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的时候是个阴天。
回到明市，除了书包，徐雁北手上还多了一个红色旅行袋。里面是张永梅塞的一些零食，还有给顾云冉新备的几件冬衣。
她打了个车去姐姐家，冉冉正在午睡。
徐雁北和姐姐姐夫打过招呼后准备回学校，今晚还要上自习。
临走时，姐夫给了她一个手机，是单位给他发的犒劳奖。
这两年他太忙了，四处出差查看工程项目完全顾不上家里，他知道徐雁北平时帮了不少忙。
姐夫这人凡事拎得清，不会因为自己亲妈背后的话而和姐姐心有芥蒂，也一直把徐雁北当亲妹妹看。
手机是某个品牌的最新款，大街上四处都张贴着它的海报。
外形设计漂亮，功能强大，价格也贵。
徐雁北推辞不要，最后在徐雁亭的坚持下才收下。
有个电话和家里联系的确更方便些。
回宿舍的路上，隔着围墙往操场上望，除了零星的几个人散步打球，根本没有任何篮球比赛的迹象。
进校门时，徐雁北只匆匆瞄了一眼，横幅上的确说比赛在一中进行，难道已经结束了？
宿舍里没人，徐雁北洗了把脸，合衣躺到床上，一觉睡到五点。
秦贞一回来，就拉着徐雁北讲今天的市联赛有多精彩。
“我们校队的人真的好厉害哦，一点都不输其他学校的。”
“今天的半决赛在哪里比的啊？”徐雁北问她。
秦贞：“在艺术楼的室内篮球馆，好多人啊，挤都挤不进去。”
“这样啊，比赛结果呢？”
“校队进决赛了，要和民族二中争冠军，决赛我也一定要去看。”
见她眉飞色舞，李茂云开玩笑，说：“你想给于观南加油就直说。”
秦贞哼了一声，“我对他早就没感觉了，我去给咱们校队加油。”
“哦，好吧！”李茂云冷声道。
傍晚起风了，看天色，晚上必定有场大雨。
等王若微回来后，大家收拾好东西一起往教室去。
教室里，徐雁北刚把资料放到桌上，潘书就拉着汪怡菲进来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艺考集训的事，偶尔她们会来学校溜达。
徐雁北没理她们，坐下来写作业。
汪怡菲嘴里阴阳怪气飘出一句，“哪来的烧烤味，还挺熏人的。”
徐雁北抬眸，盯着她们看。
潘书心虚的避开前方视线，侧头与汪怡菲交头接耳后，朝教室的另一头去了。
徐雁北视线却跟了二人一路，火辣辣的。
突然，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啊？”
于观南另一只手拿了瓶功能饮料，脸上有些潮红，秋款的运动外套领口大喇喇的敞开，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的白色球服。
他坐下，身上擦出的风透着一股酒味。
“你喝酒了？”徐雁北低声问。
“打完球聚餐，大家都喝了点。”于观南仰头灌了一口饮料，发现易拉罐已经空了，便饶有兴致地将它放到桌角上。
“你胆子大啊，喝了酒还敢跑来学校。”
“米酒而已，没有度数的。”他嘟嚷。
“哄鬼呢。”
他哎了一声，将头趴在桌子上兀自笑了两下，“真的，不然晚自习我早请假了。”
徐雁北环顾一周，马上就到时间了，可熊朝他们几个体育生根本没来，估计都喝醉了。
铃响时，张延和楚钺前后脚进来。
班里的几个学霸立马拦住他俩，迫切地问：“统计出来没有？咱们班谁第一啊？”
毫无疑问，能让他们如此亢奋的只有本次的月考成绩。
张延眉心发黑，丧气道：“反正不是我。”
“哪是谁？学委吗？”文欣欣穷追不舍。
楚钺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然后对着张延失落的背影摇摇头。
女生了然，捂着嘴小声说，“明白，明白。”
张延坐下来的时候，力气很大，椅背将于观南的桌子撞得哐当一响。
于观南微微抬首，脸比刚来时更红了些，他睨着眼问，“地震了？”
嗓子哑哑的。
楚钺见他这副模样，看着徐雁北，轻声问：“他怎么了？”
徐雁北怔了一秒才说，“好像是喝酒了。”
楚钺这才想起来，“哦，他们球队进决赛了，估计高兴喝了两杯。”
“一会儿被班主任发现会被罚吗？”徐雁北下意识地问了句。
楚钺不确定：“应该不会吧，今天周末，估计没老师来。”
“哦。”徐雁北点头，“希望如此。”
于观南趴在桌子上，听见旁边的对话，忽然高兴起来，手指一个劲的戳前面人的后背。
“干嘛。”张延回头盯着他。
“班长，你千万别告状啊。”于观南含糊道。
“我哪有那闲工夫。”张延不耐烦，熬夜留下的勋章还在，两团乌青与窗外的黑云无异。
于观南顺手拿起桌角上的空瓶子递给张延，“班长，喝肾宝，它好你也好。”
他边说边指了指张延的熊猫眼。
张延没心思打趣，推开他的手，易拉罐咚的一声掉地上，沿着过道滚出去老远。
“你才肾虚，醉了就回家去，别来跟我说醉话。”
于观南将头埋进臂弯里，笑到浑身发抖。
半晌，旁边的人逐渐安静，好像睡着了。
今晚的自习真的没有老师来，整个教学楼就高三的补课，静谧空荡。
教室里却嗡声一片。
最前排在讨论试题，中排有人在偷吃零食，后排的则更大胆些，走来走去逛菜场似的。
班长没有心情约束别人，任由这群蜜蜂们窜来窜去。
徐雁北看了眼旁边人。
他胳膊横搭在桌沿上，脸偏向她这边，正睡得不省人事。
浓密的睫毛耷拉着，由于脸被手肘挤压，嘴型看起来微嘟着，鼻翼随着均匀的呼吸一翕一合，表情有些滑稽。
徐雁北心血来潮，从书包里摸出手机，打算给他拍一张丑照，往后他要是敢唠叨打趣她，也算捏了个把柄。
举起手机，打开相机，狭窄的屏幕上留下了于观南的“绝美”睡姿。
徐雁北保存好图片，又按了几下其他功能键。
她对这个新手机完全不熟悉。
按来按去，半举着的相机再次打开，不过，这次相框精准捕捉到的人是楚钺。
他正好抬头，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利落的寸头依旧对徐雁北散发着想薅一把的魔力。
私心崛起，徐雁北壮了一下胆，打算拍一张照片作为私藏。
但按下拍照键的那一刻，徐雁北想死的心都有。
因为刚才乱按一通设置，手机不仅发出了清晰的“咔嚓”声，还亮起了闪光灯。
旁边人都往她这边看来。
她连忙收手，将手机藏进桌子里，手心直冒汗。
隔着过道的楚钺笑问，“买了新手机啊？”
“嗯……”
徐雁北心都跳到嗓子眼，根本不确定这个字有没有发出声。脑袋直接空了几秒，缺氧到头皮发紧。
有那么一刻，她竟害怕的全身发抖。
一中对学生使用手机的态度模棱两可，既不提倡也不反对。
相比于手机被教导主任收走，她更害怕心底的小心思被人撞破。
咬牙保持镇定，但捏着手机的手还在颤。
待别人目光散去。
她埋头靠在桌子上，缓了半晌才悄悄查看相册，结果大失所望。
因为收手太快，楚钺的那张照片拍得很模糊，模糊到人像似一道随风而散的轻烟，抽象得不真实。
即便如此，她也没舍得删。
她想有个人影也不错。
不一会儿，窗外划过一道白影点亮夜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记响雷，“噼啪”一声在云层中撕裂后砸向大地。
教室里，有人吓得弹起来，赶忙伸手去关窗户。
沙沙的雨声由远及近，空气中溅起一股灰尘味。分秒间，暴雨如千军万马，整个世界沦陷在浓浓水雾中。
“我的妈呀，下大雨了。”
“没带伞，怎么办？”
“我也是，等着成落汤鸡了。”
于观南被雷声惊醒，抬头揉了下眼睛，额发一如既往地往上翘。
“下课了？”他问。
“马上。”
徐雁北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响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家都在收东西。
有伞的第一个冲出校门，没伞的不是急着拉帮结派，就是扯着脑袋焦急的往外看，祈祷这场雨能速战速决。
楚钺站起来，望向走廊，他也没带伞。
徐雁北摸了摸书包，正好她这里有。
其实，她可以把伞借他，自己和室友共用一把就行。可是，她讲不出口，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往他那边看。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楚钺同桌问他，“你也没带伞？”
“嗯，没料到会下雨。”
“那和我一起呗，到了门口打个车。”
楚钺瞥了一眼同桌手上的伞，“这么小把伞，遮你一个都悬，况且现在打车的人一眼望不到头。我等会儿，你先走。”
“好吧，明天见。”
于观南睡了一整晚，酒意褪了不少。他伸了一个懒腰，望着外面暴雨如注，又趴下去继续睡。
徐雁北拽着伞柄，心里太想将伞递给楚钺了，但又难以启齿。
以什么样的名义呢？朋友？同学？
算了，不管了，同学之间借把伞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没什么好顾虑的。
徐雁北呼了一口气，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于观南不知什么时候正斜着眼睛看她，吓得她差点魂不附体。
“你不回家啊？”徐雁北问他。
“没伞，不回，准备在教室打地铺。”于观南歪头，看着她藏在书包里的手，“你有伞没，借我用用呗？”
徐雁北用余光瞄了楚钺一眼，磕绊道，“有的。”
于观南见她支支吾吾的，估计是不想借。
“看出来了，你不想借我。”
“哪有。”徐雁北一把将伞抽出，递给他，“给你吧，我和李茂云她们一起就行，宿舍又不远。”
于观南没接，将头再次埋进臂弯，嗡声道：“你就是不愿意！”
“……”
王若微她们三个女生过来，叫徐雁北一起回去。
楚钺则歪在课桌旁，安静地听外面的雨声。
李茂云注意到他，上前问，“学委，你也没带伞吗？”
楚钺看过来，很用力地点点头，“嗯。”
“那我借你吧。”
“方便吗？”
李茂云看了看大家，四人就三把伞平均分配了一下，“方便，我们四个女生两把伞够了。”
突然，于观南“蹭”地一下站起来，旁边的王若微被他吓得退了半步，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他看向徐雁北，“那我怎么办？”
徐雁北想了想：“你和楚钺用我的伞，因为我这把撑起来更大。”
楚钺赞成道：“可以，我和他挤到校门口就行，够用了。”
回到明市，除了书包，徐雁北手上还多了一个红色旅行袋。里面是张永梅塞的一些零食，还有给顾云冉新备的几件冬衣。
她打了个车去姐姐家，冉冉正在午睡。
徐雁北和姐姐姐夫打过招呼后准备回学校，今晚还要上自习。
临走时，姐夫给了她一个手机，是单位给他发的犒劳奖。
这两年他太忙了，四处出差查看工程项目完全顾不上家里，他知道徐雁北平时帮了不少忙。
姐夫这人凡事拎得清，不会因为自己亲妈背后的话而和姐姐心有芥蒂，也一直把徐雁北当亲妹妹看。
手机是某个品牌的最新款，大街上四处都张贴着它的海报。
外形设计漂亮，功能强大，价格也贵。
徐雁北推辞不要，最后在徐雁亭的坚持下才收下。
有个电话和家里联系的确更方便些。
回宿舍的路上，隔着围墙往操场上望，除了零星的几个人散步打球，根本没有任何篮球比赛的迹象。
进校门时，徐雁北只匆匆瞄了一眼，横幅上的确说比赛在一中进行，难道已经结束了？
宿舍里没人，徐雁北洗了把脸，合衣躺到床上，一觉睡到五点。
秦贞一回来，就拉着徐雁北讲今天的市联赛有多精彩。
“我们校队的人真的好厉害哦，一点都不输其他学校的。”
“今天的半决赛在哪里比的啊？”徐雁北问她。
秦贞：“在艺术楼的室内篮球馆，好多人啊，挤都挤不进去。”
“这样啊，比赛结果呢？”
“校队进决赛了，要和民族二中争冠军，决赛我也一定要去看。”
见她眉飞色舞，李茂云开玩笑，说：“你想给于观南加油就直说。”
秦贞哼了一声，“我对他早就没感觉了，我去给咱们校队加油。”
“哦，好吧！”李茂云冷声道。
傍晚起风了，看天色，晚上必定有场大雨。
等王若微回来后，大家收拾好东西一起往教室去。
教室里，徐雁北刚把资料放到桌上，潘书就拉着汪怡菲进来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艺考集训的事，偶尔她们会来学校溜达。
徐雁北没理她们，坐下来写作业。
汪怡菲嘴里阴阳怪气飘出一句，“哪来的烧烤味，还挺熏人的。”
徐雁北抬眸，盯着她们看。
潘书心虚的避开前方视线，侧头与汪怡菲交头接耳后，朝教室的另一头去了。
徐雁北视线却跟了二人一路，火辣辣的。
突然，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啊？”
于观南另一只手拿了瓶功能饮料，脸上有些潮红，秋款的运动外套领口大喇喇的敞开，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的白色球服。
他坐下，身上擦出的风透着一股酒味。
“你喝酒了？”徐雁北低声问。
“打完球聚餐，大家都喝了点。”于观南仰头灌了一口饮料，发现易拉罐已经空了，便饶有兴致地将它放到桌角上。
“你胆子大啊，喝了酒还敢跑来学校。”
“米酒而已，没有度数的。”他嘟嚷。
“哄鬼呢。”
他哎了一声，将头趴在桌子上兀自笑了两下，“真的，不然晚自习我早请假了。”
徐雁北环顾一周，马上就到时间了，可熊朝他们几个体育生根本没来，估计都喝醉了。
铃响时，张延和楚钺前后脚进来。
班里的几个学霸立马拦住他俩，迫切地问：“统计出来没有？咱们班谁第一啊？”
毫无疑问，能让他们如此亢奋的只有本次的月考成绩。
张延眉心发黑，丧气道：“反正不是我。”
“哪是谁？学委吗？”文欣欣穷追不舍。
楚钺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然后对着张延失落的背影摇摇头。
女生了然，捂着嘴小声说，“明白，明白。”
张延坐下来的时候，力气很大，椅背将于观南的桌子撞得哐当一响。
于观南微微抬首，脸比刚来时更红了些，他睨着眼问，“地震了？”
嗓子哑哑的。
楚钺见他这副模样，看着徐雁北，轻声问：“他怎么了？”
徐雁北怔了一秒才说，“好像是喝酒了。”
楚钺这才想起来，“哦，他们球队进决赛了，估计高兴喝了两杯。”
“一会儿被班主任发现会被罚吗？”徐雁北下意识地问了句。
楚钺不确定：“应该不会吧，今天周末，估计没老师来。”
“哦。”徐雁北点头，“希望如此。”
于观南趴在桌子上，听见旁边的对话，忽然高兴起来，手指一个劲的戳前面人的后背。
“干嘛。”张延回头盯着他。
“班长，你千万别告状啊。”于观南含糊道。
“我哪有那闲工夫。”张延不耐烦，熬夜留下的勋章还在，两团乌青与窗外的黑云无异。
于观南顺手拿起桌角上的空瓶子递给张延，“班长，喝肾宝，它好你也好。”
他边说边指了指张延的熊猫眼。
张延没心思打趣，推开他的手，易拉罐咚的一声掉地上，沿着过道滚出去老远。
“你才肾虚，醉了就回家去，别来跟我说醉话。”
于观南将头埋进臂弯里，笑到浑身发抖。
半晌，旁边的人逐渐安静，好像睡着了。
今晚的自习真的没有老师来，整个教学楼就高三的补课，静谧空荡。
教室里却嗡声一片。
最前排在讨论试题，中排有人在偷吃零食，后排的则更大胆些，走来走去逛菜场似的。
班长没有心情约束别人，任由这群蜜蜂们窜来窜去。
徐雁北看了眼旁边人。
他胳膊横搭在桌沿上，脸偏向她这边，正睡得不省人事。
浓密的睫毛耷拉着，由于脸被手肘挤压，嘴型看起来微嘟着，鼻翼随着均匀的呼吸一翕一合，表情有些滑稽。
徐雁北心血来潮，从书包里摸出手机，打算给他拍一张丑照，往后他要是敢唠叨打趣她，也算捏了个把柄。
举起手机，打开相机，狭窄的屏幕上留下了于观南的“绝美”睡姿。
徐雁北保存好图片，又按了几下其他功能键。
她对这个新手机完全不熟悉。
按来按去，半举着的相机再次打开，不过，这次相框精准捕捉到的人是楚钺。
他正好抬头，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利落的寸头依旧对徐雁北散发着想薅一把的魔力。
私心崛起，徐雁北壮了一下胆，打算拍一张照片作为私藏。
但按下拍照键的那一刻，徐雁北想死的心都有。
因为刚才乱按一通设置，手机不仅发出了清晰的“咔嚓”声，还亮起了闪光灯。
旁边人都往她这边看来。
她连忙收手，将手机藏进桌子里，手心直冒汗。
隔着过道的楚钺笑问，“买了新手机啊？”
“嗯……”
徐雁北心都跳到嗓子眼，根本不确定这个字有没有发出声。脑袋直接空了几秒，缺氧到头皮发紧。
有那么一刻，她竟害怕的全身发抖。
一中对学生使用手机的态度模棱两可，既不提倡也不反对。
相比于手机被教导主任收走，她更害怕心底的小心思被人撞破。
咬牙保持镇定，但捏着手机的手还在颤。
待别人目光散去。
她埋头靠在桌子上，缓了半晌才悄悄查看相册，结果大失所望。
因为收手太快，楚钺的那张照片拍得很模糊，模糊到人像似一道随风而散的轻烟，抽象得不真实。
即便如此，她也没舍得删。
她想有个人影也不错。
不一会儿，窗外划过一道白影点亮夜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记响雷，“噼啪”一声在云层中撕裂后砸向大地。
教室里，有人吓得弹起来，赶忙伸手去关窗户。
沙沙的雨声由远及近，空气中溅起一股灰尘味。分秒间，暴雨如千军万马，整个世界沦陷在浓浓水雾中。
“我的妈呀，下大雨了。”
“没带伞，怎么办？”
“我也是，等着成落汤鸡了。”
于观南被雷声惊醒，抬头揉了下眼睛，额发一如既往地往上翘。
“下课了？”他问。
“马上。”
徐雁北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响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家都在收东西。
有伞的第一个冲出校门，没伞的不是急着拉帮结派，就是扯着脑袋焦急的往外看，祈祷这场雨能速战速决。
楚钺站起来，望向走廊，他也没带伞。
徐雁北摸了摸书包，正好她这里有。
其实，她可以把伞借他，自己和室友共用一把就行。可是，她讲不出口，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往他那边看。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楚钺同桌问他，“你也没带伞？”
“嗯，没料到会下雨。”
“那和我一起呗，到了门口打个车。”
楚钺瞥了一眼同桌手上的伞，“这么小把伞，遮你一个都悬，况且现在打车的人一眼望不到头。我等会儿，你先走。”
“好吧，明天见。”
于观南睡了一整晚，酒意褪了不少。他伸了一个懒腰，望着外面暴雨如注，又趴下去继续睡。
徐雁北拽着伞柄，心里太想将伞递给楚钺了，但又难以启齿。
以什么样的名义呢？朋友？同学？
算了，不管了，同学之间借把伞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没什么好顾虑的。
徐雁北呼了一口气，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于观南不知什么时候正斜着眼睛看她，吓得她差点魂不附体。
“你不回家啊？”徐雁北问他。
“没伞，不回，准备在教室打地铺。”于观南歪头，看着她藏在书包里的手，“你有伞没，借我用用呗？”
徐雁北用余光瞄了楚钺一眼，磕绊道，“有的。”
于观南见她支支吾吾的，估计是不想借。
“看出来了，你不想借我。”
“哪有。”徐雁北一把将伞抽出，递给他，“给你吧，我和李茂云她们一起就行，宿舍又不远。”
于观南没接，将头再次埋进臂弯，嗡声道：“你就是不愿意！”
“……”
王若微她们三个女生过来，叫徐雁北一起回去。
楚钺则歪在课桌旁，安静地听外面的雨声。
李茂云注意到他，上前问，“学委，你也没带伞吗？”
楚钺看过来，很用力地点点头，“嗯。”
“那我借你吧。”
“方便吗？”
李茂云看了看大家，四人就三把伞平均分配了一下，“方便，我们四个女生两把伞够了。”
突然，于观南“蹭”地一下站起来，旁边的王若微被他吓得退了半步，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他看向徐雁北，“那我怎么办？”
徐雁北想了想：“你和楚钺用我的伞，因为我这把撑起来更大。”
楚钺赞成道：“可以，我和他挤到校门口就行，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