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范程看向他,却见那少年犹豫着道:"小人方才突然想起,这长河村中卖菜的李佺在昨日曾和小人的父亲起过争执,甚至还威胁家父,说...要杀了他……"

    "哦?有这等事儿?"范程轻捋着须然,二目轻眯了起来。他转目时看向师爷,师爷立马就明白了,忙令手下官差前去传唤这个李佺到堂。

    不大一会儿时间,底下差人来报:李佺带到。

    "把人带上来,你们几个且先暂退在一边。"

    "是..."几个被吓得颤巍巍的老头这才磨蹭着退到了一旁,堂下的百姓议论不已。李佺被人带上了大堂赶忙下跪"小人叩见大老爷!"

    大堂之上,一片寂静。知县范程打量着堂下跪着的这位,小细脸,狐狸眼,身形不壮,可却一看就不像是个文弱的老实人。颇有些市井无赖的味道。

    李佺跪在堂下,心中跳个不停,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一眼县太爷,却正和对方的眸光相对吓得他赶忙低下了头去。

    "啪!"

    "好你个李佺!事到如今,本官劝你实话实说!你究竟是如何杀害宋家老爹又把人头藏在了何处!还不从实招来?!"

    惊堂木一拍,李佺吓得一惊"大、大人!大人明察!小人没杀人啊!"

    "嗯?"范程一眯眸子"昨日你刚与宋家老爹发生争执,并扬言说要杀了他,今晨他便果然身丧于家中,你敢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

    "大人!"李佺叩头"小人的确是常给宋家送菜,昨日…昨日确实是有过口角,可、可小人从没说过要杀了他啊!大人明察啊!小人冤枉……"

    "你……"

    "你个混蛋!"那宋庆辉闻言一把扑了上去"你个王八蛋就是你!害死了我爹!你杀了他!你害死了他!我要你偿命!要你偿命——"

    "啊——"

    "你!你..."转眼间这二人便在公堂之上翻滚了起来,打在一团。把范程气的"肃静!肃静!"

    "还不快拉开他们?!"

    一旁边官差上前强把这二人拽开,却见这宋家少年眼睛都红了"混蛋!是你害死了他!"

    "胡说!我根本就没杀人!"

    "闭嘴!"县令大人一发怒,堂下这二位才肃静了下来。

    范程看向李佺"本官劝你,还是尽早据实招供的好,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大人!小人真的冤枉啊!"

    "你!"这回不等那宋家少年发怒县太爷范程就冷哼了声"看来你是真当本官好欺了不成?"

    "来人!将此人拖下重则三十!"

    "是!"一旁有官差过来把尤在挣扎叫冤的李佺给拖下了堂去"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大人啊!啊——"

    转眼间,大堂上惨叫一片。那宋家的少年双唇紧抿间,耳边听着那人的痛呼心中一阵痛快。可却犹不自主的眼边有清泪滑下,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

    "大、大人……招!我招...啊——大人……"打了十几板子,那位李佺就支撑不住了,堂下人群看热闹闻讯赶来的百姓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把人带上来。"见这家伙终于松了口,范程这才下令。当官差又一次把李佺给拖上大堂之时,一把就把他给扔在了地上。

    范知县盯着他"说吧,你是如何犯下的这起命案。"

    "哎呦~"堂下李佺趴在地上,屁股上钻心的疼"大、大人,我!我没杀人..."

    "你!"

    "不过大人!"李佺赶忙止住正待发怒的大老爷,这才说出了实话"其实,是……唉!其实是这么回事!"

    这事还要从昨天说起。因为昨个这李佺在宋老头家大吵了一架,因此这心情不爽便去酒馆里喝酒了。一直到傍晚上,这才喝的大醉归家。

    半夜里,他起身解手便来到了自家的院子里。贴着墙根正方便着呢,耳边就听着"咚"的一声。声音虽不大,可李佺就站在院子里,因此这声音听起来自然是清楚。

    刹时!他的酒都觉得醒了几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出来方便也没点灯,好在他这小院不大,往前走了没两步脚边就踢到了个东西。

    "哦?大概刚才就是这个吧?"李佺琢磨着,难不成这天上还真能掉馅饼不成?伸手一摸,还真是个包裹,于是心中便存着几分侥幸的心理他便把这个包裹给拿到了屋中,并且还特地的点起了油灯,然后把这个布包给一层层的打了开来。

    "啊?!"意料之中的惊喜并没有发生,反而是那包中的东西给了他出乎意料的恐惧。

    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布包上。这一惊不要紧把李佺的酒醉都给惊醒了。大晚上的深更半夜遇上这么一个玩意儿,任谁心中也发怵!就更别提李佺了,他还正对着这颗人脑袋!

    等他好不容易定下了心来,强忍着恐惧把这颗人头又给包了上以后,这心中就泛起了嘀咕。

    这深更半夜的扔什么不好偏偏扔一个人脑袋到自己的院中。天降人头,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存心要陷害于他?如果他要是不起夜方便,就凭他这个小菜店,明儿个一早有人来找他做生意一旦被别人给发现了告到官府,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怎么这么倒霉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害他!可是当下也不是生气骂人的时候,好在当时正在夜晚,夜半子时左右,漆黑一片连月光都没有。别人可以来害他,他又何尝不能去回报于别人呢?

    正好!当天他在回家的时候路过这赵老头的地里踩坏了人家辛苦种的秧苗和对方大吵了一架。那个赵老头,上次他看上一姑娘,就是他家那老太婆多嘴多舌的说他坏话才给搅黄的。因此这事儿,他一直记恨在心底。

    新仇加旧恨,所以……

    "...小人糊涂,这才……这才把人头给埋在了赵老头的地里……"见一旁的赵老头气的脸都青了,李佺也多少有些心虚,不过"小的可真的没杀人啊!大老爷,小人也是被人陷害,小的也是不得已啊!求大老爷明察啊!"

    李佺叩首在地。方才的这一番话语不可否认他的确是说的挺绘声绘色的,就连知县范程都有一丝的犹豫。

    可是"你来看看,可是这颗人头?"

    原本范程就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置于他,却没成想更令他头疼的还在下一刻——

    "大人,这、不是这颗..."

    "啊?!"今天这令范大人吃惊的事简直是一件接着一件"你确定?你再仔细瞧瞧!"

    "回大人,错不了,那、那是一个老头的头颅!头发花白,我虽然没看清长相,但就这头发也对不上……"

    范程深吸了口一口气。此刻就连堂下观案的百姓也不由得称奇。

    这是一起什么样的案子?清晨一早皮山村中西山坡张延一家夫妇二人被烧死在家中,男尸头颅被斩不知去向。而之后便是玉平村宋庆辉前来报案其父宋老二被人杀死在家中,同样也是人头不见。而反观之在长河村赵老六的家中菜地却挖出了一颗人头来。而这颗人头既不是宋老头的又不是张延的,好不容易抓来嫌犯李佺,据他招认却说是有人往他家中深更半夜扔了个人头,而他则为了嫁祸埋在了赵老六的地里。可现如今挖出的这颗却又不是李佺埋的那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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