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决绝中带着的厌恶之情,让重姿相信他确实深恶痛绝这群赌徒。可金雁飞一个靠赌场发家的人,未免也太立牌坊了。

    “重大小姐,现在你的心意改变了吗?推举我这样的人去当商会主席,你真的想好了吗?”金雁飞转移了话题,提及到关于商会的事情。他眸光闪动着,渴望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重姿淡然地瞟了他一眼:“你不后悔吗?现在虽身处暗处,但做事方便,不会留人口舌。若是坐上商会主席的位置,你可就不能像今日般恣意妄为了。”

    金雁飞从道哥送来的酒里,择了一杯气泡酒递给她:“你要是懂男人的话,就该知道男人有了势之后,下一步就是要权。”

    她接过散发着甜香气息的气泡酒,瞥见他拿了一杯白兰地细细品:“那你给了贺老爷多少钱,他愿意这么帮你?”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金雁飞眼尾流露出一丝不耐烦:“我知道你跟贺府的公子私交甚好,但别怪我没提醒你,虎父无犬子。”

    重姿尝了一口气泡酒,翻着白眼放回到道哥举着的托盘内:“太甜了!”金雁飞懒懒地用余光看着她:“我这是为你考虑,省得你喝醉了去调戏不该调戏的人。”

    “与你何干?!贺知理可是要求取甄小姐的人,他向来毅力甚好,金先生还是多上上心。”重姿阴阳怪气地驳了回去,金雁飞无任何不悦的情绪,叹了一口气:“我好生提醒你,这么伶牙俐齿做什么?”

    “商会主席的位置,你若想坐,我自然是有办法的。”重姿抛出了底牌,果然引起了金雁飞的兴趣。

    “你的身份地位,会受到很多人的质疑,甚至是不齿。但是没关系,这世道艰难,乱世出英雄的典故,我们都不少见。”重姿点明了金雁飞的困境,又适时地宽慰了他。

    金雁飞攥紧的拳头,默默地松开了:“你继续说。”

    见他情绪稳定,眼神坚定的样子,重姿确定了金雁飞对这个位置,的确有一种太重的执念了。

    “贺老爷坐上这个位置,本就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当年奇暄临时起意退位,而贺老爷做的是民生相关的粮油米面。他以稳定市场,绝不恶意抬价的诚意打动了奇暄。”

    “你的意思是我把贺老爷的生意收购了?”金雁飞眼神为难:“这不要我打他脸吗?”

    重姿摇着头:“当年奇暄把几个码头的生意都给了贺老爷,自此他商运亨通,但也违背了最初的约定。”

    “压价。”金雁飞冷言冷语地吐着话:“很多农户也就是那几年起,被他压了价。不愿意被压价的,他便转而外省购货,放弃本地农户的粮食。”

    “金先生,你直接承包农户的田地,以正常价格与他们做生意,自然俘获人心。”重姿的荐言一出,金雁飞语气冷淡地道:“听起来确实不错。但是承包意味着即使收成不好,我依然要支付同样的价钱,风险太高了。”

    “况且农户根本没有发言权,商会都是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你要我做良心生意,这是当面打他们的脸啊!”

    “重大小姐,不知你是故意引我入套,还是无心之言?”

    金雁飞的嗓音一点点有了压迫感,空气中的气氛亦变得不那么平和了。

    重姿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卑不亢地道:“我没有算计你的心思,一切都是真心实意。”

    “大小姐,我看您是舒服日子过得太久,不知道拳头的滋味了。”秦道撸起衣袖,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金雁飞没有说话,亦没有传达任何指示。眼见着秦道拳头过来,重姿抽出袖中的银扇子,对准秦道的脖子袭去。

    她的速度极快,即使是功夫不错的秦道,都没有反应过来。扇间的利刃已打开,秦道仰着脖子,第一次对这个丫头刮目相看。

    “我不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你们别太小看我。”重姿瞪着秦道,话却是对着背对着她的金雁飞说的。

    金雁飞示意秦道退下,对于重姿的身手毫不意外:“你既识得人间疾苦,又何苦为难我这个苦命人。”

    他嗓音低沉,语调中透露的心酸,不禁让重姿怔了一下。

    “第二步便是金先生入股重家所有产业。”她这话说出口,金雁飞怀疑她脑子有问题,蹙眉问道:“你重家产业虽多,但被你那糊涂爹败成什么样了?你简直越说越离谱。”

    “我正在整顿,我会用数据让你信服。目前重府的产业,除去被重万金和重融败完的那些,仍有微利。”

    “微利?”金雁飞嗤笑一声:“只怕那微利也是压榨而来。”“我说过了,自然会给你满意的利润支撑。”

    重姿气定神闲地解释着:“赌场利诱人来赌博,输得多了便要对方抵押房子,妻子,孩子。”

    “地契到手了,把女人卖去风月场所,男孩可以做工的,沦为打手。女孩够年纪的,重复母亲的命运被卖掉。孩子尚小的,联系人贩子,或者杂技团,转手就能卖掉了。”

    金雁飞轻哼一声:“你不是说不知道吗?”

    “赌场就是这样的恶性循环。金先生,乱世枭雄虽多,但我更愿意相信你是英雄。”重姿诚恳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金雁飞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稳了稳心神:“重府的产业必然能在我手上起死回生。金先生入股不亏,而且与农户合作这件事,入股以后并不是金先生你一人,也包括了重府。”

    “商会里的那些人,你确定他们会选择我们吗?有情怀是好事,也得掂量世道允不允许。”

    金雁飞明显动了心,可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深思熟虑。一旦重姿的想法落不到实处,他与那些商人为敌,无疑自讨苦吃。

    “我自有两位贵人相助。金先生只需给我一句准话,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重姿重重地落下这番话,等待着他的回应。

    “金先生可以再考虑考虑,过几天。。。。。。”她为自己打的圆场还未说完,金雁飞冲她伸出手来:“合作愉快,重老板。”

    重姿松了一口气地握住他的手:“合作愉快,金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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