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惜决回到教中时，原本以为那些长老会借题发挥，指认他是内奸。可左等右等，都不见来人，凤惜决不禁有些纳闷。
后来听沈亦眠身边的心腹提起，说沈亦眠那时一口咬定教内有细作，借机杀掉了几个长老派来监视凤惜决的人，理由是楚连出发前喝过的酒是经由那几人之手。几位长老心虚，也不好再追问什么，便不了了之了。
沈亦眠忙着处理教内杂物，忙得焦头烂额，三日不见人影。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已过去十余日。
沈亦眠踏着夜色转去凤惜决所在院落，门外的侍卫见到他也未阻拦，齐齐唤了声教主，想来也是原本被吩咐过的。
院子里夜色朦胧，只有屋里点了红烛，透出些许光亮。沈亦眠倒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凤惜决坐在桌前，正对着烛光读一本书。听到开门声，他轻一抬头，低声唤道：“教主。”
“你我之间，私下不必如此见外。”
凤惜决一笑，改口道：“故迟。”
“嗯。”沈亦眠合上房门，在他身旁落座，目光瞥见他方才所读，书封上竟无字。
“是杂书，不大正经的。”凤惜决不动声色将书收好，“教内的事都处理好了？”
沈亦眠点头：“没什么大碍，就等无影回来，看看城中动向如何，再做打算。”
“先不说这些。先前答应过你，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好。”
沈亦眠沉默了半晌，仔细理清了思绪，这才开口：“当年楚连救下我的时候，他刚成为教主不久。也正是那段时间，整个江湖都在悬赏追捕一个人——傅执胜。”
“……第一剑客。”
“对，他就是你爹。”沈亦眠一顿，“传闻说他手中有起死回生的丹药。而那时追得最狠的，就是泯天教。傅大侠那年……斩杀上百人，但最终寡不敌众，与泯天教前任教主同归于尽。”
“所有人都在知道消息后收手了，毕竟傅大侠死后，你娘也销声匿迹了。但是楚连却笃定，丹药在傅长安手里，并且说服了一众长老，自此开始明里暗里追查傅长安的事。”
凤惜决若有所思，喃喃道：“楚连说他是我爹的徒弟……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认得我也是情理之中。但，我身上绝对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丹药。”
“我也觉得是无稽之谈……还有姬怀渊的事，我觉得有隐情。”
“嗯？什么隐情。”
“当年我确实听说过他叛出泯天教，长留谷之后我却没见他回来过。恐怕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凤惜决收敛笑意，淡淡道：“到底如何，只要找到他就知道了。”
沈亦眠抬手落在他肩头，施力轻轻一捏：“慢慢查，总会知道真相的。你别太担心，好好养伤。”
“放心，找到姬怀渊之前我不会有事的。”
两人又交谈片刻，沈亦眠便离开了。凤惜决心绪芜杂，一夜无眠。
第二日清晨，被派去城中打探消息的无影回来了，正巧赶上两人都在，便一同禀报了情况。
楚连被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城中人人拍手称快，各处酒楼也多了些欢声笑语。也有甚者怒而道，楚连恶贼死不足惜，应当再受些折磨，方才对得起那些无辜死去的人。
这些都在两人意料之中，而真正让他们意外的是，正教组织了一场密谈，最后决定举办武林大会，推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所谓武林盟，不过也就是正派各人自称，看似稳固，实则一盘散沙。十年前武林盟主遭人刺杀之后，□□尚且未做什么，武林盟内部便自乱了阵脚。对于是否挑选新的盟主，各门派各执己见，但谁也不服谁，最终不欢而散。
也就是这段时间，以泯天教为首的□□施力一再扩张，狠狠压制了正教人士。十年一晃而过，楚连已死，这些人才想起来重新组建武林盟，选贤举能，意欲与□□抗衡。
意外归意外，两人很快消化了这一消息，不以为意地对视一眼。
无影却又道：“可是……武林盟这次，邀请了泯天教。”
“……这些老家伙是疯了吧。正派的武林大会，邀请我们？嫌当初丢脸丢得还不够吗？”
沈亦眠皱起眉头：“我估计……是想看看楚连死后泯天教的状态，决定拉拢或者打压。”
“……正教怎么想我不在乎，不过这个问题也确实需要考虑一下了。”凤惜决收敛起懒散的态度，偏头看他，“楚连已死，你打算怎么处理泯天教。”
沈亦眠似乎早有打算，深深望了凤惜决一眼，道：“教中有些只听从我的命令，这些人可以留下，其他人……想办法杀掉。”
“之后呢？”
“之后，泯天教便不复存在。你想隐姓埋名重新开始，或者就此退隐山林……都可以。”
“那你呢，故迟。”凤惜决定定望进他眼里，低声问道。
“我……”沈亦眠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到时候再说，现在得先想办法解决掉那几个长老，如果能问清楚当年的事再好不过。”
凤惜决若有所思，倒也没追问，转头询问无影：“城中可还有什么事？”
无影犹豫了一会儿，道：“大人可还记得那位浮竹馆的琴师？”
“温疏？记得，楚连的老相好。”
“楚连被杀的消息传去浮竹馆的时候，温疏正给几人弹琴，那几人听了消息就跑了，温疏便回了屋。等到傍晚，侍女前去查看时，发现他在房中……上吊自尽了。”
凤惜决一愣，旋即惋惜道：“……当真一位痴情人，可惜心给错了人。可怜。回头若是有空，倒是可以去墓前祭拜，好歹也有一面之缘。”
沈亦眠奇道：“先前可不知道你有这恻隐之心。”
“沈大人这话说得我好伤心，我对大人可是常怀恻隐之心，还有非分之想。”
沈亦眠：“……”
或许是近来已经习惯了，沈亦眠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倒是无影觉得眼前景象太过震撼，慌忙告退。
无影走后，凤惜决忽而道：“这次武林大会说不定还挺热闹，不如去看看？”
“行。正好去城中看看具体的情况。”
“对了，记得喊上陆尚。”
“为何？”
“你若不告知他这事，之后免不了被他说，也有可能会派人偷偷跟着我们。倒不如干脆直接告诉他，让他一块儿下山。”
沈亦眠斟酌一番，点点头应允：“行。那你先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下山。”
凤惜决应了，告辞回了院落。进屋前，一只白鸽自屋檐上飞下，堪堪落在他肩头。凤惜决一笑，掌心贴着它脑袋亲昵一蹭，领着小家伙一块儿回屋了。
后来听沈亦眠身边的心腹提起，说沈亦眠那时一口咬定教内有细作，借机杀掉了几个长老派来监视凤惜决的人，理由是楚连出发前喝过的酒是经由那几人之手。几位长老心虚，也不好再追问什么，便不了了之了。
沈亦眠忙着处理教内杂物，忙得焦头烂额，三日不见人影。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已过去十余日。
沈亦眠踏着夜色转去凤惜决所在院落，门外的侍卫见到他也未阻拦，齐齐唤了声教主，想来也是原本被吩咐过的。
院子里夜色朦胧，只有屋里点了红烛，透出些许光亮。沈亦眠倒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凤惜决坐在桌前，正对着烛光读一本书。听到开门声，他轻一抬头，低声唤道：“教主。”
“你我之间，私下不必如此见外。”
凤惜决一笑，改口道：“故迟。”
“嗯。”沈亦眠合上房门，在他身旁落座，目光瞥见他方才所读，书封上竟无字。
“是杂书，不大正经的。”凤惜决不动声色将书收好，“教内的事都处理好了？”
沈亦眠点头：“没什么大碍，就等无影回来，看看城中动向如何，再做打算。”
“先不说这些。先前答应过你，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好。”
沈亦眠沉默了半晌，仔细理清了思绪，这才开口：“当年楚连救下我的时候，他刚成为教主不久。也正是那段时间，整个江湖都在悬赏追捕一个人——傅执胜。”
“……第一剑客。”
“对，他就是你爹。”沈亦眠一顿，“传闻说他手中有起死回生的丹药。而那时追得最狠的，就是泯天教。傅大侠那年……斩杀上百人，但最终寡不敌众，与泯天教前任教主同归于尽。”
“所有人都在知道消息后收手了，毕竟傅大侠死后，你娘也销声匿迹了。但是楚连却笃定，丹药在傅长安手里，并且说服了一众长老，自此开始明里暗里追查傅长安的事。”
凤惜决若有所思，喃喃道：“楚连说他是我爹的徒弟……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认得我也是情理之中。但，我身上绝对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丹药。”
“我也觉得是无稽之谈……还有姬怀渊的事，我觉得有隐情。”
“嗯？什么隐情。”
“当年我确实听说过他叛出泯天教，长留谷之后我却没见他回来过。恐怕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凤惜决收敛笑意，淡淡道：“到底如何，只要找到他就知道了。”
沈亦眠抬手落在他肩头，施力轻轻一捏：“慢慢查，总会知道真相的。你别太担心，好好养伤。”
“放心，找到姬怀渊之前我不会有事的。”
两人又交谈片刻，沈亦眠便离开了。凤惜决心绪芜杂，一夜无眠。
第二日清晨，被派去城中打探消息的无影回来了，正巧赶上两人都在，便一同禀报了情况。
楚连被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城中人人拍手称快，各处酒楼也多了些欢声笑语。也有甚者怒而道，楚连恶贼死不足惜，应当再受些折磨，方才对得起那些无辜死去的人。
这些都在两人意料之中，而真正让他们意外的是，正教组织了一场密谈，最后决定举办武林大会，推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所谓武林盟，不过也就是正派各人自称，看似稳固，实则一盘散沙。十年前武林盟主遭人刺杀之后，□□尚且未做什么，武林盟内部便自乱了阵脚。对于是否挑选新的盟主，各门派各执己见，但谁也不服谁，最终不欢而散。
也就是这段时间，以泯天教为首的□□施力一再扩张，狠狠压制了正教人士。十年一晃而过，楚连已死，这些人才想起来重新组建武林盟，选贤举能，意欲与□□抗衡。
意外归意外，两人很快消化了这一消息，不以为意地对视一眼。
无影却又道：“可是……武林盟这次，邀请了泯天教。”
“……这些老家伙是疯了吧。正派的武林大会，邀请我们？嫌当初丢脸丢得还不够吗？”
沈亦眠皱起眉头：“我估计……是想看看楚连死后泯天教的状态，决定拉拢或者打压。”
“……正教怎么想我不在乎，不过这个问题也确实需要考虑一下了。”凤惜决收敛起懒散的态度，偏头看他，“楚连已死，你打算怎么处理泯天教。”
沈亦眠似乎早有打算，深深望了凤惜决一眼，道：“教中有些只听从我的命令，这些人可以留下，其他人……想办法杀掉。”
“之后呢？”
“之后，泯天教便不复存在。你想隐姓埋名重新开始，或者就此退隐山林……都可以。”
“那你呢，故迟。”凤惜决定定望进他眼里，低声问道。
“我……”沈亦眠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到时候再说，现在得先想办法解决掉那几个长老，如果能问清楚当年的事再好不过。”
凤惜决若有所思，倒也没追问，转头询问无影：“城中可还有什么事？”
无影犹豫了一会儿，道：“大人可还记得那位浮竹馆的琴师？”
“温疏？记得，楚连的老相好。”
“楚连被杀的消息传去浮竹馆的时候，温疏正给几人弹琴，那几人听了消息就跑了，温疏便回了屋。等到傍晚，侍女前去查看时，发现他在房中……上吊自尽了。”
凤惜决一愣，旋即惋惜道：“……当真一位痴情人，可惜心给错了人。可怜。回头若是有空，倒是可以去墓前祭拜，好歹也有一面之缘。”
沈亦眠奇道：“先前可不知道你有这恻隐之心。”
“沈大人这话说得我好伤心，我对大人可是常怀恻隐之心，还有非分之想。”
沈亦眠：“……”
或许是近来已经习惯了，沈亦眠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倒是无影觉得眼前景象太过震撼，慌忙告退。
无影走后，凤惜决忽而道：“这次武林大会说不定还挺热闹，不如去看看？”
“行。正好去城中看看具体的情况。”
“对了，记得喊上陆尚。”
“为何？”
“你若不告知他这事，之后免不了被他说，也有可能会派人偷偷跟着我们。倒不如干脆直接告诉他，让他一块儿下山。”
沈亦眠斟酌一番，点点头应允：“行。那你先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下山。”
凤惜决应了，告辞回了院落。进屋前，一只白鸽自屋檐上飞下，堪堪落在他肩头。凤惜决一笑，掌心贴着它脑袋亲昵一蹭，领着小家伙一块儿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