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生刚拖完地，地板还湿漉漉的。
地上狼藉一片，摊开的课本被水渍浸湿，就连那块小圆镜子都被摔得四分五裂。
潘书歪头盯着地上的书本。
这些专业书籍旁人不一定知晓，但对于艺考生来说并不陌生。
“这不是编导专业培训用的课本吗？”
汪怡菲说着，脚尖用力一踢，厚重的书本便顺着地板往前滑，撞到徐雁北脚尖才停下。
“谁弄的？”徐雁北走过来，冷冰冰地质问。
潘书得意地将手一摊：“鬼知道，可能自己掉下来的吧。”
卫杰扬觉得气氛不对，上前劝了两句，不料汪怡菲斜了他几个大白眼。
“少管闲事！”
徐雁北看着卫杰扬，说，“你们两个男生先出去，我们女生之间有话要说。”
她这个人，脸上往往越平静，内心就越可怕。
卫杰扬愣怔几秒后，微微点了下头。
在他看来，女生之间的事，不外乎吵架斗嘴，出格不到哪去。
两个男生前脚刚走，关上的门再次被推开。
楚钺去而复返，因为钥匙落在桌子上，忘记拿了。
他的出现如一盆冰冷的水，将徐雁北心底燃起的怒火瞬间浇灭。
“你们在干嘛？”楚钺进来，顺手将门关严实。
大家都不说话。
潘书一脸嘲讽，“没事，就是看了个笑话。”
的确是个笑话。
但凡条件好又有才华的艺术生，有几个会选择考编导啊？
只有那种条件一般，成绩不理想，但又好高骛远想找个跳板，妄图鲤鱼跃龙门的人才会走这条捷径。
徐雁北脸色煞白，手心也攥得发紧。
汪怡菲故意刺激她，“家里困难就认命别折腾了，考不上本科，读个大专也将就。实在不行，毕业就找个人嫁了，反正都是打工的命，学历不重要的。”
她的话虽有几分现实道理，但出身于微末的人就不配有梦想和追求吗？
徐雁北不是个伤不起自尊的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的尊严可以任人践踏。
若是平日里，她会毫不手软的反击。
可现在，她不想让楚钺看见自己歇斯底里的不堪。
心中腾起一股无力感，眼眶不禁泛酸。
可她不能哭。
默默蹲下身，徐雁北将散落的东西一一捡起。
这时，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滑出，掉到地板上。
潘书睨了地上一眼，问：“徐雁北，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手机？难道班里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那时，一个高中生每月几百块就能过得不错，而这个手机能抵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徐雁北蹲在地上，红着眼眶质问她：“什么传闻？”
潘书撅着嘴不接话。
突然，汪怡菲抬脚一踢，一片锋利的镜片朝徐雁北飞去。
“咻”地一下，碎片横空而过，她右手手背瞬间被划了道口子。
顿时，血珠直冒。
“你干什么？”楚钺挤开汪怡菲，朝徐雁北走去。
他蹲下来，想伸手查看她的伤口，却被她缩回避开。
楚钺连忙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整洁的纸巾递过去，“严不严重，先用纸巾按住吧。”
这次，徐雁北没有再回避，伸手接过纸巾后，平静道：“皮外伤而已。可能要麻烦你帮我去买张创可贴，行吗？”
见她情绪稳定，楚钺起身说：“好。”
临出门时，李茂云提醒他，“食堂小卖部没有创可贴，得去校外的药店才行。”
“行，你看着她点。”
去校外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十多分钟吧？
够了，时间够用了！
徐雁北看向李茂云，用眼神示意她出去。
李茂云却摇摇头，她知道以徐雁北的脾气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出去，快点！”是沉闷的命令口吻。
“我……”李茂云无奈，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往门边走。
潘书拽了一下汪怡菲胳膊，小声问：“她想干嘛？”
汪怡菲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怒火在心底复燃，越烧越旺。
徐雁北朝二人走过去，脚步轻得像只猫。
“你到底想干嘛？”
潘书拉着汪怡菲的胳膊往门边退。
就在徐雁北靠近的那一刻，潘书被人推了过去……
汪怡菲转身往门边跑，教室门却砰的一声被摔上，还有被反锁的声音。
是李茂云。
她整个人堵在门口，岿然不动。
她也受够了。
自己被划烂的课本，秦贞衣服后面的油墨，王若微被塞了一课桌的秽物……她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承受别人的各种欺凌？
李茂云对徐雁北说，“我要像你一样勇敢，去对抗来自他人的恶意。”
徐雁北不想牵连她，但现在，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汪怡菲无路可走，歇斯底里地吼，“你让开，放我出去！”
李茂云紧贴着门，瞪着她，任凭她大喊大叫。
潘书撞在徐雁北身上，不知是被姐妹无情出卖还是心中有愧，顿时吓得失声痛哭。
她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娇小姐，也就耍嘴皮厉害。
真动起手来，她就像根生脆的甘蔗，一折就断。
徐雁北捏着她的下巴，吼道，“哭什么，你挑事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
她掏出手机，将下载到手机里的图片一张张翻给她看，“这笔账今天该好好算一下吧？”
潘书哭得梨花带雨，摇着头，“对不起，我赔你钱，你要多少都行。”
钱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摆平一切事情的利器。
因为有钱，她们总是高高在上，以高姿态俯视普通人，如看草丛里的蝼蚁。
看他们为了点口粮慌慌张张，看他们为愁生计衣衫褴褛，视他们的老实善良为愚蠢，嘲笑他们的努力是痴心妄想……
他们嘴里的梦想不过是削尖脑袋，只为跻身她们优越感十足的富人阶层罢了。
通往金字塔尖的路多挤啊，蝼蚁们不配！
有钱人们呼朋引伴，以践踏别人的尊严为乐子。
快来看啊，这些人多可笑！
为什么他们不认命？不肯老老实实地埋头吃暗亏？为什么他们要试图往上爬？
面对欺压，甚至还学会了反抗？
徐雁北阴沉着脸，拍了潘书脸两下，吓得她浑身颤栗。
“赔钱？又脏又臭的东西你自己留着用吧！”
“我这人睚眦必报，你若再找茬，我能拧下你的脑袋，绝不开玩笑！”
潘书因不敢直视眼前的人，只能闭着眼睛，哭声跟着身体一起颤抖。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另一边，汪怡菲揪着李茂云的头发不松手。
李茂云忍着痛，身体死死将门锁压在背后，不让她有逃跑之机。
徐雁北撂下潘书，朝门口走去。
中途，她弯腰捡起那块割破她手背的镜片，大步朝汪怡菲奔去。
汪怡菲也感受到了她身上怒火的愤然，手上拉扯的动作越加疯狂。
李茂云疼得闷哼几声。
“放开她！”徐雁北单手抓起汪怡菲蓬松的小卷发，用力一扯，将人从门边摔到了镜墙前的地板上。
镜子里的女孩妆容绝美，连头发丝都彰显着精致的气质。
只是可惜了，这副面孔让人生厌。
徐雁北将她的头往后掰，眼睛盯着镜子，眸子里拢着一股深不见底的狠厉。
“你就这么恨我？”她语气极轻。
汪怡菲倒比潘书淡定些，至少可以跟徐雁北做到目不斜视。
她恨徐雁北，除了对她外表的嫉妒，更因为吴琦对她的贪恋，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我就是恨你，怎么了？”汪怡菲咬牙切齿道，“我就是不想让你过得安生。”
徐雁北冷笑一声，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说：“爱而不得真的很痛苦吧？”
汪怡菲挣扎的身子一僵，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你都知道了什么？”
徐雁北笑而不语。
妹妹爱慕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汪怡菲这样骄傲恣意的人，怎么会在意那些虚拟的道德桎梏和囚笼。
归根究底，求而不得罢了。
吴琦虽贪美色，偏偏对汪怡菲这棵窝边草无动于衷。他每次看徐雁北的眼神无时无刻像根尖刺，深深扎在她心里。
久而久之，嫉妒便成了恨。
徐雁北不明白，“这种垃圾一样的男人到底哪里值得人喜欢？”
汪怡菲：“那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
“我才懒得管你们之间的破事，但你把爱而不得的愤恨转嫁到我身上，公平吗？”
汪怡菲挣扎了一下，吼道：“徐雁北，你也配和我讲公平？”
都是肉体凡胎，但有人就喜欢端着，自觉高人一等。
“配不配，我自己说了算。”徐雁北举起手里的镜片，又看了一眼手上的伤，“以牙还牙，划一刀回去，算不算公平？”
“你敢！”汪怡菲试图挣脱，但身子被徐雁北从后面压制得死死的。
马上就要艺考了。
她怕，怕徐雁北发疯将她的脸划破，更怕无颜面对自己喜欢的人。
镜片就停留在汪怡菲脸旁，灯光打下来，闪着锋利的寒芒，仿佛下一刻就要钻进她娇嫩的皮肉。
血淋淋的恐惧令人发怵。
汪怡菲紧绷的弦终究还是断了，倏然哭出声。
潘书受到惊吓，也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由于恐惧而激发的求生本能让她变得力气极大，趁李茂云不注意，她跑过去推开她，将门锁拧开。
门开的那一刻，风卷着凉意从楼道灌进来。
“楚钺，你救救我！”潘书一个趔趄倒在楚钺脚边，他无声地将她扶起。
红棕色的木门大开，楼梯口的凉气迎面扑来，将徐雁北耳边的发丝往后拂动。
空气默然。
廊上的声控灯灭了，从里往外看，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但从楚钺的视角看过来，宽敞明亮的舞蹈室里，三排镜面墙将里面的场景无死角的投射过来。
谁欺负谁，一目了然，百口莫辩。
徐雁北的手无力一松，汪怡菲趁机挣脱她的桎梏，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推开徐雁北的瞬间，镜片碎落在地，手背凝固的伤口再次裂开，她却感觉不到疼。
楚钺神情惶然，手里还攥着两片创可贴。
他下楼时刚好碰见熟人，随口问了一句，那人书包里正好有两张，他拿着就往回赶。
徐雁北眼神空洞地半坐在冰凉的地上，瓷白的灯光倾斜而下将她全身点亮，好像身处空旷的舞台中央。
周围的人都凝视着她，带着不同的感情色彩。
害怕，惊讶，憎恨，担忧……
她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像，茫然的看着外面。
地上狼藉一片，摊开的课本被水渍浸湿，就连那块小圆镜子都被摔得四分五裂。
潘书歪头盯着地上的书本。
这些专业书籍旁人不一定知晓，但对于艺考生来说并不陌生。
“这不是编导专业培训用的课本吗？”
汪怡菲说着，脚尖用力一踢，厚重的书本便顺着地板往前滑，撞到徐雁北脚尖才停下。
“谁弄的？”徐雁北走过来，冷冰冰地质问。
潘书得意地将手一摊：“鬼知道，可能自己掉下来的吧。”
卫杰扬觉得气氛不对，上前劝了两句，不料汪怡菲斜了他几个大白眼。
“少管闲事！”
徐雁北看着卫杰扬，说，“你们两个男生先出去，我们女生之间有话要说。”
她这个人，脸上往往越平静，内心就越可怕。
卫杰扬愣怔几秒后，微微点了下头。
在他看来，女生之间的事，不外乎吵架斗嘴，出格不到哪去。
两个男生前脚刚走，关上的门再次被推开。
楚钺去而复返，因为钥匙落在桌子上，忘记拿了。
他的出现如一盆冰冷的水，将徐雁北心底燃起的怒火瞬间浇灭。
“你们在干嘛？”楚钺进来，顺手将门关严实。
大家都不说话。
潘书一脸嘲讽，“没事，就是看了个笑话。”
的确是个笑话。
但凡条件好又有才华的艺术生，有几个会选择考编导啊？
只有那种条件一般，成绩不理想，但又好高骛远想找个跳板，妄图鲤鱼跃龙门的人才会走这条捷径。
徐雁北脸色煞白，手心也攥得发紧。
汪怡菲故意刺激她，“家里困难就认命别折腾了，考不上本科，读个大专也将就。实在不行，毕业就找个人嫁了，反正都是打工的命，学历不重要的。”
她的话虽有几分现实道理，但出身于微末的人就不配有梦想和追求吗？
徐雁北不是个伤不起自尊的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的尊严可以任人践踏。
若是平日里，她会毫不手软的反击。
可现在，她不想让楚钺看见自己歇斯底里的不堪。
心中腾起一股无力感，眼眶不禁泛酸。
可她不能哭。
默默蹲下身，徐雁北将散落的东西一一捡起。
这时，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滑出，掉到地板上。
潘书睨了地上一眼，问：“徐雁北，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手机？难道班里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那时，一个高中生每月几百块就能过得不错，而这个手机能抵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徐雁北蹲在地上，红着眼眶质问她：“什么传闻？”
潘书撅着嘴不接话。
突然，汪怡菲抬脚一踢，一片锋利的镜片朝徐雁北飞去。
“咻”地一下，碎片横空而过，她右手手背瞬间被划了道口子。
顿时，血珠直冒。
“你干什么？”楚钺挤开汪怡菲，朝徐雁北走去。
他蹲下来，想伸手查看她的伤口，却被她缩回避开。
楚钺连忙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整洁的纸巾递过去，“严不严重，先用纸巾按住吧。”
这次，徐雁北没有再回避，伸手接过纸巾后，平静道：“皮外伤而已。可能要麻烦你帮我去买张创可贴，行吗？”
见她情绪稳定，楚钺起身说：“好。”
临出门时，李茂云提醒他，“食堂小卖部没有创可贴，得去校外的药店才行。”
“行，你看着她点。”
去校外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十多分钟吧？
够了，时间够用了！
徐雁北看向李茂云，用眼神示意她出去。
李茂云却摇摇头，她知道以徐雁北的脾气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出去，快点！”是沉闷的命令口吻。
“我……”李茂云无奈，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往门边走。
潘书拽了一下汪怡菲胳膊，小声问：“她想干嘛？”
汪怡菲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怒火在心底复燃，越烧越旺。
徐雁北朝二人走过去，脚步轻得像只猫。
“你到底想干嘛？”
潘书拉着汪怡菲的胳膊往门边退。
就在徐雁北靠近的那一刻，潘书被人推了过去……
汪怡菲转身往门边跑，教室门却砰的一声被摔上，还有被反锁的声音。
是李茂云。
她整个人堵在门口，岿然不动。
她也受够了。
自己被划烂的课本，秦贞衣服后面的油墨，王若微被塞了一课桌的秽物……她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承受别人的各种欺凌？
李茂云对徐雁北说，“我要像你一样勇敢，去对抗来自他人的恶意。”
徐雁北不想牵连她，但现在，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汪怡菲无路可走，歇斯底里地吼，“你让开，放我出去！”
李茂云紧贴着门，瞪着她，任凭她大喊大叫。
潘书撞在徐雁北身上，不知是被姐妹无情出卖还是心中有愧，顿时吓得失声痛哭。
她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娇小姐，也就耍嘴皮厉害。
真动起手来，她就像根生脆的甘蔗，一折就断。
徐雁北捏着她的下巴，吼道，“哭什么，你挑事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
她掏出手机，将下载到手机里的图片一张张翻给她看，“这笔账今天该好好算一下吧？”
潘书哭得梨花带雨，摇着头，“对不起，我赔你钱，你要多少都行。”
钱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摆平一切事情的利器。
因为有钱，她们总是高高在上，以高姿态俯视普通人，如看草丛里的蝼蚁。
看他们为了点口粮慌慌张张，看他们为愁生计衣衫褴褛，视他们的老实善良为愚蠢，嘲笑他们的努力是痴心妄想……
他们嘴里的梦想不过是削尖脑袋，只为跻身她们优越感十足的富人阶层罢了。
通往金字塔尖的路多挤啊，蝼蚁们不配！
有钱人们呼朋引伴，以践踏别人的尊严为乐子。
快来看啊，这些人多可笑！
为什么他们不认命？不肯老老实实地埋头吃暗亏？为什么他们要试图往上爬？
面对欺压，甚至还学会了反抗？
徐雁北阴沉着脸，拍了潘书脸两下，吓得她浑身颤栗。
“赔钱？又脏又臭的东西你自己留着用吧！”
“我这人睚眦必报，你若再找茬，我能拧下你的脑袋，绝不开玩笑！”
潘书因不敢直视眼前的人，只能闭着眼睛，哭声跟着身体一起颤抖。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另一边，汪怡菲揪着李茂云的头发不松手。
李茂云忍着痛，身体死死将门锁压在背后，不让她有逃跑之机。
徐雁北撂下潘书，朝门口走去。
中途，她弯腰捡起那块割破她手背的镜片，大步朝汪怡菲奔去。
汪怡菲也感受到了她身上怒火的愤然，手上拉扯的动作越加疯狂。
李茂云疼得闷哼几声。
“放开她！”徐雁北单手抓起汪怡菲蓬松的小卷发，用力一扯，将人从门边摔到了镜墙前的地板上。
镜子里的女孩妆容绝美，连头发丝都彰显着精致的气质。
只是可惜了，这副面孔让人生厌。
徐雁北将她的头往后掰，眼睛盯着镜子，眸子里拢着一股深不见底的狠厉。
“你就这么恨我？”她语气极轻。
汪怡菲倒比潘书淡定些，至少可以跟徐雁北做到目不斜视。
她恨徐雁北，除了对她外表的嫉妒，更因为吴琦对她的贪恋，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我就是恨你，怎么了？”汪怡菲咬牙切齿道，“我就是不想让你过得安生。”
徐雁北冷笑一声，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说：“爱而不得真的很痛苦吧？”
汪怡菲挣扎的身子一僵，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你都知道了什么？”
徐雁北笑而不语。
妹妹爱慕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汪怡菲这样骄傲恣意的人，怎么会在意那些虚拟的道德桎梏和囚笼。
归根究底，求而不得罢了。
吴琦虽贪美色，偏偏对汪怡菲这棵窝边草无动于衷。他每次看徐雁北的眼神无时无刻像根尖刺，深深扎在她心里。
久而久之，嫉妒便成了恨。
徐雁北不明白，“这种垃圾一样的男人到底哪里值得人喜欢？”
汪怡菲：“那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
“我才懒得管你们之间的破事，但你把爱而不得的愤恨转嫁到我身上，公平吗？”
汪怡菲挣扎了一下，吼道：“徐雁北，你也配和我讲公平？”
都是肉体凡胎，但有人就喜欢端着，自觉高人一等。
“配不配，我自己说了算。”徐雁北举起手里的镜片，又看了一眼手上的伤，“以牙还牙，划一刀回去，算不算公平？”
“你敢！”汪怡菲试图挣脱，但身子被徐雁北从后面压制得死死的。
马上就要艺考了。
她怕，怕徐雁北发疯将她的脸划破，更怕无颜面对自己喜欢的人。
镜片就停留在汪怡菲脸旁，灯光打下来，闪着锋利的寒芒，仿佛下一刻就要钻进她娇嫩的皮肉。
血淋淋的恐惧令人发怵。
汪怡菲紧绷的弦终究还是断了，倏然哭出声。
潘书受到惊吓，也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由于恐惧而激发的求生本能让她变得力气极大，趁李茂云不注意，她跑过去推开她，将门锁拧开。
门开的那一刻，风卷着凉意从楼道灌进来。
“楚钺，你救救我！”潘书一个趔趄倒在楚钺脚边，他无声地将她扶起。
红棕色的木门大开，楼梯口的凉气迎面扑来，将徐雁北耳边的发丝往后拂动。
空气默然。
廊上的声控灯灭了，从里往外看，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但从楚钺的视角看过来，宽敞明亮的舞蹈室里，三排镜面墙将里面的场景无死角的投射过来。
谁欺负谁，一目了然，百口莫辩。
徐雁北的手无力一松，汪怡菲趁机挣脱她的桎梏，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推开徐雁北的瞬间，镜片碎落在地，手背凝固的伤口再次裂开，她却感觉不到疼。
楚钺神情惶然，手里还攥着两片创可贴。
他下楼时刚好碰见熟人，随口问了一句，那人书包里正好有两张，他拿着就往回赶。
徐雁北眼神空洞地半坐在冰凉的地上，瓷白的灯光倾斜而下将她全身点亮，好像身处空旷的舞台中央。
周围的人都凝视着她，带着不同的感情色彩。
害怕，惊讶，憎恨，担忧……
她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像，茫然的看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