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之际,玉兰汐用了浓妆掩下疲乏,一贯侍女入殿为她洗漱更衣,黄景瑜也端了早膳入殿。

    宫巷之中,二人不期而遇。

    “三哥昨夜可好?”玉兰汐笑着,眼中满含韵味。

    “一切甚好,汐儿呢?”麟恪说完,轻咳了两声,昨夜抱着寒冰,怕是受了凉。

    “我也很好。”

    “你…”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三哥又病了吧,要多注意身体。”玉兰汐开口,虽有千言万语,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今日不必上朝,奏折有大哥和渐离哥,不必操心,叫上景瑜,我们去城外下馆子。”麟恪眼中笑意难掩。

    “好啊!”

    襄阳殿的马车途径宣化门时被拦了下来,麟恪打开车门,看到李弘和皇甫萌,面露疑惑,“大哥?”

    “舅舅说让你去轩辕氏,要将家主之位交给你。”李弘说着,又将两个女儿抱上马车,“大哥要去巡营,这两个小家伙交给你们了。”

    不待麟恪拒绝,李弘和皇甫萌已化作光点飞离,麟恪和玉兰汐看着两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只觉得头疼。

    “三叔,要抱抱。”李晓向麟恪伸出双臂。

    “去让你三婶抱。”麟恪将李晓拉到玉兰灵面前。

    “不要不要,就要三叔抱。”小女孩跺着脚,拽着麟恪的衣摆不肯撒手。

    麟恪抱起小女孩,李金琪说这两个孩子很乖,他怎么没看出来。

    “姑姑。”李颖走到玉兰汐身侧坐下,看着不太熟悉的黄景瑜,将脑袋埋在玉兰汐怀里。

    马车行走在街上,李颖和李晓趴在车窗边,小孩喋喋不休,甚是吵人。

    “三叔,好香!”李颖望着道路两侧的小吃,垂涎三尺。

    将小孩喜欢的小吃买了两份,麟恪正打算抱着她俩上马车,那两个小鬼已经向前方跑去。

    宁远繁华,李颖和李晓从未上街玩过,见到新奇的东西都想要,两个孩子跑向不同的方向,麟恪气的抓狂,费了好大劲才将两个小孩抓住,塞进马车中。

    看着满头大汗的麟恪,玉兰灵将放在冰鉴中的丝帕拿出,替他擦着汗水,“怎么去这么久?”

    “这两个小东西太能跑了。”麟恪看着得意洋洋的小孩,很想一人赏两个巴掌。

    轩辕府设有结界,只有麟恪和玉兰汐能入内,玉兰灵和黄景瑜带着两个孩子去往白府做客,又让驾车的人去香茗酒楼订座。

    白晔和冷月听闻小少主到访,纷纷到前堂迎接。

    玉兰欣悦如愿嫁给了林彦俊,去了天音阁当少夫人;玉兰湘和蚩雨泽喜结连理,蚩少梓和纤纤都住到府里,白宗兴娶了卖珠宝的周家千金,两家生意日渐兴隆。

    白晔和冷月到时,调皮的两个姑娘正在院中的水池里玩水,李晓手中还抓着白宗兴那名贵的锦鲤。

    “你俩就看着她们闹?”冷月指着浑身湿透的小孩,质问着玉兰灵和黄景瑜。

    “小姨,这俩孩子可皮了,麟儿和小汐去了轩辕府,我们就进来待一会。”玉兰灵说完,玉兰湘和蚩雨泽就从院子另一侧走出。

    “蚩雨泽!”瞧见脸熟的人,李颖和李晓立刻朝他跑去。

    看到两个小孩,蚩雨泽撒腿就跑,在场的人都很奇怪。

    李颖看着周围一群不认识的人,小跑着来到玉兰灵身侧,指着落荒而逃的人,焦急道,“三婶,蚩雨泽。”

    “找他干什么?”

    “他骂我和妹妹是饭桶,还抢我们的糕点。”李颖说完,周围人都笑了起来,冷月立刻让人将蚩雨泽带到院子里给小孩子赔礼道歉。

    蚩雨泽看着两个小孩,叹了口气,这么小就记仇,每见一回都要说一句他是饭桶。

    “蚩雨泽,你才是饭桶!”李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

    “是是是,我是饭桶,小乖乖不要气了。”蚩雨泽俯身,将两个孩子搂着,笑道,“我是饭桶也吃不下八个大包子呀!”

    李颖闻言跳到了蚩雨泽背上,李晓随即抱住他的大腿。

    玉兰灵走近玉兰湘,面容含笑,“湘妹,你有没有发现蚩雨泽和弘哥哥有点像。”

    “听说弘哥哥很少和孩子接触,她们会不会把雨泽当父亲了?”

    “我猜有这个可能,这两个孩子很怕生,不熟的人几乎都不说话。”

    “白晔!”一声呼唤,随即看守大门的人纷纷行礼,冷月看着一席紫衣的向映月,感叹今日真是热闹。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冷月笑着。

    “舅爷!”李颖和李晓松开蚩雨泽,朝向映月跑去。

    “带孩子们进府里玩。”向映月说完,才注意到孩子浑身湿透。

    “爹。”玉兰灵朝向映月行礼。

    向映月看着玉兰灵,心里感慨万分,从小看到大的外甥,突然变成了儿媳妇。

    轩辕府内,麟恪坐在正堂,各地轩辕氏负责人齐聚,有序递上账册和相关资料,满屋子人却不吵闹,优雅端庄的玉兰汐坐在一旁,轩辕氏并未刻意避讳她。

    待到日薄西山,众人纷纷退去,向映月领着新媳和两个孩子入内,见到认真查看轩辕氏产业的麟恪,并不做声。

    麟恪坐在桌案前,余光瞥到人影,定睛一望,严肃的脸上出现笑颜,“你们来了。”

    向映月坐到麟恪身侧的位置,问着“怎么样,能把控住吗?”

    “还好。”麟恪看着玩世不恭的向映月,笑道,“我今日才知轩辕氏富可敌国不是玩笑话。”

    向映月一愣,“你才知道?”

    “轩辕氏的产业比我想象的还要多,难怪轩辕沛重他们那么傲。”轩辕氏控制天兰贵经济,他们的日子比皇室还要安逸。

    “他们的底气都是爹给的,如今也是麟儿给的,神界丧心病狂,想独立的人倒是打消了念头,轩辕氏和天音阁首当其冲,左右会掀起大风浪,麟儿不妨推波助澜。”

    宁远表面安宁,私下全是尔虞我诈,京都以外,太多能力卓绝的人隐匿各处,不少贫穷者为了上等生活甘愿当奸细,神界施压,天兰贵朝廷到底护不住每一个百姓,也不能对其赶尽杀绝,倒是助长了神界的气焰。

    “从始至终,娘亲都认为天音阁和轩辕氏是威胁,却还是给了他们壮大的机会,甚至无人能威胁到这两方势力,哪怕是朝廷。”麟恪说完又觉得不妥,暗阁不属于朝廷,也没有哪一方势力能逃过暗阁的追查,她的娘亲虽然比不得轩辕氏富贵,不曾有天音阁的潇洒,到底明里暗里掌控着天兰贵。

    “爹爹还是那句话,麟儿不要对轩辕氏赶尽杀绝,还有天音阁,毕竟是百年世家,又收容了无数极灵,于情于理都不该毁掉他们。”时至今日,不得不承认,六界浩劫源于极灵,哪怕他们并未做错什么,哪怕他们拼尽全力去守卫一方,终归只是别人的眼中钉。

    “假正义的人远比阴险之人更为可怕。”麟恪所有所思道。

    向映月对此话非常认同,点头附和,“就像林金奕,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其实就披了张人皮,阴险的很。”

    “舅舅!”玉兰汐稍显愤怒,哪有当着孩子面骂父亲。

    “小汐,你当林金奕是什么仁慈的主。”向映月似笑非笑,以一种高深莫测的姿态望向玉兰汐,“他对你好,你自然看不出来。”

    玉兰汐平静的看着向映月,思绪也随之翻飞,神色逐渐复杂,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无话可说。

    “舅爷,饿了。”李晓扯着向映月的衣摆,打破了沉寂。

    “话说这两个小家伙怎么会跟着你们?”

    “大哥去过二人世界,孩子又想玩,就塞给我们。”

    “原来如此。”

    九重宫阙之上,众神齐聚一堂,神色肃穆。

    天兰贵每次都能在他们行动前出奇制胜,即使对方不用那毁天灭地的灵力。

    “天帝,不要再造杀戮了,玉兰婷那几人起初还护着无辜百姓,现在他们改变策略,万事以无心人为先,长期以往,人间尽毁,六界也无安宁,到头来还是无心人偏安一隅。”

    此言一出,不少仙家附和,无心人对付神界毫不手软,但凡迫害过天兰贵百姓的人,近乎是斩尽杀绝。

    神界和无心人对抗数百万年,一批又一批无心人离开,被囚,直到那几个星灵的到来,打破了平衡。

    滚滚恩仇,没有谁对谁错,站在各自的角度,似乎都无法为对方辩解,神界掌管三界多年,六界内几乎都能掌控,他们并非善良,只是给苍生留了一条活路,无心人为苍生力争平和与安定,更是大善,可惜神界居于六界顶端多年,对于一直被掌控的无心人,根本无法接受他们更强的事实。

    “老君此言差矣,我们勤勤恳恳维护三界的正常运转,那些下界的人只有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时才会想到我们,稍有不顺心就骂天叫地,如他们所愿又顶礼膜拜无心人。”

    “人有七情六欲,况且凡间本就是苦楚之地,怎能不怨天尤人。”

    “无心人凭什么能得到仰慕,他们为苍生做了什么!”

    “无心人承诺会呼吁众生崇尚神界,尔等认为此举是施舍,不愿接纳,才造成六界不宁。”

    “难道不是吗!”

    众神争吵不断,仙境竟也像人间的菜市一般吵闹,脸红脖子粗的一些仙家更是出口成章。

    “诸位可有想过一个问题。”东华帝君开口,众神都安静下来,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前些日子的计划百密无一,天音阁又怎会埋伏在那处,若这些人真能算尽天机,又怎会不知黛西尔旺和聂尔旺的阴谋。”这种情况显然就是有内奸,十多年前掩灵珠被盗,一大群仙官被杀,天兰贵依旧能时刻掌握神界。

    众神不曾回话,东华言语逐渐锋利,“无心人为神界做事是被逼无奈,神界却是自愿告知他们消息,仅这一点,神就永远无法掌控无心人。”

    “老君,并非苍天无情,只是这无心人逐渐泛滥,若不加以控制,后果不堪设想。”昊天此时终于理解了玉皇大帝,他做法虽然偏激,确是为了神界,为了六界平衡不被打破。

    “众生何辜啊!”依旧有人感叹。

    “人死了入轮回,修道则成仙,五禽六畜亦能成佛成妖成魔,哪怕没有人,也不能没有神。”昊天历经无数劫难,明白神的重要,他们运转三界,平衡六界,一旦神坠落了,六界将为无心人控制。

    “没了人间,神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混沌初期,这世间并无凡人,是神创造了人,能给予他们一切,自然能收回。”东华附和昊天,决意要对付无心人。

    “若是硬碰硬,神界也消亡该当如何!”

    该如何?众神都沉默,老祖即使被无心人逼迫参与各种乱七八糟的宴会,也不曾同无心人翻过脸,哪怕是一些阶级不算高的无心人,他们大抵是在顾虑这一点。

    哪怕六界消亡,无心人也能立于这世间,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

    “战!”昊天下达着命令,“宁愿战死,不受威胁。”

    “天帝,小神斗胆提一句。”一个名不经传的仙官说道。

    看着眼生的神,诸位能臣都面露惊诧,这种不入流的神都能站到这里商议大事,神界当真退步太多。

    “讲!”

    “无心人设宴邀请八荒,神界可效仿。”既然有意出击,不妨再大胆些。

    昊天皱眉,这一计虽好,代价想必不会小。

    “天帝,小神以为此计不妥,无心人防备很强,实力也远在六界之外,应当智取。”又一名神提议。

    “你认为该如何?”

    神官抿嘴浅笑,“天兰贵几位国君退位隐居,新君以雷霆手段打压神界,到底没有明摆着对付神界,小神以为,可以试探一下这群无心人。”

    见一个无名神这般不懂礼数,昊天虽不满,也未多说,“如何个试探法?”

    “以退为进,麻痹他们,也趁此机会看一看,那几位新君有什么本事。”

    “本事?”昊天呢喃这两个字,良久都未曾发话。

    七月的天,热的像火烤一般。

    宁远城外,环咏冷泉的生意好到离谱,被冷气环绕的高档场所和中端茶楼客栈更是人满为患,街边贩卖冷饮的摊贩多不胜数,即使天气恶劣,也不缺忙碌的人群。

    冷泉之中,几位国君顺着阴凉地而坐,似乎在商议国事,又或许仅是闲谈,不远处的朝廷近臣和贵族子女在一旁玩乐,笑容满面。

    “弘儿,你想方设法让李颖当上少主,可不能这样宠着。”林金奕看着泼水的李颖,面露不满,一代更比一代差,还真是不无道理。

    “颖儿三岁识千字,平日里不需要我来督促,既然出宫,就该玩的洒脱。”比起李金琪那要命的教导,他更喜欢顺其自然,当年他废物成那般模样,如今亦能独当一面,宠着些又何妨。

    “爹,你们的计划何时实施?”玉兰汐知道向映月最近频繁在调动轩辕氏和地方官员,怕是要设计离开他们。

    “向映月的事爹不太清楚,应该就是这段时日,你们一定不能乱说,谁都不可以。”林金奕不曾干预过向映月的事,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什么,哪怕是白晔和威严这种心腹。

    听着谈话,李渐离面露诧异,“什么计划?”

    “舅舅和娘亲打算制造渡劫成功的假象,麻痹各方势力。”时至今日,李弘也不打算继续瞒着李渐离,孰轻孰重他自是明白。

    “什么?”李渐离满脸不可置信。

    “渐离,这么多年,天兰贵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但凡你还有心,就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此事,今日告诉你,就是相信你不会再背叛天兰贵。”林金奕并不担心李渐离给神界报信,若他真的有反心,揭露了这件事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只怕到时候无人容得下他,那两个孩子,也只能成为牺牲品。

    “小叔不信我?”李渐离这话有些淡淡的伤感,怕是李金琪也不信他,才会限制他的权力。

    “若是不信,又怎会让你做这个国君。”林金奕说完,捧了水扔向李渐离,笑的很是开心。

    突然,一个庞然大物落入水中,溅起大片浪花,距离最近的林金奕被水袭击,稍显狼狈。

    看到水中钻出的人,林金奕拿过一旁放置花瓣的篮子,朝他扔了过去,“怎么哪都有你!”

    向映月接住篮子,将单薄的外衫褪去,露出线条均匀的身材,悠闲道,“这是轩辕氏的产业,我为什么不能来。”

    林金奕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玉兰婷呢?”

    “有人找她。”向映月说完,林金奕不再多问,一些事现在还不能告知几个孩子,何况还有摇摆不定的李渐离。

    “小叔和舅舅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李弘觉得他娘在感情方面处理的不好,两人都想兼顾,终归是两人都有所亏欠。

    “什么意思?”林金奕和向映月同时问出。

    “娘亲。”

    向映月撇嘴,“臭小子,操心你自个的爹,他为了你们这么多年不续弦,你当他真无心情爱。”

    沉默了一阵,麟恪幽幽开口,“爹,我们要是比你们先一步离开,会怎么样?”

    向映月猛地站了起来,朝麟恪扑了过去,上手就打,“你个臭小子,会不会说话!”

    不同于冷泉的欢快,落霞别院气氛压抑,玉兰婷坐于主位之上,听着黎攸的汇报,面色愈加严肃,“这么说,地均和要和神界合谋,共同讨伐天兰贵?”

    “是,地均和的锦泽不久前渡劫成功离开,南宫辰安被神界胁迫多次,发信利州无人回应只得应了神界的盛请。”

    “大肆清查利州,加强防备。”计划一旦实施,将会有很大的动乱,每一步都马虎不得。

    “地均和轩辕氏怎么办?”黎攸在利州看到了很多轩辕氏请求回国的信件,利州负责人只是将信件截下,显然是要牺牲那批人。

    “回来是祸患,那边大都是当地人,当年被派过去的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该舍就舍。”若真的生灵涂炭,她自当以极灵,以天兰贵为先,其次才是六界众生。

    “是。”黎攸退下,一个浑身白衣只露双眼的人出现,二人擦身而过时,黎攸还打量了那人几眼。

    “主子。”白衣人向玉兰婷行着大礼。

    “什么消息?”

    “神界有示好之意。”

    “示好?”玉兰婷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这可不像神界的作风。”

    “那主子想怎样做?”

    “继续盯着,若有风吹草动,即刻汇报。”玉兰婷说完,将人遣了出去。

    “你认为他的话有几分真?”玉兰婷问着。

    屏风之后,李金琪握着笛子,摇了摇头,“半分。”

    “弘儿有了一家人,你还要守他多久?”林金奕和向映月想置身事外去过快活日子,向映月在各地都备了宅子,天音阁和水月山庄林金奕也有安排,累了二十多年,都想放松一下,只有李金琪还在画地为牢。

    “他什么时候觉得烦,我再离开。”李金琪留在宁远不仅是为了李弘,也为了李渐离,他想过游山玩水快活半辈子,也只是想想而已。

    玉兰婷一笑,“赶明儿就让他撵你离开。”

    “明天,向映月就要渡劫成功?”李金琪微微露出诧异。

    “若神界不生事,就是月底,发生意外就下个月初。”

    屋内再次安静,玉兰婷没有打算离开的心思,李金琪也不想出门受热,缓缓吹奏起了曲子,断断续续,无限哀伤。

    玉兰婷听着曲调,沉默不语。

    李金琪的难过自从苏依依离世后再没有表现出来,这些年笑容也很勉强,只有在见到李弘时,才会真心露出笑容。

    大抵,他会用余生来爱那个孩子。

    一晃半月,相安无事,玉兰婷依旧和林金奕四处闲逛,向映月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时常将麟恪传到太承殿详谈,清晨入殿,待到日薄西山,才依依不舍望着那不是少年的孩子离去,轩辕氏的人虽然奇怪,到底没有怀疑什么。

    七月三十,一如往常的日子,太阳依旧从东边照起,万丈霞光铺满皇宫,天边的云犹如火烧,令人遐想。

    皇宫之中,官员正在议朝,突然之间,天色暗下,狂风骤起,大殿顿时漆黑一片。

    长街之上,换了容貌的向映月和玉兰婷走在街上,遥望远处那不断靠近的天兵天将。

    “他们来的还真是巧。”向映月冷笑一声。

    “我改变注意了?”

    “什么?”向映月没太听清,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百姓纷纷逃回家中,各地无心人和神仙妖魔皆挺身而出,时刻准备交战。

    天雷滚滚,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至,天兵接二连三向天兰贵靠近。

    玉兰婷唤出天罡剑,正欲同神界交手,强大的金光闪耀,向映月见机,即刻发挥出全部灵力,将整个天兰贵护佑。

    强大的金光和蓝光扫向苍穹,无数来不及撤离的天兵被能量击散魂魄,消失在天地之间。

    金光和蓝光顺势而上,宛如三十年前那般,直冲云霄,天色顿时恢复原样,强光也渐渐消散。

    “玉兰婷!”

    林金奕朝宫外狂奔,明明只是一个计划,为什么会超出控制,他还没有说告别,玉兰婷怎么能离开,还和向映月一起离开。

    皇宫中,朝臣也被这件事惊到,这种离奇的事,只有那年长轩天君渡劫离开发生过。

    云散风流,旧人不曾入梦。

    从炎炎夏日到满城飘雪,失踪的那两人依旧没有半分音信。

    冬日肃杀,寒风凛冽,李金琪抱着酒进入太和殿,施展轻功跃上屋顶,将其中一坛交给林金奕,“喝点吧,想哭就哭,不要憋坏了。”

    微带病容的脸上闪过几分光彩,又迅速沉淀下去,“哥,她走了。”

    “我知道,孩子们也难过了很久。”李金琪猛然饮下一口酒,眼角的泪水划过。

    从今以后,只剩他和林金奕了。

    “听说麟儿大力讨伐神界为向映月报仇?”林金奕很想灭了神界,到底是不能。

    “神界这数月不得安宁,麟儿顾全苍生没有大开杀戒,昊天被重伤,那些始祖全都现身,称臣服于极灵。”

    “麟儿信了?”

    “自然是不信,以神界那种厚颜无耻的作风,半年内铁定再起战事。”

    “大哥,昨夜我梦到了向映月,他说,要带着玉兰婷遨游宇宙,俯瞰平行世界。”他曾做过灵都,只是明白那些事,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们是真的离开了。

    “这是好事,我们该为他们高兴。”突破灵都之劫,是多少极灵梦寐以求之事,没有什么可悲可泣。

    “她就这样走了,连告别都没有一句。”他曾放弃过灵都之位,心中已然明白几分,他或许,永远也无法回到那里,漫漫余生,他将独自在这灵异大陆,等待消亡。

    “我懂。”经历过几次痛彻心扉,他岂会不懂那种滋味。

    寒风拂过面颊,林金奕打开酒坛,猛灌了几口,呛到泪流满面,终归只能望着遥远的天边,和近在脚下的院落。

    他轻哼着熟悉的曲调,似癫似狂。

    那个叫做玉兰婷的人,那个和他有过几世情缘的天启,他此生再难相见。

    远处山雾渐起,徒然生出悲凉。

    腊月十五,天兰贵朝廷颁发迟了数月的诏令,称长宁天尊和长安帝君于数月前战事中殒身,下令天兰贵所有百姓服丧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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