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宋郁差点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她之前猜测林皓的职业，认为他要么是服装设计师，要么是模特，就算不是，至少也是和时尚什么的沾边的职业。
而导演，则是她从没想过的方向。
说到底，想象力还是不够大胆。
她当即在搜索栏里打下：林皓导演
林皓发觉了她搜索的动作，好笑道：“本人就在你面前，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
小动作被抓包，宋郁怪不好意思的，她急忙摁下手机息屏键，从脑子里的疑问库里随便挑了一个应付，“既然你自己就是导演，为什么不把简五一安排在自己身边？”
听她这么说，林皓笑意收敛几分，语气里带了难以察觉的不悦，“你很关心他？”
恰好，车子遇到了红灯。
林皓踩下刹车，偏过头，一脸期待地等着宋郁的回答。
在他认真的目光注视下，宋郁心里莫名发虚，心想：“他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他表弟吧。
意识到这一点后，宋郁马上解释道：“我不是想当你弟妹啊。”
林皓：“不是就好。”
宋郁：“？”
什么叫不是就好？
他的意思是她给他当弟妹，他不乐意？嫌弃她？
宋郁心里不忿，又不愿意憋着，便故作不满地问道：“您觉得我跟简五一哪里不合适？”
那个“您”字，听着要多隔应有多隔应。
林皓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他没吭声，等前面的车子动了，才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冷冰冰地回答：“哪里都不合适。”
饶是宋郁再迟钝，也发现了林皓现在是在生气，还是生她的气。
阵阵懊恼顿时翻涌而上，好好的没事开这些玩笑做什么。简五一好歹是人家的表弟，再加上这位表弟不是特别光明正大的身世，林皓应该不希望别人一直提吧。
她想开口道歉，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车子里安静得过分。
半晌，伴随着汽车低低的轰鸣声，林皓疲惫至极的声音从宋郁耳畔传来，音调比他平常说话的时候低，
“宋郁，你真的喜欢简五一？”
不知道为何，听见他这么说，宋郁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愣了一两秒后，她抓住机会，赶紧转过脸，冲着林皓一边摆手一边说：“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我对你的表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也把他当弟弟看待。”说完，她偷偷地打量林皓的神色。
林皓冷得可怕的脸色逐渐回暖，原本带着戾气的黑眸重新堆满了笑意。
他轻松地转动方向盘，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不疾不徐地说：“知道了。”
停好车，林皓下车去后备箱取行李，
宋郁本来是要自己去的。毕竟都蹭人车了，没道理行李也让别人拿，但林皓抢了先，她只好站在车边等。
离开了温暖的车子，身上又冷起来。
“披上。”林皓一手拎箱子，一手将一条柔软的浅绿色大羊绒围巾递过来。
宋郁没客气，接过披在肩膀上，边整理边说：“谢谢，到家了还你。”
然后她摸到了围巾的吊牌。
林皓：“去机场的路上随便买的，原本想天冷了需要围巾，但看跟你还挺搭的，你要喜欢，送你了。”
宋郁一愣，本想说“你给自己买女士围巾”，然而，转念一想，林皓会戴耳坠，买条女士围巾，也在情理之中。
她道了声谢，收下了这个不算礼物的礼物，并决定之后找个时机回礼。
*
一个小时后。
已经回到家的宋郁坐在沙发上整理行李箱。
没两分钟，一阵不大不小敲门声传来。
宋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是林皓。
“他怎么来了？”宋郁有些诧异。
一开门，便瞧见林皓手里端着一个透明保鲜盒，保鲜盒盖子上躺着一板药。
宋郁：“这是？”
“我没吃晚饭，给自己熬了点粥，剩下了给你打包过来，”林皓把保鲜盒和药交给宋郁，接着说：“还有，听简五一说你发烧了，这是药，别忘了吃。”
宋郁直愣愣地望着林皓，屋内透出的灯光将他脸的轮廓勾得分明，一双眸子极其明亮。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好看的一张脸。
好像怎么都没办法想象出这个人在厨房忙碌的样子。
她顿了几秒，才问道：“林皓，你对自己的邻居都这么热心？”
林皓扯了扯嘴角，平静道：“答谢你上次送的水果。”
宋郁点头，感激道：“不管怎样，谢谢。”
宋郁坐在餐桌前打开保鲜盒，最简单的蔬菜香米粥，香气与热气扑鼻，让人五脏六腑都觉得舒服。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热腾腾的粥滚进胃里，身体的难受也减轻不少。
吃几口后，她拿出手机，带着一点好奇，点开了林皓的微信朋友圈。
刚刚她在网上搜了一圈林皓的消息，发现除了知道他是《孤鸟还林》的导演外，什么信息也没有。
也是，看林皓的样子，应该是新人导演，没什么信息是正常的。
期待朋友圈能让她了解到一点。
仅三天可见。
宋郁失落地搁下手机。
吃完粥洗漱完，也顾不得没收拾好的行李箱，宋郁一头栽进床铺。
挣扎几下后，她摸索着摁下电视遥控器的开关，随便调了个电视频道，借着电视剧的背景音做睡前护肤。
尽管她现在只想躺着，但是做演员，演技重要，皮囊也重要，不管再累再难受，每日的护肤程序都必不可少。
宋郁刚涂上眼霜，还没来得及仔细抹开，桌面上的手机便传来微信消息提示音。
她这才想起自己忘记给手机调静音模式。
宋郁睡觉的时候手机一定要静音，因为她本来睡眠就不算特别好，如果再时不时来个手机提醒音，她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还是林皓。
【药吃了没？】
宋郁眉头微拧，回复道：“吃了，现在头很昏，想睡觉。”
事实上，她一粒也没吃。
发完消息，她径自打开静音模式，没管林皓有没有回复。
电视里正在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哭哭啼啼，亲生母女终于相认，互相倾诉这些年的思念，一派温情的画面。
宋郁觉得吵，随手塞上耳机，躺下开启全降噪模式。
生病的时候，人的意志力容易薄弱，可能是因为身体的防线崩溃，连带着脑子的防线也开始动摇。
那些拼命压抑住的记忆碎片，像开了闸的滔滔洪水，翻涌进宋郁的梦里。
“我不吃，妈妈，我不吃。”宋郁在梦里苦苦哀求。
梦里的妈妈没听见宋郁的乞求，只是一直重复说：“阿郁乖，吃下去，病就好了。”
然后妈妈撬开她的嘴，灌进去一把药丸。
宋郁一直流眼泪，呜咽着：“妈妈，好苦。”
哭了好久好久，眼前开始渐渐模糊，救护车的鸣笛在她脑子里来回碰撞。
那声音极其刺耳，像是尖锐的金属物体擦过墙面。
梦醒了。
宋郁惊恐地睁开双眼，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电视没关，都已经演到了女主为爱与父母决裂的场景。
宋郁瞥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刚指向5这个数字。
她摸一把额头，烧退了不少。
这些年，还真是多亏自己有一副容易自愈的好身体。
看来，不爱吃药还是有好处的，身体忍无可忍，自然会增强免疫力。
宋郁低声自言自语，“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
离天亮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宋郁凝神细细听着窗外的动静，安静极了。
长夜漫漫，后头还有两个字——难熬。
宋郁的床头柜里放了一盒女士香烟。
她踌躇几秒，拉开抽屉，摸出烟和打火机。
“嚓—”
打火机冒出小火苗，宋郁把烟点燃，深吸一口。烟入口鼻，她忍不住呛咳几声，接着跑到厕所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那根细细长长的香烟扔进水池。
她真的学不会抽烟。
半晌，宋郁捏起湿哒哒的香烟，一把丢进垃圾桶。
她回卧室一把捞过手机，打算在购物软件上给自己下单两大瓶褪黑素糖果。
锁屏一解就是跟林皓的聊天界面。
【走，这么难受的话，我带你去趟医院。】
外加十条未接微信电话的记录飘满屏幕。
宋郁心底一阵震惊，猜测应该是自己没回消息把对方吓着了。
她想回拨过去，但看到手机右上方的时间，5:18分，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个点，估计林皓睡得正香，自己打过去岂不是坏人清梦。
算了，等天亮再说。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宋郁需要找点事情来消磨时间。
运动肯定不行，不说她现在好歹算个初愈的病人，邻居们这个点也是要睡觉的；煲剧，没什么特别想看的；看电影，不行不行，她每次选电影的时间比看电影还长。
宋郁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在走到客厅的大电视柜前时，停下了脚步。
电视柜上没有电视，只放着一个储物箱。
里面放的是她画画的各种工具。
那画画好了。
宋郁掰开储物箱的塑料扣，满当当的画纸瞬间扑入视野。
她把一沓画纸拿出来，底下一个大的绿色盒子就漏了出来。
宋郁看着这个绿色盒子，一时间想不起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打开盒子盖，里头是被剪裁得跟课本尺寸差不多的画纸。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不是高中时期我给别人画的画像吗？”
她那会儿迷上铅笔画，最喜欢的就是在英语课上偷偷画大家。
宋郁捧着那个绿盒子，坐在沙发上一张一张挨着看。
第一张是乔周，高马尾，一手握笔，眼睛盯着黑板，神情专注。
第二张，第三张……都是熟悉又陌生的人，其中大多数人自高中毕业后都没再联系。
一直翻到底。
这张画与前面的迥然不同，之前的都是铅笔画，这是一张水彩画。
画面里是铺天盖地的大雪，一条街道向前延伸，道路两旁的枯树堆满了雪。
积雪映着店铺里发出的灯光，而在枯树下有一道人影，黑色羽绒服，手里好像举着一个相机。
宋郁左看右看，直到看到画左下方的一行小字：201x年1月15日，观缘咖啡馆。
1后面的数字已经看不清，但宋郁终于回想起来。
这张画是她高一那年期末考试结束后画的。
那天一个难得一遇的大雪天，风扯着雪花漫天飞舞。有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举着照相机在拍雪，她觉得有意思，就画了下来。
没想到一直保存到现在。
翻完画，宋郁沉重的心情轻松很多。
接下来，她将彩色铅笔一一削好，扯了个坐垫坐在茶几边开始作画。
她神色极端专注，不时皱眉，不时咬铅笔头，隔段时间就站起来活动身体。
秒针滴滴答答，天色逐渐由暗转亮。
黎明破晓，太阳升起，白日降临。
“大功告成！”宋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旋即拉开客厅的窗帘，推窗探出身子呼吸新鲜空气。
初晨的阳光分外温柔，楼下已经三三两两聚了晨起锻炼的老人。
宋郁眼睛微微眯起，享受阳光洒在脸上暖暖的感觉。
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这一开门，宋郁彻底傻眼。
她之前猜测林皓的职业，认为他要么是服装设计师，要么是模特，就算不是，至少也是和时尚什么的沾边的职业。
而导演，则是她从没想过的方向。
说到底，想象力还是不够大胆。
她当即在搜索栏里打下：林皓导演
林皓发觉了她搜索的动作，好笑道：“本人就在你面前，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
小动作被抓包，宋郁怪不好意思的，她急忙摁下手机息屏键，从脑子里的疑问库里随便挑了一个应付，“既然你自己就是导演，为什么不把简五一安排在自己身边？”
听她这么说，林皓笑意收敛几分，语气里带了难以察觉的不悦，“你很关心他？”
恰好，车子遇到了红灯。
林皓踩下刹车，偏过头，一脸期待地等着宋郁的回答。
在他认真的目光注视下，宋郁心里莫名发虚，心想：“他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他表弟吧。
意识到这一点后，宋郁马上解释道：“我不是想当你弟妹啊。”
林皓：“不是就好。”
宋郁：“？”
什么叫不是就好？
他的意思是她给他当弟妹，他不乐意？嫌弃她？
宋郁心里不忿，又不愿意憋着，便故作不满地问道：“您觉得我跟简五一哪里不合适？”
那个“您”字，听着要多隔应有多隔应。
林皓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他没吭声，等前面的车子动了，才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冷冰冰地回答：“哪里都不合适。”
饶是宋郁再迟钝，也发现了林皓现在是在生气，还是生她的气。
阵阵懊恼顿时翻涌而上，好好的没事开这些玩笑做什么。简五一好歹是人家的表弟，再加上这位表弟不是特别光明正大的身世，林皓应该不希望别人一直提吧。
她想开口道歉，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车子里安静得过分。
半晌，伴随着汽车低低的轰鸣声，林皓疲惫至极的声音从宋郁耳畔传来，音调比他平常说话的时候低，
“宋郁，你真的喜欢简五一？”
不知道为何，听见他这么说，宋郁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愣了一两秒后，她抓住机会，赶紧转过脸，冲着林皓一边摆手一边说：“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我对你的表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也把他当弟弟看待。”说完，她偷偷地打量林皓的神色。
林皓冷得可怕的脸色逐渐回暖，原本带着戾气的黑眸重新堆满了笑意。
他轻松地转动方向盘，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不疾不徐地说：“知道了。”
停好车，林皓下车去后备箱取行李，
宋郁本来是要自己去的。毕竟都蹭人车了，没道理行李也让别人拿，但林皓抢了先，她只好站在车边等。
离开了温暖的车子，身上又冷起来。
“披上。”林皓一手拎箱子，一手将一条柔软的浅绿色大羊绒围巾递过来。
宋郁没客气，接过披在肩膀上，边整理边说：“谢谢，到家了还你。”
然后她摸到了围巾的吊牌。
林皓：“去机场的路上随便买的，原本想天冷了需要围巾，但看跟你还挺搭的，你要喜欢，送你了。”
宋郁一愣，本想说“你给自己买女士围巾”，然而，转念一想，林皓会戴耳坠，买条女士围巾，也在情理之中。
她道了声谢，收下了这个不算礼物的礼物，并决定之后找个时机回礼。
*
一个小时后。
已经回到家的宋郁坐在沙发上整理行李箱。
没两分钟，一阵不大不小敲门声传来。
宋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是林皓。
“他怎么来了？”宋郁有些诧异。
一开门，便瞧见林皓手里端着一个透明保鲜盒，保鲜盒盖子上躺着一板药。
宋郁：“这是？”
“我没吃晚饭，给自己熬了点粥，剩下了给你打包过来，”林皓把保鲜盒和药交给宋郁，接着说：“还有，听简五一说你发烧了，这是药，别忘了吃。”
宋郁直愣愣地望着林皓，屋内透出的灯光将他脸的轮廓勾得分明，一双眸子极其明亮。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好看的一张脸。
好像怎么都没办法想象出这个人在厨房忙碌的样子。
她顿了几秒，才问道：“林皓，你对自己的邻居都这么热心？”
林皓扯了扯嘴角，平静道：“答谢你上次送的水果。”
宋郁点头，感激道：“不管怎样，谢谢。”
宋郁坐在餐桌前打开保鲜盒，最简单的蔬菜香米粥，香气与热气扑鼻，让人五脏六腑都觉得舒服。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热腾腾的粥滚进胃里，身体的难受也减轻不少。
吃几口后，她拿出手机，带着一点好奇，点开了林皓的微信朋友圈。
刚刚她在网上搜了一圈林皓的消息，发现除了知道他是《孤鸟还林》的导演外，什么信息也没有。
也是，看林皓的样子，应该是新人导演，没什么信息是正常的。
期待朋友圈能让她了解到一点。
仅三天可见。
宋郁失落地搁下手机。
吃完粥洗漱完，也顾不得没收拾好的行李箱，宋郁一头栽进床铺。
挣扎几下后，她摸索着摁下电视遥控器的开关，随便调了个电视频道，借着电视剧的背景音做睡前护肤。
尽管她现在只想躺着，但是做演员，演技重要，皮囊也重要，不管再累再难受，每日的护肤程序都必不可少。
宋郁刚涂上眼霜，还没来得及仔细抹开，桌面上的手机便传来微信消息提示音。
她这才想起自己忘记给手机调静音模式。
宋郁睡觉的时候手机一定要静音，因为她本来睡眠就不算特别好，如果再时不时来个手机提醒音，她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还是林皓。
【药吃了没？】
宋郁眉头微拧，回复道：“吃了，现在头很昏，想睡觉。”
事实上，她一粒也没吃。
发完消息，她径自打开静音模式，没管林皓有没有回复。
电视里正在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哭哭啼啼，亲生母女终于相认，互相倾诉这些年的思念，一派温情的画面。
宋郁觉得吵，随手塞上耳机，躺下开启全降噪模式。
生病的时候，人的意志力容易薄弱，可能是因为身体的防线崩溃，连带着脑子的防线也开始动摇。
那些拼命压抑住的记忆碎片，像开了闸的滔滔洪水，翻涌进宋郁的梦里。
“我不吃，妈妈，我不吃。”宋郁在梦里苦苦哀求。
梦里的妈妈没听见宋郁的乞求，只是一直重复说：“阿郁乖，吃下去，病就好了。”
然后妈妈撬开她的嘴，灌进去一把药丸。
宋郁一直流眼泪，呜咽着：“妈妈，好苦。”
哭了好久好久，眼前开始渐渐模糊，救护车的鸣笛在她脑子里来回碰撞。
那声音极其刺耳，像是尖锐的金属物体擦过墙面。
梦醒了。
宋郁惊恐地睁开双眼，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电视没关，都已经演到了女主为爱与父母决裂的场景。
宋郁瞥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刚指向5这个数字。
她摸一把额头，烧退了不少。
这些年，还真是多亏自己有一副容易自愈的好身体。
看来，不爱吃药还是有好处的，身体忍无可忍，自然会增强免疫力。
宋郁低声自言自语，“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
离天亮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宋郁凝神细细听着窗外的动静，安静极了。
长夜漫漫，后头还有两个字——难熬。
宋郁的床头柜里放了一盒女士香烟。
她踌躇几秒，拉开抽屉，摸出烟和打火机。
“嚓—”
打火机冒出小火苗，宋郁把烟点燃，深吸一口。烟入口鼻，她忍不住呛咳几声，接着跑到厕所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那根细细长长的香烟扔进水池。
她真的学不会抽烟。
半晌，宋郁捏起湿哒哒的香烟，一把丢进垃圾桶。
她回卧室一把捞过手机，打算在购物软件上给自己下单两大瓶褪黑素糖果。
锁屏一解就是跟林皓的聊天界面。
【走，这么难受的话，我带你去趟医院。】
外加十条未接微信电话的记录飘满屏幕。
宋郁心底一阵震惊，猜测应该是自己没回消息把对方吓着了。
她想回拨过去，但看到手机右上方的时间，5:18分，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个点，估计林皓睡得正香，自己打过去岂不是坏人清梦。
算了，等天亮再说。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宋郁需要找点事情来消磨时间。
运动肯定不行，不说她现在好歹算个初愈的病人，邻居们这个点也是要睡觉的；煲剧，没什么特别想看的；看电影，不行不行，她每次选电影的时间比看电影还长。
宋郁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在走到客厅的大电视柜前时，停下了脚步。
电视柜上没有电视，只放着一个储物箱。
里面放的是她画画的各种工具。
那画画好了。
宋郁掰开储物箱的塑料扣，满当当的画纸瞬间扑入视野。
她把一沓画纸拿出来，底下一个大的绿色盒子就漏了出来。
宋郁看着这个绿色盒子，一时间想不起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打开盒子盖，里头是被剪裁得跟课本尺寸差不多的画纸。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不是高中时期我给别人画的画像吗？”
她那会儿迷上铅笔画，最喜欢的就是在英语课上偷偷画大家。
宋郁捧着那个绿盒子，坐在沙发上一张一张挨着看。
第一张是乔周，高马尾，一手握笔，眼睛盯着黑板，神情专注。
第二张，第三张……都是熟悉又陌生的人，其中大多数人自高中毕业后都没再联系。
一直翻到底。
这张画与前面的迥然不同，之前的都是铅笔画，这是一张水彩画。
画面里是铺天盖地的大雪，一条街道向前延伸，道路两旁的枯树堆满了雪。
积雪映着店铺里发出的灯光，而在枯树下有一道人影，黑色羽绒服，手里好像举着一个相机。
宋郁左看右看，直到看到画左下方的一行小字：201x年1月15日，观缘咖啡馆。
1后面的数字已经看不清，但宋郁终于回想起来。
这张画是她高一那年期末考试结束后画的。
那天一个难得一遇的大雪天，风扯着雪花漫天飞舞。有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举着照相机在拍雪，她觉得有意思，就画了下来。
没想到一直保存到现在。
翻完画，宋郁沉重的心情轻松很多。
接下来，她将彩色铅笔一一削好，扯了个坐垫坐在茶几边开始作画。
她神色极端专注，不时皱眉，不时咬铅笔头，隔段时间就站起来活动身体。
秒针滴滴答答，天色逐渐由暗转亮。
黎明破晓，太阳升起，白日降临。
“大功告成！”宋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旋即拉开客厅的窗帘，推窗探出身子呼吸新鲜空气。
初晨的阳光分外温柔，楼下已经三三两两聚了晨起锻炼的老人。
宋郁眼睛微微眯起，享受阳光洒在脸上暖暖的感觉。
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这一开门，宋郁彻底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