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长明来找我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猜到他不怀好意。因此即便是在知道了他是想要向我道歉之后,我也依旧没有放松过警惕。

    毕竟我十分清楚、像他这样的人是永远都不可能同自己的敌人低头的。故而风长明的态度摆得越是端正、我对他的用意就越是提防。

    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因为就在不久之后,风长明就命人将宁光逢带了上来——在这他本不该出现的场合里。

    “看来储君殿下对我很是生气啊。”

    风长明的声音一如既往、是我最为讨厌的狂妄腔调,可却叫我全身的血液都好似在刹那间被凝固了一般,只得愣愣地看着他从部下的手里接过长鞭、而后高高扬起。

    “既然这样,也不知道这份赔罪是否能让您满意?”

    我如坠冰窟。

    ...

    ......

    此时距离宁光逢被单独关押已经过了五日,可他的情报收集工作却还是一无所获、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头绪。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拴在他脖子上的那条铁链是那么地沉重、任何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让看守的士兵注意到他的动静,并且这些人还总喜欢换着花样的折腾他,以至于截止目前宁光逢已知的所有情报都是些没什么用的小道八卦。

    宁光逢向来不是个软弱的人,可他还是不禁为此感到了一丝挫败。于是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以此用来抵御牢笼中的寒冷。

    耳畔时不时会传来士兵们的闲聊,而透过这些细碎的话语、宁光逢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位白发的皇女是如何冷静果敢地在西树众人的眼皮底下行动的。

    ——如果被凰凌世知道了的话一定会被嘲笑吧。

    宁光逢忍不住这么想到。

    但其实宁光逢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总是在嘴上说凰凌世那小子不仅凶残还很阴险,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这世间少有的正直之人。那份独一无二的心性与品格、以及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决绝,是连他偶尔都会被吓到的程度。

    因此无论如何,无论这一次自己的任务失败与否、又或者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害怕而逃走,凰凌世都不会嘲笑自己的选择。

    …毕竟她只会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哭泣的自己,然后放任彼此之间渐行渐远。

    而也恰恰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让宁光逢对自己的现状越发焦虑。他宁愿失败也不想辜负魏绘对自己的信任、更不想在自己羡慕与嫉/妒交织着的好友的衬托下显得那么没用,因此便只能将身体蜷缩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在这五日的无所事事里,宁光逢每天都会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诉着自己要学会克制住这份情绪、耐心地蛰伏在牢笼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而他也最终等来了这个机会。

    狭小的牢笼中迎来一点亮光,就仿佛是天终于亮了一般。宁光逢抬起了头,却看见来人目光沉沉,气息也与他人满怀恶意的嘲弄截然不同。

    视线交错的刹那、某种未知的讯息也已传递完成。来人似乎愣了愣,随后以西树的语言对一旁着看守的士兵们说了些什么,便有士兵主动替他打开了牢笼的大门。

    被拴在木桩上的铁链虽然被摘了下来、也只不过换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看守的士兵们粗/暴地将宁光逢从地上提了起来,推搡间他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人拽着锁/链一路拖着前行。

    但宁光逢并不觉得害怕。相反、此刻的他甚至还有闲心打量沿途的环境,只可惜在夜色的掩盖下他能看清的东西并不多,自然也就不能派上什么用场。于是宁光逢收回了视线,一直到被人强行摁在地上跪下、抬头掠过层层的人群仰望端坐在矮桌后方的好友时,才总算忍不住苦涩地弯了弯嘴角。

    ——麻烦大了啊,凰凌世。

    宁光逢的这点小动作并没有被凰凌世察觉,此时的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因为眼下正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动向,任何的一丁点失误都会使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此凰凌世必须迅速做出选择抉择。

    事实上,凰凌世也别无选择。

    若此刻她无法决断感情与理智,那么今夜他们都将死在这里。

    她必须忍耐。

    “啪!”

    当第一下的鞭子落下的时候,久违的疼痛在霎那间便席卷了全身,与之伴随而来的麻木的肿痛感与滚烫的热量自伤处阵阵荡入心间。风长明身为西树大将军、其下手的力道自然不可能会轻,再加上他本就是为了逼凰凌世露馅,因此这一鞭更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甚至让宁光逢恍惚间竟以为自己的后背是被人用刀整个剜去的那般。

    强烈的痛感让他抑制不住地流下泪来。宁光逢咬死了牙关、手指和脚趾也都紧紧地抠成一团,可他却始终硬撑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让原本对宁光逢不甚在意的风长明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但在这种时候引起风长明的注意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现在的宁光逢而言。他的隐忍只会激发风长明最原始的狩猎本能,使他下手更加狠厉。

    可宁光逢也同样别无选择。因为眼下的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猜到凰凌世今夜都遭遇了些什么、也就无从谈起设法帮她摆脱困境,可至少有一点宁光逢十分清楚。

    若他此刻无法忍耐这份痛苦、那么今夜他与凰凌世都将会死在这里。

    他必须撑住。

    “没看出来,这会儿倒是个硬骨头。”

    宁光逢没有回话,此时的他光是遏制住自己叫喊的欲/望就已经抵达了极限,根本无法分出再多的气力回应风长明。后者见状来了几分兴致,在打量了一番宁光逢后背的状况后,再度扬起长鞭、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再一次狠狠落下,嘴里还嘲讽道:

    “若真是个硬骨头,那你当初又何必背叛殿下?”

    这一鞭划破了劲风、撕碎了两旁燃烧着的篝火,将宁光逢的世界抽得支离破碎。他猛地摔在地上,脏兮兮的衣服上渗出点点细碎的猩红,泪水已然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与虚浮的细汗混合在一起砸向地面。

    寒冷的冬夜一如既往的难熬,冰凉的空气穿过牙缝钻进喉咙泛起血/腥的臭味,后背泛起的滚烫温度使宁光逢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忍耐下去、只能咬死舌头呜咽着将险些脱口而出的悲嚎声尽数吞回腹中。

    在疼痛逼使理智即将濒临崩溃之前,宁光逢仰头瞥见了白发的皇女神情依旧、眉目间亦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漠然,可她的身体却分明在微微颤抖着、以及那双蔚蓝色的眼瞳翻涌着的惊涛骇浪与无边杀意。

    片刻之后,她快速地眨了两下右眼,这瞬息间的短暂停滞并没有引来旁人的注意,却唯独只有宁光逢察觉到了她的意思。

    ——活下去。

    在这无疑是如绝境一般让人崩溃的现在,明知希望飘渺的两人却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以各自的方式保护对方活下去,哪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但此刻他们唯有一搏,而作为承载了这份渺小的希望的载体,宁光逢终于不必再压抑自己的声音,

    “...你说、背叛?”

    他趴伏在地上、双手又被绑在身后,于是宁光逢便只得用额头撑着地面艰难地一点点立起身来。然而在场的众人中却没有谁嘲笑这个小奴/隶此刻的狼狈,他们冷眼看着宁光逢是如何挣扎着起身、一如方才面对风长明的暴/行时的无动于衷。

    除了——那位白发的皇储。

    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你懂什么?”

    宁光逢的脸上满是泥泞,这是由方才他的泪水沾湿地上的尘埃后的产物、看起来尤为凄惨,而他此刻也的确足够凄惨,后背上的疼痛不容忽视、却还是要硬撑着朝着白发的皇储用尽全力嘶吼道:“——明明是她背叛了我们!是凰氏一族背叛了我们!!”

    “放肆。”

    没等宁光逢喘息片刻,风长明的鞭子便紧跟着落下,随后又是一下、接一下的,在这开阔的宴会中显得尤为刺耳。他嘴上说着苛责的话,手中的鞭子亦不留半点情面,可脸上表情分明写满了看好戏:“赤凰皇储也是你这等贱/民可以随意指/责的?”

    然而方才明明已经抵达了极限的宁光逢此时却突然间爆发出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任凭风长明的鞭子一遍遍地腾空落下也始终咬死牙关不肯倒下,喉间满溢的血沫顺着嘴角留下缕缕蜿蜒的痕迹,与他愈发凄/厉的哭喊声混合在一起,使得今夜的这场宴会彻头彻尾地变成了荒诞的闹剧:

    “凭什么!?明明是你们这一族害得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今王/朝/覆/灭民心尽失都是你们的罪有应得,这么多年来百姓们的凄苦你都知道吗!?我们的挣扎你见过吗!?那些贪/官付诸于我们身上的不公行径你听说过吗!?凰凌世,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你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女!和那些贪/官/污/吏是一/丘/之/貉,住在用我们的钱堆砌而成的皇宫里每天衣食无忧,对底下的百姓们的疾苦不闻不问,放任我们一步步走上绝路,你们这一族根本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是你们背叛了天下的所有百姓的期望!”

    “凰凌世!——是你们背叛了我们!是你辜负了天下!”

    “我恨你——!!凰凌世——!我恨你!!!”

    纵然如此风长明却始终没有停止的意思,在场的众人间也全然没有阻止的意向,唯独上方的风涓满怀担忧地看了看凰凌世的表情,可后者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死死地盯着宴会中/央。

    “阿世...”

    好似发狂般不受控制的舅舅让风涓有些害怕、也担心舅舅过火的行径会使阿世与西树离心,便打算鼓起勇气制止暴行的继续,却被身旁的他的父亲一把摁了回去。

    此刻任谁都看得出来风长明现在是在替风涓出气,因此风竞虽然不满于风长明的做法、却也并不打算出手制止,甚至还想着可以趁这个机会观察一番赤凰皇储的动向,看看她究竟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小奴隶才拒绝的婚约、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不能说的原因。

    ——别让我失望啊,凰凌世。

    西树屈居赤凰的阴影下已经有百年之久,历代先皇每每思及此事无一不憎恶自身无能而使百姓受苦,如今风竞好不容易才等来了这个机会、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他看得清楚、也知道从三百年前一直延续至今赤凰王朝绝不可能就这么倒下,尽管那个女人荒诞无能、可却依旧有不少人仍拥护着他们心中的正统,为此风竞必须要紧紧将凰凌世捏在手中,避免她在底下的能臣的扶持下登上帝位。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野心。

    “坐下。”

    风涓悻悻地低下了头,干脆不再看下方血肉模糊的一幕,可宁光逢的声音却还是连绵不绝地传入他的耳中,以至于风涓头一次希望凰凌世可以替他阻止舅舅,但他的希望注定落空。

    就这样一直过了很久、当宁光逢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风涓也终于渐渐习惯了如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风长明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手,面朝着席间已然有些克制不住杀意的皇储笑了笑:

    “哈哈,让殿下见笑了。原本我打算是为了让您消气才准备教训他一顿,可现在看来似乎是起了反效果。”

    白发的皇储没有说话,她藏在袖中的拳头早已紧得发白、十指亦深深嵌入掌心,却还是要逼迫着自己将视线一寸寸从地上血肉模糊的身影上移开,阴狠地看着风长明。

    被狠瞪着的风长明也不恼,反而还有闲心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从下人呈上的托盘中拿起酒盏,然后爽快的一饮而尽,仿佛已经忘记了先前的所有不愉快那般,再次向着皇储的方向遥遥举起:

    “储君殿下,您不喝点吗?——我西树的美酒可不是在哪里都能随便喝到的,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可就难说了。”

    我猛地咬紧了牙关。

    宁光逢眼下虽然没有死,可他如今这副模样对我而言又和死了一遍有什么区别?风长明下手极为毒辣、每一鞭都刻意抽在相同的区域,这是连我都不一定能撑过的打法,身体素质本就不如我的宁光逢又怎么可能会平安无事?

    早在很久以前父君就告诉过我,身为王朝希望的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后悔、必须要昂首挺胸地面对我所作的每一个决定带来的后果,也只有这样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应有的模样,可如今看着倒在风长明脚边生死不明的宁光逢,我却忍不住后悔了。

    ——是我害了他。

    我不该将他也牵扯其中。

    然而眼下无论怎么我再怎么后悔都无济于事,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被改变的,所以这一次就算是只为了宁光逢、我也绝对不可以再输给风长明。

    今日这份他所承受的痛楚,都将化作我毁灭西树时的火焰。

    我咬了一口舌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又咽了咽有些干涩疼痛的喉咙,才总算找回了些许理智,状似不经意般淡淡地开了口:

    “...今天早些的时候,小王子还向孤提过晚上会有一场欢迎宴会,现在看来果真是精彩极了。”

    说着、我径直沉下脸色,而后从席座上站起身来,先是看向了坐在风竞身旁有些惊慌的风涓、又重新回到了风竞的脸上,质问道:“盟主若是当真对孤势在必得、不妨与孤直说,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折/辱孤与赤凰的尊严?——还是说,盟主是非要逼孤现在与小王子结婚不可?”

    风竞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毕竟风竞对我势在必得、又怎么可能会将事情闹到这一步?无非就是风长明察觉到了什么讯息、又或者是单纯地为了向我找回先前的场子而擅自行动罢了。

    只不过既然风长明让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风竞就算再怎么不爽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命地继续替他收拾烂摊子,同时也会替我保下宁光逢。

    但这样还不够,我必须要杀了风长明,让他为今日的行径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为此将风涓扯入其中是必要的。因为人一旦在开始衡量事物间的价值、就说明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倒向了另一方,而风涓的存在则将成为决定胜负的重要筹码。

    话虽如此,但风长明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尤其是在和风涓扯上关系的时候。他冷笑一声,将酒盏放下,斜斜地看着我,道:

    “储君这话可就说得有些不知好歹了,阿涓是我西树联盟的王子、姻缘自有大把的姑娘求着要来,又怎么可能会逼您结婚呢?...臣只不过是担心自己先前的冒犯惹您对宴会不满,所以才特地去命人去将这胆敢背叛了您的小奴隶抓上来作为赔礼罢了。”

    “不过也正如我臣前所说,似乎这份赔礼起了反效果、让您变得更生气了。...只是臣等愚钝,想了半天也没能弄清殿下生气原因,所以斗胆特此请问殿下,您究竟是在生这小奴隶的气,还是——”

    “——在生我的气?”

    风长明看似说得卑微、但其实却是在给我下/套,因为这两个回答中我无论选择了哪一个都是暗指我与宁光逢勾/结,因此我必须跳出这个陷阱、作出不在风长明给我设下的思维限制内的回答,否则这场宴会的主动权就会被风长明夺走,而宁光逢先前所有的牺牲也都将统统作废。

    已经不能再和他拖下去了。

    宁光逢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必须要一击将风长明踹出争端。思索片刻,我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风长明、而后又环顾了一圈四周如背景般默不作声的众人,故意捏起腔调阴阳怪气道:

    “生气?哈,孤怎么可能会生气呢?今日西树高堂满座,来者亦皆为盟主将军之心腹,愿意宴请孤一介小小的落魄皇储共同商议合作一事已经算是给足了孤面子。因此即便是将军现在就要处决了孤的奴隶,孤又岂敢迁怒于将军?”

    父君过去曾经和我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既然风长明故意给我下套、那我就以同样的方式还击他,此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字字句句看似是在明着针对风长明,但我的表情与语气又何尝不是在暗讽风竞——

    ——看,你管不住风长明。

    话术虽烂,但只要听者有意就能起到作用。果不其然,方才还有闲心坐观虎斗的风竞闻言绷直了嘴角,面上表情虽并无多大变化、可那骤然冰冷的神色却足已说明了他内心所想。

    同为君主,我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情况最戳风竞的肺管子、也知道什么样的臣子最容易惹人顾忌,而这也恰恰是过去的父君无法做到的。

    我承载了他的期望、继承了他的血脉与意志,自然也应该超越曾经的他,成就只属于我的一番霸业。

    “风将军,”

    片刻之后,风竞开了口,赶在风长明之前出手制止了这场持续已久的闹剧,“退下吧。”

    “!?”

    听见这生疏且冰冷的称呼,风长明有些错愕,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风竞。

    “兄长?”

    然而风竞脸色不改、他甚至都没有再多看一眼风长明,而是直接对着下首的众人吩咐道:“把那个奴隶也一并带下去。”

    下人们不敢违背风竞的命令、却也不敢真的与风长明作对,而这份顾虑又都被风竞尽收眼底,使得他的怒意成倍地增长,最后扭曲着笑意同我道:“今夜让殿下见笑了。”

    ——我赢了。

    我冷哼一声,不做言语,心里却终于松了口气。今夜的宴会实在太过凶险、只差一点我或许就要栽在这里,也幸好我偏偏押中了风竞与风长明之间不合的事实,这才总算是化解了一场危机。

    风长明不依不饶、正要发话就被风竞阴冷的视线瞪得全身一滞,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正所谓之前有多威风、现在就有多狼狈,连带着也让下人将宁光逢带了下去。

    不过即便现在风长明因为风竞的缘故短暂地撤退了,我也不想再继续待在宴会里了。原因倒不是因为我累了之类的,而是因为方才宁光逢的事已经对我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说话时心有所思难免会出差池,因此为了避免自己在风竞面前露出马脚、同时也是为了抓紧时间勘察情/报,我借口身体不适向风竞告了罪。

    所幸风竞也爽快的放了行,只是看他那表情...我估摸着,这宴会大概率不会持续多久了。

    临别前,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风涓、想知道今夜他在这场荒诞的宴会中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却奈何他的大半身体都被风竞挡在了身后,使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就无从猜测起他此刻的心情。

    不过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了。毕竟今夜我不仅拒绝了他的婚约、还又为了脱困而牵扯上他的名誉,因此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风长明应该都不会再让风涓与我继续相处下去,否则就真应了我先前所说的那句【逼婚】了。

    以与一个注定会走向陌路的异国王子决裂作为代价换取生的机会固然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可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却隐隐有些怅然、亦可能是在惋惜这段没能持续多久的感情,而这份心情又在视线触及遗留在宴/会/中/央的那一摊血迹时荡然无存、只余下了深刻入骨髓的愤怒与发誓要毁灭这一切的决心。

    ——风长明,

    我迟早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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