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建章宫内

    “太后娘娘!那个秋丫头快把咱们逼死了,娘娘也得管管才是!”一群嬷嬷跪在度太后面前说道。

    汲秋荔桑则跪在另一边不敢说话。

    “秋丫头虽说来得晚,但我们都敬重她,但也不能欺负我们老人到这样,咱们跟了太后这些年,还从来没有吃不饱饭的时候。”

    一个嬷嬷见汲秋荔桑都不说话便大胆了起来。

    “秋姑娘这掌侍做的,到底年轻了些,恳请太后把田嬷嬷请回来。”

    “再让两位姑娘管下去,还不知成什么样。”

    汲秋仍是面无表情跪在檐下,荔桑越听越气抬起身来反驳道:“周嬷嬷,汤嬷嬷,几个月前姐姐和你们说分管辖的时候你们可是口口声声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又说秋姐姐的安排养不活你们了,我看几位嬷嬷们不如将建章宫抬到家里去,这才能养的起。”

    “荔桑别说了”汲秋听见荔桑越说越不像话,拉荔桑跪下。

    度太后一脸疲惫看着檐下汲秋荔桑还有一群跟着自己几十年的老嬷嬷们,问汲秋道:“秋儿今年各处是怎么安置的,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汲秋听见太后要开始听账,便行礼开口说道:

    “回太后,三个月前咱们从飞泉宫回了建章宫,太后就吩咐奴婢将宫中琐事管一管。奴婢便和林嬷嬷开始整理建章宫中历年来的账目,发现很多账目都对不上,经年俱是宫中老人与新人分赃,中等规模的河廪以及琼原还有最大的葛江汤沐邑每年都要倒贴亏钱进去很多钱。于是奴婢便想着长期以往不是办法,要换个法子才成,便收回了各位嬷嬷手里的汤沐邑巡视权,还有器物库房我也重新派人去清点一番。其中亏收最严重的浔阳和晋阳,奴婢重新托大公子找来了冯大和冯大媳妇看着,次严重的晏城让相国府上的狗七和狗七媳妇去了。又安排了咱们一些未入册的秀女雀儿兰花一干人去库房清点。轮流派了两三拨人点了汤沐邑和库房的账本,可一直都对不上,奴婢便抽了历年的档问了几位原来管事的嬷嬷的话。但嬷嬷们说原来的账都是清楚的,她们手里也有账本,说是奴婢的人算错了。”

    太后点头说道:“这也无妨”.

    汲秋跟着说道:“因此奴婢当时就收了浔阳晋阳以及晏城的巡视权,让几位嬷嬷们先回家休息半个月。这尚未到半个月嬷嬷们便来直接找到太后了。”

    度太后睁眼看向几个嬷嬷们说道:“嬷嬷们跟了我这些年,都辛苦了哀家也知道…”

    李嬷嬷听见太后的抬头话便知道这次这个秋姑娘不像以往的几个姑娘做了一些错事,她们几个老婆子说一说那姑娘就会被撵走。

    于是经验丰富的李嬷嬷立马带着另外两个婆子在太后面前磕头说道:“娘娘心疼我们的,我们从娘娘做皇后时就跟着娘娘了,都是一心为娘娘好,娘娘不知道,自从那秋姑娘不让我们去巡视了之后,许多农人也都悄摸跑了,咱们都是为了娘娘着想,这才来禀明太后的。”

    “下去吧,你们几个老人家一直跟着我这些年,做事做的也累了,和田嬷嬷一样回家歇息去吧。胡桃过来,吩咐内务府从建章宫里拨三百金出来,三位嬷嬷各自分一些,当作这些年的养老钱。”

    度太后闭眼说道。三位嬷嬷见没有了指望,又见太后闭眼不愿再听争辩,反正这些年在汤沐邑的油水也捞够了便觉得无趣,磕了头谢了恩退出了大殿。

    汲秋和荔桑二人仍低头跪在殿下不敢动,度太后见嬷嬷们都出去了,让胡桃传了小太监们拿着两块鞭笞的长板进来,睁眼轻声说道:“汲秋和荔桑,水至清则无鱼,你们克扣下人邑致使宫内宫人不和,各领二十板子。管事不严汤沐邑账本混乱,减俸半年。”

    汲秋和荔桑对视下,都觉得太后冤枉两人,自己不服气,荔桑还想争辩又被汲秋拦下示意不要再说。

    “秋儿,先前派去汤沐邑的新人,你呈上个本子来给我过过目,派去的人半年之内把三座汤沐邑的账本整理清楚,每半个月都来哀家这里回话。以往的账本就不要追究了,缺人缺物和荔桑报好,再重新去度府支。你们两个挨在一起净给哀家找麻烦。先帝的打醮日就要到了,接下来的一个月秋儿带着胡桃去京中的护国寺替哀家每日进香,荔桑在宫中替我料理下个月中秋过节的事务。”

    汲秋听太后话的意思,只觉得自己是要被发配出宫,不再做掌侍的事情,眼泪便簌簌的掉了下来,开口说道:“谢太后恩典。”太

    后见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又说道:“你个丫头,让你去上香,你又不是去哭坟。怎么还委屈上了。”

    汲秋擦着眼泪说到:“太后这是不要奴婢做事了。奴婢心里难受”太后听完笑了笑,挥手让她和荔桑去领罚,自己让胡桃服侍着回去休息了。

    两个人出了殿门,便见到第介正带着两个拿着鞭笞板的人在门外候着。

    第介见汲秋出来便小声上前说道:“掌侍放心,这两个人都是大公子找来的,大公子今天去了私塾见两位姑娘都不在便派了我过来。”说完又塞了两瓶药给荔桑。

    汲秋听见后点点头:“替我多谢你家大公子。”第介补充道:“掌侍,大公子不日即将外放任中州长史,是今日朝上的消息,大公子让我带来建章宫。咱家要进去禀明太后了,掌侍保重。”

    中州?为何是中州?

    度宜才被提拔至国子监主簿,怎的又去了中州。汲秋还记得中州现在的长史是太后乳娘家的儿子龚厚福。

    这龚家基本每个月都会带一些礼品送来建章宫,怎么突然又派了度宜去。汲秋不得细想,转头看了看荔桑.

    荔桑看向栏杆远方正在出神,听见度宜的消息便向汲秋轻声说道:“怕是大公子也掸不到底,来问太后了。”汲秋点点头,拉着她去栏下早已准备好的场地领罚。

    二十板子说重不重,说轻不轻。领完罚,两个人互相搀扶一瘸一拐的回到了院子里。

    两个人从飞泉宫回到建章宫之后,因为汲秋变成了太后的掌侍,便能有一个小小的三间院子,主屋住着汲秋,另外两间则是给了荔桑和胡桃住。院子隔墙就是建章宫的小厨房。

    汲秋和荔桑二人十分喜欢这个小院子,据说原来田嬷嬷在的时候也住这个院子。田嬷嬷是个喜欢侍弄花草的人,因此院子内外都种满了一年四季的花草,太后说这是长盛不衰的好兆头。因此两个人住进来的时候,也随着好兆头添了一些花草,还托了度宜弄了一株紫藤来爬在房梁上。

    荔桑一路回来哇哩哇啦直叫疼,汲秋替她上了药,也顺带给自己上了药盖好了被子,便想着去小厨房替荔桑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又在心里挂了度宜的事情,想着今日还没去私塾,自己的算盘昨日还落在了私塾里。尽管自己已经疼的不行了,但还是想着找第介问问是什么情况。

    自从汲秋和荔桑一并回到建章宫后,她们每日便会去到度府私塾认字学习,汲秋慢慢一路走出院门,走向重华门准备去找第介问问度宜升任中州长史的事。

    刚出重华门,汲秋就见一身深蓝竹叶骑马袍银腕箭袖束着高马尾的人正骑着马从自己身后走来

    汲秋回头一看原来是薛荣,便大喊道:“薛荣!”

    元弨一个勒马,转头见到汲秋,立即下马说道:“这是去哪里。”

    “薛荣你来的正好,我想着去度府一趟,去见大公子。”汲秋扶着自己疼痛的腰说道。

    元弨见汲秋这副模样挑起眉头说道:“就这么想去?你不是刚领完罚?”

    汲秋叹气道:“我的算盘落在了私塾,今后还不知何时能去。”

    “上马,我带你去。”元弨示意汲秋上马,汲秋艰难的挪了挪步子,刚要上马元弨见她行动属实困难,便将她揽腰抱起侧坐在马鞍上。“这样可以不疼些。”

    汲秋果真觉得侧着坐能轻松些,便心满意足的说道:“你家公子去中州你是不是到时也要去?”

    元弨看了看她,摇摇头说道:“公子的事情我不晓得,你抓好,我们走了。”

    两人一路从重华门出宫,一路飞驰到了仁青坊的相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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