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停了,唱到“她的温柔隐藏的危险”那里就停了,回忆也伴随着停止,切丽说她想睡了,她紧紧的拉着睡衣的领子。

    “等一下,”卢修斯阻止了她,“我想问你,刚才你吸烟的时候,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要问呢。”

    “你的表情,很古怪。”

    “你知道你自己也一样吗?”切丽笑了,“我只是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你呢?”

    “我们年轻的时候。”

    切丽把头转向妆台的镜子,里面很真实的映照出了她现在的容颜,就像垂暮下的一株草本蝴蝶花,强行的留下最后一抹芳华……

    我们年轻的时候……

    而我们现在都老了……

    这一夜,俩人都是靠着安神药剂才睡着的。清晨醒来的时候,切丽发现连被子都没有抢。

    “我要吃樱桃,你去洗。”她偏着腿坐在被子上,姿势有点像小美人鱼。只不过这个小美人鱼眼睛有点没大睁开。

    “你看桌上。”

    她抬眼皮看了看,果然桌上放着一盘鲜亮的樱桃,洒在雪白的糖霜。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比你早。”

    切丽迈下床去,梳洗完了回来并没有马上拿樱桃吃,而是继续偏着腿坐在床上。她的这个动作引起了卢修斯的注意。

    “你这个动作,好像西曼小姐的一张写真啊。”

    “是吗,看来我也有点明星气质。”

    “我有时候会觉得你长的像她,越看越像,但气质上就不是十分像了。”

    “好吧,你这就是说我没有明星气质了。”

    “我可没有那样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切丽,这么多年我都没听过你唱歌。你唱一句好不好,看你跟西曼小姐的声音像不像。”

    “别闹了,我唱歌走调,就跟你吹的口琴一样难听。”

    “你就唱一句就好了。”

    在他的纠缠下切丽还真唱了一句,唱的就是昨天夜里听的“别拒绝生命中偶然的冒险……”调子还真是走的厉害。

    “我还以为,我父亲唱出的歌是最特别的,没想到……你跟他走调都走的是一个方式……”卢修斯禁不住这样评价,小时候听他父亲唱过一次歌,几乎完全就是把一首歌唱成了另一首歌,现在看来,切丽有跟他一样的能力。

    “你别笑我了,说点别的好不好。对了,你来这里多久了,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啊,那里还要一个年轻男人一个年轻女人呢,小心他俩谈恋爱啊。”

    “谈恋爱?不打起来就不错了。”他显然没把这个说法当回事。

    “打起了你也得管啊,小心把房子都打漏了。”切丽显然也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

    这天卢修斯还真的就回家了,然而等待他的,是人去屋空。

    傍晚红色的夕阳温柔的在天际挥洒,赫敏站在窗前向外看去,看到的是平静的灰黑色的海,还有嶙嶙峋峋的岩石,磨的人眼球有些痛,偶然可见岩缝里钻营的螃蟹和被海水推上岸边的墨绿色海菜。

    总体来说,南部的景色还不错。

    “你喜欢这栋房子吗?”德拉科在身后问她。

    “还好。”赫敏笑了一笑,又说,“很漂亮。”

    诚实的说,这栋二层小楼是谈不上漂亮的,装修风格毫无特色,台阶扶手处,还有窗台都已经破旧不堪,但现在还能要求更多吗。

    珍妮的一个堂姑刚刚去世了,这房子就是她留给珍妮的,珍妮慷慨的把它送给这对小小的鸳鸯。

    “我不需要这栋房子,你们去住吧,住到结婚,住到生小孩子都是没关系的。”这是她的原话。

    一开始德拉科是不太想接受这个馈赠的,赫敏没有帮助她去写西曼小姐的书,他总是感觉对不起珍妮,然而珍妮并不在意这个事情,只是说:“这栋房子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用处,也许给你们才是合适的,她是我的朋友,我希望她幸福,请你不要背弃她,也不要伤害她。”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接受——只要不背弃她,这房子便可住的心安理得。

    “我们要布置的东西很多,床单和窗帘都要换,我想台阶也需要修理,厨房是要重点收拾的……”赫敏倚着窗帘低声念叨着对新家的规划,声音里充满期翼,窗外的晚霞带着沿海的潮气氤氲着飞进房间,她的双颊被染上了一丝淡淡的桃红。贴身的一件白色纱料衬衫被红光打透,隐约的泄漏了里面的内容。

    那些属于女人的,消瘦的内容和丰满的内容……

    “你说,我们该不该换一张床……”

    她的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身后有双手抱住了她的腰,她没有提防,脚下一滑就跌在了地上,一只手飞快的解开了她的衣扣。

    “卧室在楼上……”通晓了情人的目的,她便不感到惊慌,只是她觉得做这样事儿应该在床上。

    可她的情人显然不这样认为,他认为什么地方都没有妨碍,所以还是那样把她放在了地板上,熟练的解去了所有衣服,然后重重吻在她的嘴唇上。

    他吻的很深,深到她将要窒息,两条舌头在刀光剑影般的纠缠着,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已经极其熟悉,深谙其中的每一处所在,探索的阶段早早完成,未完成的,只有这种在二人空间才可施展的,肆无忌惮的深吻。

    地板生硬冰凉,赫敏能轻而易举的感知到身下灰尘和地板相摩擦然后被碾碎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的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敏感,心中突然衍生出了几缕惶恐。

    当然,完事后更多的是满足。她坐在起来,靠在墙角,手轻轻的一够,就够到情人的手,然后紧紧的交错在一起。

    这栋房子的摆设在这个时候也越看越顺眼了。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别无所求……

    结果他们什么也没有布置,楼梯的扶手摇摇晃晃,窗台的缺口仍在,被单和窗帘也没有更换,更没有买一张新的床。他们只是简单的打扫了下灰尘,就住了下去。

    德拉科没有对这样的居住环境产生任何怨言,情感生活的饱满让他对物质的要求急速下降,只要能维持这个二人世界那他可以暂时不去介意别的东西,现在他很努力的在写着黛拉和希金斯先生的故事,这个黛拉跟他眼中的赫敏越来越像。

    厨房里飘来烤鱼的香气,赫敏开始学着做饭了。她现在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洁白的围裙扎在纤细的腰上,好像一朵云彩在蓝天中温柔的飘动。

    一个多好的女人啊。有实用价值的同时又看的入眼。现在德拉科感觉她就是午后白瓷杯盛着的花草香茶,可以拿来解渴,也可以赋予更多的精神内涵。

    窗口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德拉科马上把目光从赫敏身上移开,看向窗口,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只是海风而已……

    “你又在看窗外了。”赫敏把鱼端上了桌子,她觉得今天做的还不错。

    “看看景色,不好吗?”

    “不仅仅是看景色而已吧。”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赫敏犹豫了,她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东西,比如,信。”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拿起桌上的叉子,捅破了盘子里的鱼眼睛。

    他的确是在等一封信,现在赫敏也看出了这一点。他们已经离家一个星期了,赫敏临走前在桌上留了一张便笺,说自己要出去工作,而他是不辞而别的。

    看来他的父亲是不会关心他身在何处了。

    半晌,他放下刀叉,问:“赫敏,你收到了信,是吗?”

    “是,你父亲,问我在哪里工作,我还没有回复,因为……我还没有编好。”赫敏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不安。

    “看来他现在真是很喜欢你,”他冷笑了一声,“你去准备回信吧,你试试,在信里写上在海边,或者是山上发现了我的尸体什么的,看看他收到了这样的信是什么反应,也许,会非常开心吧。”

    “你别那样说,他不会那么讨厌你的。”赫敏走到他身边安慰,“你看,他过去总是亲自送你去上学的。”她又一次搬出了这个理由。

    “你说,他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去送我?”德拉科再次把目光看向窗外。

    这个问题很多年前他也问过,相似的场景,问另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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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放着一块破碎的翠色玉牌,原本是雕刻着龙凤图案,现在从中间碎裂开来,龙凤分成无法重合的两截。

    “行了,别看了,再看也无济于事”切丽好像好像若无其事似的盘着自己的发髻,“玉石和瓷器都是魔法无法修补的。”

    “你要是只会说这些,那就不如出去。切丽,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絮絮叨叨。”卢修斯马尔福的情绪坏的厉害,对切丽也不肯给个好脸色。他十岁的儿子今天进了他的书房,弄碎了他珍藏在抽屉里的玉牌。

    “我这就出去,我还懒得见你呢。”切丽在头上插了根发钗,一甩袖子就走了。

    夜风剪剪,花园里的晚香玉顺着风势缓缓摇曳着,好像劳累的舞娘跳着一支倦怠的舞,切丽坐在芳香浓郁的花丛里,秋香色的旗装与花色融成一体。

    她以为卢修斯马尔福会来找她,检讨一下自己的恶劣态度,但是目前看来,他好像没这个意思。

    一双温热的小手在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

    “是谁?”她明知故问。

    “你猜啊。”

    “是小猪。”

    那双小手马上松开了。她转过身来,捧起这个孩子的脸。

    “德拉科,你不惹你父亲生气行不行。”

    “罗斯夫人的事情我已经道歉了。”小德拉科那个时候已经变得很难教养,但在切丽面前通常还比较乖,

    “我不是要说她的事。”切丽想起上个礼拜,这孩子把强力胶水粘在了琴凳上,搞的来给他上钢琴课的罗斯夫人破了裙子,露出了内裤。切丽倒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她本来就反对强迫小孩练习钢琴,尤其反对罗斯夫人用力掰小孩的手指,不管那能不能增强手指的柔韧性,都太残忍了些。

    “你肯定要说这件事,我知道,用胶水对付罗斯夫人的办法,我父亲怀疑是你教会我的,他难为你了吗?”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才不会难为我呢,我当年用胶水去粘一个女人的嘴巴,他还高兴的要命呢。”

    “你用胶水粘别人的嘴巴?是真的吗?那人是谁?”德拉科一听这个眼睛就亮了。

    “你别问这些了,我要跟你谈谈今天的事儿,你没事去你父亲的书房干什么?”

    “才不是我愿意去的!是我的球滚进去了,我才追过去的。”

    “那就拉开了抽屉!”

    “我是偶然发现抽屉没锁,就打开看了看。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不就是打碎了一块玉吗,上面有个长脖子的蛇和一个长脖子的鸟,难看的要死,碎了才好。”

    “行了,别说了。你以后离他的东西远一点。”切丽把孩子揽进臂弯里,这话要是被他那不讲情面的父亲听见,非敲破他的头不可。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过今天好奇怪啊,他居然还没跟我来发火。”小德拉科依偎她怀里搅动自己手指

    “你知道吗,他在考虑把你送人呢。”切丽摸了一下孩子柔软的金色头发。

    “太好了,把我送给你吧,你带我去南部住吧,我们都离他远一点。”

    “你总是这样说话,难怪你父亲对你喜欢不起来。”她放开孩子,给他正了正衣领,“走吧,回去睡觉,明天乖一点。”

    卢修斯看见玉牌破碎的时候确实说了要把孩子送人这样的话,但是切丽真是没有想到,他是在说真的。

    檀木的梳子滑过金色的头发,梳拢出规规矩矩的发髻,切丽的手在数十支钗子间仔细的拨弄挑拣,最后捡了一支绿宝石的插在发间。

    身后的男人默默的等着她梳妆完毕,才说:“这个孩子,我真的要送走。”

    “送给谁。”切丽只以为他是随便说说,并没有太过在意。

    接着他才把自己的安排细细的一说,切丽这才大惊失色——他原来已经把事情安排的这样周到。

    “你连领养的人家都安排好了,你还说真的!”

    “原本也不是跟你在开玩笑的。这孩子我一天也不想养了,简直就跟他母亲一个样子。早早送走算了。”

    “不行,我不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他冷冷看了切丽一样,“就算你不同意,这事我也要做的。”

    “你又没有到迫不得已的地步,怎么能送自己的孩子。这让别人怎么看。”

    “你前阵子还说,别人的看法是不能伤筋动骨的,不去介意最好。”

    “你……我不和你说了,这件事我就是不同意。”

    “那你保持你的看法吧,这孩子我真的不想养下去了。”他站起来就要出门。

    “你回来!我不同意的事情你敢做!”

    此言一出,俩人都变了脸色。空气迅速的凝固成了絮状,切丽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我做事还需要你批准,切丽,你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这样想,我不反对。”切丽突然一点迁就他的心思也没有。

    “你南部的房子许久无人打理了,也该找时间收拾了。”这是他那天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切丽那天早餐都没有用就带着行李离开了庄园,临走前把发钗都摔在了地上。

    南部的房子松翠环绕,入夜阴冷不堪。切丽拈着一枚玉指环在手指间玩弄,这男人开始怨她插手太多了是吗。他不满意了是吗?他开始要自尊了是吗?他别的事情做不来,送自己的孩子倒是安排的清楚,这算是什么?

    切丽还真的第一次体会这种被人弃置的感觉。委屈是有的,但她不会沉浸在这种委屈中自怨自艾,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她自然不会像寻常女人那样小性。这男人对自己还是好的,以后还是要哄回来的。

    躺在床上,她把被子向上拉一直盖住了半边脸颊,很快就觉得气闷,又把被子拽到胸口处,但有觉得肩膀那里凉的厉害。这怎么睡!

    她心里不痛快,竟怀念起前一个情人来——他是永远不会让自己难过或者着急的……

    他们的这次矛盾并没有闹多久,切丽很快就从南部搬了回去。

    晚香玉送来的芬芳和月光一起从窗子的缝隙中流水一样的流泻进来,切丽斜斜软软的躺在床上,刚才她又流了很多血,这会儿正睡的熟。

    卢修斯马尔福把一个吻印在她的额头上。到底还是把她接了回来,有事要商量的时候,自然就找她了。或者想要女人的时候,就更要找她了。

    就这件事,切丽也没有闹任何脾气,这场风波也就不声不响的过去了。这样的包容很容易让人产生愧疚之情,这阵他一直非常柔和的对待她,还送了几只钗子和手镯。

    这个吻让她睁开了眼睛。

    “我以为你睡了。”

    “现在醒了。我有话对你说。”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鲜亮的翠玉镯子在腕子上面摇晃。他顺势把只手握了起来,发现比想象的还要冰凉,就在手心里多放了一会儿,等变得暖和了又重新给她放回被子里。

    “我告诉你,这个孩子你绝对不可以送给别人,他是非常非常有用处的。”切丽勉强坐了起来,摆弄着手上的镯子。“他马上就要去学校读书了,你见不到那个女孩子,他却可以见到,他能把那女孩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你。还有,你要是肯送他上学的话,就能看到她的母亲了。那个杰西卡,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她了。”

    月光在男人的瞳仁上投下两个光斑,使他的眼睛看上去像是长了一层白茫茫的膜。

    “他何必非要送我去上学呢?”每年开学的时候德拉科都会给切丽这样一个问题。

    “他的事情,他知道。”切丽给出的永远都是这么一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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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真是太安静了。”赫敏坐在破旧的木床上自言自语。

    “你昨晚还说夜里的海浪声音好吵。”她的情人专心于自己的作品,并没有什么心情理会她。

    “但是现在就是好安静啊,感觉好闷。”

    “我去给你弄只猫来养吧。”德拉科放下了手里的笔,他也觉得有些闷。

    “一只猫不够,再来一只狗吧。”

    “那还不打起来!”

    “相处好了就不会啊。你看,我们过去就成天吵,现在就不吵了。”

    “行了,也别养猫养狗了,”德拉科感觉这女人现在说话有种逻辑混乱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陷入爱情的关系,他宁愿是的。“你生个小孩好了,到时候,这屋子里绝对安静不了。”

    “小孩,”赫敏的眼睛亮了,“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结婚。”

    “顺序不重要,先买票后上车跟先上车后买票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没有逃票就是好的,这件事情,顺其自然吧。赫敏,我不希望结婚的时候还要住在别人的房子里。”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总应该有自己的住处。其实……结婚这件事,我总有种预感,你父亲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他敢?”他回答的干脆利落。然后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赫敏也没有再去打扰他,静静的给他把灯光调亮了些,然后就去整理箱笼,翻出了几张西曼小姐杂志封面。

    穿着华丽的西曼小姐侧身坐着,脸微微的朝上,脂粉没有掩饰那与生俱来的雀斑,或者说造型师也许是特意的突出这个身体特征。

    切丽跟她真像啊,原来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现在真是越看越像啊……

    这里真冷,进入切丽的庭院赫敏只有这一个感觉。

    踩在细碎石子铺就的小径上,松柏组成的密林遮天盖日,即使是盛夏的阳光也无法穿透这苍翠的阻隔。赫敏抬头看了一眼,满眼的黑绿色居然让她有些头晕。

    今天她上门拜访前她特意穿了过去工作时候的制服,这样服饰能增加一些严肃性,让她好像多了点自信。毕竟,她自己也不清楚该怎么去说这件事,她真怕自己到时候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坐。”切丽把她让在客厅,上了茶点,然后坐在她对面。赫敏穿着这身衣服来拜访真的把她吓了一跳,她最怕调查组的制服了,会给她一种恐惧不祥的感觉。

    “谢谢。”赫敏端起了茶杯,小口的抿着里面的红茶。

    “你来有事吗?”切丽觉得她才不会平白无故的来看自己。

    “我是想跟您聊聊天,我在外面工作,挺累的。”

    切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问她在哪里工作,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赫敏是去工作了,什么工作单位会让她周一的大上午过来聊闲天呢。但她不点破,只能这女孩说自己说出来意来。

    其实她更怀疑赫敏是去恋爱了,她这许多年也算历尽欢爱,能非常的敏感的察觉出女人陷入情场的那种特殊气质,而且她突然离开马尔福庄园也有违常理。这女子不会是交了什么不名誉的男朋友吧……看来有人又该操心了。

    她们还真的聊了一会,切丽还是比较喜欢跟她说话的,她看过很多书,谈吐间不会让人感到苍白。

    “您有没有想过,寻找一下自己的亲生父母。”赫敏最终把话题停留在了这里。

    “好像没有,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会找的到吗?”切丽不介意这个问题,因为她对父母这两个词汇根本没有什么概念。

    “如果能找到,您愿意去找吗?”

    “赫敏,你是有什么消息吗?”切丽感觉她的神情有些怪异。

    赫敏把一张照片递了上去。“这是您的照片吗?”

    切丽拿在手里一看,心中凛然一惊,那绝对就是自己四岁时候的样子,坐在秋千上,单薄的好像要随风飘走。

    “这是您不会有错吧。”

    “是我没错。”切丽觉得没有必要否认,赫敏过去是做调查工作的,辨识面目的能力远远高于常人,否认也没有用,“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照片?”

    “已故女歌星,西曼小姐把它珍藏在自己的抽屉里。”赫敏决定迅速的把这件事情说完。我还有给您看看这个,她递上了一只珐琅戒指,戒指上有着漂亮的S型纹饰。“西曼小姐下葬的前几天,我把这个从她手上弄了下来,只为给您看看。其实是应该跟随她下葬的,这个行为我很抱歉。请您看看指环内侧,有一个人名,我想就是她情人的姓名吧。”

    切丽默默的把戒指翻了过去……

    “我想您该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是吗?不瞒您说,西曼小姐临死前我给她用了吐真剂,我听到了大量的信息,并且做了录音。”她又给了切丽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里面像是装满了白色的雾气,“这是我的那段记忆,您可以亲自去听一听她是怎么说的。”

    切丽把瓶子收了下来,她感觉自己正在陷入一个极其荒谬但又极其可怕的故事中去,而自己毫无疑问会成为故事中一个充满悲□□彩的人物。

    “看来,我是该追溯一下自己的身世了,”她表现了出人意料的平静,“赫敏,我们聊点别的事情怎么样,我去添些茶。”

    趁她起身去添茶的时候,赫敏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背,居然出了一重汗,当事人还没怎么样,自己却紧张成这个样子。切丽这个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呢,一会儿该跟她说些什么好呢。

    赫敏最后留下来吃了午饭。

    不论是什么女人,聊天都是那么一个模式,她们很难去从大处着眼,谈些宏观又虚无缥缈的问题,她们喜欢立足于生活,谈论身边的人和事,尤其喜欢复述自己周围人所说过的话,比如我的妈妈昨天说……我的姐姐去年说……我的男朋友早上说……

    切丽那些曾经相识过的人,大多是不能跟赫敏提起的,所以赫敏为了不冷场,不得不拼命找话题。

    “您知道吗,我有个朋友,前些日子还谈过您呢。”

    “是谁啊?”切丽感觉有些惊讶,认识她的人并不多啊。

    “是个疯姑娘,说话办事总是疯疯癫癫的,过去就是那样,直到现在也是。把橘子汁放在装杀虫剂的瓶子里。好了,这些不说了,她也只见过您几次,居然就说您是杀人犯了。”

    “哦?她是怎么说的?”切丽重重切开了面前的鱼块。

    “居然把好多年前两位政府官员的死跟您牵扯在一起了,说了好多疯话呢,还说要去找证据什么的,您可千万不要介意啊。她总是做这样没道理的事情。别人家的院子都是锁着的,就她的院子是敞开的,西红柿葡萄都被别人摘光,地上也被踩的乱七八糟的。”

    “真是个怪姑娘啊,”切丽还在切着面前那块鱼肉。“她住在什么地方呢。”

    “住在……她的房子也最奇怪的那一个……”

    那块鱼在切丽的刀下几乎被切成肉泥,她到最后也没有吃完。

    海浪的声音绝对是最难以形容的,德拉科站在海滩上,面对夜晚的涛声,恨不能凭空创造出几个拟声词来。他最近心情非常好,好到了更加难以形容的地步。

    他的情人怀孕了,这让他陷入到了一种纯粹的幸福中去。

    他一直都是挺渴望有个小孩子的,尽管他在言行上从未表现出来这一点。实际上他一直将男女之情和孕育后代联系在一起,就像水田里的稻子那般渴望着爆裂和繁衍。

    过去爱上丽贝卡的时候居然还担心她不愿意生小孩子,想在想来真是非常幼稚。

    他现在要回房间去了,要吻一吻他那可爱情人的唇角。

    而赫敏最近并不怎么开心,甚至可以说很伤心。

    卢娜死了,死于意外中毒,她到底还是把杀虫剂当成橘子汁喝了下去。没办法的,她就是那个样子,别人怎么劝都不放在心上。到底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安慰自己不要为卢娜的死感到太过伤心,毕竟她患上慢性病很多年了,死去也是种解脱吧……

    赫敏现在也只能这么想想了。

    两天前切丽还约过她一次,那绝对是黑暗的一天。那女人倚靠在沙发上,好像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没有上妆,发髻松松的挽着,鬓角乱发丛生。一见她就握住她的手,半晌都不讲一句话,眼里却分明有泪。

    “您要冷静一下,千万不要太激动。”

    切丽最后倒是也没怎么激动,只是低下身子,把额头点在膝盖上,她说:“赫敏,我请求你,千万不要把我和西曼小姐的关系说出去,更不要把我和马尔福家的关系说出去,我请求你……请求你……”

    曾经切丽给她留下的高傲印象轰然倒塌了,赫敏真是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低姿态来。在姿势就好像一只经不起热油煎熬而弯曲变形的虾……

    赫敏只能信誓旦旦的给她各种承诺,但她依然显得伤心欲绝。

    海风有些冷了,赫敏推了推窗子,脑子里想的还是切丽最后的泪水。突然,有双手扳过她的肩膀,一个吻落在她唇上。

    她感觉温暖一些了。

    也许该调整一下心情了,做个快乐的孕妇,她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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