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进房间,蒙上一层夜色,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车辆来回穿梭,霓虹灯闪烁不定,路灯打在地上,天空星星点点。

    夏幼穿着银白色睡裙安详地睡着,耳边响起振动声,她揉了揉眼睛,从朦胧中醒来,在枕头下摸索着手机,屏幕亮起,刺眼的灯光把她从困倦中拉回,电话备注名——乔乔。

    夏幼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晚上8:36。她毫不犹豫按了挂断,拽着被子蒙住脑袋,重新酝酿睡意,可仅剩的一点睡意也消失不见,带着被吵醒的烦躁踢了几下被子,白藕似的胳膊从被子里抽出来打开卧室灯,昏暗的房间顿时呈现暖色。

    手机再次发出振动声,这次她接听了,声音软软得叫了一声名字,电话那头传来争吵声,因为路费太贵,说个你死我活。

    “幼幼,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乔听瑶扯着嗓门喊道。

    夏幼迷迷糊糊道:“什么?”

    “高中聚会啊,你不会刚睡醒吧?”

    夏幼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再次看了床头柜上的小猫闹钟,8:39,她这才想起来三天前就收到了高中聚会的邀请。

    “没有,我早就醒了,正准备化妆呢。”她抓了抓头发,“你先去,我晚会儿就到,先挂了。”

    电话挂断后,夏幼火急火燎奔向卫生间,打开花洒放着水,又站在洗漱台前用冷水洗了个脸,瞬间清醒了不少。洗完澡,她用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包起来,又往卧室赶,坐在化妆桌前开始一系列涂抹,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最后一步,从众多某品牌口红里挑出了一支暖棕红色,在不薄不厚的唇上涂抹着,中指指腹还在唇上抿了几下,直到她满意才算正式结束。

    时间紧迫,来不及收拾凌乱不堪的化妆桌,夏幼直奔衣柜,柜门打来那一刻,选择困难症发作。里面挂着不同款式、长短不一、不同牌子的裙子,看得她头疼。挑衣服环节整整浪费了二十分钟,最后才决定了一条酒红色高开衩露背挂脖裙。

    夏幼走到鞋柜前,拿出一双黑色亮面细跟高跟鞋换上,提着包包下了楼。

    10:27。夏幼坐车来到聚会地点——金港城。

    走进歌厅,都会被其独特的设计风格所吸引,典雅与现代的完美结合,在享受音乐的同时,沉醉于舒适的氛围之中。

    夏幼拉来车门,一对细直白皙的大长腿迈下车,晚风迎面吹来,吹乱了长发,她对着车窗整理了一下,把头发撩到后面,露出两截月牙似的锁骨和纤细修长的脖颈,一对金圆环耳饰垂在耳下。

    红润的唇色,气质的步伐,一袭冷艳的红裙迈进金港城,服务员和前台小姐姐都看直了眼,凹凸有型的身材,光滑细腻的背,迷人的肩胛骨,吸引了不少目光。

    夏幼走到前台,包包挂在臂弯上,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一双妩媚的狐狸眼看着坐在电脑跟前的小姐姐。

    “V08在哪儿?”

    这就是代言人夏幼吧,人美,身材好,声音也这么好听,这不是老天喂饭吃吗?

    夏幼眯着眼,再次敲了一下桌子,才把前台小姐姐从思绪中拉回来。

    “V08在三楼。”她起身指了指左手边的电梯,“那里有电梯,我带你上去吧?”

    夏幼勾了勾唇,礼貌地道了声谢,“不用了,谢谢。”

    夏幼迈着自信的步伐往电梯跟前走,服务员专门在电梯前等候,还贴心地按了楼层,电梯门关上,大厅里的服务员瞬间不淡定了,议论起这样的美女应该用什么手段才能拿下,她喜欢粉色麻袋吗?

    夏幼走到V08包厢门口,顺了顺头发,服务员推开门,她立刻露出职业假笑走进包厢。

    U型沙发上坐满了人,男男女女,西装革履、名牌首饰、性感长裙,一双双白嫩的腿露在外面,射灯照在门口娇艳欲滴的女人身上,包厢里瞬间安静。

    一位身穿黑色抹胸长裙的女人走过来,脸上洋溢着笑,还有一对梨涡。乔听瑶上前挽住夏幼的胳膊,一双亮晶晶地眼睛看着她:“你怎么来这么晚啊。”

    “路上堵车。”她淡淡地说。

    夏幼环顾四周,在座的有十五六个人,有些人已经变了模样,从白胖的身材瘦成了竹竿,从无所事事变成了小老板。两年过去,谁都变了,在也不是以前沉迷于玩乐的人了。

    乔听瑶和夏幼坐在沙发正中间,桌子上放着一瓶刚开的洋酒和红酒,和几打啤酒。

    夏幼刚坐下,就有人扛不住美色上前敬酒,男人一脸猥琐地打量着她,像是在扫描二维码。夏幼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散漫得拿起桌子上的高脚杯,往前伸了一下示意碰杯。她小酌一口后,看着坐在左手边不远处的男人顿了一下。

    男人侧脸轮廓分明,骨节分明地手指在酒杯上轻敲着,懒洋洋地低头玩着手机,头发垂下来遮住了浓眉,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痞里痞气。

    乔听瑶戳了戳夏幼得胳膊,把她从思绪中拉回,她疑惑得看着她,狐狸眼勾人带着攻击性,清冷且诱惑。

    “幼幼,你先在这儿玩,我出去接个电话。”乔听瑶冲她晃着手机说。

    “好。”

    乔听瑶走后,给了那些男人们跟她说话得机会,包厢门刚关上,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替上位置。一双眼睛色眯眯得看着她。

    “两年不见人还是这么漂亮啊。”男人吹捧道。

    夏幼斜眼打量着男人,脑子里想了不少高中时同学的名字,始终没想起来个头绪,“你是?”

    “我啊,范明远,高三咱俩一个班,我是体育委员。”

    夏幼想了想,依然没想起来,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后收回视线,并没有要和他聊下去的意思。男人察觉到她并不想搭理他,也不在继续待下去,起身和别人聊天去了。

    十分钟过去,乔听瑶依然没回来,夏幼从包里翻找出手机询问,等来的却是一阵寂寞,消息淹没在聊天框里。

    不少人主动上来和她搭话,她也只是潦草几句敷衍,她太清楚这些人什么德行了,看见别人比她过得好,就想攀关系,心里打着小算盘,又是吹捧又是夸,没一句真心话。

    夏幼悠哉地抿了口酒,察觉到视线看过去,对上那位全程都在玩手机的男人的眼。男人一双犀利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夏幼没当回事,仅仅对视了两秒钟便收回视线。她和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就拿着包包走出了包厢。

    夏幼来到三楼卫生间,对着镜子开始补妆,把本就艳红的唇又加深了颜色,一切完成后,她洗了个手准备离开,刚转身就看见了刚才对视上的男人。

    “夏幼?”男人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

    夏幼打量着男人,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却又想不出来是谁。她抱着胳膊,食指在太阳穴上轻敲着,她仔仔细细地想着,恍惚间看见男人左眼下的痣才想了起来。

    “祁斯京?”

    祁斯京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没有含金量,跟她整整交缠了三年,却在短短两年时间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夏幼抽出几张纸巾擦去手上的水,发现祁斯京依然站在门口,双手插兜,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看什么?”夏幼冷着眼,调侃道:“被我欺负了三年,还没受够吗?”

    祁斯京的手颤了一下,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夏幼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那段记忆是他最害怕、最不想提起的,他做梦梦见她那张脸,都能从睡梦中惊醒。可高中毕业后,他又有一点想她了。

    高中时候,夏幼和祁斯京同在一个班,祁斯京是老实巴交没脾气的类型,但学习可谓是上上等,在学校里深受各个老师喜爱。

    月考前一周,老师准备了测试卷,有120分钟答题时间,时间到后,由学习委员祁斯京收试卷,每个同学很配合地上交,唯独到了夏幼这里,她的试卷上一片空白,连个名字也没写。祁斯京什么也没说,直接从她胳膊下抽出试卷,闷声不响上报给老师。

    夏幼知道后趁着周五放学把祁斯京堵到无人的小巷子里,身后还跟着两个壮实的少年。她手里把玩着一颗鹅卵石,扔向空中再接住。

    祁斯京呆站在那里,书包挎在肩上,一头雾水地看她,他和夏幼并没有过节,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更重要的是夏幼连他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这也让祁斯京慌了神。

    祁斯京先前就听别人说过,夏幼这个人情绪不稳定,很少发脾气,但发起脾气来折磨人的办法简直生不如死,妥妥的活阎王。

    “你有事吗?”祁斯京问。

    夏幼走上前,一双凌厉的狐狸眼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盯穿,语气威胁:“就你跟老师说我交白卷?”

    祁斯京后退一步,和她保持距离,心里早已经乱成一团,手心也出了汗。三对一,不公平,他根本没有优势。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他低声解释。

    祁斯京本以为以一个女孩子而言,顶多语言吓唬,而且他也没说太过分的话,她顶多骂几句就走了,可他想错了,夏幼什么也没说,一巴掌直接扇在他脸上,脸上瞬间留下一个巴掌印,伴随着灼烧感。

    “你打我干什么?”祁斯京语言反抗。

    他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夏幼想欺负他的欲望,挨了一顿打后,祁斯京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身上全是脚印,嘴角还留着血。

    “我告诉你,别招惹我。”

    夏幼扔下一句话便潇洒走了。

    祁斯京躺在地上许久,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和屈服。他踉踉跄跄回了家,脱下一身脏衣服,看着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瘀伤,他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远离夏幼这个魔鬼。

    可事情自然不如意,之后在学校里每天都要忍受夏幼的折磨,头顶浇水、吃碎纸屑,课桌上总有垃圾,凳子上被倒墨水,清晨不管天气如何都要跑距离学校几公里外的早餐店给她带早餐,最后还被扔进了垃圾桶。

    夏幼偶尔也会逃课,偶尔见不到她时,祁斯京就像打了一场胜仗一样,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这种霸凌整整持续了三年,直到高中毕业。

    那个年纪的孩子爱于面子,又害怕报复,不敢跟家里人说,也不敢报警,只能祈祷时间能过快一点,早点逃离这种活不安生又死不了的日子。

    夏幼回到包厢,祁斯京已经走了,乔听瑶也回来了,她正和别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唇上的口红已经花了。

    夏幼和他们喝了一会儿,跟乔听瑶打了招呼便离开了。刚出金港城,就看见蹲在门口台阶上抽烟的祁斯京,地上已经有了好几根烟头。男人瘦的皮包骨,皮肤病态的白,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胳膊细的一折就断。

    祁斯京听见高跟鞋“哒哒哒”声,回过头,对上女人那双妩媚清冷的眼眸。夏幼收回视线,漠不关心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夏幼,你变了。”祁斯京低声说。

    在别人眼里,夏幼还是那么惊艳,可在祁斯京眼里,她变了,不再是高中时候那个脾气暴躁、冰冷冷毫无人性的夏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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