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西装男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转述完毕，便退出去。
沈时谦站在窗边，面色晦暗不明，手机铃声响起，不是他的。
他走过去看了眼屏幕——舟舟，眸光颤动，伸手就接起来：“我是沈时谦。”
“嗯？沈、沈哥？啊、我待会再……”
“别挂，”沈时谦淡淡道，“许女士，你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世？”
“你是说橙子？我知道，”许念舟收起玩笑的心思，语气警惕，“但这是橙子的私事，沈哥还是自己问她吧。”
沈时谦眉间一松，那就是知道，“麻烦你过来一趟，她遇到一个姓赵的女人……”
“靠——赵芳是不是？”得到肯定答案，许念舟匆忙道，“我现在就来，沈哥，地址！”
那边似乎有重物掉落的声响，伴随着一道男声：“……别急。”
沈时谦转而问：“邵望津在你身边？”
“呵呵，沈哥你说什么呢，这么早，他怎么……”
话音未落，那边就出现邵望津的声音：“我在，什么事？”
许念舟的声音变得遥远：“靠——邵望津，你把手机还我！”
沈时谦：“一起过来。”
“明白。”
*
房间内唯留赵芳神神叨叨的话语——“要听大师的……”
陈霜橙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这人就坐在地上，一句话翻来覆去地念叨，好像一直说，自己就会同意似的。
“我不去。”
“为什么？”赵芳抓住她，不敢置信，“我好歹也养了你……”
“养了我十六天，”陈霜橙垂眸看着她，明明没带任何怨愤，却让赵芳不敢直视，“第十六天的晚上，因为你儿子自己吃多了肚子疼，你就认定是我克他，把我赶出门。十六天的住宿、吃喝费用，待会我打给你，别再来找我。”
“不不不，我是为了你好，”赵芳眼珠转动，换了说辞，“对，是为了你好，是为你积德。”
“呵——我福薄，不需要。”
“需要的，需要的，怎么会不需要？”赵芳抓紧她的手，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着她，“那个院长！她年纪也大了吧？为她积德。”
陈霜橙甩开她的手：“她死了。”
“怎么、怎么会……”
陈霜橙看着她的面容——虽然因为忧心孩子病情变得憔悴，却依旧能看出保养得很好，何况是在这家医院遇见，更是可见家底深厚。
“其实你这些年过得还不错，没必要在我面前装可怜。”
见她还不肯放手，她继续说：“我的心比命硬，忘了？”
仿佛触及两人才知道的秘密，赵芳倏地松开手，连连退后几步。
门外传来喊声：“橙子！没事吧？”
“别再来找我。”陈霜橙扔下这一句便打开门，“舟舟，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过来，由着你被欺负？”许念舟看向房内，“你出来，剩下的我来！”
陈霜橙被她拽到外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撸起袖子，一副干架的姿势冲进房间，只来得及叮嘱：“别动手。”
“砰——”
门被甩上，压抑的骂声开启。
身边穿来一声轻笑，陈霜橙抬头看去，蹙眉：“邵先生？”
邵望津点头。
“他呢？”
“赶通告。”
“这个点？不是说今天不用……”
看见邵望津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明白过来，那人是怕自己难堪。
房内的骂声还在继续，陈霜橙冷静下来，瞪着一脸玩味的人：“你和舟舟一起来的？”
邵望津挑眉：“脑子转挺快。不过，我能问问，陈女士为何对我敌意这么大吗？”
陈霜橙扯了下嘴角没说话，满脑子就一个想法——白菜真被猪拱了。也不知道为何，她对这看着斯斯文文的人没什么好感，即使他一直在扮演一个好人的角色。
她接过“斯文败类”递过来的手机，点开微信界面。
沈：【房里有早饭，记得吃。】
【好，你注意嗓子。】
对面回过来一条语音，陈霜橙站起身：“我回趟病房，舟舟……”
“保镖在，保证她没事。”
“麻烦了。”
陈霜橙走了几步才将手机贴到耳边，那人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好多了，有时间的话，晚上一起吃饭？”
她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见茶几上放着的小蛋糕，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没急着回复，洗漱后拿起勺子慢慢品尝，橙子的清香混着奶油融化在口腔，冲散了烦闷。
沈时谦，确实很了解她，只是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有负罪感。
没一会，许念舟过来敲门，两人一起去了咖啡店。
冰块在玻璃杯中一点点融化，杯身渗着晶莹的水珠。
“我看赵芳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许念舟义愤填膺，“不是，这人怎么脸皮可以那么厚！当初把你赶出门的时候说、说你……现在又说你是福星，这算命还真是讲究一个唯心主义……”
“你别说，我昨天遇到她的时候，还真以为她变了，是我天真。不说她了，邵望津呢？”
“上班。”许念舟不是很想提那人，转而问道，“你和沈哥？”
“就那么又遇见了。”
“又？”许念舟略一思索，小声惊呼，“他不会就是你去年在国外遇到的人吧？”
陈霜橙点头，一口气喝了半杯美式，带着凉意开口：“很魔幻是吧？”
“是挺魔幻的，”许念舟托腮，“你们现在？”
“都说了魔幻，那就不能成为现实。”
……
外边下起小雨，杯中的咖啡液已经被喝完，冰块却还散发着寒气。
走出咖啡厅，陈霜橙给那边回了消息：【好，晚上见。】
*
寸土寸金的江边办公楼，进出的人脚步匆忙、装扮精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精英”的气质。
三十六楼的落地窗边，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手术成功的概率很高，那位赵女士，二嫁后给冯家生的儿子，很受宠，这孩子运气也是不错，多少人等不到配型……”
沈时谦静静听他说完，才冷声道：“我记得冯家和你有合作？”
“怎么？你想插一脚？”
“让冯家人看住赵芳，再有下回，生意别做了。”
“哇哦——”邵望津夸张地捂嘴，“沈少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是我说，你和那位陈女士这相处模式，我都看不明白，说情侣不像情侣，说是露水情缘吧——值得你特地跑去上个综艺，还在背后立深情人设？”
沈时谦睥他：“你又是在立什么人设？许念舟不是随便的人。”
邵望津收起笑意：“巧了，你家那位也是这么说的。就许你们假玩，不许我真玩？”
“别后悔。”
“放心，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邵望津见他看了眼手机消息后，眉眼变得柔和，调侃道：“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这么上心。说起来，你还准备继续在圈内混着？”
“看她。”
“谁？陈霜橙还是你家老爷子？”
一股贱嗖嗖的语调，沈时谦觑他：“你、咳咳、很闲？”
“看来是不打算混了，”邵望津揉着耳朵，“就你这嗓子，作不了几次，苦肉计也要适量。”
“走了。”
“去哪？”
“喂猫。”
“下午记得再去趟医院。”
“嗯。”
*
杭城的晚高峰向来是磨人心气的时间段，小徐没忍住按上喇叭，隔板便被后座的人敲了一下。
沈时谦淡淡道：“不着急。”
“是。”
车子走走停停，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达约定地点，却也比约定时间早到半小时。
小徐确认周边情况后，才让戴好口罩帽子的人下车。
沈时谦问：“秦肃出发没？”
“出发了，八点之前能到。”
“嗯。”
这处餐馆的私密性虽然比不得邵望津开的那家，却也是讲究会员制的地方，重点是，这一家的甜品做得不错，想来她会喜欢。
沈时谦被领着进了包间，十五分钟后，另一位主角也登场。
陈霜橙刻意打扮过，穿了一身墨绿色的旗袍，身材优势凸显，头发用簪子挽起，鬓边松散地垂着两缕，清冷的气质又被她刻意勾勒过眉毛的妆容染上了几丝风情。
沈时谦起身替她拉开座椅，等人坐下后，蹭在她耳后轻声道：“你今天很不一样。”
陈霜橙躲开：“痒。”
沈时谦看了她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
“嗓子好多了？”
“嗯。”
窗外的风愈发猛烈，路边的灯牌都摇摇欲坠。
烛光在餐桌上明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陈霜橙说的话越来越少。
沈时谦拿起一旁的手机，挑选后发了一条视频：“看看。”
陈霜橙点开，视频中的猫圆润许多，蹬着后腿勾逗猫棒的时候，肚子都是一颤一颤的，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它被你养得很好。”
“嗯，我做事从来不半途而废。”
也不知道是在指代谁，陈霜橙再次沉默，专心对付盘中的牛排。
食之无味，沈时谦放下叉子，盯着她问：“今天来是有话说？”
“你先吃。”
“饱了。”
陈霜橙似乎是叹了口气，抬眸望向他：“沈时谦，你之前说不是和我玩玩？”
“当然。”
“那就是认真恋爱？”
“对。”
陈霜橙抿唇，仿佛下了什么决定：“那我现在正式提出分手。”
沈时谦站在窗边，面色晦暗不明，手机铃声响起，不是他的。
他走过去看了眼屏幕——舟舟，眸光颤动，伸手就接起来：“我是沈时谦。”
“嗯？沈、沈哥？啊、我待会再……”
“别挂，”沈时谦淡淡道，“许女士，你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世？”
“你是说橙子？我知道，”许念舟收起玩笑的心思，语气警惕，“但这是橙子的私事，沈哥还是自己问她吧。”
沈时谦眉间一松，那就是知道，“麻烦你过来一趟，她遇到一个姓赵的女人……”
“靠——赵芳是不是？”得到肯定答案，许念舟匆忙道，“我现在就来，沈哥，地址！”
那边似乎有重物掉落的声响，伴随着一道男声：“……别急。”
沈时谦转而问：“邵望津在你身边？”
“呵呵，沈哥你说什么呢，这么早，他怎么……”
话音未落，那边就出现邵望津的声音：“我在，什么事？”
许念舟的声音变得遥远：“靠——邵望津，你把手机还我！”
沈时谦：“一起过来。”
“明白。”
*
房间内唯留赵芳神神叨叨的话语——“要听大师的……”
陈霜橙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这人就坐在地上，一句话翻来覆去地念叨，好像一直说，自己就会同意似的。
“我不去。”
“为什么？”赵芳抓住她，不敢置信，“我好歹也养了你……”
“养了我十六天，”陈霜橙垂眸看着她，明明没带任何怨愤，却让赵芳不敢直视，“第十六天的晚上，因为你儿子自己吃多了肚子疼，你就认定是我克他，把我赶出门。十六天的住宿、吃喝费用，待会我打给你，别再来找我。”
“不不不，我是为了你好，”赵芳眼珠转动，换了说辞，“对，是为了你好，是为你积德。”
“呵——我福薄，不需要。”
“需要的，需要的，怎么会不需要？”赵芳抓紧她的手，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着她，“那个院长！她年纪也大了吧？为她积德。”
陈霜橙甩开她的手：“她死了。”
“怎么、怎么会……”
陈霜橙看着她的面容——虽然因为忧心孩子病情变得憔悴，却依旧能看出保养得很好，何况是在这家医院遇见，更是可见家底深厚。
“其实你这些年过得还不错，没必要在我面前装可怜。”
见她还不肯放手，她继续说：“我的心比命硬，忘了？”
仿佛触及两人才知道的秘密，赵芳倏地松开手，连连退后几步。
门外传来喊声：“橙子！没事吧？”
“别再来找我。”陈霜橙扔下这一句便打开门，“舟舟，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过来，由着你被欺负？”许念舟看向房内，“你出来，剩下的我来！”
陈霜橙被她拽到外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撸起袖子，一副干架的姿势冲进房间，只来得及叮嘱：“别动手。”
“砰——”
门被甩上，压抑的骂声开启。
身边穿来一声轻笑，陈霜橙抬头看去，蹙眉：“邵先生？”
邵望津点头。
“他呢？”
“赶通告。”
“这个点？不是说今天不用……”
看见邵望津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明白过来，那人是怕自己难堪。
房内的骂声还在继续，陈霜橙冷静下来，瞪着一脸玩味的人：“你和舟舟一起来的？”
邵望津挑眉：“脑子转挺快。不过，我能问问，陈女士为何对我敌意这么大吗？”
陈霜橙扯了下嘴角没说话，满脑子就一个想法——白菜真被猪拱了。也不知道为何，她对这看着斯斯文文的人没什么好感，即使他一直在扮演一个好人的角色。
她接过“斯文败类”递过来的手机，点开微信界面。
沈：【房里有早饭，记得吃。】
【好，你注意嗓子。】
对面回过来一条语音，陈霜橙站起身：“我回趟病房，舟舟……”
“保镖在，保证她没事。”
“麻烦了。”
陈霜橙走了几步才将手机贴到耳边，那人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好多了，有时间的话，晚上一起吃饭？”
她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见茶几上放着的小蛋糕，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没急着回复，洗漱后拿起勺子慢慢品尝，橙子的清香混着奶油融化在口腔，冲散了烦闷。
沈时谦，确实很了解她，只是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有负罪感。
没一会，许念舟过来敲门，两人一起去了咖啡店。
冰块在玻璃杯中一点点融化，杯身渗着晶莹的水珠。
“我看赵芳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许念舟义愤填膺，“不是，这人怎么脸皮可以那么厚！当初把你赶出门的时候说、说你……现在又说你是福星，这算命还真是讲究一个唯心主义……”
“你别说，我昨天遇到她的时候，还真以为她变了，是我天真。不说她了，邵望津呢？”
“上班。”许念舟不是很想提那人，转而问道，“你和沈哥？”
“就那么又遇见了。”
“又？”许念舟略一思索，小声惊呼，“他不会就是你去年在国外遇到的人吧？”
陈霜橙点头，一口气喝了半杯美式，带着凉意开口：“很魔幻是吧？”
“是挺魔幻的，”许念舟托腮，“你们现在？”
“都说了魔幻，那就不能成为现实。”
……
外边下起小雨，杯中的咖啡液已经被喝完，冰块却还散发着寒气。
走出咖啡厅，陈霜橙给那边回了消息：【好，晚上见。】
*
寸土寸金的江边办公楼，进出的人脚步匆忙、装扮精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精英”的气质。
三十六楼的落地窗边，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手术成功的概率很高，那位赵女士，二嫁后给冯家生的儿子，很受宠，这孩子运气也是不错，多少人等不到配型……”
沈时谦静静听他说完，才冷声道：“我记得冯家和你有合作？”
“怎么？你想插一脚？”
“让冯家人看住赵芳，再有下回，生意别做了。”
“哇哦——”邵望津夸张地捂嘴，“沈少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是我说，你和那位陈女士这相处模式，我都看不明白，说情侣不像情侣，说是露水情缘吧——值得你特地跑去上个综艺，还在背后立深情人设？”
沈时谦睥他：“你又是在立什么人设？许念舟不是随便的人。”
邵望津收起笑意：“巧了，你家那位也是这么说的。就许你们假玩，不许我真玩？”
“别后悔。”
“放心，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邵望津见他看了眼手机消息后，眉眼变得柔和，调侃道：“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这么上心。说起来，你还准备继续在圈内混着？”
“看她。”
“谁？陈霜橙还是你家老爷子？”
一股贱嗖嗖的语调，沈时谦觑他：“你、咳咳、很闲？”
“看来是不打算混了，”邵望津揉着耳朵，“就你这嗓子，作不了几次，苦肉计也要适量。”
“走了。”
“去哪？”
“喂猫。”
“下午记得再去趟医院。”
“嗯。”
*
杭城的晚高峰向来是磨人心气的时间段，小徐没忍住按上喇叭，隔板便被后座的人敲了一下。
沈时谦淡淡道：“不着急。”
“是。”
车子走走停停，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达约定地点，却也比约定时间早到半小时。
小徐确认周边情况后，才让戴好口罩帽子的人下车。
沈时谦问：“秦肃出发没？”
“出发了，八点之前能到。”
“嗯。”
这处餐馆的私密性虽然比不得邵望津开的那家，却也是讲究会员制的地方，重点是，这一家的甜品做得不错，想来她会喜欢。
沈时谦被领着进了包间，十五分钟后，另一位主角也登场。
陈霜橙刻意打扮过，穿了一身墨绿色的旗袍，身材优势凸显，头发用簪子挽起，鬓边松散地垂着两缕，清冷的气质又被她刻意勾勒过眉毛的妆容染上了几丝风情。
沈时谦起身替她拉开座椅，等人坐下后，蹭在她耳后轻声道：“你今天很不一样。”
陈霜橙躲开：“痒。”
沈时谦看了她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
“嗓子好多了？”
“嗯。”
窗外的风愈发猛烈，路边的灯牌都摇摇欲坠。
烛光在餐桌上明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陈霜橙说的话越来越少。
沈时谦拿起一旁的手机，挑选后发了一条视频：“看看。”
陈霜橙点开，视频中的猫圆润许多，蹬着后腿勾逗猫棒的时候，肚子都是一颤一颤的，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它被你养得很好。”
“嗯，我做事从来不半途而废。”
也不知道是在指代谁，陈霜橙再次沉默，专心对付盘中的牛排。
食之无味，沈时谦放下叉子，盯着她问：“今天来是有话说？”
“你先吃。”
“饱了。”
陈霜橙似乎是叹了口气，抬眸望向他：“沈时谦，你之前说不是和我玩玩？”
“当然。”
“那就是认真恋爱？”
“对。”
陈霜橙抿唇，仿佛下了什么决定：“那我现在正式提出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