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的烛光照射在四王子的脸上,朦胧中格外熟悉,琥珀般素来耷拉着恹恹的眸子睁大了,难得续上几丝笑意。

    四王子懒散的身姿在大王子审视的眼神下下意识挺直了,张扬暴戾的气势一收,规矩地翻身下马,乖巧地对大王子行了一礼。朗声道:

    “王兄,您分配给我的任务我早就完成了。那几座城池早就被我洗劫了个遍。人都快杀光了,已经没什么好玩的。那低矮的城池哪有武威城有意思。就想着来助王兄一臂之力。”

    “这不就赶忙把这些粮草和奴隶给王兄送来了。”言罢,四王子狞笑着走到哆嗦地站在马车旁的奴隶,一把揪住他的脖颈,用力往地上一按,瘦弱的奴隶发出呜呜呜的挣扎声,由于口鼻被按在了地上,他通红着脸很快放弃了挣扎。

    四王子见奴隶狼狈地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畅笑了几声,这才大发慈悲一脚将他踹飞了几米,他如同献宝一般环视着周围瑟瑟发抖的奴隶,对大王子促狭地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到时候把这中原的奴隶往城门口一摆,不开城门便一日杀几个,我就不信还破不了武威城。”

    大王子闻言重重拍了拍四王子健壮的肩膀,俯视着这个比他矮半个头的弟弟。

    他幼弟琥珀色的眼眸中皆是滔天的恶意,裂开的嘴角因为极致的快意破坏了这张还算硬朗俊俏的脸,显得格外的狰狞。

    他在想什么呢?他一手养到大的王弟是何模样和性格他会不知道。就是,大王子迟疑地看着四王子一如既往的脸,

    疑惑道:“四弟,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四王子郁闷地踹了一旁的奴隶好几脚,愤愤道:“一时失手,被一只两脚羊给暗算了。幸亏本王子反应快,那头两脚羊早就被碎尸万段,磨成头骨放在本王子的营帐里。”

    言罢,摇曳的火把下,大王子这才注意到四王子脖子处那道狰狞的伤口,粉嫩的新肉外翻着,隐约被砍入的深度,显然是刚留没多久。

    见四王子脸上并无半点心虚停顿的表情,大王子这才收回了眼神,迟疑地收起了自己身上滴滴直响的雷达,笑着伸手一把揽过四王子的肩膀,把他往营帐里带。

    他伸手一挥示意他身后的骑兵接手这几车的粮草,高声道:“今晚来粮了,本王子高兴,按照往日的规矩,大摆宴席,给兄弟们上顿好的。”

    呜呼,一旁的士兵闻言顿时欢呼嚎叫成了一片,此起彼伏谢着大王子。

    大王子满面红光地笑了笑,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随意扫了几眼衣衫褴褛的奴隶,对一旁的副手吩咐道:“待会宴席的时候,记得选几个漂亮的,洗好了送来伺候。”

    柔弱的少女深埋着头,几乎要被一旁巨大的马车给掩盖住了,周围突然一阵喧嚣,她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不经意间露出那张绝美的脸。

    副手素来毫无波澜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大笑着将她拎了出来,安排了几句打算等会就将她送入大王子的营帐里。

    少女睁大的眼眸蓄满了惊恐的泪水,被人扔进了水池里,一旁忽而出现几位女奴,沉默着抓着她的手帮她搓着身子。

    少女四肢并用在水里挣扎着,一时间水花四溅,伺候之人的手如铁柱般牢牢禁锢着少女。少女如同被蛛丝束缚住的兔子,见无论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她眼帘一颤,一横泪从她的脸庞滑落,她绝望地认命不再挣扎。

    宋知蕴呆呆地望着水下自己面无表情的面容,轻轻地舒了口气,她亲自设计的剧情总算演完了。天知道她那滴泪挤得有多辛苦。果然,还是安冕适合演戏。

    瞧他演得多逼真啊,一踹一吼那人设顿时立住了,哄得大王子也半信半疑,果然这都是天赋啊。

    之前拉姆拉那群人还好糊弄,本就没与四王子朝夕相处,只有个暴虐狠戾的印象。安冕用着亲手从四王子脸上剥下来的人皮面具,狠戾残暴些,再杀几个人,谁还敢冒着死亡的风险质疑四王子的身份。

    大王子就不一样了,从小养到大的哥哥,哪怕是同一张脸,大王子也很难不起疑心。他还是在黑夜中微弱的烛火下,才勉强擦去了四王子脸上大部分细微的表情。再朝夕相处下,马上就露馅了。

    不过,没关系,她今晚便送大王子下地狱,和他亲爱的弟弟一起。

    也多亏了如今还卧底在敌营的许泽兰,短时间内搜集了那么多大王子和四王子有关的情报。

    大王子许是为了展现自己友爱幼弟的光辉形象,更好的抢夺可汗之位,对他和四王子的亲密相处那是大肆宣扬。怕是连大王子也没想到,她们能拿这个做文章哄骗他吧。

    大王子搂着弟弟来到自己的营帐,还未来得及好好看看弟弟,就见四王子如同献宝一般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酒囊,在大王子耳边晃了几下,激荡的水声令大王子眼睛顿时一亮。

    四王子得意地一把打开木塞,悠扬的酒香顿时飘散在营帐内。大王子陶醉地闭眼吸了几口。

    身旁的弟弟用胳膊杵了杵兄长的腰,轻声诱惑道:“王兄,这可是我从那群两脚羊的城池里搜刮到的,我尝过了,味道着实不错,王兄可要尝尝?”

    “就尝一口,王兄酒量那么厉害,不会出事的。就算醉了又如何,王兄还怕那群被打趴了的两脚羊还有心气能在今晚反攻不成?”

    四王子打开木塞猛喝一口,大王子晃了下神,眼睛一眯,迅速伸手夺过四王子手中的酒囊,仰头往喉咙里灌。

    瞬间,大王子被呛得通红着脸咳嗽了几声,他却浑然不在乎,再次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高声嚎道:“好酒,真是好酒啊。”

    连被送进他营帐的女奴也没有注意到。

    副手瞄了眼有几分醉的大王子和四王子,将女奴扔在床上,立即放下帘幕转身离去并贴心地让四周护卫着的士兵站远点。

    毕竟还在战时,主帅军中饮酒着实有一点荒唐。

    “大王子和四王子怎么还没来?好饿啊,老子快憋不住了。”一魁梧的将军暴躁地捶了下脚下的地毯,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秀色可食的餐盘。

    巨大的营帐下,数不清的蜡烛摇曳着烛火,将室内照得异常明亮。各个身材魁梧健壮的将领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留着口水盯着眼前摆在地上的数盘散发着热气显然刚出锅没多久的食物。

    若不是大王子在军中还有点威严,这几盘肉怕是早就被一抢而空了。

    副手面色如常地走进这个营帐,一屁股坐在空着的位置之下,挥了挥手张罗着眼前的将领。

    “大殿下和四殿下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诸位将军先食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早说啊,老子早就饿扁了。”

    “哎,哎,别抢,再抢信不信我揍死你。”

    副手的话刚落,数位将军顿时直起了身子,伸手抓着盘子的菜就往嘴里塞。风卷云残之下,数只手臂挥舞着,地毯上无数盘食物瞬间被一扫而空,连餐盘都被扫了个格外干净。

    吃饱喝足之后,数位将军满足地往后一趟,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副手深吸一口气,暗中瞪了吃饱喝足的将军们几眼,吃这么快,也不知道给他留一口。

    他慢悠悠地起身,忽而胸口宛若火烧般疼痛,脑袋如同浆糊般晕成一片,带着熏天的恶心感。

    他顿时僵住了身体,瞪大双眼,终于反应过来,嘴巴蠕动着还未喊出敌袭二字。

    一道寒光便劈头盖脸地袭来,天旋地转之下,一颗头颅掉落在地,睁大了眼睛愣愣地望着自己被血染红的身体。

    四王子摇摇晃晃地扶着醉醺醺的大王子,大王子迷糊地坐在了床前,揪着四王子衣袖的手突然一紧。

    他森然抬起头来,原本眼眸里的醉意不知何时消散了,抽出床前的弯刀架在四王子的脖子上,眯着眼一字一顿道:

    “你不是四弟,你是何人?如实招来,许你全尸。”

    哪怕被人识破刀架在脖子上,安冕也并没有慌张,大王子一用力,鲜血从安冕脖颈处溢出,他仍跟没事人般扬起笑脸对大王子笑了下。

    大王子心中忽而警钟长鸣,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银色的轨迹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流星,转瞬即逝碎在了大王子的左胸口,捅了个穿。

    大王子挣扎着想要喊人,只见一个巨力掐着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拽到了床上,拿起床上的毛毯径直捅入他满是鲜血的嘴里,将他的话堵了个严实。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宋知蕴笑眯眯地俯身瞧着自己的杰作,满是鲜血的手轻轻撩起自己的长发,将其别在脑后,露出那张沾血后格外艳丽的脸。

    大王子胸膛急剧起伏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是刚才副手送上来的女奴。

    宋知蕴心情颇好地看着大王子的血一点点地流进,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尽头,她大发慈悲如恶魔般低声喃喃道:

    “让你死个明白吧”,宋知蕴给了安冕一个眼色,安冕立即扯着四王子的脸皮在大王子快要瞪出来的眼珠下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宋知蕴拿着四王子的脸皮在大王子面前晃了晃,轻声道:“你亲爱的四弟早就被抽筋扒皮了,本官仁慈,带着他的皮来寻他的兄长。”

    “今日你便可以和你弟弟团聚了,开心吗。”

    昏暗的烛光下,他的面容扭曲到了极致,就这么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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