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拉山
走在前面的姜葳蕤和方立发现不对劲后，也立马调转头来。
“不行了？”姜葳蕤看着满头大汗的李轩茹，手伸到背上帮她顺气：“先吃点能量棒，喝点甜的，缓一缓呼吸。”
“回客栈？”姜葳蕤看向沈从林，询问他的意见。
她见过很多高反的客人。李轩茹现在还不太严重，只是喘着粗气想要吐，再拖可就说不准了。要是惹上了肺水肿或脑水肿，她这客栈还开不开？
还没等到沈从林的回答，旁边的李轩茹眉头锁的更深，呼吸越发急促，突然一把推开姜葳蕤，“哇”的一声，吐在了姜葳蕤刚才站的空地上，脸色涨的通红，额头有一些青筋暴起。
刚才的药丸有些还没来得及消化，原封不动被吐了出来，混着黑色的能量棒碎渣和一些莫名黄色粘稠液体，有些恶心。
但几人都没有丝毫嫌弃的表情。
沈从林忙帮她拍背，姜葳蕤接过方立递过来的纸，先是给李轩茹擦了擦嘴和身上溅到的污秽，又给她喂了葡萄糖水漱漱口，去去嘴里的脏味。
沈从林看了一眼姜葳蕤，又给了方立一个眼神，方立快步走到路边开始拦车。
半山腰是打不到车的，走下山李轩茹也遭不住，江杉又要看店，再叫车过来也很远。
他们只能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好心的过路人愿意载他们一程。
吐出来就好些了的李轩茹感到非常难堪，她以为自己能坚持下来的，到最后还是撑不住，而且还如此狼狈不堪，像个小丑。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姜葳蕤叹了口气，觉得这姑娘真是不自量力，故意呛她：“救护车不拉你拉谁？”
李轩茹怔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我不去医院，我不去！你们打电话了？？我不坐救护车，我不去医院！”
她的手攥紧沈从林的衣服，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好似在求助。
“好好好，不去不去，没人打电话。”姜葳蕤不知道她反应怎么如此强烈，赶忙劝道：“你想去还去不了呢。救护车都不知道能不能上来，色拉山离城区可远了。”
李轩茹听到这话才冷静下来：“我现在吐出来就好多了，不用去医院的。”
姜葳蕤不理她，看着沈从林：“今天到此结束吧，钱我不收你们的。我先去帮忙拦车，实在搭不到就给江杉打电话。”
说完就要站起来，刚要起身，又被沈从林拉住，姜葳蕤疑惑。
只见他掏出矿泉水，单手拧开瓶盖，抓住她的手给她冲了一下，又拿出纸，把姜葳蕤的手拉的靠他更近，细细擦拭起来。
一整套动作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原来是刚才不小心沾到了。
姜葳蕤挣了一下，沈从林的力量不容拒绝，手被拉的离他更近。
她看着眼前的人，因为单膝跪在地上有一会儿了，额头有些薄汗渗出，那张最初令人害怕的眼睛现在认真的盯着她的手，那双修长的手指时不时会触碰到她的。
他站在逆光的位置，五官显得更加深邃，刀锋般的下颌线凌厉又温和。
这人还是有点小帅，姜葳蕤默默在心底给沈从林打了个分。
……
“这么脏，谁愿意拉你。”
姜葳蕤愣了一下，慢慢有点反应过来，他这是骂她脏？
沈从林把擦完的纸卷了又卷，装进垃圾袋里。
“这，这哪里脏啊？看不起谁呢？”姜葳蕤刚才的小心思碎了一地，白他一眼：“而且，开车的人看得清我手脏吗？”
沈从林似笑非笑，眼神晦暗不明：“那里也有。”
沈从林下巴朝姜葳蕤抬了抬。
姜葳蕤瞪大了双眼，猛地低头，胸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溅上了李轩茹的呕吐物，脸颊开始微微泛红。
“臭流氓！”
姜葳蕤大骂了一句，抽了几张纸站起来转过身去，开始仔仔细细的擦。亏她还觉得这人没那么生人勿近了。
全是假的！
擦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还在路边拦车的方立。
刚才两人的互动全落在了李轩茹眼里。
嘿嘿，这不活脱脱打情骂俏吗？她看中的cp，就是稳啊。姜老板“气”走转身的时候，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沈大哥嘴角的弧度……
这边的方立已是满头大汗，挥手、呼喊，拦车，使过了浑身解数，依然没等到好心人。
这条路上经过的小轿车不多，有一些坐满了人，有一些司机瞥到路边瘫坐着病人，怕吐车上怕死车上怕摊上事儿，也不愿意停下。
方立累的双手叉腰，冲着走过来的姜葳蕤摇摇头：“没人。”
姜葳蕤又帮着拦了几辆车，好不容易停下的，车主都又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怎么会这样，今天这么倒霉吗？
半小时过去了，姜葳蕤终于败下阵来，拿起手机正准备给江杉打电话，却突然看到远处出现骑着摩托的一抹黄色身影。
身影越来越近，姜葳蕤看清了。
是送外卖的美团小哥。
？
半山腰怎么会有美团外卖？这小哥居然接了单还真骑上来了？
方立也觉得纳闷，姜葳蕤突然心生一计，挥着手冲过去拦下他：“嘿！小哥！”
外卖小哥听到声音，降了速度，慢慢骑到姜葳蕤身边，取下头盔：“咋？”
姜葳蕤嘿嘿一笑：“哥，你这外卖送完了没？要不要下山？”
外卖小哥眯着眼看她，脸上有些不耐烦：“就送到附近，还没找到人，咋？”
姜葳蕤堆起笑脸：“有个朋友爬不动了，你能把她拉下去吗？”
外卖小哥没有回答。
姜葳蕤心下了然，又继续：“费用好说，不用担心，只要把她拉到客栈就行。”
“也行吧，但要等我先送外卖，经幡点就是这儿啊……”
外卖小哥看着手机，阳光有些刺眼，他把手拢在手机上，埋下头去想看清地址。
“我的。”
沈从林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伸手提起挂在车把手上的两瓶可乐。
方立瞬间了然，朝沈从林竖了个大拇指。
姜葳蕤则一脸震惊的看向沈从林。原来是他点的外卖，原来他从刚才就开始做准备了……姜葳蕤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转向外卖小哥：“你真开上来了？这么远的单也接？”
外卖员抬头看了看姜葳蕤，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路越远钱越多，而且这点路算啥？有钱不赚是傻逼。”说完又伸头看了看地上的李轩茹：“就是她吧？拉到哪里？”
“小昭寺北巷，姜姜客栈。”沈从林又看着姜葳蕤：“你和她一起，我们再爬一会儿。”
姜葳蕤点点头。不能放李轩茹一个人回去，摩托车坐三人也比较挤，她身材小，是最合适的。
方立走过去把李轩茹扶上了车，姜葳蕤利落的上了摩托，把好李轩茹，给她戴上帽子。
刚坐稳，掉好头的摩托就“轰”的一声冲了出去，姜葳蕤感受到强烈的推背感，迎着风大喊：“开稳点！有病人呢，晃吐了不付钱！”
……
越开海拔越低，到城区的时候，李轩茹感觉舒服多了。到客栈时脸上都有了笑容，力气恢复了，脸色红润了，在姜葳蕤的一番叮嘱后，蹦蹦跳跳的回了房。
付过钱的姜葳蕤跟在后面进屋，江杉正蹲在院子里修剪唯一的一盆茉莉枝丫。
姜葳蕤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忍心，最终还是走过去：“方墨的弟弟叫什么？”
江杉手中的剪刀顿住，猛地抬起头：“什……什么意思？”
姜葳蕤闭了闭眼，看着江杉惨白的脸：“今天爬山的时候，矮的那个问我关于你的事。”
姜葳蕤想起今天方立的不对劲，她明明白白的看到听到“江杉”后，方立眼里的愤怒与隐忍。
她当时没有表现出来，好在方立也没有刨根问底，但就是因为没有探究，让她有些疑惑。
江杉双目无神，嗫嚅着出声：“阿…阿立？”
“你自己去前台看他的登记，我不确定。”姜葳蕤看着他惊恐又害怕的样子，有些不忍：“要不，还是我去吧。”
“不！”江杉双手颤抖，眼眶涌出一滴泪：“我自己去。”
江杉丢掉剪刀冲进客厅，拖鞋都穿不稳。
姜葳蕤坐在院子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上次看到江杉这么无神的双眼，还是去年在明光甜茶馆捡到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方墨攀登珠穆朗玛峰刚出事没几个月。他每天在拉萨浑浑噩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天天就在方墨爱去的甜茶馆里坐着发呆，仿佛只有熟悉的环境和吵闹的人声才能将他的悲伤淹没。
连着几天姜葳蕤都恰好坐在了他们的老位置，江杉忍无可忍，和她大吵了一架，吵着吵着就开始放声大哭，哭累了，喊累了，嘴里还不忘念叨着一个名字。
后来甜茶馆要打烊了，姜葳蕤问他，要不要去给她打工。
江杉答应了。
进了客栈，就再没踏出去过这条巷子。
姜葳蕤抬眼望去，看样子江杉已经得到答案了。
他愣愣的瘫坐在客厅地上，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无助又可怜。
……
这边，沈从林和方立走在下山路上。
一路上没什么人，偶尔能看见几个徒步上山的喇嘛，路过的车子激起尘土飞扬。
方立喝了口水，随意抹了把汗：“哥，你工作室啥时候去选址？”
“不急，过两天吧，我们先去珠峰也行。”
“行。”方立点点头：“反正骑行室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妈妈的事，也是我的事……”
沈从林嗯了一声，没做过多回复。
方立看他不想多说，又换了个话题：“沈哥，我问你个问题啊。”
“你说。”沈从林偏过头看他。
方立笑的狡黠：“你觉得，姜老板怎么样啊？”
沈从林挑眉：“什么怎么样？”
方立拿手臂抵抵沈从林：“别装了哥，我的意思你懂的。”
“不怎么样。”沈从林斜眼看他：“她这个人不坏，但心思深。”
方立一脸坏笑：“哦？那不是跟你一样。”
“而且啊，你看她讲解景点的时候，知识储备丰富。照顾李轩茹的时候也很细心，虽然是凶了她，但明显是关心。”方立顿了顿：“我觉得，啊不对……是李轩茹说，李轩茹说你俩很配。”
方立心虚的瞄了一眼沈从林，以往几个骑行社的兄弟给他介绍对象，均以失败告终。起哄的厉害的，到最后还会被收拾一顿。
他从没给沈哥说过对象，这是第一个。
沈从林看都不看他：“不想吃拳头就闭嘴。”
方立撇了撇嘴。果然，他不是兄弟中的那个例外，姜老板也不是沈大哥的例外。
“不行了？”姜葳蕤看着满头大汗的李轩茹，手伸到背上帮她顺气：“先吃点能量棒，喝点甜的，缓一缓呼吸。”
“回客栈？”姜葳蕤看向沈从林，询问他的意见。
她见过很多高反的客人。李轩茹现在还不太严重，只是喘着粗气想要吐，再拖可就说不准了。要是惹上了肺水肿或脑水肿，她这客栈还开不开？
还没等到沈从林的回答，旁边的李轩茹眉头锁的更深，呼吸越发急促，突然一把推开姜葳蕤，“哇”的一声，吐在了姜葳蕤刚才站的空地上，脸色涨的通红，额头有一些青筋暴起。
刚才的药丸有些还没来得及消化，原封不动被吐了出来，混着黑色的能量棒碎渣和一些莫名黄色粘稠液体，有些恶心。
但几人都没有丝毫嫌弃的表情。
沈从林忙帮她拍背，姜葳蕤接过方立递过来的纸，先是给李轩茹擦了擦嘴和身上溅到的污秽，又给她喂了葡萄糖水漱漱口，去去嘴里的脏味。
沈从林看了一眼姜葳蕤，又给了方立一个眼神，方立快步走到路边开始拦车。
半山腰是打不到车的，走下山李轩茹也遭不住，江杉又要看店，再叫车过来也很远。
他们只能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好心的过路人愿意载他们一程。
吐出来就好些了的李轩茹感到非常难堪，她以为自己能坚持下来的，到最后还是撑不住，而且还如此狼狈不堪，像个小丑。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姜葳蕤叹了口气，觉得这姑娘真是不自量力，故意呛她：“救护车不拉你拉谁？”
李轩茹怔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我不去医院，我不去！你们打电话了？？我不坐救护车，我不去医院！”
她的手攥紧沈从林的衣服，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好似在求助。
“好好好，不去不去，没人打电话。”姜葳蕤不知道她反应怎么如此强烈，赶忙劝道：“你想去还去不了呢。救护车都不知道能不能上来，色拉山离城区可远了。”
李轩茹听到这话才冷静下来：“我现在吐出来就好多了，不用去医院的。”
姜葳蕤不理她，看着沈从林：“今天到此结束吧，钱我不收你们的。我先去帮忙拦车，实在搭不到就给江杉打电话。”
说完就要站起来，刚要起身，又被沈从林拉住，姜葳蕤疑惑。
只见他掏出矿泉水，单手拧开瓶盖，抓住她的手给她冲了一下，又拿出纸，把姜葳蕤的手拉的靠他更近，细细擦拭起来。
一整套动作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原来是刚才不小心沾到了。
姜葳蕤挣了一下，沈从林的力量不容拒绝，手被拉的离他更近。
她看着眼前的人，因为单膝跪在地上有一会儿了，额头有些薄汗渗出，那张最初令人害怕的眼睛现在认真的盯着她的手，那双修长的手指时不时会触碰到她的。
他站在逆光的位置，五官显得更加深邃，刀锋般的下颌线凌厉又温和。
这人还是有点小帅，姜葳蕤默默在心底给沈从林打了个分。
……
“这么脏，谁愿意拉你。”
姜葳蕤愣了一下，慢慢有点反应过来，他这是骂她脏？
沈从林把擦完的纸卷了又卷，装进垃圾袋里。
“这，这哪里脏啊？看不起谁呢？”姜葳蕤刚才的小心思碎了一地，白他一眼：“而且，开车的人看得清我手脏吗？”
沈从林似笑非笑，眼神晦暗不明：“那里也有。”
沈从林下巴朝姜葳蕤抬了抬。
姜葳蕤瞪大了双眼，猛地低头，胸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溅上了李轩茹的呕吐物，脸颊开始微微泛红。
“臭流氓！”
姜葳蕤大骂了一句，抽了几张纸站起来转过身去，开始仔仔细细的擦。亏她还觉得这人没那么生人勿近了。
全是假的！
擦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还在路边拦车的方立。
刚才两人的互动全落在了李轩茹眼里。
嘿嘿，这不活脱脱打情骂俏吗？她看中的cp，就是稳啊。姜老板“气”走转身的时候，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沈大哥嘴角的弧度……
这边的方立已是满头大汗，挥手、呼喊，拦车，使过了浑身解数，依然没等到好心人。
这条路上经过的小轿车不多，有一些坐满了人，有一些司机瞥到路边瘫坐着病人，怕吐车上怕死车上怕摊上事儿，也不愿意停下。
方立累的双手叉腰，冲着走过来的姜葳蕤摇摇头：“没人。”
姜葳蕤又帮着拦了几辆车，好不容易停下的，车主都又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怎么会这样，今天这么倒霉吗？
半小时过去了，姜葳蕤终于败下阵来，拿起手机正准备给江杉打电话，却突然看到远处出现骑着摩托的一抹黄色身影。
身影越来越近，姜葳蕤看清了。
是送外卖的美团小哥。
？
半山腰怎么会有美团外卖？这小哥居然接了单还真骑上来了？
方立也觉得纳闷，姜葳蕤突然心生一计，挥着手冲过去拦下他：“嘿！小哥！”
外卖小哥听到声音，降了速度，慢慢骑到姜葳蕤身边，取下头盔：“咋？”
姜葳蕤嘿嘿一笑：“哥，你这外卖送完了没？要不要下山？”
外卖小哥眯着眼看她，脸上有些不耐烦：“就送到附近，还没找到人，咋？”
姜葳蕤堆起笑脸：“有个朋友爬不动了，你能把她拉下去吗？”
外卖小哥没有回答。
姜葳蕤心下了然，又继续：“费用好说，不用担心，只要把她拉到客栈就行。”
“也行吧，但要等我先送外卖，经幡点就是这儿啊……”
外卖小哥看着手机，阳光有些刺眼，他把手拢在手机上，埋下头去想看清地址。
“我的。”
沈从林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伸手提起挂在车把手上的两瓶可乐。
方立瞬间了然，朝沈从林竖了个大拇指。
姜葳蕤则一脸震惊的看向沈从林。原来是他点的外卖，原来他从刚才就开始做准备了……姜葳蕤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转向外卖小哥：“你真开上来了？这么远的单也接？”
外卖员抬头看了看姜葳蕤，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路越远钱越多，而且这点路算啥？有钱不赚是傻逼。”说完又伸头看了看地上的李轩茹：“就是她吧？拉到哪里？”
“小昭寺北巷，姜姜客栈。”沈从林又看着姜葳蕤：“你和她一起，我们再爬一会儿。”
姜葳蕤点点头。不能放李轩茹一个人回去，摩托车坐三人也比较挤，她身材小，是最合适的。
方立走过去把李轩茹扶上了车，姜葳蕤利落的上了摩托，把好李轩茹，给她戴上帽子。
刚坐稳，掉好头的摩托就“轰”的一声冲了出去，姜葳蕤感受到强烈的推背感，迎着风大喊：“开稳点！有病人呢，晃吐了不付钱！”
……
越开海拔越低，到城区的时候，李轩茹感觉舒服多了。到客栈时脸上都有了笑容，力气恢复了，脸色红润了，在姜葳蕤的一番叮嘱后，蹦蹦跳跳的回了房。
付过钱的姜葳蕤跟在后面进屋，江杉正蹲在院子里修剪唯一的一盆茉莉枝丫。
姜葳蕤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忍心，最终还是走过去：“方墨的弟弟叫什么？”
江杉手中的剪刀顿住，猛地抬起头：“什……什么意思？”
姜葳蕤闭了闭眼，看着江杉惨白的脸：“今天爬山的时候，矮的那个问我关于你的事。”
姜葳蕤想起今天方立的不对劲，她明明白白的看到听到“江杉”后，方立眼里的愤怒与隐忍。
她当时没有表现出来，好在方立也没有刨根问底，但就是因为没有探究，让她有些疑惑。
江杉双目无神，嗫嚅着出声：“阿…阿立？”
“你自己去前台看他的登记，我不确定。”姜葳蕤看着他惊恐又害怕的样子，有些不忍：“要不，还是我去吧。”
“不！”江杉双手颤抖，眼眶涌出一滴泪：“我自己去。”
江杉丢掉剪刀冲进客厅，拖鞋都穿不稳。
姜葳蕤坐在院子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上次看到江杉这么无神的双眼，还是去年在明光甜茶馆捡到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方墨攀登珠穆朗玛峰刚出事没几个月。他每天在拉萨浑浑噩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天天就在方墨爱去的甜茶馆里坐着发呆，仿佛只有熟悉的环境和吵闹的人声才能将他的悲伤淹没。
连着几天姜葳蕤都恰好坐在了他们的老位置，江杉忍无可忍，和她大吵了一架，吵着吵着就开始放声大哭，哭累了，喊累了，嘴里还不忘念叨着一个名字。
后来甜茶馆要打烊了，姜葳蕤问他，要不要去给她打工。
江杉答应了。
进了客栈，就再没踏出去过这条巷子。
姜葳蕤抬眼望去，看样子江杉已经得到答案了。
他愣愣的瘫坐在客厅地上，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无助又可怜。
……
这边，沈从林和方立走在下山路上。
一路上没什么人，偶尔能看见几个徒步上山的喇嘛，路过的车子激起尘土飞扬。
方立喝了口水，随意抹了把汗：“哥，你工作室啥时候去选址？”
“不急，过两天吧，我们先去珠峰也行。”
“行。”方立点点头：“反正骑行室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妈妈的事，也是我的事……”
沈从林嗯了一声，没做过多回复。
方立看他不想多说，又换了个话题：“沈哥，我问你个问题啊。”
“你说。”沈从林偏过头看他。
方立笑的狡黠：“你觉得，姜老板怎么样啊？”
沈从林挑眉：“什么怎么样？”
方立拿手臂抵抵沈从林：“别装了哥，我的意思你懂的。”
“不怎么样。”沈从林斜眼看他：“她这个人不坏，但心思深。”
方立一脸坏笑：“哦？那不是跟你一样。”
“而且啊，你看她讲解景点的时候，知识储备丰富。照顾李轩茹的时候也很细心，虽然是凶了她，但明显是关心。”方立顿了顿：“我觉得，啊不对……是李轩茹说，李轩茹说你俩很配。”
方立心虚的瞄了一眼沈从林，以往几个骑行社的兄弟给他介绍对象，均以失败告终。起哄的厉害的，到最后还会被收拾一顿。
他从没给沈哥说过对象，这是第一个。
沈从林看都不看他：“不想吃拳头就闭嘴。”
方立撇了撇嘴。果然，他不是兄弟中的那个例外，姜老板也不是沈大哥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