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病，有时不仅可以发生在本人身上，也可以发生在旁人身上。
萧筝的母亲依旧坐在那里，她的女儿在她的身前。
她脸上的泪水是那么真实，眼神是依旧是哀恸的，任凭怎么看也会觉得，她实在是一个为了孩子呕心沥血的好母亲。
门口的两人看着她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头靠在萧筝的腰间。她缓声问着萧筝：“乖女，你爱妈妈吗？”
一边问，一边流泪。一边流泪，一边不停地问。
“乖女，你爱妈妈吗？”
“妈妈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爱妈妈吗？”
“……”
“乖女，你恨过妈妈吗？……你不能恨我，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
萧筝麻木的身体忽然动了。
她的眼神垂落在自己母亲身上，落在她头顶的稀落白发间。明明是这个女人的孩子，此刻的萧筝却像俯视着母亲，满眼怜悯与疼惜的神明。
“爱。”她轻声道，安抚地一下一下拍着母亲的背。
此刻，母亲不再是母亲，女儿也不再是女儿。萧筝就像一个包容的、慈和的母亲，一个沉默的神明，仿佛能容忍对方的一切所作所为。
“我爱妈妈。”萧筝的声音很轻，这句话说得很慢，仿佛吐字艰难，但仍旧说出来了。
母亲听清了她的话语，忽地崩溃着大哭出声。
她紧紧抓住萧筝单薄的身体，如同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麦珑站在门口，正想着些什么，忽地安不知敲了敲门，带着她走了进去。
两人迅速安抚了萧筝母亲的情绪。待她情绪平复下来，中年女人抹干眼泪，忽然和安不知说了一句话。
她说：“医生，如果要给筝筝开治抑郁症的药……能不能给我也开一点？”
房间忽然安静了一瞬，麦珑感觉到萧筝的目光倏地转移过来。
她仿佛有些害怕这个话题，麦珑想。
“我好痛苦,”女人说，“我们母女俩日子过得太艰难，筝筝又总不见好，有时我会有……轻生的想法。”
“尤其是……想到筝筝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身边。”
女孩的背绷直了，又一下子松懈下来。
听到这类话题，麦珑忍不住抬眼朝安不知看了一眼。
安不知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不知是真没有异样，还是装出来的。
麦珑悄悄叹了口气，当这么大一个研究中心的院长，也确实挺不容易的。
听完萧筝母亲的话，安不知沉声道：“精神类药物不能随便开，如果你觉得自己需要，可以在楼下门诊做个评估。”
麦珑和安不知对视一眼——总之无论如何，萧筝的妈妈肯定有问题，甚至就是症结所在。
换而言之，萧筝的失语是外在症状，萧筝母亲的所作所为很可能才是内因。
只有萧筝的母亲作出改变，萧筝的病才有可能好。
麦珑心里有了推测。
她走上前，拉起萧筝的手：“来，和我们出来一下。”
.
无人的走廊上，萧筝看着眼前的两人，肉眼可见地有些瑟瑟发抖。
为了安抚萧筝的情绪，同为女性的麦珑上前，负责本次提问。
麦珑：“别紧张，我们会问你一些问题，你不用开口，点头摇头就好，可以吗？”
萧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第一个问题——”麦珑问，“你觉得你妈妈对你好吗？”
萧筝愣了愣，点点头。
“你觉得你妈妈对你好，是因为她养育你二十多年的恩情，还是她真的对你好？前者点头，后者摇头。”
这次，萧筝沉默了很久。
“没事，回答不出来也没关系，”麦珑安抚道，“下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妈妈爱你吗？”
萧筝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你觉得她的爱，给你造成的是幸福还是负担？前者点头，后者摇头。”
萧筝似乎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想点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摇头。
“我知道了，”麦珑安抚道，“你不用为此觉得愧疚，只要如实回答就行。”
她接着问：“你爱她吗？”
萧筝点头。
“你对她的爱，是出于要报答养育之恩的愧疚，还是发自内心？”
……
问答持续了很久，待几人回到室内，萧筝的母亲蹭地站了起来。
她用近乎拖拽的动作把萧筝拉了过去：“筝筝，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萧筝无法开口，便保持沉默，似乎对母亲这样的动作早已习以为常。
接下来安不知给萧筝安排了住院，住院期间萧筝的母亲陪床。
由于萧筝的个案有研究价值，安不知特批了经费用于报销部分萧筝的住院费用，条件是要同意签署关于萧筝的研究协议。
她们同意了。
完成这一切后，麦珑短暂地松了口气。
心理学相关的行业，总是伴随着情绪透支，尤其是高敏感人群。
做今天这样一个案例，麦珑也感觉有点精疲力尽。
当初她选择这个专业，是因为她热衷于帮助别人，希望能通过解决他人的心理问题，实现自己的价值。
那安不知呢，他又是因为什么？
安不知的性格向来比较冷，并不像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萧筝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说法：学心理学的，大多是三种人。
要么有钱，要么有闲，要么有病。
虽然按这么说，安不知也属于有钱那类……但按照他的条件，学心理学显然不是最佳选择。
剩下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麦珑悄悄往安不知那边看去，见他仍面色如常和萧筝母亲交流，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自己大半夜打守门人热线求助，却还在认真敬业地帮助来访的病人。
这是多善良的一个人啊，然而自己却就这么把他伤害了，尽管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麦珑感到愧疚。
.
隔天正是周末，安不知和麦珑来到了萧筝所在的初中，准备做一些关于萧筝的调研。
校园里静悄悄的，人并不很多，只有初三的学生周末还在补课。
两人找到萧筝所在的班级，先和学生们问了问萧筝的情况。
学生们面面相觑，一人道：“她好像最近都没来学校上课。”
“对，好像没看到她。”
“不要和她玩，她妈妈挺吓人的，”一个小姑娘道，“我之前看她总是一个人，就像和她说说话，结果一放学我就被她妈妈堵了，也不说话，就盯着我，太吓人了。”
“对对对。”有人附和。
“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她自己也挺孤僻的，也不爱说话。”
“何止，我就没听她说过几句话，一个人的话哪能这么少……”
突然，有人敲了敲教室门，麦珑抬头望去，是一个穿着西装，看上去斯文又强势的中年男性。
他问：“打扰一下，请问萧筝同学在吗？”
同学们纷纷七嘴八舌道：“不在，她最近一周都没来。”
麦珑和安不知忙走了过去。
只见教室外，两个带着墨镜，身材壮硕的保镖站在那个中年男人的旁边，中年男人皱着眉，似乎正在对他们说些什么，没有发现麦珑和安不知的到来。
麦珑于是主动走上前：“你好，我们可能知道萧筝在哪。”
中年男人站在麦珑面前，天然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麦珑猜想他或许是某个公司的高管。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麦珑一眼，两个保镖也跟着围了上来。
看着这架势，麦珑有点紧张。她深呼吸一口气，还没等接着说什么，安不知自然而然地挡在她面前。
他伸手递出一张名片：“长行心理健康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安不知。”
“昨天，萧筝的母亲带着她来了我们这里。我猜，您是她的父亲吧？”
麦珑一惊，抬眼观察了一下中年男人的五官，才发现确实和萧筝有微妙的相似。
中年男人认真看了二人几眼，才叹了口气，示意保镖到后面去。
他说：“是的，萧筝，她是我和前妻的女儿。”
他向二人递出了自己的名片：华联集团董事长，萧振国。
.
学校附近商业街的一家咖啡馆里，萧振国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年轻学生，长叹了一口气：“我对不起萧筝这孩子。”
在他的口中，麦珑和安不知听到了萧筝故事的另一面。
“萧筝的母亲何燕青，她是一个……”萧振国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措辞，“是一个有点偏执的人。”
“当年热恋新婚时没感觉到，直到筝筝出生，她性格的缺陷才越来越明显。
“那时何燕青天天都要检查我的手机和衣服，一旦我晚归便一直给我打电话，不管我是不是在参加重要会议或应酬。我自认问心无愧，可实在难以忍受她这样过分强的控制欲。
“我原本没打算走到离婚那一步，直到有一天，我从睡梦中醒来，脖子被人死死掐住，喘不上气来。那次我真的差点被她活活掐死，仅仅是因为前一天我和有合作关系的另一家公司女高管握了握手。”
“听起来，何燕青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安不知道。
萧振国：“是的。”
安不知接着问：“那为什么说你对不起萧筝呢？”
“因为……”萧振国盯着眼前的咖啡，平日里向来强势的他在谈起家庭时却显得有些无力。
“毕竟我和何燕青共同生活过那么久，还是有感情的。当时因为离婚闹得很难看，她接受不了，威胁我要么不要离婚，要么至少给她留下女儿，否则她可能会采取极端行为。
“朋友们都劝我不要听她的，要是跟了她，很可能对筝筝的成长不利。但我还是同意了，我知道要是拒绝，她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安不知：“所以最后离婚时，你就把萧筝的抚养权给了她母亲。”
“对，”萧振国道，“后来我也有些后悔，毕竟是女儿一辈子的事。她妈妈防我防得厉害，不让我见她，平时我只好像偷偷来看她，就像今天这样。
麦珑：“难怪萧筝会有失语和抑郁的症状……是母亲给的精神压力太大了。”
“什么？”萧振国忽然开口，“萧筝有抑郁症状？去你们那里看病的不是她妈妈，而是萧筝？”
“是啊。”麦珑道。
萧振国的脸色变了：“我女儿什么时候被害成了这样？你们医院在哪，我要去看看，现在就去！”
萧筝的母亲依旧坐在那里，她的女儿在她的身前。
她脸上的泪水是那么真实，眼神是依旧是哀恸的，任凭怎么看也会觉得，她实在是一个为了孩子呕心沥血的好母亲。
门口的两人看着她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头靠在萧筝的腰间。她缓声问着萧筝：“乖女，你爱妈妈吗？”
一边问，一边流泪。一边流泪，一边不停地问。
“乖女，你爱妈妈吗？”
“妈妈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爱妈妈吗？”
“……”
“乖女，你恨过妈妈吗？……你不能恨我，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
萧筝麻木的身体忽然动了。
她的眼神垂落在自己母亲身上，落在她头顶的稀落白发间。明明是这个女人的孩子，此刻的萧筝却像俯视着母亲，满眼怜悯与疼惜的神明。
“爱。”她轻声道，安抚地一下一下拍着母亲的背。
此刻，母亲不再是母亲，女儿也不再是女儿。萧筝就像一个包容的、慈和的母亲，一个沉默的神明，仿佛能容忍对方的一切所作所为。
“我爱妈妈。”萧筝的声音很轻，这句话说得很慢，仿佛吐字艰难，但仍旧说出来了。
母亲听清了她的话语，忽地崩溃着大哭出声。
她紧紧抓住萧筝单薄的身体，如同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麦珑站在门口，正想着些什么，忽地安不知敲了敲门，带着她走了进去。
两人迅速安抚了萧筝母亲的情绪。待她情绪平复下来，中年女人抹干眼泪，忽然和安不知说了一句话。
她说：“医生，如果要给筝筝开治抑郁症的药……能不能给我也开一点？”
房间忽然安静了一瞬，麦珑感觉到萧筝的目光倏地转移过来。
她仿佛有些害怕这个话题，麦珑想。
“我好痛苦,”女人说，“我们母女俩日子过得太艰难，筝筝又总不见好，有时我会有……轻生的想法。”
“尤其是……想到筝筝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身边。”
女孩的背绷直了，又一下子松懈下来。
听到这类话题，麦珑忍不住抬眼朝安不知看了一眼。
安不知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不知是真没有异样，还是装出来的。
麦珑悄悄叹了口气，当这么大一个研究中心的院长，也确实挺不容易的。
听完萧筝母亲的话，安不知沉声道：“精神类药物不能随便开，如果你觉得自己需要，可以在楼下门诊做个评估。”
麦珑和安不知对视一眼——总之无论如何，萧筝的妈妈肯定有问题，甚至就是症结所在。
换而言之，萧筝的失语是外在症状，萧筝母亲的所作所为很可能才是内因。
只有萧筝的母亲作出改变，萧筝的病才有可能好。
麦珑心里有了推测。
她走上前，拉起萧筝的手：“来，和我们出来一下。”
.
无人的走廊上，萧筝看着眼前的两人，肉眼可见地有些瑟瑟发抖。
为了安抚萧筝的情绪，同为女性的麦珑上前，负责本次提问。
麦珑：“别紧张，我们会问你一些问题，你不用开口，点头摇头就好，可以吗？”
萧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第一个问题——”麦珑问，“你觉得你妈妈对你好吗？”
萧筝愣了愣，点点头。
“你觉得你妈妈对你好，是因为她养育你二十多年的恩情，还是她真的对你好？前者点头，后者摇头。”
这次，萧筝沉默了很久。
“没事，回答不出来也没关系，”麦珑安抚道，“下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妈妈爱你吗？”
萧筝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你觉得她的爱，给你造成的是幸福还是负担？前者点头，后者摇头。”
萧筝似乎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想点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摇头。
“我知道了，”麦珑安抚道，“你不用为此觉得愧疚，只要如实回答就行。”
她接着问：“你爱她吗？”
萧筝点头。
“你对她的爱，是出于要报答养育之恩的愧疚，还是发自内心？”
……
问答持续了很久，待几人回到室内，萧筝的母亲蹭地站了起来。
她用近乎拖拽的动作把萧筝拉了过去：“筝筝，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萧筝无法开口，便保持沉默，似乎对母亲这样的动作早已习以为常。
接下来安不知给萧筝安排了住院，住院期间萧筝的母亲陪床。
由于萧筝的个案有研究价值，安不知特批了经费用于报销部分萧筝的住院费用，条件是要同意签署关于萧筝的研究协议。
她们同意了。
完成这一切后，麦珑短暂地松了口气。
心理学相关的行业，总是伴随着情绪透支，尤其是高敏感人群。
做今天这样一个案例，麦珑也感觉有点精疲力尽。
当初她选择这个专业，是因为她热衷于帮助别人，希望能通过解决他人的心理问题，实现自己的价值。
那安不知呢，他又是因为什么？
安不知的性格向来比较冷，并不像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萧筝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说法：学心理学的，大多是三种人。
要么有钱，要么有闲，要么有病。
虽然按这么说，安不知也属于有钱那类……但按照他的条件，学心理学显然不是最佳选择。
剩下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麦珑悄悄往安不知那边看去，见他仍面色如常和萧筝母亲交流，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自己大半夜打守门人热线求助，却还在认真敬业地帮助来访的病人。
这是多善良的一个人啊，然而自己却就这么把他伤害了，尽管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麦珑感到愧疚。
.
隔天正是周末，安不知和麦珑来到了萧筝所在的初中，准备做一些关于萧筝的调研。
校园里静悄悄的，人并不很多，只有初三的学生周末还在补课。
两人找到萧筝所在的班级，先和学生们问了问萧筝的情况。
学生们面面相觑，一人道：“她好像最近都没来学校上课。”
“对，好像没看到她。”
“不要和她玩，她妈妈挺吓人的，”一个小姑娘道，“我之前看她总是一个人，就像和她说说话，结果一放学我就被她妈妈堵了，也不说话，就盯着我，太吓人了。”
“对对对。”有人附和。
“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她自己也挺孤僻的，也不爱说话。”
“何止，我就没听她说过几句话，一个人的话哪能这么少……”
突然，有人敲了敲教室门，麦珑抬头望去，是一个穿着西装，看上去斯文又强势的中年男性。
他问：“打扰一下，请问萧筝同学在吗？”
同学们纷纷七嘴八舌道：“不在，她最近一周都没来。”
麦珑和安不知忙走了过去。
只见教室外，两个带着墨镜，身材壮硕的保镖站在那个中年男人的旁边，中年男人皱着眉，似乎正在对他们说些什么，没有发现麦珑和安不知的到来。
麦珑于是主动走上前：“你好，我们可能知道萧筝在哪。”
中年男人站在麦珑面前，天然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麦珑猜想他或许是某个公司的高管。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麦珑一眼，两个保镖也跟着围了上来。
看着这架势，麦珑有点紧张。她深呼吸一口气，还没等接着说什么，安不知自然而然地挡在她面前。
他伸手递出一张名片：“长行心理健康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安不知。”
“昨天，萧筝的母亲带着她来了我们这里。我猜，您是她的父亲吧？”
麦珑一惊，抬眼观察了一下中年男人的五官，才发现确实和萧筝有微妙的相似。
中年男人认真看了二人几眼，才叹了口气，示意保镖到后面去。
他说：“是的，萧筝，她是我和前妻的女儿。”
他向二人递出了自己的名片：华联集团董事长，萧振国。
.
学校附近商业街的一家咖啡馆里，萧振国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年轻学生，长叹了一口气：“我对不起萧筝这孩子。”
在他的口中，麦珑和安不知听到了萧筝故事的另一面。
“萧筝的母亲何燕青，她是一个……”萧振国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措辞，“是一个有点偏执的人。”
“当年热恋新婚时没感觉到，直到筝筝出生，她性格的缺陷才越来越明显。
“那时何燕青天天都要检查我的手机和衣服，一旦我晚归便一直给我打电话，不管我是不是在参加重要会议或应酬。我自认问心无愧，可实在难以忍受她这样过分强的控制欲。
“我原本没打算走到离婚那一步，直到有一天，我从睡梦中醒来，脖子被人死死掐住，喘不上气来。那次我真的差点被她活活掐死，仅仅是因为前一天我和有合作关系的另一家公司女高管握了握手。”
“听起来，何燕青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安不知道。
萧振国：“是的。”
安不知接着问：“那为什么说你对不起萧筝呢？”
“因为……”萧振国盯着眼前的咖啡，平日里向来强势的他在谈起家庭时却显得有些无力。
“毕竟我和何燕青共同生活过那么久，还是有感情的。当时因为离婚闹得很难看，她接受不了，威胁我要么不要离婚，要么至少给她留下女儿，否则她可能会采取极端行为。
“朋友们都劝我不要听她的，要是跟了她，很可能对筝筝的成长不利。但我还是同意了，我知道要是拒绝，她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安不知：“所以最后离婚时，你就把萧筝的抚养权给了她母亲。”
“对，”萧振国道，“后来我也有些后悔，毕竟是女儿一辈子的事。她妈妈防我防得厉害，不让我见她，平时我只好像偷偷来看她，就像今天这样。
麦珑：“难怪萧筝会有失语和抑郁的症状……是母亲给的精神压力太大了。”
“什么？”萧振国忽然开口，“萧筝有抑郁症状？去你们那里看病的不是她妈妈，而是萧筝？”
“是啊。”麦珑道。
萧振国的脸色变了：“我女儿什么时候被害成了这样？你们医院在哪，我要去看看，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