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琛是那个会给她买各种小蛋糕的人。每个周五下午最好的时光就是他们一起吃小蛋糕和奶茶。

    “我现在这样算是拥有真爱了吗?”沈嘉宜这个问题有点傻傻的。

    “不然什么是真爱呢?大小姐。”

    “比方说吧,我跟你说我想吃草莓蛋糕,你就立刻丢下一切,跑去给我买,接着气喘吁吁地把草莓蛋糕和草莓奶茶递给我,然后我说:“我现在不想要了”,于是你二话不说就把蛋糕和奶茶吃掉,这,就是我说的真爱。”

    “你是在养猪吧。”

    “我是在下蛊”

    以前读大学时,同宿舍谈了恋爱的女生,会和男朋友说我要吃草莓蛋糕,那时候的蛋糕造型都还普普通通,草莓蛋糕是算贵和好吃的那种,如果一个女生拥有了草莓蛋糕,就像拥有了一份真爱一样,那时候就是这么单纯容易被打动。还好,沈嘉宜终于在几年后吃到了专属她的人生草莓蛋糕,还好,他出现得还不算晚,在她稍微成熟独立之后,在这个世界还未过于喧嚣崩塌之前,她渐渐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爱情时,他就不紧不慢地来了。带着她最爱的草莓蛋糕来了。

    然后无论多少次,我只要说我想吃草莓蛋糕,你一定会买,下雨会买,店关门会买,跑十条街也会买。

    “好的,我这星期就去报烘焙班,我会做出草莓蛋糕给你吃,这叫没条件咱就创造条件,不会委屈我们宝宝。”

    “谁是你宝宝啊,油腻的哥哥。”他比她大6个月,她叫他哥哥也对。

    “那个爱吃草莓蛋糕的小可爱啊。”

    沈嘉宜30岁的生日还是买的草莓蛋糕,现在草莓蛋糕做得越来越好看了,但味道嘛,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吧,都是动物奶油,好像吃不出什么区别。她到最后,也没有吃到顾南琛做的草莓蛋糕,还好,没有吃到,不然,他又会无处不在了。可恶的顾南琛,连生日都没有给她过一个,真的,很可恶。

    不过,现在周泽明也没有给她过啊,蛋糕自己买,礼物去年有,今年转账。过生日,除了妈妈,也没有人可以心疼的。妈妈没有催她要小孩,她知道要是小孩出生了,他们夫妻关系会面临更多挑战,现在要先处理好当下存在的问题,可是沈嘉宜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周泽明好好说话。他敏感,自卑,她冷硬,嘲讽,他们自己本身就是问题。

    “生日快乐”周泽明发来转账信息,抬头是生日祝福语。

    “谢谢。”沈嘉宜礼貌回复,收下转账。

    “今晚什么时候回来?”周泽明是工程销售,要跑业务,着家时间没有固定,这么忙的人,当初能抽空相亲,谈恋爱,结婚,也是不容易。

    “还不确定,不用等我,你自己找朋友去庆祝。”沈嘉宜只约了许恩宁来家喝红酒,自己烤了牛排,三文鱼刺身,这些东西,全是周泽明不吃的。他不在的时候,沈嘉宜就喜欢吃这些。她们俩搬了张小桌,两只凳,就坐在阳台喝。

    酒杯一敲,人生醉倒。所有的现代喝酒文案都抵不过那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还是古人活得通透,我们太繁复。

    那月亮倒映在红酒里摇摇晃晃,好像也喝了很多酒,沈嘉宜太久没喝,酒一下肚,她整个人就犯迷糊,但意识行为都是清醒的,就只是边说边笑。

    她笑啊:“他说,那月亮好圆,我看了很久,可是它不是你,它不是我的月亮,你才是。”

    顿了顿,又继续说:“然后分手了,又可以说人生中注定有一轮月亮不能圆满。”沈嘉宜抽口气,呼吸急促:“什么叫不能圆满,他妈的什么叫不能圆满。”终于低低地哭出声来。月亮在眼前皱成一团,被揉进海里淹死。

    许恩宁那个时候因为自己的事不能好好陪伴好友,一个人面对这份创伤,这事情她经历过也懂的,她很多时候都走在她前面,但对这些无法避免的事情,也做不了任何抵抗。她那个时候面对的是亲人离世,走过那段时间,就觉得爱情方面的无疾而终也不是特别大的遗憾,更大的遗憾藏在更深的感情里。人生是荒野,所有人都会走失在风沙的迎面袭击里,只要敢在漫长的黑夜睁开眼睛,就会看到天上有一颗一颗亮亮的星。

    “因为他没有和你好好告别吗?”她的故事听到最后,顾南琛是突然消失的,一句交代的话也没有,许恩宁知道,这的确也是一种巨大的遗憾,所有没能好好告别的事,自己就会把结局练习一遍又一遍,以此蒙骗内心,是时候可以放下了。

    “好好告别我也不甘心啊。是我太任性了吧,我那个时候,可能,伤害到他了。”

    “他不会吃亏的,你才是最傻的那个,什么都给了他。”

    “嗯,最近莫名其妙想起来,大概只是我的身体在怀念而已。”沈嘉宜似乎平复了些,释然地说了出来。

    “对,就是你老公太久没爱你了,你们今晚好好谈谈!”许恩宁意味深长的一笑。

    “不一样啊,他们不一样。”沈嘉宜语气淡然。

    “哎呦,可以用就行了,将就一下嘛。”许恩宁打趣她。

    沈嘉宜的初吻是顾南琛,沈嘉宜当时觉得自己全部都是顾南琛的。

    5月20号这天,他们去坐了全市最高的摩天轮,建在将近500米的高塔上,可以俯瞰到大半个G市。原来人每天都是在这样的地方像蚂蚁一样来回穿梭,每个人小小的忙忙碌碌的人生。第一次看见这么高的风景,沈嘉宜发现原来自己还挺恐高的,一直紧张地握着顾南琛的手,趴在窗边也是紧扒着他的胳膊,被顾南琛抱在怀里的她轻微发抖,他抱她越发紧,像是要揉到他身体里面去,亲吻她的头发,额头。沈嘉宜抬起头,她被箍得有点换不过气来,张着口巴巴地看着他。然后,他就深深地吻了进来,她吓得往后缩,还是被顾南琛按着头,索取地更多,嘴巴里面两股柔软交缠相抵,深刻到此生都无法忘记的一个吻。好像全身一下子躺在了草地上,到处密密细细的痒,从身体里发出来。身下的草地又软成沼泽,自己像攀附着他的他的玫瑰花株,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不至于倒下,两人的气息凌乱交缠。他们说,人活着就为了几个瞬间,对沈嘉宜来说,这算一个。

    他今天好像有点奇怪,一直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看出个仔细来,他说今晚去在他住的地方吃,他做晚餐给她吃,尝尝自己手艺。沈嘉宜怔怔看着他。

    “怎么了,小可爱,被吓到了?”他凑近去贴着她说,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脸感到痒痒的。

    “你在说什么啊。”沈嘉宜别过脸,任由他直接开车回去。

    “你今晚要做什么?”沈嘉宜找话题,不然她有点紧张,看着车窗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是说做饭还是做什么?”顾南琛随即问道。

    “就做饭啊,不然做什么?”她可能完全没想到还能做什么,顾南琛忍不住偷笑。

    沈嘉宜第一次看到顾南琛住的地方,是老式居民楼翻新过的出租屋,但还保留着原来屋主的大致装修。进门玄关处有一面实木洞洞板,上面挂了老式的带绳电话门铃,旁边有雨伞,风衣,钥匙等一系列生活用品,客厅还是原先的通花玻璃黄色木框窗,窗下边放了一只绿色复古皮椅,旁边靠墙的木桌上有一盆叶片粗壮的植物。屋子里看得出来新置的就是几件原木风格藤编家具柜,还有咖啡色皮沙发。还好是皮沙发,不是什么广东省省椅,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往上面一躺,就是舒服的柔软。沈嘉宜老家的就是那种黑酸枝红木雕花椅。气派好看,就是不太适合人坐。

    “哇,这个电话,这个窗,哇,这个房子。”沈嘉宜惊讶得像个小孩到处看。这个房子的很多角落确实会让人想到小时候的时光。原来旧的东西真的会有新物件没有的味道。那是一个人成长后往回张望的样子。

    “如果以后我有一个房子,我要装修成奶油复古风的,也要这种藤编柜子,上面可以放咖啡机,咖啡机旁边就是一个收纳小柜,放很多我买的杯子。然后。。。”她转过身又往门口去:“玄关这里要有个鞋柜,上面就挂一幅油画,这里,还有这里,也挂个油画。”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整个人像在房子里舞蹈一样,转来转去。却发现顾南琛没有怎么说话,只是拉她手过厨房叫她看看今晚要吃什么。

    “有什么吃的?你买了。。。。。”沈嘉宜打开冰箱,看到一团填满视线的巨大的花簇,深浅不一的粉色玫瑰花朵,如长长短短的情话,一句一句组成情人的海。沈嘉宜知道这一天的街上的确称得上花海。

    “好大一簇花。”玫瑰的心愿,是与爱情共存亡吧。上面的卡片是他的字迹:“一朵玫瑰,正马不停蹄地成为另一朵玫瑰,你是云、是海、是忘却,你也是你曾经忘记的每一个你。”

    没想到他更有意思,还是手写的字,现在连情书都是打字的时代了,能够一笔一划斟酌字距空间大小,字体整齐无修改,不是随手就能写好的。写字难得,心意难得。

    “谢谢。”沈嘉宜双手抱着花,上半身只能露出一张脸,盈盈似水一汪,那眉眼能也生出花般,几乎从心底涌出的情意热红眼眶。她主动亲吻顾南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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