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声色中神魂酥软。
周黎目光怔然，“红姐？”
红姐抬起团在他头上轻拍，嗔怪道：“一夜未见就这般生分，连声姐姐也不唤？”她叹了声气，故作自怜，楚楚动人道：“可惜我为了你的事费下这么多心思。”
周黎方才反应过来，急急上前一步迎对她藏笑的目光，眼神亮起：“药?药来了？”
红姐笑笑，抬起下巴往屋外一点，“喏。”
周黎顺着视线走出去看，只见一赤亮宝马拖拽着比人高的乌木箱子挺胸气昂。细细嗅闻，药材气味顺着风缓缓荡漾。
太好了，太好了！
他忍住自己发麻的手，迫不及待想拽着阿爹和周莫野离开这冷冰冰的地方。想冲上楼带着城东乡邻回到自己的家，想跟刚才泪眼离开的男人说，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来这个鬼地方。
可现在......还不行。
“怎么，高兴傻了？”红姐盈盈走来搭着他肩膀低语，“用不用我帮你去驳驳那张歌的面子？”
周黎摇头，看着赤马炯亮的目光沉吟道，“现在还不是和张家作对的时候。”
“哦呦。”红姐轻挪开肩膀，“小毛头讲这么深沉的话。”
“姐姐。”周黎诚恳道：“能不能再帮我把药材送到城东。”
红姐笑笑，抬起食指挑了挑他的下巴，语气宠溺：“那你用什么来感激我呀？”
周黎愣了愣，却见红姐眼瞳里春水桃花，满是他的身影，一时脸上绯红，“不是……”
“想什么呢你。”
红姐抬扇又敲他头上，无语挥了挥手，“行行行，怕了你。我在周家等你。请吃顿饭总行吧。”
周黎尴尬一笑，拱手郑重相送。
“忙去吧。”
宝马配美人，目送那倩丽红影在青石板路上稳稳驶去，周黎折身回铺。
人群目光皆在他身上，似打量似艳羡，还有甚者直接吹口哨揶揄道：“小周大夫魅力非凡啊。”
“酸了？也不看看人家多周正，再看你歪瓜裂枣。”另一人打趣驳斥。
众人哄笑。
另一角落处，张歌沉沉看着这一切。
“少爷，那红姐是昌红馆头牌，据传是刘举人将过门的姨太太。”小厮低头道。
“城北刘觉然？”
“是。”
本就阴沉的眼神又冷上几分，张歌盯着周家三人，嘴角扯出一抹戏谑的笑：“没想到啊，周家竟与城北关系至此。”
……
“拿药的事先别张扬，日落后也耐住性子，别撕破脸。全身而退才是重要。”周玉安拍拍周莫野肩膀。
周黎拿到药后，方才将二楼之上事情叙述给阿爹和周莫野听。阿爹倒还好，周莫野咬了咬牙，显得脸上伤疤更加狰狞。
“知道。”周莫野闷声应着。
周黎透过往来人群抬眼看向屋外，在厚重紧密的乌木建筑之上，轻而薄的云，被太阳浸染，弥漫出一片橙色彩霞。
......
“少爷，城北送去药材，明日他们不来怎么办？要不要？”角落里，小厮斜眼瞄向周玉安，豆大鼠眼聚出一点阴光。
“胡闹。”张歌摇了摇扇子，闭目沉思，瞧着还算从容。
“那些药材，是不是真的要送给他们？”小厮极力压低声音，声音嘶哑，像是沾满毒物的锯齿草叶，割开张歌的内心，将其所想释放。
张歌盯着手中扇面看了许久，猛然合扇在手中一敲，转身离去，施舍般叹声气：“罢了。”
随即又轻笑一声：“该拿的已经拿到了，猎物要慢慢玩才有意思，逼狠了，可是会咬人的。”
天色渐暗，两方告别。
周黎看着张歌脸上温和的笑，和眼里挡也挡不住的凉薄与傲慢，内心升起寒意。他明知药材到手他们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会这么善罢甘休？让他们轻易离开？
“周黎弟弟这一脸忧愁的样子，怎么？舍不得我们张家药堂？”
张歌把玩着手中折扇，眼神看向屋外，故作担忧道：“但还是尽早回去吧，这么远的路，怕是得走上许久。”
让他们走回去，仅仅这样？
周黎三人面面相觑。
周玉安试探开口道：“药材一事得以解决，明日我们就不叨扰了。多谢张少爷这两日款待。”
张歌哼笑一声，似是不屑，但还是拱手回应道：“这两日张家蓬荜生辉，多亏周大夫尽心尽力。你我各取所需，不必客气。请——”
扇子指向门外，做出请的姿态。
周玉安拱手，示意两子跟上一同离去。
周黎却疑惑停住脚步，眼神略略打量起张歌，这人就这么算了？他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他想要什么？和城南攀交？可那又是为了什么？
会影响到城东吗？
一连串问题缠得周黎脑子发昏，出神之际，周莫野一把将其拉走并在耳边低语：“药材还在家里等着，别耽误时间。”
他这才回过神，在张歌神情复杂的笑意中离去。
回去路上，周玉安与周莫野就药材与城西之事交流，周黎却闷头不语。
耳畔仍萦绕着张歌下楼时的那句“周黎，你有选择吗？”
冷，真冷，他的心如同此刻冬天发寒的晚风，吹得人不得不清醒。
他们都是张歌手里的风筝，玩物，离远些也拽得回来。
可日子不能这样过，低声下气一时可以，一辈子，他忍不住，周家忍不住，城东那些亲领街坊也忍不住。
总得给自己寻个出路。
周黎的脸沉下来，直到三人在巷口看见红姐和宋微。
“红姐？”他忙迎身上前，“你怎么......没走？”
红姐无奈哼了一声，没有丝毫厌烦，只是微微嗔怪：“这不是等着你们验货好去交差吗？再说，不是还要请我吃饭吗？”
她的眼神从周黎移到周玉安身上，微微歪头，询问道：“嗯?”
宋微没眼看，斜眼转过头。
周玉安连连走上前颔首，“姑娘帮了我们大忙，大恩不言谢，屋里请。”
“姑娘？”红姐掩面笑道：“你和你这两个孩子一样有意思。”
说着，抬扇在周黎和周莫野面前轻点。
扇子划过宋微时，僵僵停下，笑容也戛然而止。尴尬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红姐似乎故意想用这份尴尬来给宋微一个难堪，得逞后满面灿烂，笑着转过身子，直直往巷内走去。
周黎拍了拍宋微肩膀，宽慰道：“友好些，人家帮城东一个大忙。”
宋微斜了一眼，“我知道。”
周玉安和红姐走在前方，周莫野早拿着钥匙跑得没影，唯有周黎和宋微走在后面不紧不慢。
“城西那边，不好受吧。”宋微装作随意问道。
周黎没说话，嗯了一声。
“你今天去上坟，还好吗？”周黎调整心态问道，顺便看了下宋微眼睛，只是有些许血丝，并未通红。
“行了，我没事。”宋微转过头，走了几步又道：“你回来时候走在后面闷闷不乐，想什么呢？”
周黎怔了怔，这人什么时候眼睛这么尖。
“怎么，不想跟我说，想跟周莫野说是吧。”宋微没好气白一眼，碎语责怪：“白眼狼。”
“不是。””周黎拽住欲要离去的宋微，无奈安抚：“我只是有些没想明白，不过……”
“不过什么？”宋微起兴。
周黎看见响午那匹赤马不急不躁，稳如泰山般立于周家门前，眸光如星辰在夜幕闪烁，烦愁事物忽然有了思绪。
如果张家急与城南攀交关系，那他们何不寻城北作为靠山？
红姐今日出现城西与他谈笑，众目睽睽。张歌那般精明，定然早将他们与城北挂钩。
或许今日能轻易离开，便是张歌顾忌城北的结果。
既然如此，何不坐实？
只是，没那么容易……
周家难得有这些人吃饭，墙上人影错落交叠，举杯饮下烈酒暖身，还未动筷，几人的魂已如黑影一同飘摇。
“多谢红姑娘出手相助，款待有限，委屈了姑娘，还望见谅。”周玉安耳畔浅红，郑重饮下一杯，“姑娘不必再喝。”
红姐笑笑，“就这么几杯酒，还想醉我？不过……”
她指了指这些饭菜，“这些菜，很好。”
周黎举起杯子，再一次晕晕乎乎，“好吃，姐姐你就，多来。”
“好！”红姐将酒一干而净，拍着周黎肩膀 “你说的！”
周黎点头，宋微在一旁悄声把红姐手扯下去，低声碎语：“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
“你个毛头。”红姐白了眼宋微，“嫌弃我就罢了，还，还……”
她一时断线，说不出话，用甩手表达不满。
酒过一巡，周玉安趁乱取下红姐手中酒杯，“红姑娘，天色已晚，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红姐回头一望，果真，天色漆黑一片，万籁俱寂。
她摇摇晃站起身子，拽住周黎的手，“你，你送我去巷口坐车。”
周黎笑着起身点头，“好啊。”
周玉安拗不过两人，在其走出不远后，让还算清醒的周莫野紧随其后。
巷内，两人皆是身形踉跄，红姐挽着周黎手臂一路絮叨。
从饭菜到酒饮，从城西到城北，从她刚进昌红馆里碰到的男人和与她一样的那些女人。
两人站在巷口谈天说地许久，无论说什么，红姐都是笑着的。
她掐着自己的腰盈盈转了一圈，抬起胳膊展示自己曼妙的身姿，媚声问道：“好看吗？”
周黎点头，星辰之下，杨柳扶腰，自然好看。
红姐发出一声嗤笑，笑声在浓郁夜色下无比稀薄，宛如易碎琉璃。
“我的一举一动，一眼一笑都是后天训练的痕迹，日子久了，连我也忘了我本来是何模样。”
她叹声气，惋惜道：“周黎，你这般模样久了，会不会也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模样？”
带着酒气的询问敲醒了周黎，仅仅是怔愣片刻，下一句骇人询问又追过来，直直将夜幕撕出个口子。
“你扮成男人，会不会忘记自己女人时的模样？”
周黎目光怔然，“红姐？”
红姐抬起团在他头上轻拍，嗔怪道：“一夜未见就这般生分，连声姐姐也不唤？”她叹了声气，故作自怜，楚楚动人道：“可惜我为了你的事费下这么多心思。”
周黎方才反应过来，急急上前一步迎对她藏笑的目光，眼神亮起：“药?药来了？”
红姐笑笑，抬起下巴往屋外一点，“喏。”
周黎顺着视线走出去看，只见一赤亮宝马拖拽着比人高的乌木箱子挺胸气昂。细细嗅闻，药材气味顺着风缓缓荡漾。
太好了，太好了！
他忍住自己发麻的手，迫不及待想拽着阿爹和周莫野离开这冷冰冰的地方。想冲上楼带着城东乡邻回到自己的家，想跟刚才泪眼离开的男人说，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来这个鬼地方。
可现在......还不行。
“怎么，高兴傻了？”红姐盈盈走来搭着他肩膀低语，“用不用我帮你去驳驳那张歌的面子？”
周黎摇头，看着赤马炯亮的目光沉吟道，“现在还不是和张家作对的时候。”
“哦呦。”红姐轻挪开肩膀，“小毛头讲这么深沉的话。”
“姐姐。”周黎诚恳道：“能不能再帮我把药材送到城东。”
红姐笑笑，抬起食指挑了挑他的下巴，语气宠溺：“那你用什么来感激我呀？”
周黎愣了愣，却见红姐眼瞳里春水桃花，满是他的身影，一时脸上绯红，“不是……”
“想什么呢你。”
红姐抬扇又敲他头上，无语挥了挥手，“行行行，怕了你。我在周家等你。请吃顿饭总行吧。”
周黎尴尬一笑，拱手郑重相送。
“忙去吧。”
宝马配美人，目送那倩丽红影在青石板路上稳稳驶去，周黎折身回铺。
人群目光皆在他身上，似打量似艳羡，还有甚者直接吹口哨揶揄道：“小周大夫魅力非凡啊。”
“酸了？也不看看人家多周正，再看你歪瓜裂枣。”另一人打趣驳斥。
众人哄笑。
另一角落处，张歌沉沉看着这一切。
“少爷，那红姐是昌红馆头牌，据传是刘举人将过门的姨太太。”小厮低头道。
“城北刘觉然？”
“是。”
本就阴沉的眼神又冷上几分，张歌盯着周家三人，嘴角扯出一抹戏谑的笑：“没想到啊，周家竟与城北关系至此。”
……
“拿药的事先别张扬，日落后也耐住性子，别撕破脸。全身而退才是重要。”周玉安拍拍周莫野肩膀。
周黎拿到药后，方才将二楼之上事情叙述给阿爹和周莫野听。阿爹倒还好，周莫野咬了咬牙，显得脸上伤疤更加狰狞。
“知道。”周莫野闷声应着。
周黎透过往来人群抬眼看向屋外，在厚重紧密的乌木建筑之上，轻而薄的云，被太阳浸染，弥漫出一片橙色彩霞。
......
“少爷，城北送去药材，明日他们不来怎么办？要不要？”角落里，小厮斜眼瞄向周玉安，豆大鼠眼聚出一点阴光。
“胡闹。”张歌摇了摇扇子，闭目沉思，瞧着还算从容。
“那些药材，是不是真的要送给他们？”小厮极力压低声音，声音嘶哑，像是沾满毒物的锯齿草叶，割开张歌的内心，将其所想释放。
张歌盯着手中扇面看了许久，猛然合扇在手中一敲，转身离去，施舍般叹声气：“罢了。”
随即又轻笑一声：“该拿的已经拿到了，猎物要慢慢玩才有意思，逼狠了，可是会咬人的。”
天色渐暗，两方告别。
周黎看着张歌脸上温和的笑，和眼里挡也挡不住的凉薄与傲慢，内心升起寒意。他明知药材到手他们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会这么善罢甘休？让他们轻易离开？
“周黎弟弟这一脸忧愁的样子，怎么？舍不得我们张家药堂？”
张歌把玩着手中折扇，眼神看向屋外，故作担忧道：“但还是尽早回去吧，这么远的路，怕是得走上许久。”
让他们走回去，仅仅这样？
周黎三人面面相觑。
周玉安试探开口道：“药材一事得以解决，明日我们就不叨扰了。多谢张少爷这两日款待。”
张歌哼笑一声，似是不屑，但还是拱手回应道：“这两日张家蓬荜生辉，多亏周大夫尽心尽力。你我各取所需，不必客气。请——”
扇子指向门外，做出请的姿态。
周玉安拱手，示意两子跟上一同离去。
周黎却疑惑停住脚步，眼神略略打量起张歌，这人就这么算了？他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他想要什么？和城南攀交？可那又是为了什么？
会影响到城东吗？
一连串问题缠得周黎脑子发昏，出神之际，周莫野一把将其拉走并在耳边低语：“药材还在家里等着，别耽误时间。”
他这才回过神，在张歌神情复杂的笑意中离去。
回去路上，周玉安与周莫野就药材与城西之事交流，周黎却闷头不语。
耳畔仍萦绕着张歌下楼时的那句“周黎，你有选择吗？”
冷，真冷，他的心如同此刻冬天发寒的晚风，吹得人不得不清醒。
他们都是张歌手里的风筝，玩物，离远些也拽得回来。
可日子不能这样过，低声下气一时可以，一辈子，他忍不住，周家忍不住，城东那些亲领街坊也忍不住。
总得给自己寻个出路。
周黎的脸沉下来，直到三人在巷口看见红姐和宋微。
“红姐？”他忙迎身上前，“你怎么......没走？”
红姐无奈哼了一声，没有丝毫厌烦，只是微微嗔怪：“这不是等着你们验货好去交差吗？再说，不是还要请我吃饭吗？”
她的眼神从周黎移到周玉安身上，微微歪头，询问道：“嗯?”
宋微没眼看，斜眼转过头。
周玉安连连走上前颔首，“姑娘帮了我们大忙，大恩不言谢，屋里请。”
“姑娘？”红姐掩面笑道：“你和你这两个孩子一样有意思。”
说着，抬扇在周黎和周莫野面前轻点。
扇子划过宋微时，僵僵停下，笑容也戛然而止。尴尬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红姐似乎故意想用这份尴尬来给宋微一个难堪，得逞后满面灿烂，笑着转过身子，直直往巷内走去。
周黎拍了拍宋微肩膀，宽慰道：“友好些，人家帮城东一个大忙。”
宋微斜了一眼，“我知道。”
周玉安和红姐走在前方，周莫野早拿着钥匙跑得没影，唯有周黎和宋微走在后面不紧不慢。
“城西那边，不好受吧。”宋微装作随意问道。
周黎没说话，嗯了一声。
“你今天去上坟，还好吗？”周黎调整心态问道，顺便看了下宋微眼睛，只是有些许血丝，并未通红。
“行了，我没事。”宋微转过头，走了几步又道：“你回来时候走在后面闷闷不乐，想什么呢？”
周黎怔了怔，这人什么时候眼睛这么尖。
“怎么，不想跟我说，想跟周莫野说是吧。”宋微没好气白一眼，碎语责怪：“白眼狼。”
“不是。””周黎拽住欲要离去的宋微，无奈安抚：“我只是有些没想明白，不过……”
“不过什么？”宋微起兴。
周黎看见响午那匹赤马不急不躁，稳如泰山般立于周家门前，眸光如星辰在夜幕闪烁，烦愁事物忽然有了思绪。
如果张家急与城南攀交关系，那他们何不寻城北作为靠山？
红姐今日出现城西与他谈笑，众目睽睽。张歌那般精明，定然早将他们与城北挂钩。
或许今日能轻易离开，便是张歌顾忌城北的结果。
既然如此，何不坐实？
只是，没那么容易……
周家难得有这些人吃饭，墙上人影错落交叠，举杯饮下烈酒暖身，还未动筷，几人的魂已如黑影一同飘摇。
“多谢红姑娘出手相助，款待有限，委屈了姑娘，还望见谅。”周玉安耳畔浅红，郑重饮下一杯，“姑娘不必再喝。”
红姐笑笑，“就这么几杯酒，还想醉我？不过……”
她指了指这些饭菜，“这些菜，很好。”
周黎举起杯子，再一次晕晕乎乎，“好吃，姐姐你就，多来。”
“好！”红姐将酒一干而净，拍着周黎肩膀 “你说的！”
周黎点头，宋微在一旁悄声把红姐手扯下去，低声碎语：“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
“你个毛头。”红姐白了眼宋微，“嫌弃我就罢了，还，还……”
她一时断线，说不出话，用甩手表达不满。
酒过一巡，周玉安趁乱取下红姐手中酒杯，“红姑娘，天色已晚，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红姐回头一望，果真，天色漆黑一片，万籁俱寂。
她摇摇晃站起身子，拽住周黎的手，“你，你送我去巷口坐车。”
周黎笑着起身点头，“好啊。”
周玉安拗不过两人，在其走出不远后，让还算清醒的周莫野紧随其后。
巷内，两人皆是身形踉跄，红姐挽着周黎手臂一路絮叨。
从饭菜到酒饮，从城西到城北，从她刚进昌红馆里碰到的男人和与她一样的那些女人。
两人站在巷口谈天说地许久，无论说什么，红姐都是笑着的。
她掐着自己的腰盈盈转了一圈，抬起胳膊展示自己曼妙的身姿，媚声问道：“好看吗？”
周黎点头，星辰之下，杨柳扶腰，自然好看。
红姐发出一声嗤笑，笑声在浓郁夜色下无比稀薄，宛如易碎琉璃。
“我的一举一动，一眼一笑都是后天训练的痕迹，日子久了，连我也忘了我本来是何模样。”
她叹声气，惋惜道：“周黎，你这般模样久了，会不会也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模样？”
带着酒气的询问敲醒了周黎，仅仅是怔愣片刻，下一句骇人询问又追过来，直直将夜幕撕出个口子。
“你扮成男人，会不会忘记自己女人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