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男人长得不算太丑,而且,他在榻上缠绵之时,极是卖力的。”众人的哄笑声中,女人慢慢抽出手中的雪刃,娇嫩的舌尖舔舐剑锋:“这么好的男人,要不要杀掉呢?真是伤脑筋”。国相郭开老了。白发丛生,眼泡浮肿,两颊上的赘肉耷拉着,再不复当年英健挺拔的模样。就连他的身体,都佝偻了。他就是这样佝偻着身体,对跽坐在对面的一名大夫说道:“田大人,听说你出生时,父母给你起的名字,就叫田大人?”田大人躬身执礼:“幸蒙相爷垂询。小人这个名字,源自《易经》,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听说小人出生时,有龙现于田野,因此父亲就为臣下起名田大人。其实臣下只是名字叫田大人,并非什么真正的大人。”“哦,原来如此。”国相郭开点头道,“我听说早年你在齐国为臣,一心想要尽士人之智,尽臣子之忠,强大齐国,遂多次上疏谏言。岂料齐国朝堂,自齐王建以下,俱是些騃童钝夫,蠢如鹿豕之人。你的奏疏被随意丢弃在宫门路上,无人理会。齐国大夫于朝堂之上所言俱是些家长里短,时常为了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哭打厮闹。你深以为耻,遂去齐来赵,成为李牧将军最得力的铸币官,是也不是?”对方颔首:“国相大人慧眼如炬,几句话说尽了臣下的这一辈子。”“可是,可是啊,”郭开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田大人啊,我大赵目前面临的情况,我须得替你分析一二。”田大人诚惶诚恐:“国相亲自开导臣下,臣下惶恐万分。”国相郭开长叹一声:“事到今天,我须得为你解释明白我赵国所面临的困境。现在七国的形势是这样,秦国自卫鞅变法以来,日渐强大,十几年前又重用韩国奸细郑国,兴修水利,现今沃野千里,人口已居七国之首,目前达到一千万人。其中万金带甲之士有七十万,是如今七国中最强大的“天下实力,仅次于秦国的,是楚国,拥有人口八百万众,万金带甲之士六十万。老实说,仅秦、楚两国,就占了天下一半的人口,占了天下一半的兵车甲士。“天下实力排到第三的,就是齐国。齐国有人口五百万,甲士四十万,堪堪是秦国的一半。“接下来是你意想不到的、最低调的魏国。魏国拥有人口四百五十万,但甲士只有三十万。“我大赵的国力,于七国中只排到第五,比已经灭亡了的韩国,还有燕国,强不到哪儿去。但我大赵由于北面匈奴,西对强秦,不得不陷入连年争战,虽然只有人口三百五十万,但甲士有四十万。“韩国已经灭亡,但其二百万的人口,划入秦国疆域,多达十五万的甲士,已经被投入到秦国对赵国发起的井陉与邺邑战场。“此外还有个燕国,其人口只有一百五十万,甲士二十万,如此微末的力量,我猜燕王此时定是夜夜哭到天明。”“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说到这里,郭开目视田大人,“此时我大赵以排名第五的力量,单挑排名第一的秦国与排名第六的韩国,你可以想象我们所面临的压力有多大。”“这个……”田大人支支吾吾道,“臣下觉得吧,这个排名没道理。人数多少,甲士多少,这些能作为国家实力强大的依据吗?若依此说法,一万只羊,岂不是胜过一只老虎了?对吧,国相大人?”郭开面无表情地问:“莫非田大人以为,秦国是一万只羊吗?”田大人扯出一个尴尬的笑:“臣下没有这么说,没有这么说。”郭开又面无表情地问:“既如此,那我大赵岂不是面对一万只狼?”田大人被郭开看得头皮发麻:“臣下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尝试与楚国结盟,嗯,与楚国结盟。”郭开摇头:“田大人啊,楚人对我们领土的野心,丝毫也不比秦国更差。他们没有对我们动手,只是觉得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我们请求结盟,就等干孤羊置于两虎之口,不被对方撕碎的可能,儿乎没有!“田大人赔笑道:“国相大人,臣下觉得有李牧将军在,兼以臣帮助李牧铸铜炼币,秦人纵拥师百万,又何惧哉?臣下的意思是说,臣的铸币匠作还有些事……”突然,田大人惊呆了。只见国相郭开跪在他脚下:“郭开不足以计,但为大赵三百五十万子民生息,恳请田大人放下私嫌,赴齐一行,说得齐赵结盟,共抗暴秦。”送走田大人,郭开匆匆进宫,面谒赵王。前任赵□□的二儿子,现任赵王迁,只有十九岁,垂袖立于一间阴暗的宫室。四周堆满了丝帛竹简,文书案牍。郭开环视一圈:“主上,你身边的这些东西是什么?”赵王迁招了招手:“国相大人,你过来,过来。”郭开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终于看到案几上摊开的文书:“这些是……”赵王迁抬头看他:“国相大人相信李牧将军吗?”郭开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相信,李将军先于雁门关尽歼十万匈奴,后于宜安战役歼灭十万秦兵,这是臣下与主上都曾看在眼里的。”赵王迁指着桌上的一幅丝帛:“可是国相大人,你最好看看这个。”郭开茫然地拿起一幅丝帛看着。就听赵王迁道:“先前,人人都知道,李牧将军于雁门关与匈奴大单于长年对峙,久不决战,而且他严令军士不得出关,甚至连边民打草放牧都严令禁止。先君催促他,结果李牧却弃职逃回,迫得先君到其封地府邸亲求,李牧才再次出征。不承想,李牧到达雁门关之后,又私自返回,先君只好第二次恳求。然后是第三次李牧私返,先君第三次诚请,李牧这才与匈奴展开会战,并聚歼其十万众。这些事,国相大人清楚吧?”郭开回忆道:“当然清楚,当年臣下年轻,陪同主上前往恳求李牧,三次都去了。”赵王迁问道:“寡人想知道,国相大人与先君,为何三请李牧呢?”“当然是因为李牧的战略正确,是这个时代顶尖的战将,纵无求贤之心,也不得不用之啊。”赵王迁反问:“如果李牧将军的战略,并不正确呢?”郭开不解地看向赵王:“不正确……不正确是怎么回事?”赵王迁指着桌子上的文书:“国相大人可以自己看吗?”郭开思索片刻,劝道:“主上,这些过时的文书……未必当得了真。臣下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当年李牧将军与家人、朋友的密信。从信中看起来,李牧当时确实并无什么军事战略,只是怯战恐惧,所以才会三次逃回。可主上啊,无论如何,李牧久未出战,确是懈怠了匈奴大军,结果突然间展开决战,匈奴人始料未及,遽而被歼,这恰是证明了李牧是一员福将。再者宜安之役,十万虎狼秦军魂魄无归,那可不是李牧将军怯战能造成的。”在繁华的大秦都城街道上,百姓们吆喝物价,一名孩童手中握着风车在前奔跑,风车因为有风来相伴,也转得极快,后面跟着一群小孩追赶着前面的风车,嬉戏打闹之声令一旁小贩仰头欢笑。为百姓惩奸除恶的侠客喜欢聚于大秦中,大秦此景是所有人所愿,大秦之繁华,百姓享用,大秦之安富,君王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