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么说，她却并没有甩开梁文月的手，还煞有其事地给梁文月讲解起蛊师来。
“蛊师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所有蛊师在出生时会由家里的长辈带去种蛊，有点类似于你们京都的抓周，种下的那只蛊会伴随蛊师到它第一次蜕化期，这次蜕化期将会决定蛊的成长方向，成则为命蛊，败则融于蛊师体内。”
梁文月：“大部分蛊不都有毒吗？”
意枫思偏了下头，咧开嘴，皮笑肉不笑道：“是咯，所以每次蜕化期就会死一批蛊师，尸骨无存那种。”
不仅是第一次蜕化期，此后每一次的蜕化期都是在鬼门关徘徊。
她们自出生在蛊师家那天起，便注定生死一线，与蛊共生至消亡。
“照你所说的来看，那追踪苏晴的应该是犬识蛊，这种蛊最喜食鲜血，一旦唤醒便会如幽魂般缠着血的主人，直至将宿主的血吸干。”说话间，她划破手掌伸进一旁的矮树丛中，“便宜你了，命蛊不在，你就帮我探个路吧。”
翠绿的树冠中发出阵阵细微的窸窣声，意枫思倒吸了口凉气，收回了手，从伤口里揪出一只长相怪异的虫子。
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生红，不知是被血染的还是本身如此。
“这么贪心，不想活了？”意枫思捏起它，往空中一扔，“吃饱了，该干活了。”
“蛊种间相生相克，这是犬识蛊的克星——寐蛊，能阻隔犬识蛊的追踪，跟着它走就能找到被缠上的人。”寐蛊扇了扇翅膀，还依依不舍地缠着意枫思。
意枫思：“我给你脸了？”
寐蛊被一巴掌拍开后，扭了扭头，不情不愿往前带路。
金乌园的构造还与意枫思离开时大差不差，这里她早已走了千百遍，每条路通向何处都烂熟于心。
即使带着脚镣，她也走得飞快，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梁文月与叶息跟在后面，就在即将拐弯进入金乌园后院时，两人被叫住了。
“梁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听到这个声音，意枫思身影一僵，瞬间呆在原地。
阿其那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像是才注意到一旁的叶息，“叶副使也在啊，下人通报您来了我还不信。您今日特意前来，可是案情有新发现？”
叶息冷淡答道：“不算有发现，例行查探而已，大管事有何异议？”
“不敢不敢，尸体是在百兽园内发现的，百兽园自然要配合查案，只是金乌园内处处皆蛊，旁人一个不留神便会中招。叶副使你们这是要去哪，小人可以为你们带路。”
他微微低着头，姿态不可不谓之恭敬，余光却不住地打量着不远处背对着他的灰衣人。
不知为何，此人让他感觉很熟悉。
他往前走了几步，“敢问叶副使，前方那人是？”
“是大人派来秘密协助调查的蛊师，有大管事带路当然方便，只是这位蛊师的存在要保密，不然大人那边就不好交代了。”梁文月往前一步挡住了阿其那探究的目光，笑盈盈道。
“大管事想必很忙吧，怎么好劳烦您呢？怎么说我现在也是百兽园的一份子，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他自然注意到了那人身边围绕的寐蛊，在这金乌园内，蛊大多时候比人可靠。
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梁文月都这样说了，明显是不想让他跟上来，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凑上去惹人嫌。
反正这金乌园是他的地盘，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阿其那对梁文月弯腰作揖，半开玩笑道：“那就仰仗梁姑娘了，可莫要将我这金乌园掀个底朝天。”
梁文月应和了几句场面话，便小跑到意枫思身边，她感觉她快要撑不住了。
意枫思在发抖，全身的血液像倒流了一样，冷得彻骨，世界天旋地转，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死死咬着下唇才能迫使自己清醒，停留在原地。
纵使恨阿其那恨得要死，可面对他时，她却只想拔腿就跑离他远远的，
不得不说阿其那非常成功地摧毁了她的尊严与信念，让她在面对他时，只会回想起那四年非人的囚禁生活，只会在内心深深地惧怕着他。
她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日子了。
“意姑娘，想杀了他吗？”
梁文月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她握住意枫思冰凉的手腕，没有看她，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恐惧是很正常的情绪，人人都会有。摧毁恐惧最好的方法是成为更大更深的恐惧。”
“有时候杀人是没有用的，你要剥夺他费心谋取的一切，让他心灰意冷，让他身败名裂，让他跪着对你忏悔，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对世间万物不敢有任何留恋……”
梁文月扶着意枫思的腰带着她缓缓前行。
见她沉默，梁文月轻笑了声。
“怎么，意姑娘觉得自己做不到？”
梁文月身上的热气传了过来，意枫思身体没那么冷了，只是胸口憋得发慌，她长呼了一口气，唇上殷红的血珠如雨般渗出。
她可以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想到阿其那，内心便像有一团不灭的火焰将她吞噬燃烧，她好恨、好怨啊。
可除了恨与怨，她还能做些什么？
难道要带着这屈辱苟延残喘终此一生，最后进入坟墓，轻叹一声恩仇未报？
不，她绝不要如此窝囊！
意枫思眸中染上怒色，咬牙切齿道:“不，我可以。”
“苗疆的女人可以死，就是不能输！我一定要让阿其拉失去所有！”
“那就活下去吧，活到你能做到的那一天。”梁文月转头望向她，明亮的眸子倒映出意枫思的脸，“现在和我一起找到苏晴，好吗？”
梁文月的声音像是有种魔力，安抚下了她躁动的心。
她别过脸，深觉别扭，良久才轻嗯了一声。
阿其那站在原地注视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人他绝对认识！
念及此，他立马提步跟了上去，他越走越快，终于在那个转角看到了灰衣人的侧脸。
琥珀色的眼眸，即使面容不同，但他一瞬间便认出来了，那是意枫思。
她还没死！
谁保下了她？七皇子？还是微生言迦？
*
三人跟着寐蛊越走越深，光线暗了下来，沿途的花草树木长得越发诡异，四周充斥着细微的蠕动爬行声。
寐蛊有些瑟缩，想往意枫思身后躲，被一巴掌拍了出去。
“不继续带路的话，等不到你被吃，我现在就拍死你。”意枫思面无表情地威胁，犹如一个冷酷无情的大魔头。
寐蛊嘤了一声，用苍蝇一样的细腿搓了搓脸，畏畏缩缩地继续往前飞。
“这里是幼伶苑，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幼蛊成长的地方，除了部分珍稀蛊外，金乌园的大部分幼蛊都在这里被喂养。”意枫思冷笑了声，“可真是聪明啊，竟然躲到这里。”
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占地极广的空地，地面上林立着数百条镂空的长廊，纵横交错，间或的横梁上盘虬着大小不一、粗细不同的藤条，藤条上生着妍丽的花，远远望过去，那花似乎还会移动。
每条长廊的交接处布满形似心脏的叶子，叶身碧绿，却生着红色的脉络，叶子层层叠叠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门。
似是察觉到了外人的气息，叶子抽动了一下。
下一刻，藤条上剧烈抖动起来，粗糙的腾皮上鼓起了无数的凸起，幽暗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振翅声......
意枫思拧眉，张嘴发出一道尖锐的鸣声，像是鸟鸣，却又夹杂着难以形容的嘶声。
此音一出，四周涌动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
"阁下只敢躲在暗处装神弄鬼吗？就这些还未成型的蛊，想伤到我还是多做几年梦吧。"意枫思环视了四周一眼，声音冷然。
若非她命蛊不在，她早把这里给拆了。
叶息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对深处的长廊喊道：“巡城司查苏家四口死亡案，特来此寻找当事人苏晴，若有冤屈速速告知。”
他重复了几遍，无人应答，只有空旷的回声。
梁文月用眼神安抚了下叶息，松开意枫思的手，往前走了几步，“你既然冒险去柳家庄查身世，我便默认你想知道真相。”
“现在微生嫣已经被抓了，只是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她杀了人，苏晴，你只有一次机会，我倒数十个数，数完不管你出不出来，我们即刻就走。”
“十、九、八......”梁文月东看看，西闻闻，像是在逛自己后花园里一样悠闲，让意枫思看得心惊肉跳。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看的那些花草都是有毒的！
“三、二——”她拖长了声音，转头走向意枫思，示意她准备走了。
“等等！”
一个肤色黝黑的矮小男人从叶丛中走了出来，在离几人半丈远时站定，定定地望向梁文月，“你说得可是实话？”
叶息：“男的？”
意枫思：“不，只是用了易容蛊暂时改变了面容。”
两人的小声交谈丝毫没有影响梁文月与苏晴交涉的热情。
“这位可是巡城司的叶副使，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得信他吧，看看这张脸，很令人安心的。”
苏晴却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是他，我在园长那边见过。”藤蔓深处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少年音。
只见叶片浮动，里面钻出一个短马尾的布衣少年。
“确定吗？”苏晴看向少年，少年仔细地将叶息的脸观察了一番，点头。
苏晴没有说话，目光在叶息身上闪烁，似乎在考虑什么。
“这个人是蛊师。”少年指着意枫思，想了想又补充道，“很厉害，比我师父厉害很多。”
像是下了一副强心剂，苏晴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那我和你们走，我这里有证据。”
梁文月笑眯眯地冲苏晴招手，“来吧来吧，我们一起出去。”
苏晴朝三人走来，见少年也开始跟了过来，她回头瞪他，一脸严肃，“你留在这里，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少年愕然，有些委屈，但收回了脚步，目送四人离去。
几人原路返回，梁文月似乎对苏晴很感兴趣，一路都在和她说话，吵得意枫思心烦。
她索性不看她们，眼神往旁边一瞥，刚好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眼睛，是阿其那。
他一直在这里等她。
意枫思勉强稳住步伐，她仰起头强迫自己与他对视，既然做了选择就得开始行动。
“阿其那管事好巧啊，又遇到你了，有什么事吗？”梁文月将意枫思拉到了身侧，笑问道。
他移开眼睛，和善地回应道:“梁姑娘，听说你和麒麟园的楚少设了赌局，特意来祝你好运。”
“谢谢管事，我的赌运一向很好的，明天管事来看我表演就知道了。”
“哈哈哈，这么说的话，鄙人倒是很期待梁姑娘的精彩表现了。”明明是回答梁文月，他的目光扫过意枫思脚上的镣铐，最后上移停在她脸上，“愿兽神保佑姑娘。”
说完他便往旁边一退，给几人让了路。
阿其那离她越来越远，意枫思的心脏却感觉越来越重，她在回想阿其那说的话，而后突然开口道：“梁文月，阿其那盯上你了。”
“哦。”
梁文月浑不在意地应了声，转过头继续和苏晴说话，“刚那个小男孩不会是你青梅竹马吧？”
“蛊师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所有蛊师在出生时会由家里的长辈带去种蛊，有点类似于你们京都的抓周，种下的那只蛊会伴随蛊师到它第一次蜕化期，这次蜕化期将会决定蛊的成长方向，成则为命蛊，败则融于蛊师体内。”
梁文月：“大部分蛊不都有毒吗？”
意枫思偏了下头，咧开嘴，皮笑肉不笑道：“是咯，所以每次蜕化期就会死一批蛊师，尸骨无存那种。”
不仅是第一次蜕化期，此后每一次的蜕化期都是在鬼门关徘徊。
她们自出生在蛊师家那天起，便注定生死一线，与蛊共生至消亡。
“照你所说的来看，那追踪苏晴的应该是犬识蛊，这种蛊最喜食鲜血，一旦唤醒便会如幽魂般缠着血的主人，直至将宿主的血吸干。”说话间，她划破手掌伸进一旁的矮树丛中，“便宜你了，命蛊不在，你就帮我探个路吧。”
翠绿的树冠中发出阵阵细微的窸窣声，意枫思倒吸了口凉气，收回了手，从伤口里揪出一只长相怪异的虫子。
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生红，不知是被血染的还是本身如此。
“这么贪心，不想活了？”意枫思捏起它，往空中一扔，“吃饱了，该干活了。”
“蛊种间相生相克，这是犬识蛊的克星——寐蛊，能阻隔犬识蛊的追踪，跟着它走就能找到被缠上的人。”寐蛊扇了扇翅膀，还依依不舍地缠着意枫思。
意枫思：“我给你脸了？”
寐蛊被一巴掌拍开后，扭了扭头，不情不愿往前带路。
金乌园的构造还与意枫思离开时大差不差，这里她早已走了千百遍，每条路通向何处都烂熟于心。
即使带着脚镣，她也走得飞快，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梁文月与叶息跟在后面，就在即将拐弯进入金乌园后院时，两人被叫住了。
“梁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听到这个声音，意枫思身影一僵，瞬间呆在原地。
阿其那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像是才注意到一旁的叶息，“叶副使也在啊，下人通报您来了我还不信。您今日特意前来，可是案情有新发现？”
叶息冷淡答道：“不算有发现，例行查探而已，大管事有何异议？”
“不敢不敢，尸体是在百兽园内发现的，百兽园自然要配合查案，只是金乌园内处处皆蛊，旁人一个不留神便会中招。叶副使你们这是要去哪，小人可以为你们带路。”
他微微低着头，姿态不可不谓之恭敬，余光却不住地打量着不远处背对着他的灰衣人。
不知为何，此人让他感觉很熟悉。
他往前走了几步，“敢问叶副使，前方那人是？”
“是大人派来秘密协助调查的蛊师，有大管事带路当然方便，只是这位蛊师的存在要保密，不然大人那边就不好交代了。”梁文月往前一步挡住了阿其那探究的目光，笑盈盈道。
“大管事想必很忙吧，怎么好劳烦您呢？怎么说我现在也是百兽园的一份子，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他自然注意到了那人身边围绕的寐蛊，在这金乌园内，蛊大多时候比人可靠。
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梁文月都这样说了，明显是不想让他跟上来，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凑上去惹人嫌。
反正这金乌园是他的地盘，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阿其那对梁文月弯腰作揖，半开玩笑道：“那就仰仗梁姑娘了，可莫要将我这金乌园掀个底朝天。”
梁文月应和了几句场面话，便小跑到意枫思身边，她感觉她快要撑不住了。
意枫思在发抖，全身的血液像倒流了一样，冷得彻骨，世界天旋地转，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死死咬着下唇才能迫使自己清醒，停留在原地。
纵使恨阿其那恨得要死，可面对他时，她却只想拔腿就跑离他远远的，
不得不说阿其那非常成功地摧毁了她的尊严与信念，让她在面对他时，只会回想起那四年非人的囚禁生活，只会在内心深深地惧怕着他。
她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日子了。
“意姑娘，想杀了他吗？”
梁文月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她握住意枫思冰凉的手腕，没有看她，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恐惧是很正常的情绪，人人都会有。摧毁恐惧最好的方法是成为更大更深的恐惧。”
“有时候杀人是没有用的，你要剥夺他费心谋取的一切，让他心灰意冷，让他身败名裂，让他跪着对你忏悔，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对世间万物不敢有任何留恋……”
梁文月扶着意枫思的腰带着她缓缓前行。
见她沉默，梁文月轻笑了声。
“怎么，意姑娘觉得自己做不到？”
梁文月身上的热气传了过来，意枫思身体没那么冷了，只是胸口憋得发慌，她长呼了一口气，唇上殷红的血珠如雨般渗出。
她可以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想到阿其那，内心便像有一团不灭的火焰将她吞噬燃烧，她好恨、好怨啊。
可除了恨与怨，她还能做些什么？
难道要带着这屈辱苟延残喘终此一生，最后进入坟墓，轻叹一声恩仇未报？
不，她绝不要如此窝囊！
意枫思眸中染上怒色，咬牙切齿道:“不，我可以。”
“苗疆的女人可以死，就是不能输！我一定要让阿其拉失去所有！”
“那就活下去吧，活到你能做到的那一天。”梁文月转头望向她，明亮的眸子倒映出意枫思的脸，“现在和我一起找到苏晴，好吗？”
梁文月的声音像是有种魔力，安抚下了她躁动的心。
她别过脸，深觉别扭，良久才轻嗯了一声。
阿其那站在原地注视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人他绝对认识！
念及此，他立马提步跟了上去，他越走越快，终于在那个转角看到了灰衣人的侧脸。
琥珀色的眼眸，即使面容不同，但他一瞬间便认出来了，那是意枫思。
她还没死！
谁保下了她？七皇子？还是微生言迦？
*
三人跟着寐蛊越走越深，光线暗了下来，沿途的花草树木长得越发诡异，四周充斥着细微的蠕动爬行声。
寐蛊有些瑟缩，想往意枫思身后躲，被一巴掌拍了出去。
“不继续带路的话，等不到你被吃，我现在就拍死你。”意枫思面无表情地威胁，犹如一个冷酷无情的大魔头。
寐蛊嘤了一声，用苍蝇一样的细腿搓了搓脸，畏畏缩缩地继续往前飞。
“这里是幼伶苑，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幼蛊成长的地方，除了部分珍稀蛊外，金乌园的大部分幼蛊都在这里被喂养。”意枫思冷笑了声，“可真是聪明啊，竟然躲到这里。”
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占地极广的空地，地面上林立着数百条镂空的长廊，纵横交错，间或的横梁上盘虬着大小不一、粗细不同的藤条，藤条上生着妍丽的花，远远望过去，那花似乎还会移动。
每条长廊的交接处布满形似心脏的叶子，叶身碧绿，却生着红色的脉络，叶子层层叠叠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门。
似是察觉到了外人的气息，叶子抽动了一下。
下一刻，藤条上剧烈抖动起来，粗糙的腾皮上鼓起了无数的凸起，幽暗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振翅声......
意枫思拧眉，张嘴发出一道尖锐的鸣声，像是鸟鸣，却又夹杂着难以形容的嘶声。
此音一出，四周涌动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
"阁下只敢躲在暗处装神弄鬼吗？就这些还未成型的蛊，想伤到我还是多做几年梦吧。"意枫思环视了四周一眼，声音冷然。
若非她命蛊不在，她早把这里给拆了。
叶息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对深处的长廊喊道：“巡城司查苏家四口死亡案，特来此寻找当事人苏晴，若有冤屈速速告知。”
他重复了几遍，无人应答，只有空旷的回声。
梁文月用眼神安抚了下叶息，松开意枫思的手，往前走了几步，“你既然冒险去柳家庄查身世，我便默认你想知道真相。”
“现在微生嫣已经被抓了，只是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她杀了人，苏晴，你只有一次机会，我倒数十个数，数完不管你出不出来，我们即刻就走。”
“十、九、八......”梁文月东看看，西闻闻，像是在逛自己后花园里一样悠闲，让意枫思看得心惊肉跳。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看的那些花草都是有毒的！
“三、二——”她拖长了声音，转头走向意枫思，示意她准备走了。
“等等！”
一个肤色黝黑的矮小男人从叶丛中走了出来，在离几人半丈远时站定，定定地望向梁文月，“你说得可是实话？”
叶息：“男的？”
意枫思：“不，只是用了易容蛊暂时改变了面容。”
两人的小声交谈丝毫没有影响梁文月与苏晴交涉的热情。
“这位可是巡城司的叶副使，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得信他吧，看看这张脸，很令人安心的。”
苏晴却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是他，我在园长那边见过。”藤蔓深处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少年音。
只见叶片浮动，里面钻出一个短马尾的布衣少年。
“确定吗？”苏晴看向少年，少年仔细地将叶息的脸观察了一番，点头。
苏晴没有说话，目光在叶息身上闪烁，似乎在考虑什么。
“这个人是蛊师。”少年指着意枫思，想了想又补充道，“很厉害，比我师父厉害很多。”
像是下了一副强心剂，苏晴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那我和你们走，我这里有证据。”
梁文月笑眯眯地冲苏晴招手，“来吧来吧，我们一起出去。”
苏晴朝三人走来，见少年也开始跟了过来，她回头瞪他，一脸严肃，“你留在这里，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少年愕然，有些委屈，但收回了脚步，目送四人离去。
几人原路返回，梁文月似乎对苏晴很感兴趣，一路都在和她说话，吵得意枫思心烦。
她索性不看她们，眼神往旁边一瞥，刚好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眼睛，是阿其那。
他一直在这里等她。
意枫思勉强稳住步伐，她仰起头强迫自己与他对视，既然做了选择就得开始行动。
“阿其那管事好巧啊，又遇到你了，有什么事吗？”梁文月将意枫思拉到了身侧，笑问道。
他移开眼睛，和善地回应道:“梁姑娘，听说你和麒麟园的楚少设了赌局，特意来祝你好运。”
“谢谢管事，我的赌运一向很好的，明天管事来看我表演就知道了。”
“哈哈哈，这么说的话，鄙人倒是很期待梁姑娘的精彩表现了。”明明是回答梁文月，他的目光扫过意枫思脚上的镣铐，最后上移停在她脸上，“愿兽神保佑姑娘。”
说完他便往旁边一退，给几人让了路。
阿其那离她越来越远，意枫思的心脏却感觉越来越重，她在回想阿其那说的话，而后突然开口道：“梁文月，阿其那盯上你了。”
“哦。”
梁文月浑不在意地应了声，转过头继续和苏晴说话，“刚那个小男孩不会是你青梅竹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