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下）
重院莺啼，闲抱琵琶，雪香轻透纱。
若教无了其中云诡波谲，凌依想。
她略一偏眸，身边是皎若冷玉的少年。
这大抵，
也是她期许的那般。
衣袖被魏囡囡牵动，她回了神，于是低头询问。
“叶姐姐还有阿飞，在前面等着呢。”她嘟嘴催促了句。
原来是他们二人走得慢。
“小鬼。”云咫倏然开口。
“你们这乐坊之中，何人弹琵琶。”
魏囡囡叉腰抬起头，想先呛一句，凌依怔了眉目，奇怪道，“方才……有琵琶音么？”
“漂亮姐姐不曾听见吗，”魏囡囡眨巴了下，“想必是琵琶女在调弦。”
“她的霜月吟很出名，每日都有一遍。”
云咫抛却将才出声的本意，眸光拢着身边人恍惚神情。
少年皱了皱眉。
……
凌依是怎么想的。
她其实。
凌依后头几步沉默，纤白指尖轻扣，松开掌心，感知到丝丝凉浸。
也难怪。琵琶音。
难怪她对这里的诡异没由来的迟钝。
自从封印落在身上，她武魂属性受了限制，身体之束缚或轻或重，也是有的。
乐律尤为明显。
幼时皇后不敢让她碰一切管弦物，缘因无它。
“归根溯源，
你是妙音之女。”
“惟其传承，血脉为镇。”
他们都说。
她母亲倾尽所有才保下的她。
封印在成熟前，无论如何不能动摇。
她绝不能……也注定束手束脚。
与旁人不一样。
少女额间覆上温润如玉的温度，她渐渐回神。
发现原先一脸散漫自若，踱在身边的人，不知何时，站到了面前。
他挪开手掌时，眸中细碎的星光，尽数，坠入她眼底。
缓慢地予以提示。
现在不同了。
……
直到入亭落座，她都没再说话，只是云咫知道。
她又一次悄无声息的，与沉闷的岁月和解过，故而摆在他们面前的，永远都是，那个无虞又静好的她。
那个裹藏不开心的她。
云咫气质无声而沉。
陶飞眼皮突突两下，复又解释，“我虽怀疑，但确有可能啊。”
“几十年里，乐坊中除了少丞大人，不见一个陶笛武魂。”
“事故离奇，踪迹全无，那……我总不能眼睁睁看这小娃娃也出事！”
于是有了他假意夺物，引魏囡囡的“关系户”来此的一出。
很细致。
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对方不留情地拆了这里，殃及池鱼。
陶飞心说，早知是这般不好惹的人物，他当初就客客气气的，好言相请。
好过对面的少年蹙个眉，他脚脖子都想哆嗦。
魏囡囡因着缘故撇了撇嘴，凌依把她揽了揽，柔声安抚。
而浄澈的那人容色渐缓。
陶飞：？
“我挺好奇。”叶泠泠掌心捏着交还了的露珠，“陶公子一身本领，如何心甘于籍籍无名，当个斫琴师的。”
陶飞摸了摸鼻子，“也没啥。俸秩给的够，我就留下了。”
叶泠泠顿了顿话音，其实还想再问，比如他修为不高，依然有本事自她手中夺物。
那厢，凌依等魏囡囡好一点，轻轻地道，“告诉姐姐，你想留在此处么。”
“想。”她眼睛亮亮，“除了少丞大人我不敢，教习与同窗都是很好的人。”
她想留下啊。
凌依抬起一截素腕，替她绾正发髻，附睫的动作未停，宛若柔软的蝶翅，拨云见雾，团着两汪剪水秋瞳，视线自然不过地递向他。
云咫抱臂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不偏不倚地看着她，点了点颔，应下。
“依你。”
——
好风好水，清景无限。
泗水巷灯市热闹，亦有行色匆匆。
这位衣冠整洁的乐府少丞，说不上“匆匆”，只隐蔽着脚步，偷偷跟上。
前面不远，陶飞与叶泠泠一人一边牵着魏囡囡，正好停在小贩摊前，猜赢字谜。
少丞目色划亮一瞬，暗自窃喜。
如此时机，再好不过了。
……
三人有模有样地尽兴而归，在街头一拐，没两步就是乐坊门口，灯火阑珊，繁华地段渐渐的远。
转角，陷阱。
光线倏地暗淡，这魂技又笼又困，直冲着三人。
陶飞反应过来，一手扯着一人退避，他擅速度，
少丞也知道，强弱有别，他未将这个斫琴师放在眼里。
“第四魂技，锦歌。”
少丞此人，武魂是一柄月琴，永夜般的颜色，漆斓而振动，沉锦色泽的魂力，伴随音波荡出，四面八方围上那三人。
陶飞面露紧张，绕是知晓有人相护，叶泠泠不由抬臂作挡。
月琴鸣弦的气息就此止步不前。
对方亦惊疑不定，窥看所见，替三人拦下招数的，仅仅是一缎蜿蜒圈落的青色长帛。
流光纡洄，空青如练。
有字珠泠泠，响自少丞身后。
“你若在这儿丢了性命，也不知，幕后的虎伥会不会为你报仇啊。”
这是道女子声音，清清缓缓的。
少丞绷了一脸冷汗，动弹不得，只觉，镇压他的渊絜高寒的气息，应当……另有一人。
“姑娘这话，我，”他僵硬张口，“不大明白。”
背后之人哼笑了声，少年音澈如泉水，哪怕是不屑而散漫的。
“我瞧着明白的很，何况。”
云咫伸展指骨，皙净玉色拨明，“人这不来了么。”
除二人外竟无其他察觉，潜移默化时，方才月琴锦歌的魂技衍化之雾，早已被别的取而代之。
漆蓝与幽紫色泽，交替之际，凌依调动熹无，将三人带出。
空气若有若无地凝滞颤栗。
云咫眉目分毫未动，凌依唇色泯然，也没说什么。
身后，魏囡囡童言无忌，“这不是？”
“……霜月吟。”
陶飞一愣一愣地，接道。
琵琶乐音循息四散，若非凌依对于此类，感知俱模糊，在场者皆能领略到这凄美宛转曲中诱人沉沦的危险性。
幻紫成丛，堆烟积雾。
一个高髻薄衣的女子慢步走出。
映衬幽幽夜色，足有六个魂环渐次浮现她一身。
她双目是闭着的，一步挨着一步，唯独抱琵琶的姿态自若。
凌依眉心微拧。
“阿霜，”少丞仍被云咫压制，发声愔哑，几分难以置信，“你怎么，出来了。”
后头。
叶泠泠低声询着，便听魏囡囡碎碎解说，琵琶女独辟一居，从不露面，既有人掩护，也无敢招惹。
很快又无人说话。
琵琶女刚动了两步，魂力轻飘飘地施展，凭空幻出百道分身，将所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打算动真格了。
“熹无”守着另外三人，凌依与云咫亦召武魂，渟渟而立。
“阿叔，”她嗓音近乎空白，“我不想再被关着，依靠别的力量活着了。”
“就这样。”
结束吧。
她拨动了琴弦，所有分身刹那如实体，齐齐出手。
缭乱戚哀的音色，来势汹汹的魂力，她六只魂环都在显明，上下相和，而这种状态叶泠泠再熟悉不过。
提纯后，唯一的魂技能力。
云咫眸光浄淡地掠了圈，两人皆看得出她只会分身，他颇轻慢，啧了一句。
话倒是被身边人抢先。
“我来。”
少女琉璃瞳眸，澹若秋水，面庞毓秀钟灵，十二面镜玉韫光照映，如画中人。
便让她，找出阿霜的本体。
他未质疑她的能力，故而低声说“好”，翎羽雕弓，持握在手里，与她背对站着。
不约而同地，两人各自闭眸。
许是，这魂帝与二人如今修为确实拉开了，琵琶女魂技特别，此番对阵，他们需得用点儿心。
云咫睫影半悬掀，曜石般的眸中，清晰可见，翎弓冰雪琢磨，淬羽凝寒，魂力盘桓间，冰蓝清辉如织如华。
这一箭，并未有所等待。
凌依辨出真假身，费了几息的功夫，巧的是，少女蝶睫睁开的一瞬，镜光铺练，星河碎宸兜转而发，不带一丝迟疑。
流星荟萃的光刃，自有冰霜箭影相随。
同时，曳往百道分身中的一个。
玉碎香残，琵琶弦断。
……
阿霜被特殊的功法供养成这般，修为亏虚，已然作废。
她被留了一命。
陶飞目睹这一出起起落落，心脉险些破防。
所幸诸事已了。
他牵着魏囡囡的手，跟着看向对付了一切的两道清影，叶泠泠关切他们可有受伤，知晓二人除魂力消耗，并无大碍，她松懈道“就好”。
陶飞惊叹无疑，明明也是魂尊，他方才连大气都不敢出，琵琶女好歹有六环，眼前这一对，委实能干。
四周有几处坍塌痕迹，却不妨泗水巷的百姓街鼓吹笙。
银逸少年倚着一处门檐，修身慵玉，浄眸停歇，皆是看衣柔莞尔的她。
凌依与魏囡囡道别。
“小丫头，如你所愿留下吧，乐之一道，可要付诸心力。”
轮到魏囡囡与新认识的叶姐姐说说话，凌依身影微转，侧眸便见淡月疏风的那人。
她徐徐走近。
“你，一点不好奇？”
听她问，云咫低了低颔，“我们魂导师会什么都不稀奇。”
少年嗓音干净，好像是在夸她，凌依眸光在他脸上停了停，笑意浅浅，“我没有偷学你的，但会的也不多。”
她自幼博览藏典阁，弓箭上，确有几分借鉴，今日难得卖弄了一番。
当着他这个中高手的面。
凌依心下微赧。
隐约记着，这样的招式，在日月那本经卷管叫，无间取冥。
“你这么说的话，不如，”她杏眸潋滟，指尖葱灵玉嫩，从袖口锦缎间探出一点，“多教一教我？”
蓦然烟火升空，不远处亦有孩童欢笑，这些声响模糊了她后半句。
云咫还是听见了。
少年湛露般的眼轻轻抬过，又润物无声地落在她身上，夜幕光彩微绚，映明数人，洒亮衣襟。
她看得认真，犹自不觉。
纤月如坠，时见美人。
那一刹，人间烟火有了不一样的名字。
“好。”
若教无了其中云诡波谲，凌依想。
她略一偏眸，身边是皎若冷玉的少年。
这大抵，
也是她期许的那般。
衣袖被魏囡囡牵动，她回了神，于是低头询问。
“叶姐姐还有阿飞，在前面等着呢。”她嘟嘴催促了句。
原来是他们二人走得慢。
“小鬼。”云咫倏然开口。
“你们这乐坊之中，何人弹琵琶。”
魏囡囡叉腰抬起头，想先呛一句，凌依怔了眉目，奇怪道，“方才……有琵琶音么？”
“漂亮姐姐不曾听见吗，”魏囡囡眨巴了下，“想必是琵琶女在调弦。”
“她的霜月吟很出名，每日都有一遍。”
云咫抛却将才出声的本意，眸光拢着身边人恍惚神情。
少年皱了皱眉。
……
凌依是怎么想的。
她其实。
凌依后头几步沉默，纤白指尖轻扣，松开掌心，感知到丝丝凉浸。
也难怪。琵琶音。
难怪她对这里的诡异没由来的迟钝。
自从封印落在身上，她武魂属性受了限制，身体之束缚或轻或重，也是有的。
乐律尤为明显。
幼时皇后不敢让她碰一切管弦物，缘因无它。
“归根溯源，
你是妙音之女。”
“惟其传承，血脉为镇。”
他们都说。
她母亲倾尽所有才保下的她。
封印在成熟前，无论如何不能动摇。
她绝不能……也注定束手束脚。
与旁人不一样。
少女额间覆上温润如玉的温度，她渐渐回神。
发现原先一脸散漫自若，踱在身边的人，不知何时，站到了面前。
他挪开手掌时，眸中细碎的星光，尽数，坠入她眼底。
缓慢地予以提示。
现在不同了。
……
直到入亭落座，她都没再说话，只是云咫知道。
她又一次悄无声息的，与沉闷的岁月和解过，故而摆在他们面前的，永远都是，那个无虞又静好的她。
那个裹藏不开心的她。
云咫气质无声而沉。
陶飞眼皮突突两下，复又解释，“我虽怀疑，但确有可能啊。”
“几十年里，乐坊中除了少丞大人，不见一个陶笛武魂。”
“事故离奇，踪迹全无，那……我总不能眼睁睁看这小娃娃也出事！”
于是有了他假意夺物，引魏囡囡的“关系户”来此的一出。
很细致。
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对方不留情地拆了这里，殃及池鱼。
陶飞心说，早知是这般不好惹的人物，他当初就客客气气的，好言相请。
好过对面的少年蹙个眉，他脚脖子都想哆嗦。
魏囡囡因着缘故撇了撇嘴，凌依把她揽了揽，柔声安抚。
而浄澈的那人容色渐缓。
陶飞：？
“我挺好奇。”叶泠泠掌心捏着交还了的露珠，“陶公子一身本领，如何心甘于籍籍无名，当个斫琴师的。”
陶飞摸了摸鼻子，“也没啥。俸秩给的够，我就留下了。”
叶泠泠顿了顿话音，其实还想再问，比如他修为不高，依然有本事自她手中夺物。
那厢，凌依等魏囡囡好一点，轻轻地道，“告诉姐姐，你想留在此处么。”
“想。”她眼睛亮亮，“除了少丞大人我不敢，教习与同窗都是很好的人。”
她想留下啊。
凌依抬起一截素腕，替她绾正发髻，附睫的动作未停，宛若柔软的蝶翅，拨云见雾，团着两汪剪水秋瞳，视线自然不过地递向他。
云咫抱臂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不偏不倚地看着她，点了点颔，应下。
“依你。”
——
好风好水，清景无限。
泗水巷灯市热闹，亦有行色匆匆。
这位衣冠整洁的乐府少丞，说不上“匆匆”，只隐蔽着脚步，偷偷跟上。
前面不远，陶飞与叶泠泠一人一边牵着魏囡囡，正好停在小贩摊前，猜赢字谜。
少丞目色划亮一瞬，暗自窃喜。
如此时机，再好不过了。
……
三人有模有样地尽兴而归，在街头一拐，没两步就是乐坊门口，灯火阑珊，繁华地段渐渐的远。
转角，陷阱。
光线倏地暗淡，这魂技又笼又困，直冲着三人。
陶飞反应过来，一手扯着一人退避，他擅速度，
少丞也知道，强弱有别，他未将这个斫琴师放在眼里。
“第四魂技，锦歌。”
少丞此人，武魂是一柄月琴，永夜般的颜色，漆斓而振动，沉锦色泽的魂力，伴随音波荡出，四面八方围上那三人。
陶飞面露紧张，绕是知晓有人相护，叶泠泠不由抬臂作挡。
月琴鸣弦的气息就此止步不前。
对方亦惊疑不定，窥看所见，替三人拦下招数的，仅仅是一缎蜿蜒圈落的青色长帛。
流光纡洄，空青如练。
有字珠泠泠，响自少丞身后。
“你若在这儿丢了性命，也不知，幕后的虎伥会不会为你报仇啊。”
这是道女子声音，清清缓缓的。
少丞绷了一脸冷汗，动弹不得，只觉，镇压他的渊絜高寒的气息，应当……另有一人。
“姑娘这话，我，”他僵硬张口，“不大明白。”
背后之人哼笑了声，少年音澈如泉水，哪怕是不屑而散漫的。
“我瞧着明白的很，何况。”
云咫伸展指骨，皙净玉色拨明，“人这不来了么。”
除二人外竟无其他察觉，潜移默化时，方才月琴锦歌的魂技衍化之雾，早已被别的取而代之。
漆蓝与幽紫色泽，交替之际，凌依调动熹无，将三人带出。
空气若有若无地凝滞颤栗。
云咫眉目分毫未动，凌依唇色泯然，也没说什么。
身后，魏囡囡童言无忌，“这不是？”
“……霜月吟。”
陶飞一愣一愣地，接道。
琵琶乐音循息四散，若非凌依对于此类，感知俱模糊，在场者皆能领略到这凄美宛转曲中诱人沉沦的危险性。
幻紫成丛，堆烟积雾。
一个高髻薄衣的女子慢步走出。
映衬幽幽夜色，足有六个魂环渐次浮现她一身。
她双目是闭着的，一步挨着一步，唯独抱琵琶的姿态自若。
凌依眉心微拧。
“阿霜，”少丞仍被云咫压制，发声愔哑，几分难以置信，“你怎么，出来了。”
后头。
叶泠泠低声询着，便听魏囡囡碎碎解说，琵琶女独辟一居，从不露面，既有人掩护，也无敢招惹。
很快又无人说话。
琵琶女刚动了两步，魂力轻飘飘地施展，凭空幻出百道分身，将所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打算动真格了。
“熹无”守着另外三人，凌依与云咫亦召武魂，渟渟而立。
“阿叔，”她嗓音近乎空白，“我不想再被关着，依靠别的力量活着了。”
“就这样。”
结束吧。
她拨动了琴弦，所有分身刹那如实体，齐齐出手。
缭乱戚哀的音色，来势汹汹的魂力，她六只魂环都在显明，上下相和，而这种状态叶泠泠再熟悉不过。
提纯后，唯一的魂技能力。
云咫眸光浄淡地掠了圈，两人皆看得出她只会分身，他颇轻慢，啧了一句。
话倒是被身边人抢先。
“我来。”
少女琉璃瞳眸，澹若秋水，面庞毓秀钟灵，十二面镜玉韫光照映，如画中人。
便让她，找出阿霜的本体。
他未质疑她的能力，故而低声说“好”，翎羽雕弓，持握在手里，与她背对站着。
不约而同地，两人各自闭眸。
许是，这魂帝与二人如今修为确实拉开了，琵琶女魂技特别，此番对阵，他们需得用点儿心。
云咫睫影半悬掀，曜石般的眸中，清晰可见，翎弓冰雪琢磨，淬羽凝寒，魂力盘桓间，冰蓝清辉如织如华。
这一箭，并未有所等待。
凌依辨出真假身，费了几息的功夫，巧的是，少女蝶睫睁开的一瞬，镜光铺练，星河碎宸兜转而发，不带一丝迟疑。
流星荟萃的光刃，自有冰霜箭影相随。
同时，曳往百道分身中的一个。
玉碎香残，琵琶弦断。
……
阿霜被特殊的功法供养成这般，修为亏虚，已然作废。
她被留了一命。
陶飞目睹这一出起起落落，心脉险些破防。
所幸诸事已了。
他牵着魏囡囡的手，跟着看向对付了一切的两道清影，叶泠泠关切他们可有受伤，知晓二人除魂力消耗，并无大碍，她松懈道“就好”。
陶飞惊叹无疑，明明也是魂尊，他方才连大气都不敢出，琵琶女好歹有六环，眼前这一对，委实能干。
四周有几处坍塌痕迹，却不妨泗水巷的百姓街鼓吹笙。
银逸少年倚着一处门檐，修身慵玉，浄眸停歇，皆是看衣柔莞尔的她。
凌依与魏囡囡道别。
“小丫头，如你所愿留下吧，乐之一道，可要付诸心力。”
轮到魏囡囡与新认识的叶姐姐说说话，凌依身影微转，侧眸便见淡月疏风的那人。
她徐徐走近。
“你，一点不好奇？”
听她问，云咫低了低颔，“我们魂导师会什么都不稀奇。”
少年嗓音干净，好像是在夸她，凌依眸光在他脸上停了停，笑意浅浅，“我没有偷学你的，但会的也不多。”
她自幼博览藏典阁，弓箭上，确有几分借鉴，今日难得卖弄了一番。
当着他这个中高手的面。
凌依心下微赧。
隐约记着，这样的招式，在日月那本经卷管叫，无间取冥。
“你这么说的话，不如，”她杏眸潋滟，指尖葱灵玉嫩，从袖口锦缎间探出一点，“多教一教我？”
蓦然烟火升空，不远处亦有孩童欢笑，这些声响模糊了她后半句。
云咫还是听见了。
少年湛露般的眼轻轻抬过，又润物无声地落在她身上，夜幕光彩微绚，映明数人，洒亮衣襟。
她看得认真，犹自不觉。
纤月如坠，时见美人。
那一刹，人间烟火有了不一样的名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