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儿?”女人望着面前破败不堪的草屋,有些犹疑地问道。

    “是啊老板,昨夜我才堪堪查出,这黑脸武将脸谱就是被投胎到了这户人家。”颜超回答道。

    “呵~”女人唇齿间轻磕出一声冷笑。

    凝视着面前遮风挡雨都困难的草屋,说不定再有惊雷闪电相伴,即刻就可变成废墟粉末的危房,有些懊恼,继续道:“如此人家,自己生活都步履维艰,那投胎到此的他,又如何那般轻言救世?!我看就是那北斗星君有意戏耍于我,让我吃罪!”

    女人话落,便向着那虚掩着的门走去,女人的脚还未即门槛半寸,便被一个巨大的阻碍弹射得一个趔趄。

    旁边的颜超眼疾手快扶住了踉跄的女人,这才没有摔倒。

    “怎会至此!?”女人惊诧的仔细环视着这房屋周身,原来如此。竟是那阳气十足的结界,能量竟如此之大!这叫她这副身处鬼市的阴躯如何探入分毫?

    就在女人还忧虑着如何破开结界时,从屋内款款走出了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颜超和女人慌忙使用隐身术躲藏起来。

    待书生走后,女人突然灵机一动,窃笑着对身边的颜超说道“这天也快黑了,你先回去打理鬼市吧。”

    颜超担忧地询问:“老板那您自己..真的可以?”

    女人闻言,给颜超的头顶来了一个爆栗,傲气地喧嚷道:“我虽被天界贬下凡,但我法力尚存,仙骨犹在!我始终是个神仙!怎么?我何时沦落到连一个区区凡人都收拾不了的地步了!?”

    颜超委屈巴巴的噘噘嘴,小声嘟囔道:“那还不是因为您爱打架,我担心,哦不,关心您嘛!~”

    “无妨,你且先自行离去吧,我已经有可行的办法了,你在这挡我的空气碍我的眼行吧。”女人神色幽怨,倒是十分决绝还带着半分嫌弃地推搡着颜超。

    “是~老板~”颜超无奈,瞬间施了法,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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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黑的幕布已将湛蓝色的天空一寸寸地实实地遮盖住,无星,无明,有薄雾茫茫然,有曲路数条,还偶有乌鸦盘亘,野狼幽幽嘶鸣。

    女人一路谨慎小心,悄悄尾随着书生来到了一个好似常埋佞骨且已遭世人遗弃无人问津的坟圈般的山头……

    凉风有意握住薄雾的轻纱美发丝,将视野开拓明朗了分毫。又与雾缠缠绵绵翩翩起舞,枯枝败叶也跟着雀跃起来,随之有力地尽情旋转跳动。

    繁复美幻吗?书生凡躯□□所能感到的只有简单阴冷而已。

    书生的背上背着一个笨重的箩筐努力地咬牙往山坡上爬,每往上登一步,就要喘息几下,口中呵出几不可查的热雾,也被冷风携了去,一并卷入带走,丝丝温暖也无。他模糊着眼,时不时抬头望望夜空,可只有那朦朦的微弱月光,也不足以撑破眼前凄寒的雾,为他将前路照得坦坦荡荡。

    “救命啊!”一声尖细诡异的女人叫喊突兀地打散了原本翩翩然旋旋转的风雾叶,从一侧草丛挤出。

    书生汗毛倒竖,打了一个寒颤,眼神呆滞空洞,嘴角微微抽搐,浑身上下和大脑的神经如针刺了一般酥酥麻麻。只片刻,他神色便恢复如常,只是全身还在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着。他向那发出惨叫的草丛,犹疑地“蹭”出了一步,但又迅速地缩了回来,双眸紧张地盯着草丛,谨慎地向后挪了几步。

    “救命!”凄厉绝望地颤声再次传出。

    书生终于按捺不住,咬了咬牙,壮士赴死般奔向那可能夺他命的草丛。

    只见一女人衣衫凌乱地瘫坐在地上,发簪头花被折断随意丢在一旁,惨白发灰地脸上只剩泪痕与粘着的发。她企图挣扎着往后退,她面前两个浑身酒肉臭,浪荡□□着的汉子就往前紧逼一步。这女子对于恶汉就像饿虎身前折翼的鸟,虽可不屑一顾却又是势在必得。

    书生挺挺胸膛,壮了壮胆,对着那两个壮汉怒言道:“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竟在此处欺辱一弱女子!如此禽兽行为,怎对得起叫你良善,养育你们的父母?!”

    教书育人的话本对牲畜无用,又是一弱书生遇见两蒙了心智的凶兽,更加毫无威慑力。

    “多管闲事,不想死的,给老子滚远点!别耽误爷爷们办事!”

    那两个壮汉听了这话反而更加来兴,奸笑着搓掌,向地上的女人扑去。粗暴的撕扯着女人的衣服。

    书生见那两个恶人没有理会他,眼看地上女人袒露的皮肤越来越多,书生既气又急,来回跺着脚,最终像疯狗般嚎叫着扬拳便向两壮汉抡过去。

    但不曾想,那人撕扯女人衣服的同时,胳膊肘意外怼在了书生的肚子上。

    猛然挨了重力,书生吃痛无备摔倒在地,头部狠狠垫在了旁边的石头上,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诶?怎么没动静了?” 地上的女人喃喃道。

    女人艳红的薄纱袖朝面前两个壮汉随意一挥,片刻两个壮汉便化作虚影转而消失不见了!

    “我的娘哦,虽是凡人,我已经做好了凡人很凡的准备,但你怎么可以这么弱呢?!我的分身可连半分的力气都没用出呐~”

    仅瞬间的慌乱过后,女人便恢复如常,纤纤素手轻试了一下书上的鼻息,在确认书生应是昏迷过去并无性命之忧时松了一口气。

    女人对着书生掐了一个简单的清灵法决,不消片刻,书生便悠悠转醒。

    书生渐觉浑身清爽头脑清明,撑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便是女人那张绝美倾艳的脸,书生怔愣住,痴痴傻傻地盯着女人,像个失忆的痴儿一般。

    “公子?公子!”女人见书生已经清醒,忙带上七分温柔三分担忧的样子,柔柔地呼唤着面前呆若木鸡的书生。

    书生缓过神来,又扫过女人凌乱的衣衫触电般瞬间别过脸低下头,捂住眼睛,脸上渐显出两团红晕。

    “姑娘,你没事儿吧”书生手忙脚乱的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女人的身上,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是公子你救了我。”

    “啊?是吗?”书生不可置信,对之后的事记忆空荡,不好意思再追问,茫然地挠了挠头,腼腆地笑了笑。

    “那天已暗,你怎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岭处?”书生问道。

    “我弟弟走丢了,我是出来寻他来了。”女人扯谎的功力可是信手拈来又不会脸红。

    “你弟弟那你弟弟约摸身长几尺,多大的年龄,相貌如何?又唤作什么名字?你一弱女子孤身一人寻他恐有诸多不便困难,这样,我帮你一起找吧。”

    “我弟弟他现年应是19岁,身高六尺有余,相貌俊郎不似凡人,名为颜超。”

    书生一脸惊诧:“姑娘我见你也不过及笄的模样你弟弟都已经..那你既说你弟弟是那样的堂堂好男儿,又怎会轻易走丢!?”

    女人咽下刚要脱口而出往下继续顺的瞎话,因为她才想起来,自己虽然活了几万年,但是自己的样貌一却一直在凡人认为的十六七岁的样子。

    “啊,我弟弟打出生就得了一种病——痴愚,常常找不到回家的路。”

    此时正在鬼市忙里忙外的颜超打了个喷嚏。

    “你呢公子,你也知无明崎岖的路不好走,你又来这山上做什么?”女人连忙转移了话题。

    “如你这般弱女子寻弟心切一样,我家中也有个弟弟,他也得了一种怪病,我这弟弟虽不痴傻却是生下来如煤炭般那样黑,活像堆煤球,连我父亲都想丢弃他,我从一个神医口中得来一个偏方,说只有在黑透了的崎岖山上才能有那圆润果实般的药材吸收昼夜灵气,来针对我弟弟这病,只要吃了半颗,就会褪去黑皮重塑白皙灵肌,因此我才冒险来采摘。”

    女人暗自讥笑,还只需半颗,除非神仙法术,这凡世间又怎么会存在改变投胎脸谱样貌的药材。

    这面前憨憨的书生定是被人诓骗了去。

    如此,便也确定了,偷她脸谱的文曲星就应该在白天那个布满结界的地方。

    嗷呜~嗷呜~~嗷呜~~~此起彼伏的群狼哀嚎的声音好似由远及近。

    书生听见声音唇角微微抽蓄,指尖也在颤抖,却还在佯装镇定。女人将书生的样子和小动作尽收眼底,于是扯了扯书生的衣角,装作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率先开口道:“啊公子,那是什么声音,我好害怕呀,能劳烦你送我回家吗?”

    书生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毫无收获的箩筐,失望的撇了撇嘴皱了皱眉。转头又看到刚经受那般惊吓的弱女子楚楚可怜央求模样,一时心软就应了下来。

    书生和女人一路往山下快走。路上女人还暗暗施了法术屏蔽周遭杂音,有法术加持,书生不知觉地健步如飞,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山脚下。

    未及近处,先嗅梅香,几颗寒梅树和一排排青立的傲竹环绕着那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果真是下了山,连山上那茫茫瘴气也随之消逝,月色光华和摇曳透亮的烛火拉着梅花和竹叶的手为那潺潺的小河,绣上一副流动的素色锦卷,偶有萤火虫飞过,映得女人清隽的脸庞更加白皙透亮,仿佛散着光晕,在书生的眼里,可能是女人在身旁的缘故,他已经暂时忘了他的任务,仅仅是走下了山,这片刻安宁美奂却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宁静祥和的新世界。

    女人轻咳了声,“公子,我们这便过去吧。”

    待走近处,才见那门前的排排翠竹上仔细地系着蝴蝶样的蓝色小巧风铃和一色红的精巧纸鹤。

    叮铃铃的悦耳声音响起,书生回过神看着面前的房屋有些疑惑。

    “哎,我怎么记得上来时并未见此处有如此的房屋呢?”

    女人嘴角暗暗上扬,对着书生淡淡浅笑 ,“公子,进屋说吧,外面风有些大,寒气重,进去我煮些热姜茶,咱们去去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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