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雷电一线，霎时照亮方寸之间。
雨中仰头，师绿令的脸被照得煞白一片。
齐阙站在屋檐下，离她不到一尺距离，正对上她的目光。
幸好师绿令是个处变不惊的，没露出什么表情破绽。
她脑中飞速运转，心下细想，在平兖十六年里她终日以面具示人，连师父也没见过自己长什么模样。即便现在自己就在他眼前，齐阙又能凭什么认出来？
听见外头这雨越发大了，老阁主正打算起身送客，刚走到门口边看师绿令在雨里面跪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阁主：“师……”
“师妹！”门后又走出一人，打断老阁主直呼其名。
是嵇筵。
师绿令挪开与齐阙相对的目光，抿着唇一言不发。
齐阙眼底沉如水，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往侧边让开两步，让师绿令不至于跪在他面前。
眼看情况不对，嵇筵立刻拱手道：“我阁中师妹不懂事，冒犯国师了，弟子这便劝师妹下去。”
他当机立断，不等老阁主回话，立刻撑伞过去，将地上跪着的师绿令搀起来扶着走了。
齐阙立在檐下一动不动，目光还停留在刚才师绿令跪的位置上。
“她是犯了大错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让国师见笑了，这丫头净喜欢胡闹。”老阁主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笑笑。
齐阙表情奇怪，最后扯了扯嘴角：“喜欢胡闹么？”
“是啊，这个小混账，是我管教无方了。”老阁主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听得尽是宠溺。
“我从前也有个徒弟，她蕙心纨质、德才兼备，如琨玉秋霜，可惜年纪轻轻便兰催玉折了。”
老阁主听他前半句只觉得他大言不惭，教出这样的好徒弟非要特意炫耀一番，然后非要和自家那个混蛋丫头比一比么？
听到后半句又忍不住唏嘘。
他知道国师齐阙之徒是上一代大祭司。
老阁主半是感慨道：“天妒英才啊。”
“是啊。”齐阙忽然笑了：“若是我能同您一般好运气，得了这样活泼可爱的弟子，即便再混账我也是不忍苛责的。”
老阁主一头雾水，心里莫名其妙。
那小混账往雨里跪半天，这国师是哪只眼睛瘸了看出她“活泼可爱”的？
*
嵇筵那儿没有合身的换洗衣物给她穿，他只好提着小师妹往她自个儿院子里走。
可师绿令这混蛋早把自己房门钥匙丢了，于是嵇筵就只能被迫跟着她一起翻窗进去。
师绿令换下一身湿透的衣裳，正裹在棉被里取暖，还颇有雅趣的看向窗外赏雨。
嵇筵自己一人忙得焦头烂额，他想给二人煮杯热茶驱驱寒。
奈何这间居室里的东西摆得没有丝毫章法，鬼能料到，煎水用的银铫子被这厮用来当笔筒了，还裹在一堆废纸里。
要不是他眼神好，今日这杯茶断然是喝不上的。
嵇筵已经被气习惯了。
他跑里跑外把那银铫子洗净了，又在小炉上燃起文火来煎茶。
房里水汽氤氲，嵇筵捧来热茶汤给她暖手。
“师兄，今日我去老阁主面前跪下请罪，是为了能和师兄弟们一起外出采买，我想出去看看。”师绿令低头抿了一口热茶。
“我一猜也知道你是为这个。”嵇筵把她身上被褥掖紧了些，道：“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师兄师弟们开口就是了，外面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很危险。”
“我知道，天下六国相争，各国之间圈套诡计层出不穷，无论位在庙堂、市井还是草野全都要陷于其中，躲不过的，确实危险。”
嵇筵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惊得差点连茶盏都端不稳。“怎么突然说这个？”
“今日平兖国师来此，是为了请老阁主出山吧。”
嵇筵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来的是平兖国师。”
师绿令面无表情道：“我听见师兄这么称呼他了，况且六国之中，唯有平兖离牧水天坑最近，来得最快的应该只有他了。”
嵇筵一时哑口无言。
幸好师绿令没打算继续说下去，轻轻笑了笑，扯开话题：“又一年拜师会将至，师兄为什么不打算拜老阁主为师呢？”
说起逃绶阁的拜师会，其实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过场罢了，但这玩意儿一年一度也不能马虎。
牧水天坑位置偏僻，老阁主又不是喜欢特意招收弟子，所以进不进得来逃绶阁全凭缘分。这两年来也不过只收了师绿令一个。
在此学习居住一年后便可在拜师会上拜老阁主为师，全凭自愿。拜了师的称阁主为师父，没拜师的就称其为先生。
全逃绶阁上下，未曾拜师的就剩嵇筵与师绿令二人。
“我身子自小就不好师妹是知道的，家里长辈怕我短命夭折，便去道观里求问了道士，后来让我拜了一幅画像为师。”
嵇筵不动声色往她杯子里再添了些热茶，继续道：“再后来得了先生恩情，我既已然排在一幅薄纸之下做徒弟，无论如何不敢入先生门下，更唯恐辱没逃绶阁。”
“那师妹呢，师妹怎么没有拜……”
他话说一半突然住了口，想起来上一次拜师会被这混蛋搅黄了，老阁主那会子被她闹得生了好一通气，最后拜师之事不了了之。
师绿令听他说话中断得突兀，心里明白他想问什么，勾唇笑了笑。“我为何不拜师？等两天后我再告诉师兄。”
上次她是故意搅黄拜师会的！
嵇筵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想法，心下也来不及细想究竟是为什么，这位小师妹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他长叹一声，“罢了，阿令好好歇息吧，师兄先走了不打扰你。”
夜里风云暗涌，师绿令睁着眼睛一夜未眠。
她想不通。
当年百祇大殿她刺在齐阙胸口上那一刀刺得实实在在，发誓绝对无半分作假。
怎么这人又跟借尸还魂一样，还能出现在她眼前？难不成是国师他天赋异禀，五脏六腑长倒了？
早知道就再补两刀。
果真是世事难料啊，两年前她跳下山崖没死出，她师父被她捅了一刀也没死成。
大概是师门祖传的命硬吧。
师绿令把头埋在被子里，懒得去想这方面的事，她只担心这回国师亲自会见老阁主，恐怕要牵扯到逃绶阁，且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这天下，没一日太平。
*
老阁主这两日精神不佳，连讲学也停了。原本该出去采买的弟子们也被他下令禁止出逃绶阁。
似乎真的有事要发生。
唯独拜师会照例举行。
今年来逃绶阁里没有招收新弟子，这拜师会相当于给师绿令一人办的。
当然，师绿令心里拿了主意，她要顺便借这场地光明正大地收嵇筵那只三花猫为徒。
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又去把嵇筵院子里的猫提溜起来追着到处瞎跑。
那三花猫嫌她嫌的很，它头一次恨自己这么通人性，一听到自己要变成这混账的徒弟，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
师绿令才不管它。
玩过了头，等这俩祸害想起今日还有个拜师会时，老阁主和一众师兄弟已经守在祖师祠堂外面等了半晌。
师绿令眯着眼睛颇为有趣，大言不惭道：“先生和各位师兄弟怎么这么客气，都在外头等我呢，不先进祠堂休息会？”
老阁主看见她当场就给气结巴了：“你你、你还好意思说，祠堂钥匙被你放哪了？我就那么一把！”
“钥匙？什么钥匙？”师绿令装聋作哑，梗着脖子看天看地唯独不看老阁主：“先生从来都没把钥匙给过我，我这会哪里凭空拿得出来。”
“我放在供台上那一把！”
“没有！”师绿令一口咬定，老阁主愣是拿她没办法。
这混账玩意儿摸了摸鼻尖，心虚道：“祠堂不是还有个侧门吗？”
老阁主退一步越想越气：“正经拜师会，哪有让师父徒弟走侧门祭祖的道理？”
……最后老阁主还是领着一干弟子从侧面进了祠堂。
拜师礼节虽不至于繁冗复杂，但也算得上麻烦，尤其是对师绿令这种没耐性的，那简直就跟坐牢一样。
按道理后辈要给祖师上香，鉴于前两天晚上那败家的把线香全烧完了，一根都没有留下，他们祖师爷就只能对着一炉冷香灰，看后辈们行礼拜师。
老阁主气得脸都红了，忍着没当着祖师爷的面骂出来。
“祖师尊前，阁中弟子师绿令品学兼优、心性纯良，愿领其入同门同道，予做亲传弟子。”
师绿令跪在蒲团上饶有趣味地看老阁主硬着头皮夸她，一字一句恨不得从牙缝里蹦出来。
立马她就笑不出来了。
“今日授其表字——余白。意为……”
“我不拜师了！”师绿令蓦地脸上一冷，站起身来。
站在一旁的嵇筵见状过来拦住她，语气是难得的严肃：“师妹，不得胡闹！”
气氛焦灼，老阁主难得没有破口大骂，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面面相觑。
突然头顶上传来响声，像是有人故意拿石子砸在祠堂屋瓦上。
噼里啪啦一阵响，落下来的石子还真不少。“轰”地一下，一颗足足有人拳头大的石头砸破房瓦滚进祠堂，险些将里面站着的弟子砸个正着。
“金、金子，是金子！”身旁有人把落在脚边的石块捡起来，定睛一瞧竟然金灿灿的。
“天上下金子了？”弟子们七嘴八舌的围上去看。
“不对，这不是金子，里面是石头，只是外面裹了一层金粉而已。”拿着“金块”的那位弟子拈了拈粘在手上的粉末。
老阁主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扔下一众弟子出了祠堂。
师绿令与嵇筵见状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雨中仰头，师绿令的脸被照得煞白一片。
齐阙站在屋檐下，离她不到一尺距离，正对上她的目光。
幸好师绿令是个处变不惊的，没露出什么表情破绽。
她脑中飞速运转，心下细想，在平兖十六年里她终日以面具示人，连师父也没见过自己长什么模样。即便现在自己就在他眼前，齐阙又能凭什么认出来？
听见外头这雨越发大了，老阁主正打算起身送客，刚走到门口边看师绿令在雨里面跪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阁主：“师……”
“师妹！”门后又走出一人，打断老阁主直呼其名。
是嵇筵。
师绿令挪开与齐阙相对的目光，抿着唇一言不发。
齐阙眼底沉如水，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往侧边让开两步，让师绿令不至于跪在他面前。
眼看情况不对，嵇筵立刻拱手道：“我阁中师妹不懂事，冒犯国师了，弟子这便劝师妹下去。”
他当机立断，不等老阁主回话，立刻撑伞过去，将地上跪着的师绿令搀起来扶着走了。
齐阙立在檐下一动不动，目光还停留在刚才师绿令跪的位置上。
“她是犯了大错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让国师见笑了，这丫头净喜欢胡闹。”老阁主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笑笑。
齐阙表情奇怪，最后扯了扯嘴角：“喜欢胡闹么？”
“是啊，这个小混账，是我管教无方了。”老阁主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听得尽是宠溺。
“我从前也有个徒弟，她蕙心纨质、德才兼备，如琨玉秋霜，可惜年纪轻轻便兰催玉折了。”
老阁主听他前半句只觉得他大言不惭，教出这样的好徒弟非要特意炫耀一番，然后非要和自家那个混蛋丫头比一比么？
听到后半句又忍不住唏嘘。
他知道国师齐阙之徒是上一代大祭司。
老阁主半是感慨道：“天妒英才啊。”
“是啊。”齐阙忽然笑了：“若是我能同您一般好运气，得了这样活泼可爱的弟子，即便再混账我也是不忍苛责的。”
老阁主一头雾水，心里莫名其妙。
那小混账往雨里跪半天，这国师是哪只眼睛瘸了看出她“活泼可爱”的？
*
嵇筵那儿没有合身的换洗衣物给她穿，他只好提着小师妹往她自个儿院子里走。
可师绿令这混蛋早把自己房门钥匙丢了，于是嵇筵就只能被迫跟着她一起翻窗进去。
师绿令换下一身湿透的衣裳，正裹在棉被里取暖，还颇有雅趣的看向窗外赏雨。
嵇筵自己一人忙得焦头烂额，他想给二人煮杯热茶驱驱寒。
奈何这间居室里的东西摆得没有丝毫章法，鬼能料到，煎水用的银铫子被这厮用来当笔筒了，还裹在一堆废纸里。
要不是他眼神好，今日这杯茶断然是喝不上的。
嵇筵已经被气习惯了。
他跑里跑外把那银铫子洗净了，又在小炉上燃起文火来煎茶。
房里水汽氤氲，嵇筵捧来热茶汤给她暖手。
“师兄，今日我去老阁主面前跪下请罪，是为了能和师兄弟们一起外出采买，我想出去看看。”师绿令低头抿了一口热茶。
“我一猜也知道你是为这个。”嵇筵把她身上被褥掖紧了些，道：“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师兄师弟们开口就是了，外面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很危险。”
“我知道，天下六国相争，各国之间圈套诡计层出不穷，无论位在庙堂、市井还是草野全都要陷于其中，躲不过的，确实危险。”
嵇筵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惊得差点连茶盏都端不稳。“怎么突然说这个？”
“今日平兖国师来此，是为了请老阁主出山吧。”
嵇筵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来的是平兖国师。”
师绿令面无表情道：“我听见师兄这么称呼他了，况且六国之中，唯有平兖离牧水天坑最近，来得最快的应该只有他了。”
嵇筵一时哑口无言。
幸好师绿令没打算继续说下去，轻轻笑了笑，扯开话题：“又一年拜师会将至，师兄为什么不打算拜老阁主为师呢？”
说起逃绶阁的拜师会，其实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过场罢了，但这玩意儿一年一度也不能马虎。
牧水天坑位置偏僻，老阁主又不是喜欢特意招收弟子，所以进不进得来逃绶阁全凭缘分。这两年来也不过只收了师绿令一个。
在此学习居住一年后便可在拜师会上拜老阁主为师，全凭自愿。拜了师的称阁主为师父，没拜师的就称其为先生。
全逃绶阁上下，未曾拜师的就剩嵇筵与师绿令二人。
“我身子自小就不好师妹是知道的，家里长辈怕我短命夭折，便去道观里求问了道士，后来让我拜了一幅画像为师。”
嵇筵不动声色往她杯子里再添了些热茶，继续道：“再后来得了先生恩情，我既已然排在一幅薄纸之下做徒弟，无论如何不敢入先生门下，更唯恐辱没逃绶阁。”
“那师妹呢，师妹怎么没有拜……”
他话说一半突然住了口，想起来上一次拜师会被这混蛋搅黄了，老阁主那会子被她闹得生了好一通气，最后拜师之事不了了之。
师绿令听他说话中断得突兀，心里明白他想问什么，勾唇笑了笑。“我为何不拜师？等两天后我再告诉师兄。”
上次她是故意搅黄拜师会的！
嵇筵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想法，心下也来不及细想究竟是为什么，这位小师妹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他长叹一声，“罢了，阿令好好歇息吧，师兄先走了不打扰你。”
夜里风云暗涌，师绿令睁着眼睛一夜未眠。
她想不通。
当年百祇大殿她刺在齐阙胸口上那一刀刺得实实在在，发誓绝对无半分作假。
怎么这人又跟借尸还魂一样，还能出现在她眼前？难不成是国师他天赋异禀，五脏六腑长倒了？
早知道就再补两刀。
果真是世事难料啊，两年前她跳下山崖没死出，她师父被她捅了一刀也没死成。
大概是师门祖传的命硬吧。
师绿令把头埋在被子里，懒得去想这方面的事，她只担心这回国师亲自会见老阁主，恐怕要牵扯到逃绶阁，且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这天下，没一日太平。
*
老阁主这两日精神不佳，连讲学也停了。原本该出去采买的弟子们也被他下令禁止出逃绶阁。
似乎真的有事要发生。
唯独拜师会照例举行。
今年来逃绶阁里没有招收新弟子，这拜师会相当于给师绿令一人办的。
当然，师绿令心里拿了主意，她要顺便借这场地光明正大地收嵇筵那只三花猫为徒。
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又去把嵇筵院子里的猫提溜起来追着到处瞎跑。
那三花猫嫌她嫌的很，它头一次恨自己这么通人性，一听到自己要变成这混账的徒弟，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
师绿令才不管它。
玩过了头，等这俩祸害想起今日还有个拜师会时，老阁主和一众师兄弟已经守在祖师祠堂外面等了半晌。
师绿令眯着眼睛颇为有趣，大言不惭道：“先生和各位师兄弟怎么这么客气，都在外头等我呢，不先进祠堂休息会？”
老阁主看见她当场就给气结巴了：“你你、你还好意思说，祠堂钥匙被你放哪了？我就那么一把！”
“钥匙？什么钥匙？”师绿令装聋作哑，梗着脖子看天看地唯独不看老阁主：“先生从来都没把钥匙给过我，我这会哪里凭空拿得出来。”
“我放在供台上那一把！”
“没有！”师绿令一口咬定，老阁主愣是拿她没办法。
这混账玩意儿摸了摸鼻尖，心虚道：“祠堂不是还有个侧门吗？”
老阁主退一步越想越气：“正经拜师会，哪有让师父徒弟走侧门祭祖的道理？”
……最后老阁主还是领着一干弟子从侧面进了祠堂。
拜师礼节虽不至于繁冗复杂，但也算得上麻烦，尤其是对师绿令这种没耐性的，那简直就跟坐牢一样。
按道理后辈要给祖师上香，鉴于前两天晚上那败家的把线香全烧完了，一根都没有留下，他们祖师爷就只能对着一炉冷香灰，看后辈们行礼拜师。
老阁主气得脸都红了，忍着没当着祖师爷的面骂出来。
“祖师尊前，阁中弟子师绿令品学兼优、心性纯良，愿领其入同门同道，予做亲传弟子。”
师绿令跪在蒲团上饶有趣味地看老阁主硬着头皮夸她，一字一句恨不得从牙缝里蹦出来。
立马她就笑不出来了。
“今日授其表字——余白。意为……”
“我不拜师了！”师绿令蓦地脸上一冷，站起身来。
站在一旁的嵇筵见状过来拦住她，语气是难得的严肃：“师妹，不得胡闹！”
气氛焦灼，老阁主难得没有破口大骂，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面面相觑。
突然头顶上传来响声，像是有人故意拿石子砸在祠堂屋瓦上。
噼里啪啦一阵响，落下来的石子还真不少。“轰”地一下，一颗足足有人拳头大的石头砸破房瓦滚进祠堂，险些将里面站着的弟子砸个正着。
“金、金子，是金子！”身旁有人把落在脚边的石块捡起来，定睛一瞧竟然金灿灿的。
“天上下金子了？”弟子们七嘴八舌的围上去看。
“不对，这不是金子，里面是石头，只是外面裹了一层金粉而已。”拿着“金块”的那位弟子拈了拈粘在手上的粉末。
老阁主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扔下一众弟子出了祠堂。
师绿令与嵇筵见状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