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难过地望着许雯晴,她是那么的相信我,可是我却骗了她。可是,我又应该怎么启齿呢……就算我告诉许雯晴,她也只会觉得我疯了吧。

    手机“叮咚”一声,是闫程发来的消息。

    我和闫程总是在交流,明明一个人孤僻一个人寡言,可是面对对方我们好像就是有万语千言。

    每一天我们都会给对方发很多的信息,不需要彼此立刻的回复,我们都心知肚明对方早晚会看到。我想告诉他很多很多事情,上班路上可恶的交通,阳光下茁壮生长的植物,我细细碎碎的心情,我都告诉他。

    或早或晚,我总是会收到他的回应。

    我和闫程不能够常常见面,真实的生活和戏剧作品里的人生总是差别很大,就像不是说男女主角两个人心意相投就可以幸福美满地共度时光,我和闫程总是彼此忙碌在自己的生活里……或许也可能我们生活在并不相同的世界里。

    白日里,我上班,他也要上班。闫程四月初就到瑞杰建设项目管理有限公司办理了入职,但幸好他做的招投标代理工作和我们单位上班的时间一致,所以,我们就会在休息时见面。

    我的生命突然就发生了转变,我开始期待生活。属于我和闫程的生活。

    我憧憬着每一次和他的再次相见,即使我在工作生活中遭遇了不幸,我依然知道,有一个人,我喜欢的人,他在对我牵肠挂肚,他始终陪伴着我。

    我会熬过所有的苦难,奔向他。

    我和闫程的交流总是很无聊,总是些平淡无趣的对话。

    闫程喜欢说想我,我们的对话也常常是以他说:“卓明溪,我好想你。”为开场,然后像春天里肆意生长地藤蔓,开始自由的发散……

    我问闫程:“你家那个村子,姓龙的人家很多吗?”

    闫程:“不多啊,怎么了?”

    “没事……镇上的楚楼村里姓楚的人好多,我以为龙庄村叫做龙庄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

    后来闫程告诉我,龙庄之所以叫龙庄,是因为村里有一座龙王庙。

    我问他那庙灵不灵,闫程只是微笑着用清亮的眼睛望着我,他说:“世间万事,心诚则灵。”

    闫程作为新人,刚入职很难能够真正接触到项目,他每一天上班就是负责去做一些后勤之类的事情,就像帮前辈整理备案资料,成套的文件他一份份的打印、整理、装订。

    他也常被人使唤着去帮忙买饮料,拿快递……做很多的琐事、杂事。偶尔有人会叫他帮忙盯着开标,慢慢地他开始参与评标,认识了很多的甲方、乙方、评标专家,所有人对于闫程的评价都很好。

    很多事情只要他想做,他就会努力,最后也会得到好的成果。闫程就是那样,认真、勤奋,为人磊落,做事妥帖。

    一个中专学历的实习生做到像闫程这个样子已然是很不错了,但是,闫程自己清楚,现在这样远远不够。

    按照学企合作的实习规定,企业是需要给实习生配备住房的,但是闫程确实情况特殊。

    瑞杰建设项目管理有限公司这一次校招总共就只招聘了五个人,其中四个人都安排到了工地上,瑞杰没有员工宿舍,工地上倒是有板房,但是闫程却留在了公司。

    于是,作为补偿在原本工资的基础上闫程在实习期间每个月额外多了一千块钱的住房补贴。

    十八线的小城市一千块用来租房子不算少的,正巧闫程的一个同事辞职,他在公司附近的一室公寓就转租给了闫程。

    瑞杰建设项目管理有限公司临近万达,周围有很多的公寓,面积不大,房租不贵,闫程的房子大概只有三十平,商用水电。

    我陪他搬过去的,他东西很少,三十平的空间对于他而言都显得空荡,可是那一天他好高兴,他抱着我在新家旋转起来,我也晕乎乎的,我想不明白闫程明明那么瘦,怎么力气那么大。

    闫程换着床单,眉眼是郑重地神情,好像他所面对的不是小小的一张床,而是他满是希望的人生。

    我搬了把椅子放在窗前,厚重的窗帘显得胡扑扑的,我想拆下来洗洗,一想到未来明媚的阳光投射进来,我竟也觉得快乐的无可救药。

    我和闫程累倒在床上,我仰面躺着,身旁是闫程年轻炽热的身体。我翻身面对他,柔软的被褥上有和闫程身上如出一辙的皂角清香。

    温热的气息靠近我,是闫程把我搂进了怀里。

    我从没有一刻像在他怀里那样安心过,我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奔赴他的怀抱。比起牵手和亲吻,我更喜欢拥抱。

    我抱住他的背脊,靠在他的胸膛上,耳边是他的心跳。

    我大概是一个无趣的人,我自身干瘪平庸,世界于我而言也是毫无生趣。我不知道我的人生究竟是要追逐什么,可是我又平庸地一直在随波逐流。

    我太矛盾了,我讨厌与人相处,又不喜欢自己一个人……或许在我内心深处,想要的只是一个人,一个真正懂我的人。

    我往闫程怀里埋了埋,轻声说:“再抱紧一点。”

    闻言,他收紧手臂,我们两个人紧紧相贴,亲密无间。

    是他吧,是闫程……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找到了那个人。

    白天搬家我们兵荒马乱累了一天我也不想出门,闫程提议要自己下厨,我们没有时间去超市,于是凑合着去吃闫程同事留下来的食材。

    闫程同事应该和我一样是生活品质不高的打工人,我常常不吃饭,他的冰箱也是摆设,我和闫程翻遍了厨房只找到了三根火腿肠、一个荞麦面包、半包挂面和几个没有洗的带着泥巴的土豆,但好歹,油盐酱醋和锅碗瓢盆还是齐全的。

    我不会做饭,闫程显然也没想让我进厨房,哄小孩一样拉着我洗干净手,撕了包装袋让我先吃面包垫垫肚子。他利落的挽起袖子,去清洗刀具和土豆。

    夜幕低垂,小小的房子里,温暖的灯光下,高挑的少年为我洗手作羹汤……我痛恨文字的苍白无力,我无法精准的描述那时的场景,也无力表达那时我的感受,我只希望那刻天长地久。

    如果未来真的就是这样,我和闫程两个人可以平淡地度过人生,我突然就不再惧怕未知的未来了。

    “今天是碳水餐,土豆面。”闫程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面条端到了桌子上。

    我们面对面坐着,食物氤氲的热气熏湿了我的眼睛。

    闫程的手艺意外的不错,明黄的汤汁,雪白的面条,配上火腿碎,土豆煮的很软糯,粉粉的包裹着汤汁和面条,鲜香可口。

    我们两个人不仅吃光了面甚至喝完了汤。我忍不住赞叹:“好吃!”

    闫程笑了下,收拾了碗筷。饭是闫程做的,那碗应该由我去洗吧。于是我问道:“我来洗吧?”

    闫程轻声说:“不用,我来就好。”

    那多不好意思,于是我追着他一路去了厨房,闫程端着碗盘对着我挑了下眉,于是我自觉地帮他挽起了衣袖。他温柔地低头亲我,他说:“我爱你。”

    一直爱我吧。

    我靠在冰箱上看闫程洗碗,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纤长的手臂线条格外漂亮。

    我问他:“闫程,为什么你那么瘦,力气却那么大啊?”

    “我瘦吗?”闫程用沾了泡沫的手恶作剧一样的碰了下我的脸颊,“明明是你太瘦了,不爱吃饭!我挺健康的,只是看起来瘦吧。大概是遗传,我和我妈一样,骨架纤细。”

    闫程提到他妈妈,我的呼吸明显一滞。

    我记得那个女人,浑身脏污,瘦小干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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