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姜羡鱼不由发出一声疑惑。

    走在前面的阿田转身问道:“怎么了?”

    姜羡鱼忙收回视线:“没什么,往前走吧。”

    阿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姜羡鱼跟在他身后,看着变色的小箭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穿过来多少年,脑海中的导航系统就用了多少年,还是第一次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若是遇到危险,箭头改变方向的同时,姜羡鱼脑海中也会想起警报声,却从来没有变过色。

    现在警报声既然没响,那么前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阿田往前走了一会儿,眼见草木越来越茂密,几乎已经没有路了,他担心山林深处有无法看见的危险,便对小鱼说:“应该无法再往前进了,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姜羡鱼看着坚定不移地指着前方的红色箭头,默然片刻,对阿田道:“很多珍贵的药材往往长在植被茂密,阴暗潮湿的地方,再往里走走,或许会有收获。”

    阿田不懂草药,却莫名地听姜羡鱼的话,闻言也只道:“知道了。”

    于是阿田用镰刀在前方开路,姜羡鱼跟在后面,二人又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停在了一座耸立的山前,已是无路可走。

    箭头指着眼前的山一动不动。

    不会是故障了吧?

    像是回应她的胡思乱想,红色小箭头快速的闪了两下。

    阿田仰头看着陡峭的山壁,疑惑的问:“小鱼,莫非药材长在山崖上不成,如此险峻,我们怕是采不到了。”

    姜羡鱼也仰头看山,她不知道这座山上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导航带着他们走这么远的路过来,但看这峭壁,无论有什么她也无法弄到手。

    姜羡鱼决定放弃,她对阿田道:“你说的对,这么陡的山崖我们上不去,换条路走吧。”

    姜羡鱼在脑海中想象着以前走过的路,试图让导航改变方向,却发现没有用,她固执地往前走了几步,脑中就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啧,姜羡鱼无奈转身,不顾阿田疑惑的眼神,开始细细检查眼前这座山。

    从左边看到右边,从右边看到左边,什么都没有。

    阿田见状道:“你在找什么?”

    姜羡鱼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好在阿田并不一定要她回答,道:“我来帮你!”

    说着热情地挤到姜羡鱼旁边,不慎动作没收住不小心撞在了姜羡鱼身上。

    “哎呀!”姜羡鱼被撞到山壁上,被崎岖的岩石硌得生疼。

    “你没事吧?”阿田见状慌忙去抚,手中的镰刀又磕到山壁上,碰掉了一些碎石。

    “我没事。”姜羡鱼揉着撞疼的背,避开阿田的手。

    她低头看见地上的碎石,终于发现不对。

    姜羡鱼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石仔细观察,却是越看越心惊。

    昨天导航带她找到的岩盐矿,因量极少,且并不罕见,导航不如今天这么反常。

    而她手中的石块,灰黑色的石头表面泛着金色的光泽。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姜羡鱼拿出背篓中的小锄头朝着岩石掉落的地方奋力地挖起来。

    石头越掉越多,山壁中露出的金色就越多。

    姜羡鱼停下来,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不出意外的话,这很可能是一座未经开采的金矿。

    姜羡鱼转过头,和同样目瞪口呆的阿田对视,彼此眼中不是发现金矿的喜悦,而是一种担忧。

    当朝的货币以铜制的五铢钱和铁钱为主,夹杂少量白银作为流通,白银珍贵,多为世家豪族和富商所用。

    而黄金则是比白银更加珍贵的存在,只在皇室贵族之中流通,平民几乎没有可能使用。

    昨天虞管事身上能有金饼,也是因为虞家是世族,且是皇室姻亲。

    在这样的背景下,若是有平民拥有与之身份不匹配的黄金,用不出去不说,还很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姜羡鱼这些年攒了很多钱,都只能换到银锭,却换不到黄金。

    这导航真是什么都敢带她挖呀。

    姜羡鱼当机立断,将矿石全数埋回去,然后异常严肃地对阿田道:“今日之事,再不可让第三人知晓,你阿母也不行,听到了吗?”

    阿田还在盯着埋金矿的地方发愣。

    “田击牛!”姜羡鱼大吼一声,终于让阿田回神,“我等庶民,是不配用金的,你若不想惹来杀身之祸,最好守口如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听见没有?!”

    “哦!是,是!”阿田胡乱地点着头,神情依然有些恍惚。

    “我们回去吧!”

    姜羡鱼站起身朝原路返回,不顾脑海中尖锐到令人头痛的警报声,无论如何,这次也不能听从系统的安排。

    一直走出很远,姜羡鱼脑海中的警报才渐渐淡去,姜羡鱼发现,原来只要坚持自己的选择,走出导航系统控制范围外,就可以不按照系统的意思来。

    这也算此行一个小小收获。

    姜羡鱼和阿田心事重重地下了山,两人在山里转了大半天,出来才发现此行一无所获,姜羡鱼倒是无所谓,阿田回去必会被田母逼问,思及此,姜羡鱼对阿田道:“你跟我来。”

    阿田愣愣地跟着去了姜羡鱼家,姜羡鱼将之前没来得及提炼的两块岩盐递给阿田,在阿田惊讶的目光下说道:“回去对你阿母说,我们今日找到的是这个,知道吗?”

    阿田有些赧然地想要拒绝:“不了,我不能要你的东西,我回去知道如何跟阿母说,定不会露馅!”

    “无妨,你拿回去,算是今日你陪我的谢礼。”

    几次推让,阿田还是接受了姜羡鱼的好意,这两块岩盐的价值,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姜羡鱼却在送走阿田后,连忙收拾包袱,将这些年所挣的银钱都装好,此时天色已晚,她准备第二天一早就离开平安村。

    得罪了虞家,姜羡鱼就生了离开的心思,如今又发现这了不得的东西,更留不得了。

    北边太乱,南边如今还不是经济重心,或许荒凉,但好在战乱不那么频繁,姜羡鱼决定往南方走。

    因心中有事,姜羡鱼夜间一直半睡半醒。

    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零星嘈杂人声,平安村只要天色一暗,就会很安静,不肯能有人出来走动,尤其还是深夜。

    她想到了白天的事,这么快就有人发现了?

    姜羡鱼心跳的很快,她批衣起身,悄悄开了一条门缝,借着月色往外看,只见院外一片幽静,花木在月光下投射出斑驳的影子,偶有一丝虫鸣,仿佛之前听到声音不过是错觉。

    这是似是有求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很快又归于阒寂,随后姜羡鱼清晰地听到了兵器破空的声音。

    刹那间,系统警报急鸣,蓝色箭头出现在空旷的地上,在月色下异常清晰。

    姜羡鱼顾不得思考,跟着导航头也不回地冲出院门。

    身后传来怒喝:“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姜羡鱼跟着箭头左拐又跑,一头窜进山林里,在漆黑的山林中,伸手不五指,小箭头亮起了莹莹的光,指引者前方的路。

    身后的追兵因暗中行事,未带照明的火把,在草木幽深的山林中越来越难捕捉姜羡鱼的行踪。

    不知跑了多久,姜羡鱼终于听不到后面的脚步声,大概率是把人甩掉了,她看着前面泛着蓝色亮光的小箭头,心中感激又庆幸,还好有这么个功能强大的导航系统,不然她怕是小命难保。

    似乎是回应她,乖乖指路的小箭头突然忽闪了两下,然后恢复了原样。

    此时姜才有空思考刚才听到的声音,应是从阿田家的方向传来的,阿田母女恐怕凶多吉少。

    没想到阿田终究还是没守住秘密,惹来杀身之祸,姜羡鱼心下黯然。

    姜羡鱼跟着箭头走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刚好走出山林,姜羡鱼看了看方向,发现导航带着她从一条无人知晓的小道逃了出来。

    姜羡鱼不敢回平安村,见前面不远便是广陵城的城门,便想先进城探探情况再说。

    然而进了城,姜羡鱼才发现她因忙着逃命,昨夜收拾好的包袱也没带,可惜了那一包袱的钱了。

    姜羡鱼叹了口气,摸了摸袖子,只摸出几个五铢钱,刚好够买一张胡饼。

    也罢,跑了一夜,先吃饱再说吧。

    此时从街道对面走来一对人马,皆着褐色劲装,腰间挂着长刀。

    姜羡鱼眼尖,认出刀柄上是虞家的族徽,连忙背过身,几人从姜羡鱼身边匆匆走过。

    只听为首一人道:“听昨夜报信的人说,那几个村民都料理了,却逃了个农女?”

    “是,逃进山里就不见了踪影,何伍长他们此刻还在山中搜寻。”

    “一群废物,连个女子都捉不住,莫非那农女是精怪变得不成,能钻进山里就找不着?”

    一群人渐渐走远,姜羡鱼虽然对阿田他们的结局早有预料,可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心中发堵,若是昨天坚持不让他一起进山,会不会就没有这飞来横祸?

    “你还要不要饼?!”姜羡鱼在卖胡饼的摊前站太久又不买,引起了小贩的不满。

    然而她此刻却有些吃不下,便离开卖胡饼的摊子,漫无目的地在主街上走着。

    现在看来,虞家是非要抓到她不可了,一旦平安村搜不到,那么城中也不会安全多久,若是虞家真的为了那座金矿,恐怕整个平安村的人都难以逃脱。

    但是,他们为何要如此隐瞒呢?依照虞家在广陵的势力,就算公然开采,也无人敢说什么呀?

    姜羡鱼胡思乱想着,突然发现小箭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地上,静静地指着前方。

    姜羡鱼看着小箭头发了会儿呆,跟了上去,最后竟在刺史府门前停了下来,作为广陵郡最高长官的府衙,刺史府光大门就显得巍峨恢弘,气势非凡。

    她看着刺史府的牌匾发愣,门前的守卫见了,前来驱赶:“站在这里做甚么,还不速速离去!”

    姜羡鱼似乎想起什么,她连忙开口问守卫:“大人,敢问新来的刺史可是姓梁?”

    姜羡鱼突然想起,几天前她路过麦田时,听到老农在讨论广陵新来的刺史,似乎正是姓梁。

    守卫见姜羡鱼衣物脏污,不想搭理她,抬起拿剑的手,驱赶道:“走开!刺史府门前,岂容你一乞丐放肆!”

    姜羡鱼却顾不得了,她大声喊道:“民女姜羡鱼,有异宝献予使君,求使君召见!”

    然而姜羡鱼因逃命在山林里跑了一夜,此时身上衣服又脏又破,脸上道道污迹,喊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反以为她是个疯子。

    连原本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的几个守卫都一同上来驱赶她。

    姜羡鱼扒着其中一人的手,语速很快地说道:“我发现了金矿!你们再阻拦下去,若是被虞家捷足先登,尔等对梁侯交代得了吗?”

    几个推搡她的守卫闻言果然停下来,彼此对视一眼,将信将疑,很快其中一个折身跑进府邸,应是报信去了。

    赌对了!姜羡鱼大大松了一口气。

    以前的广陵刺史姓刘,一向对虞家俯首帖耳。

    据说现在这位刺史是北边割据一方的军阀,还是位列侯,十分厉害。他带兵南下时,广陵郡一度风声鹤唳,百姓们都心有戚戚,以为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不成想刘使君竟然不战而逃,而真正的地头蛇虞家亦毫无反应,可见此人之厉害。

    结合昨夜虞家之行,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挖金矿却行迹隐秘,明显是忌惮新来的刺史。

    而新的刺史来了以后,也没有主动找虞家麻烦。双方似是陷入一种微妙的平衡,如今这个平衡,很有可能被这座突然冒出来的金矿打破。

    刺史府的厅堂幕帘低垂,陈设古朴庄重。厅堂一侧是比人还高的书架,上面放满了竹简和帛书,另一次竟是一座兵器架,长枪刀剑不一而足,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姜羡鱼立于堂下,眼前是一座黑框镂云纹屏风,屏风上是半透明的丝绸,屏风后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案几,一男子端坐于案几后,想来就是传说中的梁侯。

    姜羡鱼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听说你发现了金矿?”听声音,这位梁侯应该年纪尚轻。

    “是,民女上山采药,意外发现了金矿,故特来禀报使君。”

    姜羡鱼把发现金矿的始末详细讲述了一遍,却并未提及虞家追杀她的事。

    姜羡鱼说完,屏风后久久无声,以为对方不信,不由道:“民女可以绘出前往金矿的路线图,使君可派人一探究竟。”

    “哦?”对方似乎终于有了些兴趣,“来人,上笔墨。”

    于是姜羡鱼用最快的速度迅速地画出线路图,由候在一旁的侍卫呈上去。

    姜羡鱼图快,线路图画得简单明了,这位梁侯却是看了很久。

    姜羡鱼跪坐得腿都酸了,忽见对方起身,绕过屏风,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垂眸看着她。

    只见这梁侯身材高大挺拔,眉眼深邃。他浓密的眉毛如同两道黑色的剑锋,漆黑的双目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鼻梁英挺,下颌线条流畅,可以说十分俊美,姜羡鱼没忍住在心中小小惊艳了一番。

    梁诏对姜羡鱼道:“若非本侯亲眼所见,不敢相信此图竟是出自你手。”

    姜羡鱼才发现,她就算再简便,画图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用了3D画法,比起本朝风格写意的舆图,不知道清楚明了多少倍,且更具实用价值。

    姜羡鱼尚不知如何应对,便听梁诏又道:“没想到你一个农女,竟有这般才能,值得本侯从虞家手里保你一命。”

    姜羡鱼闻言,顿时冷汗淋漓,原来刚才梁侯不说话,是在考虑留不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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