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唐二位正式宣战以后,他们班更热闹了。

    唐翊贤没有一天不提白芳,这俨然已成为他的乐趣之一。白芳不怎么理他,可或许是那天数学课她破防的表现太令人惊喜,同学们还是会兴致勃勃瞧她有何反应。

    泡泡曾问何沅沅:「白芳真的讨厌唐翊贤吗?」

    何沅沅觉得白芳顶多是有些不耐烦,远不到真正讨厌的程度吧?于是自作主张摇摇头。

    跟唐翊贤还不错的泡泡就笑了:「我也问过唐翊贤,他说他不讨厌白芳,只是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很好玩,才每天逗她。」

    何沅沅先是惊愕,想想也合理,真正讨厌哪里是这样,肯定是无视兼绕路走。她良心这才安许多,毕竟他俩搞成这样,自己难辞其咎。她弯了弯眼睛,跟泡泡说:「不要告诉白芳,唐翊贤故意逗她。」免得真恨上了……

    *           *           *

    极其平常的一日,若只在考捲上写座号时,老师发考捲无法唱名,唐翊贤热心站起,接过那几张便宜行事只填了座号的考捲,大声说:「要写名字啊!」随后一张张唸座号,看到举手的同学,他就快步走过去递出考捲。

    那些同学都不用离开椅子,竟比唱名要出去拿考捲的同学还舒服。

    「十……」他唸到下一张忽然眼前一亮,像中彩票一样,高喊:「16号!16号妳为什么没写名字?名字见不得人啊?」

    白芳猛然站起,冷着脸穿过同学的哈哈笑声,从懒懒站在原地等她的唐翊贤手中把考捲抽走,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唐翊贤明显开心很多,接着发考捲,却在叫出下一位同学座号时发觉不对,走过去递出考捲时,对那同学补一句:「我刚刚说见不得人,不是说你。」

    何沅沅抽一口气,扭头去看白芳反应。

    万幸白芳似乎没听见,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到了下午实习课结束的打扫时间,白芳跟何沅沅走出科馆,竟遇上折返的唐翊贤。唐翊贤还朝她们走来,大概知道白芳不会理他,所以他问何沅沅:「有没有看到杨展?」

    何沅沅摇头。

    唐翊贤很有礼貌地说:「要是等下他来,妳跟他说我回去拿东西,请他等我一下。」

    「好。」何沅沅应下,接着打扫。

    过一会杨展还真来了,笑着问她俩:「唐翊贤有过来吗?」

    何沅沅回答:「他……」

    白芳踏前一步挡住何沅沅,语气平常:「他叫你先走,不用等他。」

    何沅沅:??!!!

    这该说不该说?何沅沅在友情与良知间交战。

    上天没让她挣扎太久,因为唐翊贤刚好走出来,还刚好听到那句话,他满脸不可思议,大叫:「唉呦妳这歹毒的女人!妳竟然做这种事?」

    白芳也没有被揭穿的窘迫,反而不甘心地轻啧一声,接着低头扫地。于是,何绿茶她的善良人设又一次鬼使神差的保住了,她暗松口气,对杨展礼貌笑笑,低头继续打扫。

    等杨展把还在喊不停的唐翊贤拖走,何沅沅才听白芳冷笑:「你才见不得人。」

    何沅沅:「……」啊这是妥妥天蠍本蠍。

    下午最后一节课,憋不住事的唐翊贤果真在课堂上把方才的插曲说出来给大家评理。

    何沅沅觉得心累。事情演变到今天,好像她的问题已经不大了,她只是微不足道的导火索。

    唐翊贤没有攻读表演艺术是埋没,他就是个被建筑科耽误的表演家──不怯场不怕生,还带生动手势的还原科馆前那些对话,又叫了一次巫婆。

    他讲这些时同学们笑很开心,大概是白芳看不出竟会做这种事,也可能是笑他俩。

    唐翊贤看大家在笑,他似乎也没这么义愤了,面色才松一些,白芳却冷笑一声,在大家都转头看她时,她不咸不淡地轻吐:

    「唐翊贤你白癡啊?」

    那神态、语气!她说这句时完全可以看到科主任附身在她身上!!瞬间的寂静后,除了唐翊贤满脸错愕,所有人毫无同学爱的爆出大笑。

    何谓厚积薄发、一刀毙命?还得是白芳。

    何沅沅此刻心情复杂,她既同情唐翊贤遭受一万点精神暴击,又忍不住觉得,白芳真是……很飒啊!

    *           *           *

    很飒的白芳对何沅沅非常好,丝毫不介意她绿茶。

    这天体育课,男生们打篮球,女生们群聚聊天,刚好遇上班导来操场带别班实习课。班导对同学都很关心也相处愉快,当即过来一起聊两句,后来还陪她们玩起终极密码。

    大家轮流出题,出题者将谜底数字输入手机以示公正,不幸踩中数字的人必须听从出题者指示完成任务。何沅沅第一次当出题者时,班导中选,她让班导投个篮。

    这是开玩笑,她等着班导跟她讨价还价,想不到班导立刻起身,二话不说从班上男同学手中夺过篮球,当着大家错愕的面前,空心进篮。掌声热烈。

    有这个好开端,她们玩起来很顺利,大家都没抵赖,一一完成任务。快下课时只有包含何沅沅在内的3个人还未执行过任务,白芳一直谨慎地沿边缘走,从不肯大刀阔斧切西瓜,还真让她避过了重重危机。终于又轮何沅沅当关主时,她斟酌选了一个数字,输入手机。

    几分钟后,这次是白芳中选,何沅沅还在想让她做什么好,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唐翊贤。」

    白芳本来就白皙的肤色更加惨白惨白,大家一下子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出主意。何沅沅听到最夸张的一个,是让白芳去抱唐翊贤一下。她觉得这就太过了,对白芳或唐翊贤来说都是。

    「妳不会这样对我吧?」白芳还是那平静的神情、酷炫的气质。

    何沅沅摇头。

    白芳对她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何沅沅选的数字是6号,今天是她拉着喜静的白芳一起聊天,偏偏又是她出题时白芳中籤。她是很相信天意的,而且深知没照着天意走,那天谴一定或早或晚降下。身为一个合格的绿茶,决不会将自己置身险境。

    什么"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的金科玉律,何沅沅这时还从没听说过,所以很圣母的说:「妳去找唐翊贤……」

    现场爆出不小欢呼。

    「找唐翊贤?」白芳的语气很危险。

    何沅沅弯了弯眼睛,和气开口:「妳跟他说:『对不起,这些日子都是我不对。』」

    不够了解白芳的女孩子都觉得这没什么,但何沅沅知道这跟要她的命差不多。

    白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何绿茶有些后悔,正想改任务,下课钟先响起了,让她松口气。她想去拉白芳的手,却没勾住,有些惊骇。

    白芳站起来,头也不回大步往唐翊贤走去。

    周围阵阵低呼和兴奋耳语。

    何沅沅觉得这次她俩的友情是真到尽头。

    唐翊贤正蹲在篮子附近跟朋友整理球具,白芳在他跟前停住,居高临下俯视他。她们隔着一段距离,看到唐翊贤吃惊地回望。

    白芳面无表情、语气平板:「对不起,这些日子都是我不对。」

    唐翊贤跌坐在地,手上的球滚走,他好像完全没发现。

    白芳不再看他,大步朝何沅沅走来,何沅沅还坐在地上,没跟着女孩们一起笑,甚至还有些想哭。

    白芳一把拉起何沅沅,冷淡地问:「满意了?」

    何沅沅点头,大气都不敢喘。

    白芳深吸口气,态度平常的说:「那走吧。」

    就这样?何沅沅看她杀气腾腾走过去转回来,还以为白芳会跟她绝交,至少不理她一两天也有可能。竟然没事了?何沅沅这下窃喜……啊不对,是非常爽!

    她是个得寸进尺的人,马上也勾着白芳,边走边圣母的说:「我是想帮你们和好,总要有人先释出善意,妳是个成熟的人……」

    「妳不要讲话。」她平板地打断何绿茶。

    *           *           *

    (尾声)

    何沅沅最喜欢的CP类型是欢喜冤家。

    她觉得白唐CP就很符合她的嗑点,但现实生活不是戏剧或小说,他们只是相安无事到毕业。很多年后唐翊贤结婚,几乎大部分同学都来参加他的婚宴恭喜他,白芳跟何沅沅也去了。

    或许这些年同学们因为各自历练都有成长转变,当天大家相聚时却觉得时光还停在高中时期,每个同学都是老样子。新郎唐翊贤还是很热情、人缘很好,白芳举杯祝贺他。

    白芳也是一点也没变,这些年没有因为何沅沅的绿茶属性疏远她,即使工作忙碌不能赴何绿茶的约,也会在拒绝邀约的同时排出另一个有空的日子和这杯茶相聚。

    ~~观察(一)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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