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入魔
谢若再次醒来，看到守在一旁的戚衡，忽然间向后闪躲，目光放空了许久才如梦初醒。
“阿若，你不用害怕。昨夜青云宗下山除妖，我感受到了符咒的指引，从山脚旧庙里找到了你们。”戚衡以为她是昨夜受惊，缓声安慰说:“这里是青云宗的弟子居舍很安全。”
谢若含糊应了一声。
戚衡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衣物是我请门中师妹帮忙换的。不过阿若，入门测试你可能无法参加了。”
谢若蹙眉问:“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受伤了吗？我可以坚持一下的。”
历经上一世的背叛与昨夜的凶险，她决不想再当任人宰割的鱼肉。何况她既然有缘入了无情道的大门，相信任何感受过力量的人，都不会放弃修炼。
谢若极好藏住了眼底的求知欲望跟对无情道的贪婪，用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戚衡。
戚衡却仍然摇了摇头:“与你同行的那位林池公子说，你们遇上了蛛妖，是你用法术击败了它。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学会的法术吗？”
谢若面不改色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的，就是情急之下打坐了一会儿，吐纳中莫名其妙感受到了天地之间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体内。”
戚衡闻言眉头紧锁，谢若试探问:“你不替我高兴吗？能自然感知到灵气，难道不是说明我是个很有天赋的可造之材。”
“能无师自通进入炼气期，自然是百里挑一。”即便谢若隐藏的很好，戚衡依然能感受到谢若对修真的炽热兴趣。
他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不得不说:“可是你已经突破了炼气期，进入了筑基期。”
谢若心中一喜，“难道我真是个天才？”
“阿若！”戚衡星眸朗目格外郑重，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即便是不能通过测试，我也会帮你向师父说情，让你留在青云宗。”
谢若一颗心逐渐凉了下来，“什么叫‘即便不能通过测试’？不让我参加测试，我又怎么能通过？”
戚衡面对她的质问，沉默许久。
谢若决然道:“我不需要走谁的后门，更不用沾谁的光。我只会通过测试，堂堂正正的留下来。青云宗若是不收我，还有其他修真门派！”
“我不是看不起你，更没有逼你走后门的意思阿若。”戚衡按住了谢若激动扶床下地的手，定声说:“能无师自通进入筑基期，确实很有天分。但是阿若，你走火入魔了。”
“你知道筑基期走火入魔意味着什么吗？”
“它意味着你的灵根已经受损。如果继续修炼下去，修为暴走筋脉，七窍流血，轻则终生瘫痪，重则当场毙命。”
谢若宛如被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她本以为自己找到了条亨通大道，难道竟然是撞了死胡同？
见她一动不动愣在当场，戚衡终归软了语气，“莫长老是青云宗最好的丹师。她虽然说了你不能再继续修炼，但她也说了愿意收你做徒弟。”
丹修不同于剑修、体修、符修等，不需要有浑厚的灵力，只要达到筑基期的弟子都能学习。但这也注定了上限极低，除了做做后勤保障，毫无用武之地。
就如同谢若上辈子一般。
虽是个修真之人，却一辈子止步不前，摸不到高手的门槛。
谢若掩眸掐了把手心，她决不甘心。
“我不认识什么莫长老，也不懂修炼，更不知道什么叫做走火入魔。我只知道事在人为，退一万步讲，莫长老讲我走火入魔我便走火入魔了？”
“天下多的是奇人异士！即便是我真走火入魔，我不信这世上就没有能治的丹师！你让我参加测试，我只要拿到入门的资格，还有大把时间去找解决之法！”
少女黛衣披发，目光灼热的令人不敢对视。
戚衡记忆中那个小手小脚，脸颊柔软的蹲在葡萄架下，帮他“呼呼”伤口的小青梅。时隔了数年不见，原来已经抽枝拙骨，长成了倔强固执的树。
她从没接触过修真，自然一腔天真炽热。
按理说戚衡不应该跟她一起胡闹，毕竟他太清楚，走火入魔的修士进入宗门测试的后果。
只是……她那样认真的看着他。
戚衡一时喉咙梗住，很难说出拒绝的话。也不是说要纵容她，只是他在想，如何措辞再委婉一些。
就在此时，“噗嗤”传出了一声戏谑的笑。
戚衡寻声望去，起身行了一礼道:“莫长老。”
莫云清懒懒摆了摆手，然后大摇大摆走向谢若，两手一推，十分霸道把人按在了床上。
谢若:“？”
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头、又一个头、又一个头挨着头……
几名见习丹师围着谢若一通上下其手，掰眼、捏鼻子、看喉咙……然后严肃的不得了，抱着个小本本，下笔唰唰唰。
莫云清拿手往本子上一戳，“这地方拿朱笔写，重点批注。走火入魔的典型例状:眼红喉肿、急功近利、大言不惭、不尊师长。”
戚衡有些无奈，知道她老人家向来刀子嘴豆腐心:“莫长老别吓唬人了。若有冒犯的地方，我替阿若向您老先行赔罪，往后还要拜托您多多关照。”
莫云清摆谱的“哼”了一声。
“小丫头，别以为丹修就低人一等。须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再厉害的体修、剑修，只要他还没飞升成神，一样难逃头疼脑热，跌打损伤。到时候谁高谁低，你就瞧好吧。”
谢若自然不是看不上丹修。
她前世虽被掌门收为亲徒，但并没有承师父衣钵，而是选择了自习丹修。
只是她如今志不在此。
谢若:“莫长老这么说，我更不能选择丹修了。”
一脸愁容:“若是丹修真这么厉害，莫长老，又怎么会拿我的走火入魔一筹莫展。”
莫云清果然不复淡定，瞪了眼，指着戚衡道:”你听听。她以为走火入魔是闹着玩呢？”
不待戚衡从中调和。
又指着谢若说:“别以为长得漂亮就一直能有后门走，我实话告诉你，你要真进测试只有死路一条。青云宗选拔测试的秘境千人千面，正常弟子进入秘境，即便天资差一点不能进入炼气期，也能平安无事离开。”
“但你可知，秘境最重要的测试，测的并不是天资悟性，而是修行者的无垢之心。”
“从前也曾有妖魔卧底，乔装成拜师弟子，试图混入青云宗。但他甫一进入了秘境，当场被激发了魔性，迷失心智。自己掐死了自己，枉送了一条性命！”
“你已经走火入魔，按理说青云宗是绝不能收的，若不是看在戚衡一向在我这老家伙面前，恭敬亲厚的份上，你以为我座下缺你一个女弟子啊？”
看着嘴皮子上下翻飞的莫云清。
谢若不听不听:“莫长老治不好我，就说我走火入魔，我却觉得自己状况良好。”
莫云清气笑了:“你觉得？”
谢若坦然点头:“我有一个万能方子，包治百病。不如莫长老与我打个赌，您将丹房借给我用一用，若是我能治得好自己，我可以免费将这个方子写给长老如何。”
莫云清:“编个理由免费吃我的灵丹妙药，治不好你也不亏什么，是吧？”
谢若讪讪，厚着脸皮说:“我真有方子。”
莫云清懒得跟她这个小辈一般计较，甩手就要走。
谢若一横心，一把扯住她袖子说，严肃说:“莫长老，退一步来讲。我走火入魔青云宗就没有半点责任吗？我吃你点灵丹妙药怎么了？”
她委屈的直撇嘴:“我一个双亲亡故的小女孩，不远万里来到青云宗，还替你们打跑了妖怪，救了来拜师的同门。结果人家刚到山上还没参加测试，你们就非推三阻四，还冤枉说我走火入魔。那凭什么啊？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莫云清感受到袖子上濡湿，头疼的厉害，她最见不得有人哭闹了，嘴角抽搐假笑着说:“听话，你松开先。”
谢若这一下更来劲了，梨花带雨抱着她胳膊狂摇:“我不管我不管！长老要是不让我试试这方子，我可就下山宣扬了啊！”
“呜呜呜！青云宗欺世盗名都是黑幕！长老莫云清是个蒙古大夫呦！骗我血汗钱~”
莫云清太阳穴突突直跳，两个手指堵耳朵。
她往外挪一步，感受到腿上一股阻力。
她挪两步，一低头，对上谢若那双可怜兮兮，漂亮到不行的大眼睛——
真是歹了个命！
莫云清用力夺回自己的袖子，指了两个弟子:“你们两个过来！把她给我丢到丹房去！不就是个膏药方子，本长老倒是要看看她能练出什么仙丹来——”
此言一出，谢若立马端庄的不得了，施施下床，依依不舍对着戚衡告别。
“放心吧戚哥哥，莫长老是个好人，她一定不会公报私仇虐待我，不给我饭吃的。”
戚衡啼笑皆非，目送谢若被带走，从怀中取出一瓶妖丹。
对着莫云清歉意道:“家妹童心未泯，麻烦莫长老担待则个。”
“阿若，你不用害怕。昨夜青云宗下山除妖，我感受到了符咒的指引，从山脚旧庙里找到了你们。”戚衡以为她是昨夜受惊，缓声安慰说:“这里是青云宗的弟子居舍很安全。”
谢若含糊应了一声。
戚衡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衣物是我请门中师妹帮忙换的。不过阿若，入门测试你可能无法参加了。”
谢若蹙眉问:“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受伤了吗？我可以坚持一下的。”
历经上一世的背叛与昨夜的凶险，她决不想再当任人宰割的鱼肉。何况她既然有缘入了无情道的大门，相信任何感受过力量的人，都不会放弃修炼。
谢若极好藏住了眼底的求知欲望跟对无情道的贪婪，用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戚衡。
戚衡却仍然摇了摇头:“与你同行的那位林池公子说，你们遇上了蛛妖，是你用法术击败了它。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学会的法术吗？”
谢若面不改色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的，就是情急之下打坐了一会儿，吐纳中莫名其妙感受到了天地之间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体内。”
戚衡闻言眉头紧锁，谢若试探问:“你不替我高兴吗？能自然感知到灵气，难道不是说明我是个很有天赋的可造之材。”
“能无师自通进入炼气期，自然是百里挑一。”即便谢若隐藏的很好，戚衡依然能感受到谢若对修真的炽热兴趣。
他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不得不说:“可是你已经突破了炼气期，进入了筑基期。”
谢若心中一喜，“难道我真是个天才？”
“阿若！”戚衡星眸朗目格外郑重，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即便是不能通过测试，我也会帮你向师父说情，让你留在青云宗。”
谢若一颗心逐渐凉了下来，“什么叫‘即便不能通过测试’？不让我参加测试，我又怎么能通过？”
戚衡面对她的质问，沉默许久。
谢若决然道:“我不需要走谁的后门，更不用沾谁的光。我只会通过测试，堂堂正正的留下来。青云宗若是不收我，还有其他修真门派！”
“我不是看不起你，更没有逼你走后门的意思阿若。”戚衡按住了谢若激动扶床下地的手，定声说:“能无师自通进入筑基期，确实很有天分。但是阿若，你走火入魔了。”
“你知道筑基期走火入魔意味着什么吗？”
“它意味着你的灵根已经受损。如果继续修炼下去，修为暴走筋脉，七窍流血，轻则终生瘫痪，重则当场毙命。”
谢若宛如被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她本以为自己找到了条亨通大道，难道竟然是撞了死胡同？
见她一动不动愣在当场，戚衡终归软了语气，“莫长老是青云宗最好的丹师。她虽然说了你不能再继续修炼，但她也说了愿意收你做徒弟。”
丹修不同于剑修、体修、符修等，不需要有浑厚的灵力，只要达到筑基期的弟子都能学习。但这也注定了上限极低，除了做做后勤保障，毫无用武之地。
就如同谢若上辈子一般。
虽是个修真之人，却一辈子止步不前，摸不到高手的门槛。
谢若掩眸掐了把手心，她决不甘心。
“我不认识什么莫长老，也不懂修炼，更不知道什么叫做走火入魔。我只知道事在人为，退一万步讲，莫长老讲我走火入魔我便走火入魔了？”
“天下多的是奇人异士！即便是我真走火入魔，我不信这世上就没有能治的丹师！你让我参加测试，我只要拿到入门的资格，还有大把时间去找解决之法！”
少女黛衣披发，目光灼热的令人不敢对视。
戚衡记忆中那个小手小脚，脸颊柔软的蹲在葡萄架下，帮他“呼呼”伤口的小青梅。时隔了数年不见，原来已经抽枝拙骨，长成了倔强固执的树。
她从没接触过修真，自然一腔天真炽热。
按理说戚衡不应该跟她一起胡闹，毕竟他太清楚，走火入魔的修士进入宗门测试的后果。
只是……她那样认真的看着他。
戚衡一时喉咙梗住，很难说出拒绝的话。也不是说要纵容她，只是他在想，如何措辞再委婉一些。
就在此时，“噗嗤”传出了一声戏谑的笑。
戚衡寻声望去，起身行了一礼道:“莫长老。”
莫云清懒懒摆了摆手，然后大摇大摆走向谢若，两手一推，十分霸道把人按在了床上。
谢若:“？”
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头、又一个头、又一个头挨着头……
几名见习丹师围着谢若一通上下其手，掰眼、捏鼻子、看喉咙……然后严肃的不得了，抱着个小本本，下笔唰唰唰。
莫云清拿手往本子上一戳，“这地方拿朱笔写，重点批注。走火入魔的典型例状:眼红喉肿、急功近利、大言不惭、不尊师长。”
戚衡有些无奈，知道她老人家向来刀子嘴豆腐心:“莫长老别吓唬人了。若有冒犯的地方，我替阿若向您老先行赔罪，往后还要拜托您多多关照。”
莫云清摆谱的“哼”了一声。
“小丫头，别以为丹修就低人一等。须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再厉害的体修、剑修，只要他还没飞升成神，一样难逃头疼脑热，跌打损伤。到时候谁高谁低，你就瞧好吧。”
谢若自然不是看不上丹修。
她前世虽被掌门收为亲徒，但并没有承师父衣钵，而是选择了自习丹修。
只是她如今志不在此。
谢若:“莫长老这么说，我更不能选择丹修了。”
一脸愁容:“若是丹修真这么厉害，莫长老，又怎么会拿我的走火入魔一筹莫展。”
莫云清果然不复淡定，瞪了眼，指着戚衡道:”你听听。她以为走火入魔是闹着玩呢？”
不待戚衡从中调和。
又指着谢若说:“别以为长得漂亮就一直能有后门走，我实话告诉你，你要真进测试只有死路一条。青云宗选拔测试的秘境千人千面，正常弟子进入秘境，即便天资差一点不能进入炼气期，也能平安无事离开。”
“但你可知，秘境最重要的测试，测的并不是天资悟性，而是修行者的无垢之心。”
“从前也曾有妖魔卧底，乔装成拜师弟子，试图混入青云宗。但他甫一进入了秘境，当场被激发了魔性，迷失心智。自己掐死了自己，枉送了一条性命！”
“你已经走火入魔，按理说青云宗是绝不能收的，若不是看在戚衡一向在我这老家伙面前，恭敬亲厚的份上，你以为我座下缺你一个女弟子啊？”
看着嘴皮子上下翻飞的莫云清。
谢若不听不听:“莫长老治不好我，就说我走火入魔，我却觉得自己状况良好。”
莫云清气笑了:“你觉得？”
谢若坦然点头:“我有一个万能方子，包治百病。不如莫长老与我打个赌，您将丹房借给我用一用，若是我能治得好自己，我可以免费将这个方子写给长老如何。”
莫云清:“编个理由免费吃我的灵丹妙药，治不好你也不亏什么，是吧？”
谢若讪讪，厚着脸皮说:“我真有方子。”
莫云清懒得跟她这个小辈一般计较，甩手就要走。
谢若一横心，一把扯住她袖子说，严肃说:“莫长老，退一步来讲。我走火入魔青云宗就没有半点责任吗？我吃你点灵丹妙药怎么了？”
她委屈的直撇嘴:“我一个双亲亡故的小女孩，不远万里来到青云宗，还替你们打跑了妖怪，救了来拜师的同门。结果人家刚到山上还没参加测试，你们就非推三阻四，还冤枉说我走火入魔。那凭什么啊？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莫云清感受到袖子上濡湿，头疼的厉害，她最见不得有人哭闹了，嘴角抽搐假笑着说:“听话，你松开先。”
谢若这一下更来劲了，梨花带雨抱着她胳膊狂摇:“我不管我不管！长老要是不让我试试这方子，我可就下山宣扬了啊！”
“呜呜呜！青云宗欺世盗名都是黑幕！长老莫云清是个蒙古大夫呦！骗我血汗钱~”
莫云清太阳穴突突直跳，两个手指堵耳朵。
她往外挪一步，感受到腿上一股阻力。
她挪两步，一低头，对上谢若那双可怜兮兮，漂亮到不行的大眼睛——
真是歹了个命！
莫云清用力夺回自己的袖子，指了两个弟子:“你们两个过来！把她给我丢到丹房去！不就是个膏药方子，本长老倒是要看看她能练出什么仙丹来——”
此言一出，谢若立马端庄的不得了，施施下床，依依不舍对着戚衡告别。
“放心吧戚哥哥，莫长老是个好人，她一定不会公报私仇虐待我，不给我饭吃的。”
戚衡啼笑皆非，目送谢若被带走，从怀中取出一瓶妖丹。
对着莫云清歉意道:“家妹童心未泯，麻烦莫长老担待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