江口和解县相距一百里左右,相对于解县,江口是比较富裕的,而解县却不尽然。

    几人在江口打听解县如何去,所问之人都劝度宜汲秋不要去解县。有一江口农户甚至说到江口人勤劳能干,种植着枣树和小麦,历年收成也不错。解县那里有土匪寨子,老吃懒作,田里也不爱种植作物,还经常有解县的土匪跑到江口来抢粮食。度宜一行人又问道难道解县县令不管吗,江口老农只摇了摇头叹息表明自己不知。

    度宜和汲秋说自己之前从未来过解县这个地方,也不太知晓现在解县的县令是谁,只听郭煜原来提过解县人刁蛮无理,却未曾想已经出了土匪,这个事怕是要早日报告到朝廷中。

    几人驱车两天紧赶慢赶到了解县县城之中。烈日当空,汲秋环顾四周人影寥寥,刚刚来时路途中两边农田也是杂草丛生,无人打理。汲秋心想那江口老农说的确实一致。荔桑早在一旁被太阳晒得受不了,直喊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热成这样,赶紧躲进了马车之中。

    “看郭煜那个样子,八成蔡吾那侧室还真的就在解县之中。”薛荣一边擦汗一边赶着车说到。

    “这解县的县令说是郭煜的妹夫,可这郭煜连封拜帖都不愿给我写,可见这事儿掺和进来的得是多少人。”度宜见烈日当头实在难挨,便下车在河边灌了一些水供大家擦拭,又浇了浇三匹马说道。

    “蔡大人现今也不知如何了,咱们接下来直接去找解县县令也不知能否找到。看郭煜大人的反应,怕这解县的县令也不愿掺和。”汲秋说道。

    “不愿意掺和倒是好说,事情反而简单,就怕这厮躲着不愿见我们。”度宜捏了捏水袋忧心道。

    解县的衙门在县城的最北边,马车走南门跑向北门的路越来越顺畅。衙门旁边是一座城隍庙,庙中的香火却是很旺盛。如同度宜所担心的那样,解县县城的衙门门户紧闭,度宜敲了半天都无人应答。

    几人怕是今天来得不巧,隔天又来发现仍是门户紧闭。度宜觉得甚是奇怪,让汲秋和荔桑问了问城隍庙中来进香的农妇才知道县衙已经好几天不开门了。

    更有一位农妇埋怨道:“一个月就和拉屎一样只开几天,原本这几天是要开的,他娘的又不开了,我想给孩子寄封家书都找不到人,真是想不如开在庙里,天天来天天开还能保佑保佑我。”

    几人未曾见过这种说法,连着几个人都羞红了脸。旁边那位年长的妇人见度宜汲秋一行人像是外地来的,便和他们说道,县令有位师爷姓邵,在东门住着,若有急事倒是可以找他试试看。

    那年轻的妇人听见找邵姓师更忍不住啐了一口痰在地上,讽刺道:“找他不如找窑子来的快。”度宜见有机会找到衙门里的人,便拿钱想问最近的妓院在哪里。谁知两个农妇并不搭理度宜。汲秋看妇人手上都是做活留下的茧子,篮子里还装着一些鸡蛋,便问道是否是赶来集市卖掉的,自己愿意各出一吊钱买下这些鸡蛋,希望这个年轻的农妇可以带汲秋几个人去找一下这个邵姓师爷。两个妇人听见一篮鸡蛋可以卖一吊钱,欢天喜地的答应了下来。度宜暗暗称赞汲秋机灵,给了钱便邀请两位妇人上了马车前往二人口中说的地方。

    几人在农妇的指引下到了一家叫“流芳院”的门前。门口早就站满了各种穿着艳丽打扮的女子正在招揽客人。两个眼尖面容姣好穿着紫色轻纱的女子远远看见薛荣和度宜下车便迎了上来,度宜行云流水般的将两位揽在怀中进了这流芳院。

    薛荣笑着摇了摇头揽过一位青色薄纱女子跟在后面。两位紫纱女子看出汲秋和荔桑是姑娘家,收了度宜一锭银子便放两位进了来,让两人在大厅中随意坐坐,度宜便和薛荣一起上了楼。大厅厅三间堂屋开阔,摆着几张圆桌,中央还有戏台子,台子上正唱着《春草闯堂》。

    荔桑见圆桌上摆着吃的,便开始吃了起来。汲秋还正在担心两人如何,荔桑却说道:“姐姐,这是男人的地界,咱们帮不上忙,姐姐安下心来吃点东西,等过会儿再没消息,我们再去寻寻。”

    汲秋笑了笑问道荔桑几时进的宫,怎么感觉比自己年纪还大。荔桑边吃边说道自己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早些年十来岁的事情因为自己住的屋子曾经起过一场火,大火烧得自己昏睡了好几天,都不太能记得了。

    汲秋又回忆从汲府逃出来后看见的那场火光冲天的大火,心不在焉的看起了台上的戏。

    这边度宜和薛荣上了楼,直愣愣的被三位姑娘要拉进两间房中,度宜笑了笑将薛荣和那青纱女子一同推进自己的房间。那青纱女子咯咯大笑说道:“客官玩的好。”

    薛荣仍是冷若冰霜,一脸不情愿的跟进了房间。进了房间,满屋的香气扑面而来,直冲的人头晕,度宜安排三位姑娘坐在圆桌旁,从薛荣的金线蛟袋里又拿出三锭银子各分给三位女子。三个女子不解其意,摸着银子笑问道:“公子这是要?”度宜指了指三人说道“可儿,仙鹊,芳香儿,爷没记错吧?”

    三人看看对方看看度宜点点头。度宜接着说道“这三锭银子是我和这位爷给你们的,你们私下拿着,我自会再给你们妈妈一些钱。只是拿了我的钱,我问你们一些事儿可好?”度宜立马换了一副谈事的面容提着钱袋问道。

    可儿仙鹊芳香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觉得自己从未遇见过进了房间还不办事的人。仙鹊年纪小,胆子大些张口问道:“爷要问什么?我们说便是,只是爷的钱给我们也拿不到,妈妈事后来房间搜也要搜走的。”

    度宜看着仙鹊圆圆的脸,心想也不知道原来是哪家的小女子,又拿出一些碎银子说道:“几位别怕,我们并不是什么恶人,只是想打听一些消息罢了。比方说仙鹊你可知道这里的县衙里的邵师爷。”

    仙鹊听到邵师爷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度宜要问什么大事,收下碎银子分给可儿和芳香问邵师爷来了没有。芳香说道:“昨夜就来了,就在琴儿的房间里。”三个女子又给度宜指了指琴儿的房间,度宜见二人还有保留。便又拿出一锭金来。

    可儿见又有一锭金便大胆说道:“昨夜除了邵师爷,还有一个人来着。那邵师爷已经出去了,可那人还没走。”可儿又左看右看不敢继续说下去。度宜示意可儿出了什么事情爷担着,让可儿大胆说。

    可儿仍是不愿意,旁边的仙鹊怕度宜恼了便说道:“看着不仔细,像是牟县令。”度宜喜出望外,心想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薛荣嘱咐三个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有什么动静千万别出房间。“若是你们妈妈搜了你们的钱,叫你们妈妈打发龟奴带封信到河东郡太守郭煜府上,自会补与你们。就说是来的爷说的。”

    三个女子你看我我看你的,点点头又生怕惹出事情来,各自出了房间回去了。只有那叫仙鹊的,还不忘问度宜:“恩客姓甚名谁,自哪里来?下次再来不收您的恩情”度宜见仙鹊圆圆可憨的笑脸含笑便走了,那仙鹊直不看度宜,害羞的跑了出去。

    那薛荣见三人出了门,才忍不住走向圆桌坐下。度宜坐到他对面,窗外日头明媚,室内香炉生烟。丝丝青烟飘渺至二人面前,薛荣斟了杯茶摩挲着茶杯口挑眉问道:“度大公子,这是想直接截人?”

    度宜面无表情思索一阵忙着换了笑脸胸有成竹地回到:“二皇子笑我如楚囚对泣,无计可施。”

    原来那薛荣竟然是当朝皇子元弨化名所扮。

    元弨字彤弓,在当今圣上的皇子之中排名第二,母亲为田皇后。自幼前后被薛姬以及度太后抚养过,进入皇家私塾读书后因为和度宜年纪相当,太后便让度宜做元弨的书伴,一同读书。元弨此次奉母亲田皇后的命令跟着度宜一同到解县寻访。

    元弨蔑然的样子轻轻笑了笑,仿佛在看度宜笑话一般回到:“郭煜那厮估计已经准备上京去负荆请罪了,这河东真是一潭浑水。”

    度宜轻抿了一口茶忧心忡忡回到:“要是蔡吾这侧夫人找不到,他这次必死无疑,去年判的几个案子为了讨好圣上都往最重的去量,得罪了几家人也不知道。圣上就是再想保他也难。”

    元弨点点头,“母后明面上抵挡不住那些亲戚整天在她和大哥面前吹风。不过我看母后实际上还不想过多触怒父皇,不然也不会特地让我私下出来找这如夫人下落。”

    度宜摇摇头放下杯子继续说道:“事情越办越复杂。郭煜忙着明哲保身,不惜连我家也要得罪,可见这背后掺和了多少人进来。只希望这丹咏娘子别是凶多吉少”直至元弨喝完一杯茶,度宜放定站起身来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元弨见度宜这么有把握笑了笑,看到桌上摆着干枣子想起荔桑汲秋,话锋一转心有困惑地问道:“太后这次是什么打算,东阳汲府除了小丫头可是都死完了。”

    度宜正在思索着丹咏的事情,看元弨突然问起汲秋回到:“东阳汲府一夜覆灭,皇太后自然是痛心不已,抚恤几个遗孤也在情理之中。”元弨不以为然笑了笑,二人又在屋内讨论了一番计划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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