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一处小院，于观南将人放下来，刘子豪埋头往屋里冲，嘴里直喊妈。
几分钟后，成易敏从屋里出来。
于观南坐在一张竹椅上，长手长脚随意摆放，神情凝重。
“又和你爸闹别扭了？”
“没有。”于观南收了一下腿，向围墙边望去。
那里还留了一丛篱笆豆，枝叶开始枯黄，但小刀似的豆角依旧生机蓬勃，果实也肉眼可见的饱满。
“没有干嘛还这副表情，学习压力大？”
于观南盯着手机，手在上面摁来摁去，不吭声。
刘子豪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成易敏后面，拽着她的衣角告状。
“妈，哥他背着你偷偷抽烟。”
成易敏一过来就隐约闻到烟味了，“一个学生娃娃，学什么不好，学抽烟？”
于观南抬起头，没好气地说，“我今天满十八，成年了，抽根烟不行吗？”
刘子豪躲在后面，童言无忌道，“不行，高中生也还是小孩子。”
于观南威胁式的睨他一眼，他缩了一下脑袋，做了个鬼脸后踢着小皮球跑远了。
成易敏恍然大悟，“哦，今天是你生日呀，看我都忙忘了。”
她进屋拿起电话，边拨边念叨，“我叫你刘叔订个包间，晚上叫上爷爷奶奶一起吃个饭。现在订个蛋糕还来得及吧？”
于观南的眼睛跟着她走，眉头却一直锁着，怎么都舒展不开。
忙，你们都忙，忙得什么都能忘记。
电话接通，刘峰那边埋怨成易敏，“我前两天就订了，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成易敏哈哈一笑，看向院子里的于观南，说，“好了，我知道了，我给他道个歉还不成吗！”
挂了电话，成易敏因自己的疏忽玩笑着给儿子赔了个不是。
“你今天打算怎么过，有什么愿望，想要什么礼物？”
一连串的问题丢过来，于观南轻飘飘来了一句，“往年怎么过，今天就怎么过，有区别吗？”
成易敏知道自己儿子性情，表面阳光开朗，实际内心执拗，他决定了的事没人改变得了。
这生日，他说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女人坐到儿子对面，一只手托着脑袋打量他。
风吹过来，她长发轻挽，温婉的气质尽显。
她和于大勇离婚那年，于观南才八岁。
当年，他俩的爱情也十分缠绵悱恻，可早恋的激情熬不过生活的琐碎，二人最终分道扬镳。
她忍受不了于大勇的浑浑噩噩，于大勇反感她的絮絮叨叨。
“太年轻了，当时我们都太年轻了。”每当于观南问她和于大勇为什么离婚，她始终都是这句话。
年轻的爱情轰轰烈烈，刻骨铭心。
但它们就像夜空的璀璨烟火，绽放时很美，结局却悄无声息，甚至一片狼藉。
“所以，你要长记性，不要像我和你爸那样，学习没搞好，爱情也以失败告终。”
成易敏觉得自己走过的路，下一代最好别淌这趟浑水。
不过，命运也算眷顾她。
和于大勇离婚后，她跑到沿海当流水线女工，机缘巧合下遇见了刘峰。
同为明市人的他们一见如故，从相识相知到相恋，对感情和婚姻的态度也更加成熟。
后来，二人存了一笔钱回到老家，在城郊承包了十来亩地，做蔬菜瓜果种植生意。六七年下来。规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忙。
自从成易敏回来后，于观南每年生日都和她一起过。
“别人有妈，难道我不需要吗？”这是刚回来那年，于观南在校门抱着她说的。
成易敏本想隔着校门看他一眼，却被儿子发现，二人相拥，哭作一团。
亲情的缺失的确是她对不起儿子，只好慢慢补偿。
自那以后，于观南便在这座小城里的两个家庭间来回穿梭。
刘峰那人倒也不排斥，毕竟那是她的亲骨肉，总有割舍不掉的感情在。
生日的事安排好了，成易敏问于观南都请了哪些朋友。
于观南心不在焉，“就以前那帮人呗。”
“哦，那算下来也有十多个人，得换个大包间才行吧？”
“不用，他们不来吃饭，只去唱歌，咱们自己吃。”
于观南从通讯录里找到徐雁北的号码，在短信页面编辑了好一会儿，最后发送时却犹豫了。
短信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他登录扣扣扫了一眼，周末上网的人很多，她却没在线。
去餐厅吃饭时，刘峰给于观南包了个厚厚的红包，成易敏则给他买了很多衣服鞋子，还有一块昂贵的运动手表。
点生日蜡烛的时候，刘子豪站在一旁，拍着手蹦蹦跳跳。
“今天我也要过生日。”在他的观念里，无论谁过生日，他都必须跟着过。
于观南把手里幼稚得不行的“皇冠”扣在他头上，再将他抱上椅子，小孩笑得更开心了。
天刚黑，熊朝他们打电话过来，问他人到哪里了。
于观南把KTV的地址和包间告诉他，让他们自己先过去。
KTV就在于观南家隔壁的那条街。
他赶过去时，包间里有人在扯着嗓子唱《死了都要爱》，高音上不去，破了好几回。
不过，听得出他誓死都要爱的决心。
推门进去，他将手里大包小包的吃食放到台子上，熊朝和林兮立刻拿了喷雪和彩炮对着他狂扫。
许松林和余下的几个男生将手里鲜红的玫瑰花瓣撒向半空。
花瓣簌簌飘落，有的还沾到了于观南的嘴唇上。
正对面的墙上挂了一条长长的红底金字横幅：热烈庆祝于观南同学十八大寿，哦不，成年仪式快乐！祝他小菜鸡变雄鹰。
于观南彻底无语：这群损友！
闹腾完，大家给他点了一首生日歌，切了今天的第二个生日蛋糕，还塞了一堆礼物。
仪式完成，大家又开始群魔乱舞。
于观南歪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他们闹。
闪烁的霓虹映在他脸上，能清楚的看见他情绪不高。
许松林手里拿了瓶啤酒，走过去搂着于观南肩膀碰杯。
因这场派对一个女生也没有，他吐槽：“你这异性缘，以后怕不是要绝种。”
于观南拿着酒，面无表情地灌了一口。
许松林接着说：“上次那个女孩你怎么不请，刚好我们大家给你当助攻，你直接向她表白啊！”
于观南嗤笑出声，仰头将手里的啤酒一口闷，然后跑去点歌台切了首歌，抢过别人手里的话筒唱了一首《我不配》。
徐雁北补完课，感觉头重脚轻。
她按着太阳穴醒了一会儿神。
等人都走光了，她才坐电梯下楼。
入冬了，天黑得早，才六点半，街上的路灯全都亮了。
徐雁北吸了吸鼻子，因昨天吹风着凉，加上伤口发炎的原因有点发烧。
她到附近的药店准备买盒退烧药。
孙成浩正在十字路口等郭然，二人约好去看电影，见徐雁北一下午都精神不济，便上前关心。
“你是不是生病了？”
徐雁北烧得小脸通红，口干舌燥。
“好像有点发烧。”她含糊道。
孙成浩迟疑两秒，用手背轻轻贴了一下她的额头，手感滚烫。
“哪是好像，你就是在发高烧。”
他挥手，“走，去附近诊所量量体温，可能还要打针。”
因为郭然的关系，孙成浩爱屋及乌，对徐雁北像待小妹一样。
他自己的堂妹也在上高中，就比徐雁北小一岁而已。
徐雁北从小就对扎针有深深的恐惧感，她才不要去诊所，普通的发烧感冒她只需吃点药就好。
“不用了，成浩哥。我吃点退烧药就行，真的不用麻烦。”
孙成浩拗不过她，便钻进药店让店员配了一些药。
担心她忘记吃，又当场要来一杯热水，看着她服下。
郭然打电话过来，说路上有一起交通事故导致堵车，就不绕往这边来了，让孙成浩自己打个车去电影院。
孙成浩便顺带捎了徐雁北一段，下车时还叮嘱她好好休息。
徐雁北头痛得晚饭都没吃，关了手机，沉沉的睡过去了。
—
于观南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升起，窗外的风有点凉。
他加了件外套，顺手将窗户关上，只留了一指宽的缝隙通风。
奶奶正在厨房忙活，见了他，眯眼笑道：“南南醒了啊，等会儿把这碗面吃了，人生就会长长久久，顺顺利利。”
奶奶唠叨完，将面放到餐桌上，上面还卧了两个金黄的煎蛋。
吃长寿面加鸡蛋是传统生日习俗，代表长辈对孩子们最美好的祝愿。
于观南揉着眼睛笑了一下，酒劲还没完全褪去，头有点痛。
但比起头痛来得更强烈的是饥肠辘辘的空腹感。
他拉开椅子坐下，用筷子将面条拌匀，夹起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最后连汤都喝得精光。
何秀莲看着他，突然感叹，“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于观南捧着碗看她，老人家依旧精神矍铄，脸上的皱纹并没有衰老到沟壑难平的地步。
情绪上涌，他盯着前面的人，说：“奶奶，谢谢你和爷爷对我十八年来无微不至的关照。”
何秀莲没想到他会说这话，眼角有些湿润，但又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伸手，拍着孩子肩膀，“好好的，别学你爸混日子就行。”
“嗯。”于观南哑声回答。
饭后，于观南正准备做几张试卷，熊朝就打电话过来了。
“于观南，你赶紧登扣扣，我发几张你的靓照给你。”
“什么鬼？”于观南疑惑，忙不迭地问，“你们昨天把我怎么了？”
熊朝故意卖关子，“帮你把清白毁了你信吗？”
“我……”想骂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昨天，他彻底喝断片了，还是于大勇过去把人给扛回来的。
这群损友，好的时候没得说；使坏起来，保不齐会干什么出格的事。
于观南捏了一把汗，赶紧将扣扣登录，“快点发过来。”
几秒后，那边发过来的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照片，而是几段视频，是许松林用数码相机录的。
看完视频，他无力的趴在书桌上，懊恼了好久。
视频中的人呓语不断，哭得比林黛玉还戚哀，手里不停地拨着电话。
幸好一个都没接通。
不然，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在电话里对她说什么。
他或许会跪着求她，能不能对他施舍一点爱意。
哪怕如头发丝那么一丁点，于他而言，便是恩赐了。
几分钟后，成易敏从屋里出来。
于观南坐在一张竹椅上，长手长脚随意摆放，神情凝重。
“又和你爸闹别扭了？”
“没有。”于观南收了一下腿，向围墙边望去。
那里还留了一丛篱笆豆，枝叶开始枯黄，但小刀似的豆角依旧生机蓬勃，果实也肉眼可见的饱满。
“没有干嘛还这副表情，学习压力大？”
于观南盯着手机，手在上面摁来摁去，不吭声。
刘子豪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成易敏后面，拽着她的衣角告状。
“妈，哥他背着你偷偷抽烟。”
成易敏一过来就隐约闻到烟味了，“一个学生娃娃，学什么不好，学抽烟？”
于观南抬起头，没好气地说，“我今天满十八，成年了，抽根烟不行吗？”
刘子豪躲在后面，童言无忌道，“不行，高中生也还是小孩子。”
于观南威胁式的睨他一眼，他缩了一下脑袋，做了个鬼脸后踢着小皮球跑远了。
成易敏恍然大悟，“哦，今天是你生日呀，看我都忙忘了。”
她进屋拿起电话，边拨边念叨，“我叫你刘叔订个包间，晚上叫上爷爷奶奶一起吃个饭。现在订个蛋糕还来得及吧？”
于观南的眼睛跟着她走，眉头却一直锁着，怎么都舒展不开。
忙，你们都忙，忙得什么都能忘记。
电话接通，刘峰那边埋怨成易敏，“我前两天就订了，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成易敏哈哈一笑，看向院子里的于观南，说，“好了，我知道了，我给他道个歉还不成吗！”
挂了电话，成易敏因自己的疏忽玩笑着给儿子赔了个不是。
“你今天打算怎么过，有什么愿望，想要什么礼物？”
一连串的问题丢过来，于观南轻飘飘来了一句，“往年怎么过，今天就怎么过，有区别吗？”
成易敏知道自己儿子性情，表面阳光开朗，实际内心执拗，他决定了的事没人改变得了。
这生日，他说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女人坐到儿子对面，一只手托着脑袋打量他。
风吹过来，她长发轻挽，温婉的气质尽显。
她和于大勇离婚那年，于观南才八岁。
当年，他俩的爱情也十分缠绵悱恻，可早恋的激情熬不过生活的琐碎，二人最终分道扬镳。
她忍受不了于大勇的浑浑噩噩，于大勇反感她的絮絮叨叨。
“太年轻了，当时我们都太年轻了。”每当于观南问她和于大勇为什么离婚，她始终都是这句话。
年轻的爱情轰轰烈烈，刻骨铭心。
但它们就像夜空的璀璨烟火，绽放时很美，结局却悄无声息，甚至一片狼藉。
“所以，你要长记性，不要像我和你爸那样，学习没搞好，爱情也以失败告终。”
成易敏觉得自己走过的路，下一代最好别淌这趟浑水。
不过，命运也算眷顾她。
和于大勇离婚后，她跑到沿海当流水线女工，机缘巧合下遇见了刘峰。
同为明市人的他们一见如故，从相识相知到相恋，对感情和婚姻的态度也更加成熟。
后来，二人存了一笔钱回到老家，在城郊承包了十来亩地，做蔬菜瓜果种植生意。六七年下来。规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忙。
自从成易敏回来后，于观南每年生日都和她一起过。
“别人有妈，难道我不需要吗？”这是刚回来那年，于观南在校门抱着她说的。
成易敏本想隔着校门看他一眼，却被儿子发现，二人相拥，哭作一团。
亲情的缺失的确是她对不起儿子，只好慢慢补偿。
自那以后，于观南便在这座小城里的两个家庭间来回穿梭。
刘峰那人倒也不排斥，毕竟那是她的亲骨肉，总有割舍不掉的感情在。
生日的事安排好了，成易敏问于观南都请了哪些朋友。
于观南心不在焉，“就以前那帮人呗。”
“哦，那算下来也有十多个人，得换个大包间才行吧？”
“不用，他们不来吃饭，只去唱歌，咱们自己吃。”
于观南从通讯录里找到徐雁北的号码，在短信页面编辑了好一会儿，最后发送时却犹豫了。
短信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他登录扣扣扫了一眼，周末上网的人很多，她却没在线。
去餐厅吃饭时，刘峰给于观南包了个厚厚的红包，成易敏则给他买了很多衣服鞋子，还有一块昂贵的运动手表。
点生日蜡烛的时候，刘子豪站在一旁，拍着手蹦蹦跳跳。
“今天我也要过生日。”在他的观念里，无论谁过生日，他都必须跟着过。
于观南把手里幼稚得不行的“皇冠”扣在他头上，再将他抱上椅子，小孩笑得更开心了。
天刚黑，熊朝他们打电话过来，问他人到哪里了。
于观南把KTV的地址和包间告诉他，让他们自己先过去。
KTV就在于观南家隔壁的那条街。
他赶过去时，包间里有人在扯着嗓子唱《死了都要爱》，高音上不去，破了好几回。
不过，听得出他誓死都要爱的决心。
推门进去，他将手里大包小包的吃食放到台子上，熊朝和林兮立刻拿了喷雪和彩炮对着他狂扫。
许松林和余下的几个男生将手里鲜红的玫瑰花瓣撒向半空。
花瓣簌簌飘落，有的还沾到了于观南的嘴唇上。
正对面的墙上挂了一条长长的红底金字横幅：热烈庆祝于观南同学十八大寿，哦不，成年仪式快乐！祝他小菜鸡变雄鹰。
于观南彻底无语：这群损友！
闹腾完，大家给他点了一首生日歌，切了今天的第二个生日蛋糕，还塞了一堆礼物。
仪式完成，大家又开始群魔乱舞。
于观南歪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他们闹。
闪烁的霓虹映在他脸上，能清楚的看见他情绪不高。
许松林手里拿了瓶啤酒，走过去搂着于观南肩膀碰杯。
因这场派对一个女生也没有，他吐槽：“你这异性缘，以后怕不是要绝种。”
于观南拿着酒，面无表情地灌了一口。
许松林接着说：“上次那个女孩你怎么不请，刚好我们大家给你当助攻，你直接向她表白啊！”
于观南嗤笑出声，仰头将手里的啤酒一口闷，然后跑去点歌台切了首歌，抢过别人手里的话筒唱了一首《我不配》。
徐雁北补完课，感觉头重脚轻。
她按着太阳穴醒了一会儿神。
等人都走光了，她才坐电梯下楼。
入冬了，天黑得早，才六点半，街上的路灯全都亮了。
徐雁北吸了吸鼻子，因昨天吹风着凉，加上伤口发炎的原因有点发烧。
她到附近的药店准备买盒退烧药。
孙成浩正在十字路口等郭然，二人约好去看电影，见徐雁北一下午都精神不济，便上前关心。
“你是不是生病了？”
徐雁北烧得小脸通红，口干舌燥。
“好像有点发烧。”她含糊道。
孙成浩迟疑两秒，用手背轻轻贴了一下她的额头，手感滚烫。
“哪是好像，你就是在发高烧。”
他挥手，“走，去附近诊所量量体温，可能还要打针。”
因为郭然的关系，孙成浩爱屋及乌，对徐雁北像待小妹一样。
他自己的堂妹也在上高中，就比徐雁北小一岁而已。
徐雁北从小就对扎针有深深的恐惧感，她才不要去诊所，普通的发烧感冒她只需吃点药就好。
“不用了，成浩哥。我吃点退烧药就行，真的不用麻烦。”
孙成浩拗不过她，便钻进药店让店员配了一些药。
担心她忘记吃，又当场要来一杯热水，看着她服下。
郭然打电话过来，说路上有一起交通事故导致堵车，就不绕往这边来了，让孙成浩自己打个车去电影院。
孙成浩便顺带捎了徐雁北一段，下车时还叮嘱她好好休息。
徐雁北头痛得晚饭都没吃，关了手机，沉沉的睡过去了。
—
于观南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升起，窗外的风有点凉。
他加了件外套，顺手将窗户关上，只留了一指宽的缝隙通风。
奶奶正在厨房忙活，见了他，眯眼笑道：“南南醒了啊，等会儿把这碗面吃了，人生就会长长久久，顺顺利利。”
奶奶唠叨完，将面放到餐桌上，上面还卧了两个金黄的煎蛋。
吃长寿面加鸡蛋是传统生日习俗，代表长辈对孩子们最美好的祝愿。
于观南揉着眼睛笑了一下，酒劲还没完全褪去，头有点痛。
但比起头痛来得更强烈的是饥肠辘辘的空腹感。
他拉开椅子坐下，用筷子将面条拌匀，夹起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最后连汤都喝得精光。
何秀莲看着他，突然感叹，“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于观南捧着碗看她，老人家依旧精神矍铄，脸上的皱纹并没有衰老到沟壑难平的地步。
情绪上涌，他盯着前面的人，说：“奶奶，谢谢你和爷爷对我十八年来无微不至的关照。”
何秀莲没想到他会说这话，眼角有些湿润，但又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伸手，拍着孩子肩膀，“好好的，别学你爸混日子就行。”
“嗯。”于观南哑声回答。
饭后，于观南正准备做几张试卷，熊朝就打电话过来了。
“于观南，你赶紧登扣扣，我发几张你的靓照给你。”
“什么鬼？”于观南疑惑，忙不迭地问，“你们昨天把我怎么了？”
熊朝故意卖关子，“帮你把清白毁了你信吗？”
“我……”想骂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昨天，他彻底喝断片了，还是于大勇过去把人给扛回来的。
这群损友，好的时候没得说；使坏起来，保不齐会干什么出格的事。
于观南捏了一把汗，赶紧将扣扣登录，“快点发过来。”
几秒后，那边发过来的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照片，而是几段视频，是许松林用数码相机录的。
看完视频，他无力的趴在书桌上，懊恼了好久。
视频中的人呓语不断，哭得比林黛玉还戚哀，手里不停地拨着电话。
幸好一个都没接通。
不然，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在电话里对她说什么。
他或许会跪着求她，能不能对他施舍一点爱意。
哪怕如头发丝那么一丁点，于他而言，便是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