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过了饭点，食堂二楼用餐的人稀稀落落。
与一楼快餐式的窗口不同，这里经营的都是各种小炒，粉面，还有特色小吃。
经济条件好的同学会经常光顾，条件一般的学生偶尔会上来改善伙食。
新开的砂锅饭窗口前，两排十个灶眼全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蓝色的天然气焰发出“轰隆隆”的吼叫，吵得人讲话都得贴着耳朵才能听见。
她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尽量远离火焰的喧嚣和炙烤。
“你们想吃什么，我去跟老板说。”
楚钺拉了张空椅子，将三人的书包全部叠到一起，乍一看像个芝士汉堡。
偶尔有路过的人和他打招呼，他都礼貌回应。
不一会儿，两个陌生的女生走过来和他寒暄了两句，笑问能不能和他一起吃饭。
楚钺耸耸肩，“抱歉，桌子太小，已经坐不下了。”
两个女生黯然，其中一个拿了瓶酸奶递给他，也被他谢绝了。
楚钺这好人缘不是随便吹的。
徐雁北不想吃米饭，点了份酸汤鱼片粉。
李茂云吃的是清汤肉圆粉，楚钺则要了一份秘制鸡腿砂锅饭。
东西煮好了，他很绅士的用竹盘帮女生们端过来。
圆圆的砂锅里，汤还在“呲呲”沸腾，散发的香味一闻就食欲大增。
“谢谢。”徐雁北取了一次性竹筷将粉搅拌，轻轻吹了一口气后，慢慢吃起来。
席间，三人微妙的陌生感让氛围有点低压。
楚钺便主动聊起了家长里短，但大多时候都是李茂云接起话茬。
徐雁北平时话就少，吃饭时更甚，何况刚煮好的砂锅粉很烫。
得小心翼翼地挑起几根，在空中微微一晾才能入口。
原本是习以为常的事，但今天她觉得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扭捏又做作。
有那么一刻，徐雁北心中懊恼：天又不冷，为什么要点这么滚烫的东西来吃，还是当着楚钺的面。
李茂云好像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
不过她不用在乎谁，悠闲地用筷子叉着一个肉圆，边咬边赞道，“味道真不错，学委，你的这个砂锅饭看起来也好好吃哦。”
楚钺面前的砂锅饭色泽油亮。
鸡腿被剁成块整齐摆放，金黄的皮肉嫩滑，与上面的菜心、腊肠和煎蛋形成鲜明对比，卖相的确诱人。
“要尝尝吗？我还没动过。”
楚钺动筷，给徐雁北和李茂云各夹了一块鸡腿肉。
李茂云不好意思地连忙摆手，她真的只是想夸一下那锅饭而已，并不是馋。
徐雁北刚吸了一口粉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吃相非常尴尬。
“谢谢！”最终，她含糊的说了句。
三人边吃边聊，但徐雁北却选择做个旁听者。
李茂云其实话也不多，但又不好意思让楚钺冷场。
若是平时，暖场这种事都是徐雁北来做。
她心思细腻，总能察觉到别人顾不到的细枝末节，从容地帮别人解围。
可现在却像吃了哑药一样，惜字如金。
每当沉默过长，李茂云不得不主动找个话题救场。
“学委，是什么契机让你决定报考电影学院的啊？”李茂云认真问。
徐雁北稍稍抬头，扫了对面的人一眼，她也很想知道。
楚钺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之一。
要考电影学院这事在一中人尽皆知。
明市一中历来出过好几个优秀演员，考上的也都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学院，其中不乏名声大躁的国际影后得主。
徐雁北不爱打听八卦。
高二时她隐约听说过这件事，但那时的她天天和冯新月一起玩闹，对学校里所谓的风云人物丝毫无感。
以前一中的光荣榜会张贴优秀学生的照片。
但到了第二天，不是被人偷偷拿走了，就是被人恶作剧涂鸦，后来就只写名字。
所以，她对楚钺这个人的印象——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直到开学那天，每个人到讲台上去做自我介绍，徐雁北听见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叫楚钺，原来他就是楚钺。
缘分是很玄妙的东西。
那个一直对不上号的人，现在正和她面对面坐一起吃饭聊天。
楚钺很坦诚地回答李茂云的问题。
“倒也没什么契机，就是对当演员感兴趣，最初也是我妈给我做的规划。”
徐雁北默默听着，很羡慕有对能为子女成长道路作引导和规划的父母。
楚钺家庭出身好，父母都在体制内工作。
妈妈还是名校留学归来的高材生，他们的眼界和对未来的规划自然要胜过许多人。
楚钺从学习到外表，条件都无可挑剔。
演员这条路他走起来并不艰难，至少就踏入校门而言。
李茂云打趣道，“那从明天开始我得收集你的各种签名，等你当了大明星，可能就要不到了。”
徐雁北抿嘴一笑，点头表示赞同。
但心里也有些失落，因为自己与他的距离瞬间拉开了好多。
楚钺轻叹一声，笑言：“演员嘛，就是去扮演不同的角色，体会不同的人生。即便不能大红大紫，喜欢这个职业，坚持走下去就是有意义的。至于名利，随缘喽。”
难道他少年老成，能讲出这种大道理。
每年怀揣明星梦的人数不胜数，谁不是抱着追逐名与利去的。
楚钺则多了份清醒。
徐雁北点点头，“做个纯粹的演员也是一种崇高的追求。”
楚钺和李茂云同时愣住，盯了徐雁北两秒后突然笑起来。
仿佛安静多时的她突然开口讲话是件破天荒的奇事。
空气陷入短暂的静默。
楚钺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表面上问的是两个女孩，但他余光却盯着徐雁北。
李茂云想了想，摇头道：“谢谢学委关心，生活上没有什么困难，就是学习上有点吃力。”
楚钺笑道：“那私下咱们多交流，你们可以在班级群里加我扣号。”
开学不久，她们七个就已经被团委拉进了班级群。
“好！”李茂云干脆应下。
楚钺又转问徐雁北，“你呢？”
徐雁北筷子停在半空，顺滑的粉条沿着竹筷溜回砂锅里，红酸汤溅到桌子上，鲜红耀眼。
“呃，都没有什么困难。”她用纸巾擦桌面，答得心不在焉。
楚钺顿了两秒，点头道：“那就好。”
三人一时无话。
楚钺用勺子将最后一口饭扒干净，往椅背上一靠，叹道，“吃得有些撑。”
徐雁北放下筷子时，李茂云正拿着自己的草莓小钱包翻找零钱。
徐雁北知道她要干什么。
叮嘱道，“茂云，我的钱都是整的，你先帮我垫一下，我晚点换了零钱再还你。”
“好。”李茂云抽了两张十元纸币递给楚钺，“学委，谢谢你帮我们垫付饭钱。”
楚钺顿了一下，摆摆手，“干嘛那么客气？请同学吃顿饭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三人一顿推拉，气氛越来越尴尬。
直到旁人的视线被吸引过来，他们默契地大笑起来。
夕阳留了几寸绯色映在玻璃窗上，外面暗了下来，食堂的灯全亮了。
背对的楼梯口陆续走上来一群人。
大家着统一的白色球服，身形高大，走起路来连风都自带一股压迫感。
于观南将篮球扣在腰间，无精打采地走在最前面，背上印着数字“10”。
那是他的幸运数字，也是他的生日号。
食堂空间很大，但并不妨碍他刚上楼就看见徐雁北和旁人谈笑风生。
“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李茂云也就算了，楚钺什么时候和她走这么近？
于观南心底暗暗涌起几分酸意。
一群人在一家小炒窗口前坐下，无疑成了二楼的焦点。
老板连忙笑着递上菜单。
“要吃什么，你们点。”说话的人声音敞亮，脸上挂着两条粗黑眉毛，毛毛虫一样，举止投足间领导范十足。
此人正是一中校队队长许松林。
于观南睨了一眼菜单，根本没胃口，便递给旁边的队友，“你们点，我随便。”
许松林走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力道有些重。
“兄弟，你今天状态很差啊，你到底行不行啊？”
队长的性格和声音一样，大大咧咧，敞亮如钟。
别的不知道，就那句“你到底行不行”吸引了零星用餐人纷纷往这边行注目礼。
徐雁北她们刚拿起书包准备走，循声望来，便看见熊朝正兴高采烈地和她们挥手。
整个人水草般左摇右晃，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似的。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微微闪频，将人脸照得惨白。
徐雁北看不清于观南的表情，反正就是恹恹的，像个被抽了主心骨的橡皮人。
他原本瘫坐在椅子上，长手长脚耷拉着，随性懒散。
在对上徐雁北视线后，他一秒端正。
很快，他面露茫然，不知是该戳瞎熊朝还是先毒哑队长。
谁愿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质问“行不行”，谁愿在尴尬得准备找个地缝钻进去时，被朋友招呼喜欢的女孩看个正着？
反正他于观南不想。
然而，身边这俩二货分秒间便让他老脸丢尽！
楚钺也挥手示意，隔空喊话道：“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熊朝点点头，于观南则挤了个言不由衷的笑。
徐雁北穿了件薄薄的蓝白条纹连帽卫衣，搭配蓝灰色牛仔裤，马尾高束，看起来清爽又青春。
她和他们挥手道别后，跟着李茂云下楼了。
许松林只远远瞧了一眼，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他结实的巴掌又落到于观南肩上，眉飞色舞地问：“你们班的？个子高挑的那个女生有对象了吗？”
于观南眼皮微抬，声音慵懒道：“喜欢？”
许松林顿时噎住，抵拳咳了两下。
同行的几个队友跟着瞎起哄，用筷子将桌上的空碗敲得叮当响，怂恿队长去追。
许松林叉着腰站得笔直，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文绉绉地来了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说完，他摸着后脑勺嘿嘿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完全没觉察到脸黑如锅底的于观南。
一旁的熊朝做鬼脸式的给许松林挤眉弄眼，嘴角扯往于观南的方向。
许松林虽是个体育生，神经大写的“加粗”，但还是秒懂熊朝的意思。
“哦……”他后知后觉地感叹一声。
不过，许松林回想刚才徐雁北和于观南打招呼的情形，女生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有关热恋的情愫，整个人反而淡淡的。
许松林又问：“该不会是你小子单相思吧？”
于观南白了队长一眼，没吭声。
许松林求助般望向熊朝。
熊朝忍着笑，轻轻点头。
一众队友瞬间笑趴在餐桌上。
“损友！”
不知他骂的是熊朝还是这群人。
与一楼快餐式的窗口不同，这里经营的都是各种小炒，粉面，还有特色小吃。
经济条件好的同学会经常光顾，条件一般的学生偶尔会上来改善伙食。
新开的砂锅饭窗口前，两排十个灶眼全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蓝色的天然气焰发出“轰隆隆”的吼叫，吵得人讲话都得贴着耳朵才能听见。
她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尽量远离火焰的喧嚣和炙烤。
“你们想吃什么，我去跟老板说。”
楚钺拉了张空椅子，将三人的书包全部叠到一起，乍一看像个芝士汉堡。
偶尔有路过的人和他打招呼，他都礼貌回应。
不一会儿，两个陌生的女生走过来和他寒暄了两句，笑问能不能和他一起吃饭。
楚钺耸耸肩，“抱歉，桌子太小，已经坐不下了。”
两个女生黯然，其中一个拿了瓶酸奶递给他，也被他谢绝了。
楚钺这好人缘不是随便吹的。
徐雁北不想吃米饭，点了份酸汤鱼片粉。
李茂云吃的是清汤肉圆粉，楚钺则要了一份秘制鸡腿砂锅饭。
东西煮好了，他很绅士的用竹盘帮女生们端过来。
圆圆的砂锅里，汤还在“呲呲”沸腾，散发的香味一闻就食欲大增。
“谢谢。”徐雁北取了一次性竹筷将粉搅拌，轻轻吹了一口气后，慢慢吃起来。
席间，三人微妙的陌生感让氛围有点低压。
楚钺便主动聊起了家长里短，但大多时候都是李茂云接起话茬。
徐雁北平时话就少，吃饭时更甚，何况刚煮好的砂锅粉很烫。
得小心翼翼地挑起几根，在空中微微一晾才能入口。
原本是习以为常的事，但今天她觉得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扭捏又做作。
有那么一刻，徐雁北心中懊恼：天又不冷，为什么要点这么滚烫的东西来吃，还是当着楚钺的面。
李茂云好像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
不过她不用在乎谁，悠闲地用筷子叉着一个肉圆，边咬边赞道，“味道真不错，学委，你的这个砂锅饭看起来也好好吃哦。”
楚钺面前的砂锅饭色泽油亮。
鸡腿被剁成块整齐摆放，金黄的皮肉嫩滑，与上面的菜心、腊肠和煎蛋形成鲜明对比，卖相的确诱人。
“要尝尝吗？我还没动过。”
楚钺动筷，给徐雁北和李茂云各夹了一块鸡腿肉。
李茂云不好意思地连忙摆手，她真的只是想夸一下那锅饭而已，并不是馋。
徐雁北刚吸了一口粉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吃相非常尴尬。
“谢谢！”最终，她含糊的说了句。
三人边吃边聊，但徐雁北却选择做个旁听者。
李茂云其实话也不多，但又不好意思让楚钺冷场。
若是平时，暖场这种事都是徐雁北来做。
她心思细腻，总能察觉到别人顾不到的细枝末节，从容地帮别人解围。
可现在却像吃了哑药一样，惜字如金。
每当沉默过长，李茂云不得不主动找个话题救场。
“学委，是什么契机让你决定报考电影学院的啊？”李茂云认真问。
徐雁北稍稍抬头，扫了对面的人一眼，她也很想知道。
楚钺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之一。
要考电影学院这事在一中人尽皆知。
明市一中历来出过好几个优秀演员，考上的也都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学院，其中不乏名声大躁的国际影后得主。
徐雁北不爱打听八卦。
高二时她隐约听说过这件事，但那时的她天天和冯新月一起玩闹，对学校里所谓的风云人物丝毫无感。
以前一中的光荣榜会张贴优秀学生的照片。
但到了第二天，不是被人偷偷拿走了，就是被人恶作剧涂鸦，后来就只写名字。
所以，她对楚钺这个人的印象——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直到开学那天，每个人到讲台上去做自我介绍，徐雁北听见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叫楚钺，原来他就是楚钺。
缘分是很玄妙的东西。
那个一直对不上号的人，现在正和她面对面坐一起吃饭聊天。
楚钺很坦诚地回答李茂云的问题。
“倒也没什么契机，就是对当演员感兴趣，最初也是我妈给我做的规划。”
徐雁北默默听着，很羡慕有对能为子女成长道路作引导和规划的父母。
楚钺家庭出身好，父母都在体制内工作。
妈妈还是名校留学归来的高材生，他们的眼界和对未来的规划自然要胜过许多人。
楚钺从学习到外表，条件都无可挑剔。
演员这条路他走起来并不艰难，至少就踏入校门而言。
李茂云打趣道，“那从明天开始我得收集你的各种签名，等你当了大明星，可能就要不到了。”
徐雁北抿嘴一笑，点头表示赞同。
但心里也有些失落，因为自己与他的距离瞬间拉开了好多。
楚钺轻叹一声，笑言：“演员嘛，就是去扮演不同的角色，体会不同的人生。即便不能大红大紫，喜欢这个职业，坚持走下去就是有意义的。至于名利，随缘喽。”
难道他少年老成，能讲出这种大道理。
每年怀揣明星梦的人数不胜数，谁不是抱着追逐名与利去的。
楚钺则多了份清醒。
徐雁北点点头，“做个纯粹的演员也是一种崇高的追求。”
楚钺和李茂云同时愣住，盯了徐雁北两秒后突然笑起来。
仿佛安静多时的她突然开口讲话是件破天荒的奇事。
空气陷入短暂的静默。
楚钺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表面上问的是两个女孩，但他余光却盯着徐雁北。
李茂云想了想，摇头道：“谢谢学委关心，生活上没有什么困难，就是学习上有点吃力。”
楚钺笑道：“那私下咱们多交流，你们可以在班级群里加我扣号。”
开学不久，她们七个就已经被团委拉进了班级群。
“好！”李茂云干脆应下。
楚钺又转问徐雁北，“你呢？”
徐雁北筷子停在半空，顺滑的粉条沿着竹筷溜回砂锅里，红酸汤溅到桌子上，鲜红耀眼。
“呃，都没有什么困难。”她用纸巾擦桌面，答得心不在焉。
楚钺顿了两秒，点头道：“那就好。”
三人一时无话。
楚钺用勺子将最后一口饭扒干净，往椅背上一靠，叹道，“吃得有些撑。”
徐雁北放下筷子时，李茂云正拿着自己的草莓小钱包翻找零钱。
徐雁北知道她要干什么。
叮嘱道，“茂云，我的钱都是整的，你先帮我垫一下，我晚点换了零钱再还你。”
“好。”李茂云抽了两张十元纸币递给楚钺，“学委，谢谢你帮我们垫付饭钱。”
楚钺顿了一下，摆摆手，“干嘛那么客气？请同学吃顿饭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三人一顿推拉，气氛越来越尴尬。
直到旁人的视线被吸引过来，他们默契地大笑起来。
夕阳留了几寸绯色映在玻璃窗上，外面暗了下来，食堂的灯全亮了。
背对的楼梯口陆续走上来一群人。
大家着统一的白色球服，身形高大，走起路来连风都自带一股压迫感。
于观南将篮球扣在腰间，无精打采地走在最前面，背上印着数字“10”。
那是他的幸运数字，也是他的生日号。
食堂空间很大，但并不妨碍他刚上楼就看见徐雁北和旁人谈笑风生。
“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李茂云也就算了，楚钺什么时候和她走这么近？
于观南心底暗暗涌起几分酸意。
一群人在一家小炒窗口前坐下，无疑成了二楼的焦点。
老板连忙笑着递上菜单。
“要吃什么，你们点。”说话的人声音敞亮，脸上挂着两条粗黑眉毛，毛毛虫一样，举止投足间领导范十足。
此人正是一中校队队长许松林。
于观南睨了一眼菜单，根本没胃口，便递给旁边的队友，“你们点，我随便。”
许松林走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力道有些重。
“兄弟，你今天状态很差啊，你到底行不行啊？”
队长的性格和声音一样，大大咧咧，敞亮如钟。
别的不知道，就那句“你到底行不行”吸引了零星用餐人纷纷往这边行注目礼。
徐雁北她们刚拿起书包准备走，循声望来，便看见熊朝正兴高采烈地和她们挥手。
整个人水草般左摇右晃，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似的。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微微闪频，将人脸照得惨白。
徐雁北看不清于观南的表情，反正就是恹恹的，像个被抽了主心骨的橡皮人。
他原本瘫坐在椅子上，长手长脚耷拉着，随性懒散。
在对上徐雁北视线后，他一秒端正。
很快，他面露茫然，不知是该戳瞎熊朝还是先毒哑队长。
谁愿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质问“行不行”，谁愿在尴尬得准备找个地缝钻进去时，被朋友招呼喜欢的女孩看个正着？
反正他于观南不想。
然而，身边这俩二货分秒间便让他老脸丢尽！
楚钺也挥手示意，隔空喊话道：“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熊朝点点头，于观南则挤了个言不由衷的笑。
徐雁北穿了件薄薄的蓝白条纹连帽卫衣，搭配蓝灰色牛仔裤，马尾高束，看起来清爽又青春。
她和他们挥手道别后，跟着李茂云下楼了。
许松林只远远瞧了一眼，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他结实的巴掌又落到于观南肩上，眉飞色舞地问：“你们班的？个子高挑的那个女生有对象了吗？”
于观南眼皮微抬，声音慵懒道：“喜欢？”
许松林顿时噎住，抵拳咳了两下。
同行的几个队友跟着瞎起哄，用筷子将桌上的空碗敲得叮当响，怂恿队长去追。
许松林叉着腰站得笔直，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文绉绉地来了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说完，他摸着后脑勺嘿嘿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完全没觉察到脸黑如锅底的于观南。
一旁的熊朝做鬼脸式的给许松林挤眉弄眼，嘴角扯往于观南的方向。
许松林虽是个体育生，神经大写的“加粗”，但还是秒懂熊朝的意思。
“哦……”他后知后觉地感叹一声。
不过，许松林回想刚才徐雁北和于观南打招呼的情形，女生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有关热恋的情愫，整个人反而淡淡的。
许松林又问：“该不会是你小子单相思吧？”
于观南白了队长一眼，没吭声。
许松林求助般望向熊朝。
熊朝忍着笑，轻轻点头。
一众队友瞬间笑趴在餐桌上。
“损友！”
不知他骂的是熊朝还是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