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缮爹娘的墓地,是占喜儿用自己这一年来亲手所赚的钱。荒草丛生的孤寂墓地,一点点变成漂亮得体的模样。

    “爹,娘。”占喜儿坐在新修建的台阶上,点燃着两根蜡烛,将一篮子的元宝和冥币拿出来烧:“女儿不孝,这么多年了才来看你们。”

    重融擦拭着新修墓地的石碑,望向远处破败不堪的占家:“我还是第一次回来。”占喜儿看着盆内的元宝和冥币,悉数化为了黑色的碎末:“是啊!”

    “你还要回去吗?”重融提着水桶,把她扶起来问。占喜儿还未答话,就听到了重万金的呼唤:“喜儿!”

    他欢呼雀跃朝着自己奔跑而来的样子,完全没有当年的少年气。占喜儿不由自主勾起嘲讽笑意,掸着自己身上的灰:“老爷,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还记得重姿婚后不久,她常常每月固定和白果重姿,在院中喝酒聊着生意和家常。无比寻常的一个相聚散场后,她推开自己的屋子,就看到黑暗中背对自己站着的重万金。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成天和重姿混在一起,就能当她娘了吗?下贱的玩意!”重万金从黑暗中转过身瞪向她,占喜儿没有看清他的眼,却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恶毒:“乡下丫头靠嫁给我,成为这府中的太太,可别忘记主子是谁!”

    占喜儿谈天说地的畅快,被他冷冰冰的咒骂浇得透心凉:“我不是狗,还得看主子!你嘴巴放干净点!”

    重万金冷笑着,他慢慢从屋子里走出来,鄙夷不屑的目光像是沾染到什么肮脏之物:“要求主子给你脸色,你倒是有胆子!有种你就滚蛋!这是重府!”

    如今占喜儿看着对自己谄媚的重万金,心中丝毫无波澜:“你不用跟着我们了。”收拾着自家荒废屋子的她,扫了一眼坐在大堂纹丝不动的重万金,不客气地赶客。

    重融忙着在无奈修理着坏掉的床木头和椅子,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时不时朝屋内看一眼,只觉得心烦。

    “这儿也是我的家,怎么能用跟这种字眼呢!”重万金面不改色厚颜无耻说着这番话,占喜儿嗤笑一声,又来了!摆着老爷架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重万金看向她,情真意切提醒着她:“喜儿,难道你忘记我们当初共同的仇人了吗?”“仇人?!”占喜儿回过身来,手里的抹布未停止擦拭:“你是说重姿,还是方开晴?”

    “方开晴没有必要了。”重万金气定神闲往椅子上躺了躺:“即使嫁到了别人家,还在对重府产业指手画脚的人,不就只有重姿了吗?”

    占喜儿的抹布攥紧了,眸光微变的态度让重万金趁热打铁:“简寻川也不是好东西,觊觎着我们家的产业呢!胆敢对我不恭不敬!”

    说到此处他的拳头扎扎实实砸在了桌面上,惹得占喜儿顺水推舟问:“你跑到这儿来,是为了躲避他吗?”

    “我若是再对他们下手,会被怀疑的。”他流露出几丝哀伤:“我并不想伤害姿儿,但谁让她嫁的人不是善茬呢!”

    重万金从口袋中掏出一袋茶叶,放置到桌面上:“他们一旦离开人世,重府的产业就都是我们的了。我知道你近来同姿儿感情不错,但她对你有几分真情,你心知肚明的。”

    “这毒我倒是可以去下。”占喜儿平静地拿起茶叶,继而用阴狠的目光质问他:“事情败露我不就是凶手吗?你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重万金感激地握住她的手,立即解释着:“喜儿!我怎么会让你以身犯险呢!这茶叶你交给白果即可。咱们就静候时机,这药很快的。”

    “白果也是你的太太啊!”占喜儿挣脱开他的手:“你就舍得让她去死吗?”重万金站起身按住占喜儿的肩膀,认真地对她道:“那种风尘女子谁会放在心上呢!”

    占喜儿仍为给他明确的眼神,他急得伸出手指发誓:“我重万金若负了你,不得好死!”盯着他如此信誓旦旦的口吻,占喜儿重重点了头:“老爷啊!你可得记得今日的誓言。”

    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迎来了第一顿晚饭。占喜儿往自家的屋檐上,挂上了两盏白色的灯笼。夜风中随风摆动的灯笼,让坐在上座的重万金觉得诡异无比。

    占喜儿端上菜来,顺着他不悦的目光望去:“老爷,今天是我爹娘的忌日。”重融不满地替重万金端了一碗饭,放置到他面前不耐烦地道:“这儿是我娘的家,我娘要挂白还是挂红跟你没关系!”

    “重融!你就是这般没家教,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重万金端起白米饭,边吃边教训他起来:“你娘修缮墓地这么多天,你就不会在附近找个工赚钱吗?每日住在酒店难道不要钱吗?”

    重融很想发作,对上占喜儿默默摇头的动作,只得哑巴吃黄连疯狂扒饭。重万金为了显示自己大方,主动询问着占喜儿:“这段时间住宿花了多少钱,我来垫上。”

    这种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偏偏什么都要插手!重融放下碗筷,忍着满腔的怒火对占喜儿道:“娘,我去外面一趟。”

    吃饱的重万金,享受着靠着椅子上,眯着眼对着跑出去重融的身影:“这孩子成不了大事的。”

    占喜儿端上来刚泡好的茶,贴心替他吹了吹,放到了桌台上:“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把融儿教好。”

    重万金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贴在自己的脸上喜气洋洋:“喜儿!你真的很乖很好!”他眼中爬满了原始了欲望,端起茶杯边喝边望着她道:“你长得不比开晴差的。几个老婆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占喜儿好似回春的少女,脸上亦飞朵朵红云娇嗔着:“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被说这种令人害臊的话了。”

    “今天我就让你回到十八岁!”他说完这句话,一口饮尽了茶水,站起身来欲抱起占喜儿往里屋去。

    喉间异样的痛楚,以及突然浑身战栗的疼痛让他不可思议看向占喜儿:“你给我喝了什么?”

    言语间嘴角的鲜血和白沫让他大惊失色:“你!你!”重万金扶住自己的腹腔,痛苦让他表情狰狞,十指紧紧抠住在桌布上,扯得桌面上未收拾的碗碟,噼里啪啦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时机很快。”占喜儿敛起方才的娇羞,顺了顺自己的气:“我难道不知道你吗?就算毒是白果下的,我又怎能难辞其咎呢!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不就是你了吗?”

    痛得撕心裂肺,无论如何却连嚎叫都无法出口的重万金,半跪在桌子前,不停翻着白眼,鼻子的气只进不出。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狗。”占喜儿拿起角落的扫把,扫着地面上的狼藉:“爱和尊重你从未学会啊!”

    在外面吹着冷风的重融,听到了屋内的动静,急急跑进屋就看到倒地抽搐的重万金,以及没有任何反应的占喜儿。

    “娘,发生了什么?”重融把她拉到一旁问,占喜儿踢开拽住自己鞋子的重万金道:“没发生什么。他发的毒誓应验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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