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理寺院墙外的灌丛里，正猫着两个黑衣人。
卫贞盯着紧闭的朱门，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可以以假乱真的守卫服饰，惊叹道，“你这一手缝制技术可真是出神入化。”
晏乐正帮她挥走恼人的小虫子，嘴里不忘应答，“市坊都说我是全能奇才。”
卫贞轻笑，继而迅速端正神色，“还有多久？”
晏乐看了看门前的守卫的神色，“以他们如今喜悦的程度，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他小心地转头向拐角处侦查着，突然神色一紧，“来了。”
卫贞轻声道，“屏息。”
只见一行守卫正列队向这边走来，就在队伍刚经过卫贞的一瞬间，他们二人迅速暴起，麻针起落放倒了最后两名守卫，又小心放置进灌丛。灌丛摩擦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晏乐按计划假意摔倒到了灌丛上，卫贞也作势要扶起晏乐。
最前头的守卫长显然也注意到了异响，他看着面前混乱的局面没有起疑，只觉着今天分来的守卫冒冒失失，于是他粗眉倒竖，低声轻喝，“跟上！”
晏乐迅速起身，跟在了卫贞身后。
行至正门，守卫长晃了一眼身后的守卫，他伸着手指从第一个守卫开始挑选，“我想想，今天谁守正门。”他的手指到晏乐，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撇了撇眉头，随即迅速指了紧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就你俩了，和他们交接。”
晏乐心里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大理寺的守卫制度很松散，但他没想到他们居然懒散到这种程度。发现异常没有任何的排查，安排值守也只是守卫长的随手任命。晏乐闭上眼，他感觉大理寺要完蛋了。
步入内部，一行人开始巡逻。守卫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即巡逻时不能攀谈。这也方便了他们二人。
晏乐看着时机到了，拽了拽卫贞的衣袖。卫贞脚步渐缓，同晏乐一起悄悄溜进了旁侧的树后。
待守卫全部离开，晏乐指了指正前方的小偏房，压低声音，“这里。”说着踮起脚走在前面。
卫贞点头跟上。
此时晏乐正拿着工具鼓捣着锁具，不出五息锁具咔哒应声而开。二人闪身进入室内，虚虚掩着门。
卫贞四处打量一番，确定了这里没有埋伏和第三者，才提步走向盖着白布的孩子。
她合掌作揖，“打扰了。”随后轻掀白布，入眼的是脖颈处显眼的黑色斑痕。
两人瞳孔一缩，晏乐声音低沉，“他是被勒死的。”
溺水而死的人，哪怕是自尽，也会有下意识的挣扎，所以指甲缝内必然有杂物。他的指缝里无沙泥，可见在水中没有挣扎。而且他的口和眼都睁开着，腹部也不鼓胀。这都说明他是死后入的水。他的死因不是溺水，卫贞想。这孩子身上那道黑斑明显就是他的真正死因。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沉重。
卫贞将白布盖好，语气冷凝，“先撤。”他们来这里不能久留，一会儿守卫发现少了人他们就有麻烦了。
晏乐点点头，走在在前头带路。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亲眼见了这番惨象，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为什么大理寺要迅速结案？他们在瞒什么？背后的人是谁？他的兄长知情吗？
卫贞轻拍他的肩头，“别担心，总会水落石出。”
晏乐呼出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自信，“我会让他们沉冤得雪。”
他调整好心情，领着卫贞来到了一处偏门。晏乐拿出工具鼓捣着锁具，“这个门只能从里侧打开，所以一会儿我会用细线辅助在外侧上锁。”
他招呼着卫贞走出小门，然后用巧劲把缠在锁具上的细线一拉，锁具咔哒一声上了锁，细线也回到了晏乐的手里。
卫贞单手揽住晏乐的腰，提气轻点，向将军府飞掠而去。
晏乐一僵，浑身竖直成了一条棍子。他，他，他不仅没有送卫贞回府，甚至还被卫贞抱住了腰。晏乐耳边浮起淡粉。
黑夜里，卫贞开口，“他们时间赶得很急，最迟后天他就要入殓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晏乐声音闷闷的，“嗯。”
“你有什么头绪吗？”
晏乐压下自己不自然的情绪，眨了眨眼睛，“只是猜测，兄长曾提起大理寺内其实分为两派，一派清正、一派混沌……”
卫贞低声询问，“是混沌的一方？”
晏乐摇摇头，“像如今调令这么迅速，只能是更为凝聚的清正派了。”
“清正派的领头人，是朝内的权臣，”晏乐眼中带着讽刺，“我虽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但是也不是很确定具体的人物。只能说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当朝丞相。”
卫贞扬眉，“那位曾经为了为民请命而差点被皇帝打板子的丞相？”
晏乐点头，“皇帝并未察觉。”
黑暗中，晏乐正在沉思，忽然身后传来了幽幽的女声，“乖徒儿，你这开锁关锁的技艺出神入化，打探情报的能力也是登峰造极，真真不愧是奇才。”
晏乐一惊，打了个激灵。今日里卫贞一改之前严肃的性子，与他言行间都颇为随性，使他产生了幼时相处的错觉，居然一不小心外露了想法。他无奈叹气，随即低头轻笑，“对啊，我是个奇才。”
“我不是有意瞒你。”晏乐声音很低。
“我知道，”卫贞一边赶路，一边回应着，“晏乐能力很强，也擅长很多东西，诗书造诣也极高。”
晏乐惊讶转头。难道她想起来了？
卫贞含笑，点点星光映在她眼中，“年少时在边关读过你的诗，”她加快了脚步，“那时就连行伍里的小兵都争相传颂。”
她继续道，“别多想了，人本来就不是单面的，随心而来不就好了。”
晏乐挑眉，“你怎么忽然想开了，之前那和尚劝你，你不还很抵触。”
“行动和心情是两码事，”黑夜中卫贞的眼睛亮的惊人，“我会为母亲报仇，也会给世人一个太平人间。这不妨碍我随心。”
卫贞之前的确十分疑心晏乐的动机，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她能看出来这人内心的善良和真诚。她看着眼前的青年，真挚热情的人，怎么讨厌得起来呢
晏乐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忽然就松了口气。他希望阿贞不要活得那么累，自然也是希望她能随心的。
二人终于赶到了将军府，卫贞唤来卫年，让他守住门外。
卫贞打开了书房的暗室，带着晏乐走了进去。
“话说我都被这府邸的暗室数量惊到了，”卫贞耸肩，“简直像老鼠洞一样四通八达的。”
她指了指里侧的桌案，对晏乐挑了一下眉，“我知道你手里有情报。我这边也有。”
“要合作吗？”卫贞目光灼灼，眼中是势在必得。
晏乐勾唇，“当然，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卫贞翻开了桌上的书册，“我们之前查到大理寺里有丞相的人，结合你之前所说，这次应该是丞相的主意。”
“他们为什么要对那个孩子下手？”
卫贞轻嗤一声，“你知道那孩子在哪里没的吗？在咱们之前去过的郊外小庙外。那处地方本就偏僻，正适合做些隐蔽的勾当，我们这边的人发现那里是丞相手下常去的地方。”
电光火石间，晏乐想通了一切，“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卫贞肯定了他的想法，“是的，我们在那座庙里还发现敌国的衣物布料。应该是逃离得匆忙，没来得及清理。”
晏乐咬紧牙，“之前兄长曾提起过丞相表里不一，我原以为他只是没有表面这么圣人，原来，原来他竟然在干这些黑心的事。”
他猛捶桌面，“他难道不知道如今我国朝政不稳，四面敌国都在虎视眈眈吗？这种情况下通敌，他是想国家被蚕食鲸吞吗？”
晏乐平复了下心情，“我这边可以提供大量钱财，师傅你只管用不必客气。”
卫贞挑眉，她这徒弟果然不简单。上阳晏氏如今人丁奚落，到这一代只余晏安和晏乐两人。晏氏虽有余荫，但现今也只空余个名头，家中财物必定不宽裕。晏乐能直言有大量钱财，看来他们也在瞒着皇帝行事。
卫贞收回思绪，“目前最主要的是手头这起案子，”她叹了口气，“那老者还在家中等消息。若无视这起事件，这孩子的结果就是自尽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晏乐低眉思索，“可如今没有确凿证据，我们也不能和他硬碰硬。”
他缓缓道，“如今肯定是解决不了的，但我们可以使它搁置。”
卫贞扬眉，“搁置？”
“挑明他杀疑点，让这案子背后有蹊跷这一点成为世人共识。”晏乐轻笑。
卫贞忽然明白了。
第二日，大理寺门前聚集了一群百姓，拥堵了整条街道。
“听说这孩子不是溺水的？”这是一位头戴古朴木簪的大娘。
“对啊，对啊，这孩子坚强的很，从来不会令他阿爸担心的，怎么可能就跳水了呢。”这是一位满身茶香的老翁。
“我跟你讲啊，我邻居的阿姐的夫家在这里干活，听他说这孩子脖子上有勒痕呢。”
“真的吗，天哪，那这可真的是，大冤案啊。”
“可不是吗，”这人转了转眼睛，低声道，“你知道吗，这不是第一起了，前几日就有一个人，也是被从水中捞出来，也是脖子上有勒痕，也是匆匆结了案。”
“真的吗？难道来了连环杀人犯？”
“还能骗你不成，最近这几天我都不让我家孩子出门的。”
人群中吃瓜的人突然就慌了，就连一向内敛的人也焦急地询问着事件的原委。一时间大理寺门口竟然吵闹至极，叽叽喳喳的犹如第二个菜市场。
“安静！”忽然，沉重的朱门被打开，大理寺内出现了一位玄衣青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人群本就不冷静，经此一言更是炸了。大家蜂拥而至，冲进了大理寺。
之前皇帝游街的时候撞破过一起大理寺的暴动，于是严令大理寺不得对无辜百姓动手。此时被拥住的玄衣青年一时之间没了章法，即使他再怎么解释，那些怒气上头的百姓也只是说要看尸体。最终他扛不住压力，表示这个案子押后再审，大娘大爷们这才功成身退。
晏乐笑弯了眼，“你看，成了。”
卫贞拍拍他的肩膀，“干得好。”
卫贞盯着紧闭的朱门，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可以以假乱真的守卫服饰，惊叹道，“你这一手缝制技术可真是出神入化。”
晏乐正帮她挥走恼人的小虫子，嘴里不忘应答，“市坊都说我是全能奇才。”
卫贞轻笑，继而迅速端正神色，“还有多久？”
晏乐看了看门前的守卫的神色，“以他们如今喜悦的程度，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他小心地转头向拐角处侦查着，突然神色一紧，“来了。”
卫贞轻声道，“屏息。”
只见一行守卫正列队向这边走来，就在队伍刚经过卫贞的一瞬间，他们二人迅速暴起，麻针起落放倒了最后两名守卫，又小心放置进灌丛。灌丛摩擦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晏乐按计划假意摔倒到了灌丛上，卫贞也作势要扶起晏乐。
最前头的守卫长显然也注意到了异响，他看着面前混乱的局面没有起疑，只觉着今天分来的守卫冒冒失失，于是他粗眉倒竖，低声轻喝，“跟上！”
晏乐迅速起身，跟在了卫贞身后。
行至正门，守卫长晃了一眼身后的守卫，他伸着手指从第一个守卫开始挑选，“我想想，今天谁守正门。”他的手指到晏乐，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撇了撇眉头，随即迅速指了紧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就你俩了，和他们交接。”
晏乐心里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大理寺的守卫制度很松散，但他没想到他们居然懒散到这种程度。发现异常没有任何的排查，安排值守也只是守卫长的随手任命。晏乐闭上眼，他感觉大理寺要完蛋了。
步入内部，一行人开始巡逻。守卫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即巡逻时不能攀谈。这也方便了他们二人。
晏乐看着时机到了，拽了拽卫贞的衣袖。卫贞脚步渐缓，同晏乐一起悄悄溜进了旁侧的树后。
待守卫全部离开，晏乐指了指正前方的小偏房，压低声音，“这里。”说着踮起脚走在前面。
卫贞点头跟上。
此时晏乐正拿着工具鼓捣着锁具，不出五息锁具咔哒应声而开。二人闪身进入室内，虚虚掩着门。
卫贞四处打量一番，确定了这里没有埋伏和第三者，才提步走向盖着白布的孩子。
她合掌作揖，“打扰了。”随后轻掀白布，入眼的是脖颈处显眼的黑色斑痕。
两人瞳孔一缩，晏乐声音低沉，“他是被勒死的。”
溺水而死的人，哪怕是自尽，也会有下意识的挣扎，所以指甲缝内必然有杂物。他的指缝里无沙泥，可见在水中没有挣扎。而且他的口和眼都睁开着，腹部也不鼓胀。这都说明他是死后入的水。他的死因不是溺水，卫贞想。这孩子身上那道黑斑明显就是他的真正死因。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沉重。
卫贞将白布盖好，语气冷凝，“先撤。”他们来这里不能久留，一会儿守卫发现少了人他们就有麻烦了。
晏乐点点头，走在在前头带路。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亲眼见了这番惨象，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为什么大理寺要迅速结案？他们在瞒什么？背后的人是谁？他的兄长知情吗？
卫贞轻拍他的肩头，“别担心，总会水落石出。”
晏乐呼出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自信，“我会让他们沉冤得雪。”
他调整好心情，领着卫贞来到了一处偏门。晏乐拿出工具鼓捣着锁具，“这个门只能从里侧打开，所以一会儿我会用细线辅助在外侧上锁。”
他招呼着卫贞走出小门，然后用巧劲把缠在锁具上的细线一拉，锁具咔哒一声上了锁，细线也回到了晏乐的手里。
卫贞单手揽住晏乐的腰，提气轻点，向将军府飞掠而去。
晏乐一僵，浑身竖直成了一条棍子。他，他，他不仅没有送卫贞回府，甚至还被卫贞抱住了腰。晏乐耳边浮起淡粉。
黑夜里，卫贞开口，“他们时间赶得很急，最迟后天他就要入殓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晏乐声音闷闷的，“嗯。”
“你有什么头绪吗？”
晏乐压下自己不自然的情绪，眨了眨眼睛，“只是猜测，兄长曾提起大理寺内其实分为两派，一派清正、一派混沌……”
卫贞低声询问，“是混沌的一方？”
晏乐摇摇头，“像如今调令这么迅速，只能是更为凝聚的清正派了。”
“清正派的领头人，是朝内的权臣，”晏乐眼中带着讽刺，“我虽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但是也不是很确定具体的人物。只能说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当朝丞相。”
卫贞扬眉，“那位曾经为了为民请命而差点被皇帝打板子的丞相？”
晏乐点头，“皇帝并未察觉。”
黑暗中，晏乐正在沉思，忽然身后传来了幽幽的女声，“乖徒儿，你这开锁关锁的技艺出神入化，打探情报的能力也是登峰造极，真真不愧是奇才。”
晏乐一惊，打了个激灵。今日里卫贞一改之前严肃的性子，与他言行间都颇为随性，使他产生了幼时相处的错觉，居然一不小心外露了想法。他无奈叹气，随即低头轻笑，“对啊，我是个奇才。”
“我不是有意瞒你。”晏乐声音很低。
“我知道，”卫贞一边赶路，一边回应着，“晏乐能力很强，也擅长很多东西，诗书造诣也极高。”
晏乐惊讶转头。难道她想起来了？
卫贞含笑，点点星光映在她眼中，“年少时在边关读过你的诗，”她加快了脚步，“那时就连行伍里的小兵都争相传颂。”
她继续道，“别多想了，人本来就不是单面的，随心而来不就好了。”
晏乐挑眉，“你怎么忽然想开了，之前那和尚劝你，你不还很抵触。”
“行动和心情是两码事，”黑夜中卫贞的眼睛亮的惊人，“我会为母亲报仇，也会给世人一个太平人间。这不妨碍我随心。”
卫贞之前的确十分疑心晏乐的动机，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她能看出来这人内心的善良和真诚。她看着眼前的青年，真挚热情的人，怎么讨厌得起来呢
晏乐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忽然就松了口气。他希望阿贞不要活得那么累，自然也是希望她能随心的。
二人终于赶到了将军府，卫贞唤来卫年，让他守住门外。
卫贞打开了书房的暗室，带着晏乐走了进去。
“话说我都被这府邸的暗室数量惊到了，”卫贞耸肩，“简直像老鼠洞一样四通八达的。”
她指了指里侧的桌案，对晏乐挑了一下眉，“我知道你手里有情报。我这边也有。”
“要合作吗？”卫贞目光灼灼，眼中是势在必得。
晏乐勾唇，“当然，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卫贞翻开了桌上的书册，“我们之前查到大理寺里有丞相的人，结合你之前所说，这次应该是丞相的主意。”
“他们为什么要对那个孩子下手？”
卫贞轻嗤一声，“你知道那孩子在哪里没的吗？在咱们之前去过的郊外小庙外。那处地方本就偏僻，正适合做些隐蔽的勾当，我们这边的人发现那里是丞相手下常去的地方。”
电光火石间，晏乐想通了一切，“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卫贞肯定了他的想法，“是的，我们在那座庙里还发现敌国的衣物布料。应该是逃离得匆忙，没来得及清理。”
晏乐咬紧牙，“之前兄长曾提起过丞相表里不一，我原以为他只是没有表面这么圣人，原来，原来他竟然在干这些黑心的事。”
他猛捶桌面，“他难道不知道如今我国朝政不稳，四面敌国都在虎视眈眈吗？这种情况下通敌，他是想国家被蚕食鲸吞吗？”
晏乐平复了下心情，“我这边可以提供大量钱财，师傅你只管用不必客气。”
卫贞挑眉，她这徒弟果然不简单。上阳晏氏如今人丁奚落，到这一代只余晏安和晏乐两人。晏氏虽有余荫，但现今也只空余个名头，家中财物必定不宽裕。晏乐能直言有大量钱财，看来他们也在瞒着皇帝行事。
卫贞收回思绪，“目前最主要的是手头这起案子，”她叹了口气，“那老者还在家中等消息。若无视这起事件，这孩子的结果就是自尽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晏乐低眉思索，“可如今没有确凿证据，我们也不能和他硬碰硬。”
他缓缓道，“如今肯定是解决不了的，但我们可以使它搁置。”
卫贞扬眉，“搁置？”
“挑明他杀疑点，让这案子背后有蹊跷这一点成为世人共识。”晏乐轻笑。
卫贞忽然明白了。
第二日，大理寺门前聚集了一群百姓，拥堵了整条街道。
“听说这孩子不是溺水的？”这是一位头戴古朴木簪的大娘。
“对啊，对啊，这孩子坚强的很，从来不会令他阿爸担心的，怎么可能就跳水了呢。”这是一位满身茶香的老翁。
“我跟你讲啊，我邻居的阿姐的夫家在这里干活，听他说这孩子脖子上有勒痕呢。”
“真的吗，天哪，那这可真的是，大冤案啊。”
“可不是吗，”这人转了转眼睛，低声道，“你知道吗，这不是第一起了，前几日就有一个人，也是被从水中捞出来，也是脖子上有勒痕，也是匆匆结了案。”
“真的吗？难道来了连环杀人犯？”
“还能骗你不成，最近这几天我都不让我家孩子出门的。”
人群中吃瓜的人突然就慌了，就连一向内敛的人也焦急地询问着事件的原委。一时间大理寺门口竟然吵闹至极，叽叽喳喳的犹如第二个菜市场。
“安静！”忽然，沉重的朱门被打开，大理寺内出现了一位玄衣青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人群本就不冷静，经此一言更是炸了。大家蜂拥而至，冲进了大理寺。
之前皇帝游街的时候撞破过一起大理寺的暴动，于是严令大理寺不得对无辜百姓动手。此时被拥住的玄衣青年一时之间没了章法，即使他再怎么解释，那些怒气上头的百姓也只是说要看尸体。最终他扛不住压力，表示这个案子押后再审，大娘大爷们这才功成身退。
晏乐笑弯了眼，“你看，成了。”
卫贞拍拍他的肩膀，“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