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益突然被带到一个陌生环境中,本以为害怕会占据上风。

    可面前男人对她说话的语气过于熟稔,以至于宋清益开始有些怀疑两人间的关系。

    于是,宋清益磨磨蹭蹭地起来。临出门前,男人动作自然地给她披上了件外衣。

    走到半道,宋清益屡次欲言又止,最后没忍住,试探着问,“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你且记住我叫纪齐,其他事不着急,你先跟我走。”

    除了名字等于什么也没说,宋清益叹了口气,她这一天天遇到的都算是什么事。

    不过好在目前看来这人没什么恶意,她必须保持冷静,走一步看一步。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原本预备着稳住心态的宋清益开始动摇,这地方怎么越往里走越压抑,还森冷森冷的。

    这像是个往地下室去的地方,宋清益已隐隐看到里头的样子,狭窄的走道,密不透风的墙面,估计是地牢。

    想到影视剧中看到过的某些严刑逼供场面,宋清益怂了,她当即决定不再往前走。

    纪齐转头便看到她蹲在墙角,空有一副大义凛然的倔强,“怎么了?”

    宋清益抬头望着他,做足了心理建设,“你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问吧,我就先不进去了。”

    纪齐被她的动作表情取悦到,心软了那么一瞬,就那么一瞬,“不问你,你进来就行。”

    接着,宋清益被她扶起来后,感觉自己是被推搡着前进,男人不管她的抗拒,宋清益这会知道怕了,希望自己能坚强点。

    纪齐刚领着她进刑房,一个松手,人又不见了,他转头发现宋清益这会正笔直地站在门栏后,半点不往里面看。

    “又没找你当看守,过来。”

    在人家的地盘,宋清益怕激怒他,只好慢慢地往里挪过去。

    这个地牢和宋清益想象得不大一样,没有想象中的脏乱和异味,反而比较整洁有序。比如说,有一面墙上挂着的刑具都是摆放得一样高。

    ……

    纪齐站在刑房的桌前,等着宋清益过来后,顺手从她腰带边扯出帕子,自顾自地擦着擦刑房的椅子。

    擦好自己要坐的位置后,还不忘把旁边的也擦擦。

    “清益,过来坐。”

    宋清益坐下后眼观鼻鼻观心,看样子不像是要审她。

    不一会,凌风将庄潭带了出来。庄潭在刑房多日,却从未披枷带锁,但因长期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下待着,生出许多虚弱疲惫之色。

    庄潭知道纪齐要见他无非就两种情况,一是要杀他,二是纪齐已找到宋清益。

    比起第二种,他更希望是第一种。

    但当庄潭看到纪齐身边那熟悉的身影时,心中不禁泄气,他筹谋许久还是失败告终。

    哪怕已找回宋清益,但纪齐忘不了这段时间夜不能寐的日子,所以他对庄潭仍没什么好脸色。

    凌风将庄潭惯用的那套银针摊在桌上,银针共有三十六支,个个泛着银光。

    纪齐望了望庄潭那双完好无损的手,声音冷冽,“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吧。”

    庄潭冷哼着叹了口气,“你多叫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来。”

    “做什么?”

    庄潭望向宋清益,“二次扎针远比第一次痛苦得多,不找人按着她,没办法进行。”

    庄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要宋清益恢复记忆,那她必须得忍受巨大的疼痛。

    所以,庄潭在赌。

    赌纪齐他舍不得。

    果然,下一刻纪齐问道,“不能用安神散?”

    庄潭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正这洗去记忆的针数只有他知晓,他怎么说就是什么。

    纪齐想了想,他还是希望宋清益记起他。

    “凌风,去叫人。”

    纪齐这一决定,稍稍出乎庄潭的意料。

    他们交谈间,宋清益一直努力听着并试图分析他们的对话。

    看来她曾好奇的拥有“洗去记忆”这项技术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并且他声称现在能让自己恢复。

    宋清益起初有些抗拒,她觉得纪齐行事挺奇怪,给她针灸为什么非得在牢房,别的地方不行吗?

    在这种地方扎针和审她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当四个婆子将她牢牢按住时,宋清益彻底慌了。

    偏偏那大夫还火上浇油,“在下共需施下二十四针,唯有等最后一针落下,姑娘记忆尚可恢复。”

    宋清益颤抖着没说话。

    庄潭下第一针时,只微微疼痛,宋清益没多大感觉。

    接着第二针、第三针、第四针。

    到第五针落下时,宋清益已一脸虚汗,这针法是一针比一针疼的节奏。

    可怕的是,这种渐进式的痛苦她居然还要忍受近二十次。

    第五针拔出时,宋清益终是没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喊出来,果然会好一点。

    宋清益忽然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忍,没人说不能叫喊啊。

    于是,接下来的几针,宋清益叫得愈发大声。

    庄潭见她上道,又特地放缓了施针的速度。

    纪齐见庄潭开始施针时,就已经背过身去,在听到宋清益疼得吸气时,更是强忍着不去看。

    到最后,宋清益的叫喊成了哭喊。

    又因被四位婆子按着,宋清益一直在挣扎,脸上的汗水更甚。

    汗与泪夹杂着,纪齐一回头便看到她这狼狈的一幕。

    他赶紧上前,一把推开四位婆子,满是心疼地看着宋清益。

    “还要多久?”这话明显是在问庄潭。

    庄潭将刚刚撤下的三根银针归位,“还有七针。”

    望着宋清益哭得梨花带雨,纪齐还是心软了,“之前的对她可有影响?”

    他果然要放弃。

    庄潭冷静地回话,“除了这会有些余痛,并不会伤她神志。”

    宋清益这会有些恍惚,但听出了他俩的弦外之音,这是准备放弃的意思。

    那她疼了这么久,不是白受罪了?

    不行,不能功亏一篑。

    宋清益扯了扯纪齐的袖子,“别……别……”

    该死,这什么针让她疼得话都说不利索。

    纪齐以为她是让自己别再折磨她,“好好好,咱们不扎了。”

    “公子,此次不一鼓作气的话,之后姑娘的记忆便再没有恢复的可能。”这话是真的,庄潭觉得有必要说在前头。

    二十四针确实能助人恢复记忆,他只是略施小计,让宋清益痛感更明显罢了。

    纪齐瞥了他一眼,藏了许久的怒意终于一并迸发出来,“凌风,给他上拶刑。”

    凌风愣在原地:完了,二公子想废庄潭的手。

    在纪齐的注视下,凌风磨蹭地将庄潭带走,“属下离远点,别惊着宋姑娘。”

    纪齐没否认,那就代表同意。

    不一会,刑房里侧传来庄潭的闷哼声。

    凌风温水煮青蛙似得没下死手,二公子不喊停他也不敢停,他现在只盼着宋姑娘赶紧缓过来,带着二公子离开。

    宋清益的意识渐渐清醒,这也就意味着她没机会再恢复记忆。

    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破刑房纪齐一刻也不想多待,他拔高声音,“凌风。”

    凌风听到他喊,赶紧让人停了手,庄潭脱力地倒在了刑房的地上。

    “接着关。”纪齐到底没要庄潭的性命。

    对上宋清益时,纪齐又换了副温和的面孔,“走吧。”

    宋清益知道这一茬事情算是过去,同时她另有收获。

    感受到纪齐对她的态度后,宋清益颇有一种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的感觉。

    宋清益渐渐放下心来,至少她不是被绑票、谋害。

    心情有所缓解的宋清益,这会都有了闲心思在牢房过道上四处看。

    突然,她在某个角落看到了个熟悉的东西。

    她问纪齐,“那是什么?”

    纪齐看向她指的方向,“刑房里除了刑具还能有什么。”

    比起纪齐的言简意赅,凌风就仔细多了,“宋姑娘,这是青刺。刚从六都会上购置回来,预备着做刑具的。”

    “青刺?”宋清益向前两步,指了指其中一个已经泛黄明显的。

    凌风这才注意到,青刺才拿回来没多久,怎么有些变黄,都快成黄刺了。

    凌风摸了摸头,不知该怎么解释。

    宋清益却笑了笑,不管是青刺还是黄刺,她有个更熟悉的叫法。

    榴莲。

    这里居然会有榴莲!

    这时候居然会有榴莲!

    宋清益望了望那一个个圆滚滚的刺球,仿佛都在向她招手,“能给我一个吗?”

    凌风闻言,望向纪齐。

    宋姑娘要刑具干什么,不会是想用这个对付二公子吧。

    于是凌风拼命给他家公子眼神示意:不要答应她,不然受罪的是公子您。

    纪齐却不在意,一个刺球而已,他只会怕扎着她手,“凌风,你去拿一个带去清风苑。”

    工具人凌风只觉心累,日子反正你俩过,随你们便,他服从命令听指挥就好。

    “我要那个。”宋清益指了一个胖得突出且已经泛黄的榴莲。

    宋清益被送回清风苑后,纪齐就被人叫走,徒留她和这个榴莲面面相觑。

    她将整个清风苑搜索了一遍,都没发现利刃。

    宋清益就是再虎,也不能徒手掰榴莲吧。

    可这个榴莲实在太会长了,每一瓣凸起都正中她心。

    于是,宋清益试着上手。

    她手掌刚刚碰到尖刺,外头突然一个小姑娘闯进来,大声地喝住她。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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