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轿车里开着空调，凉爽在初夏的南方N城尤为明显。
麦珑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只觉得冷气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黑衣保镖之一充当了司机的角色，萧董则坐在后座，一路上面色焦虑地和安不知二人交谈着。
当他得知萧筝已经到失语的程度，以及萧筝目前的状态堪忧时，他长叹一口气，满脸懊悔：“……当时真不该把抚养权让给她。”
别人的家事不好评价，安不知和麦珑保持沉默。
片刻，轿车停在了长行研究中心门口。
一行人步履匆忙来到住院部儿少病区，萧筝的病房门口。萧董深吸了一口气，朝里面张望。
麦珑也朝里望去，只见里面竟有不少人，萧筝母亲坐在病床边，另一个中年女人则握着她的手，哽咽地说着什么。
旁边还有两个跑来跑去的小男孩，吵闹的嬉笑声让病房里的其他病人纷纷侧目。
萧振国回神，叹了口气：“又是她们。”
他解释道：“那个是萧筝的姨妈，两个小孩是萧筝的俩表弟，都挺熊。”
“萧筝从小身体不好，经常住院。她住院有时我会来看她，经常能看到她姨妈在这里。
“何燕青应该也知道我会来医院看她。不过，可能因为每次筝筝生病，我都会给她妈妈双倍抚养费，加上我不会露面，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麦珑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病房里何燕青的表情。
病房里，萧筝的姨妈声音哽咽：“老妹，你一个人把孩子带大，真是太不容易了。”
其他病人家属也纷纷附和道：“对啊，养大小孩本来就不容易，还天天往医院跑。”
“好不容易身体上不出问题了，心理上又出了毛病，一天天不消停。”
“小何真是慈母善心……唉，我家这个也是，说是得了什么焦虑症，现在孩子可真脆弱。”一个男性家属道。
因为是儿少病区，住的病人也大多是孩子。
被自己父亲指责脆弱的小姑娘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何燕青于是和家属们聊起了天。她似乎被一个家属的安慰勾起了什么伤心事，脸上的神情也是悲伤的，却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似乎她对自己女儿生病、众人安抚这件事有种不合时宜的自得和受用。
她看起来很喜欢这种感觉，麦珑想。
.
精神科中有一种病名为“施加于他人的做作性障碍”，类似于诈病，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另一个人。
为了获得同情、关注，或者其他目的，患者会胡诌或夸大他人症状。更为甚者，会为了达成目的对另一个人造成实际的身心伤害。
比如为了取得关注和同情，父母可能会刻意让自己的子女频繁生病，甚至是投毒。
如果到这种程度，就已经不仅是医学范畴的问题，而是达到了伦理道德、甚至法律的高度。
麦珑看向安不知，见他也正望向何燕青的方向。
……大概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萧董紧张地搓搓手，问：“能不能把我女儿叫出来？我不方便进去，让她妈妈看到我。”
“好，”麦珑道，“正好我们也有问题想问她。”
麦珑走了进去，以要对萧筝进行专家会诊的理由把她叫了出去，临走前看见了何燕青疑惑和略微忐忑的眼神。
萧筝也有些不明所以，跟着麦珑和安不知走进一间会客厅，打开门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振国有些欣喜和期盼地喊她：“筝筝。”
令麦珑没想到的是，萧筝的第一反应却是害怕。她握在麦珑手里的手开始发抖，随即转身夺门而出，反复看见了一个多么令她恐惧的事物。
萧振国看着她的身影远去，起身想追，女儿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角落。
他叹了口气，声音难掩失落。
“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萧振国说，“有时我去看萧筝，能感觉得到她在躲我。”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她要躲我？”
虽然是开放式病区，病人单独还是无法出去的，倒不用担心人走丢。
安不知带人去找萧筝，麦珑则在会客厅陪着萧振国。
谈起女儿，萧振国不住叹着气，直叹离婚之后，女儿和自己越来越不亲了。转而又怪自己当年一时的决定，把女儿的抚养权给了何燕青，这么多年过去，又不好要回来。
“您想要她的抚养权吗？”麦珑问。
萧振国有些迟疑：“想是想，但一方面怕筝筝不习惯，另一方面怕她妈妈一时想不开……”
麦珑：“如果何燕青作出了切实伤害萧筝身心的行为呢？”
萧振国：“说实话，这些年我一直有在不时关注萧筝的成长，目前还没有发现何燕青对萧筝作出了失控的极端行为。
“但如果真的有——那我一定会立刻要回萧筝的抚养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话说到这里，麦珑忽然觉得半掩着的会客厅门前，闪过一个人影。
萧振国明显也发现了，他厉声道：“谁？！”
身后的两个保镖也立刻动身出了门。那个人显然没走远，很快就被保镖找到了，门外响起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那人被保镖带了进来，她抬起头，竟是一张令人意想不到的脸——萧筝。
她并没有去其他地方，或是去了又回来，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
安不知也从萧筝身后走了出来。
萧筝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父亲。萧振国也看着她，屋内所有人都沉默着。
片刻，萧振国冲萧筝伸出手：“筝筝？”
萧筝的身体僵了僵，想起自己读小学时，自己和父亲见过面后，带着笑容回家，转头却发现母亲在用一种极其阴沉恐怖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恐惧。
“……”萧筝想，自己已经长大了。
而且在这里，母亲应该不会知道吧。
她克服恐惧走上前，握住了萧振国伸出的手。
这只手很温暖，很大，能完全包裹住自己的手。萧振国握得很紧，反而令萧筝感受到莫名的安全感。
萧振国小心地问：“筝筝，你还是说不出话吗？”
萧筝抿着唇，点了点头。
“唉……”萧振国又开始叹气。
安不知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他面色严肃道：“萧筝，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需要你如实回答。”
萧筝转过头看着他，面带疑惑。
安不知：“何燕青有没有做出任何直接伤害到你身心的事?”
麦珑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只觉得冷气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黑衣保镖之一充当了司机的角色，萧董则坐在后座，一路上面色焦虑地和安不知二人交谈着。
当他得知萧筝已经到失语的程度，以及萧筝目前的状态堪忧时，他长叹一口气，满脸懊悔：“……当时真不该把抚养权让给她。”
别人的家事不好评价，安不知和麦珑保持沉默。
片刻，轿车停在了长行研究中心门口。
一行人步履匆忙来到住院部儿少病区，萧筝的病房门口。萧董深吸了一口气，朝里面张望。
麦珑也朝里望去，只见里面竟有不少人，萧筝母亲坐在病床边，另一个中年女人则握着她的手，哽咽地说着什么。
旁边还有两个跑来跑去的小男孩，吵闹的嬉笑声让病房里的其他病人纷纷侧目。
萧振国回神，叹了口气：“又是她们。”
他解释道：“那个是萧筝的姨妈，两个小孩是萧筝的俩表弟，都挺熊。”
“萧筝从小身体不好，经常住院。她住院有时我会来看她，经常能看到她姨妈在这里。
“何燕青应该也知道我会来医院看她。不过，可能因为每次筝筝生病，我都会给她妈妈双倍抚养费，加上我不会露面，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麦珑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病房里何燕青的表情。
病房里，萧筝的姨妈声音哽咽：“老妹，你一个人把孩子带大，真是太不容易了。”
其他病人家属也纷纷附和道：“对啊，养大小孩本来就不容易，还天天往医院跑。”
“好不容易身体上不出问题了，心理上又出了毛病，一天天不消停。”
“小何真是慈母善心……唉，我家这个也是，说是得了什么焦虑症，现在孩子可真脆弱。”一个男性家属道。
因为是儿少病区，住的病人也大多是孩子。
被自己父亲指责脆弱的小姑娘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何燕青于是和家属们聊起了天。她似乎被一个家属的安慰勾起了什么伤心事，脸上的神情也是悲伤的，却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似乎她对自己女儿生病、众人安抚这件事有种不合时宜的自得和受用。
她看起来很喜欢这种感觉，麦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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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科中有一种病名为“施加于他人的做作性障碍”，类似于诈病，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另一个人。
为了获得同情、关注，或者其他目的，患者会胡诌或夸大他人症状。更为甚者，会为了达成目的对另一个人造成实际的身心伤害。
比如为了取得关注和同情，父母可能会刻意让自己的子女频繁生病，甚至是投毒。
如果到这种程度，就已经不仅是医学范畴的问题，而是达到了伦理道德、甚至法律的高度。
麦珑看向安不知，见他也正望向何燕青的方向。
……大概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萧董紧张地搓搓手，问：“能不能把我女儿叫出来？我不方便进去，让她妈妈看到我。”
“好，”麦珑道，“正好我们也有问题想问她。”
麦珑走了进去，以要对萧筝进行专家会诊的理由把她叫了出去，临走前看见了何燕青疑惑和略微忐忑的眼神。
萧筝也有些不明所以，跟着麦珑和安不知走进一间会客厅，打开门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振国有些欣喜和期盼地喊她：“筝筝。”
令麦珑没想到的是，萧筝的第一反应却是害怕。她握在麦珑手里的手开始发抖，随即转身夺门而出，反复看见了一个多么令她恐惧的事物。
萧振国看着她的身影远去，起身想追，女儿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角落。
他叹了口气，声音难掩失落。
“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萧振国说，“有时我去看萧筝，能感觉得到她在躲我。”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她要躲我？”
虽然是开放式病区，病人单独还是无法出去的，倒不用担心人走丢。
安不知带人去找萧筝，麦珑则在会客厅陪着萧振国。
谈起女儿，萧振国不住叹着气，直叹离婚之后，女儿和自己越来越不亲了。转而又怪自己当年一时的决定，把女儿的抚养权给了何燕青，这么多年过去，又不好要回来。
“您想要她的抚养权吗？”麦珑问。
萧振国有些迟疑：“想是想，但一方面怕筝筝不习惯，另一方面怕她妈妈一时想不开……”
麦珑：“如果何燕青作出了切实伤害萧筝身心的行为呢？”
萧振国：“说实话，这些年我一直有在不时关注萧筝的成长，目前还没有发现何燕青对萧筝作出了失控的极端行为。
“但如果真的有——那我一定会立刻要回萧筝的抚养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话说到这里，麦珑忽然觉得半掩着的会客厅门前，闪过一个人影。
萧振国明显也发现了，他厉声道：“谁？！”
身后的两个保镖也立刻动身出了门。那个人显然没走远，很快就被保镖找到了，门外响起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那人被保镖带了进来，她抬起头，竟是一张令人意想不到的脸——萧筝。
她并没有去其他地方，或是去了又回来，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
安不知也从萧筝身后走了出来。
萧筝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父亲。萧振国也看着她，屋内所有人都沉默着。
片刻，萧振国冲萧筝伸出手：“筝筝？”
萧筝的身体僵了僵，想起自己读小学时，自己和父亲见过面后，带着笑容回家，转头却发现母亲在用一种极其阴沉恐怖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恐惧。
“……”萧筝想，自己已经长大了。
而且在这里，母亲应该不会知道吧。
她克服恐惧走上前，握住了萧振国伸出的手。
这只手很温暖，很大，能完全包裹住自己的手。萧振国握得很紧，反而令萧筝感受到莫名的安全感。
萧振国小心地问：“筝筝，你还是说不出话吗？”
萧筝抿着唇，点了点头。
“唉……”萧振国又开始叹气。
安不知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他面色严肃道：“萧筝，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需要你如实回答。”
萧筝转过头看着他，面带疑惑。
安不知：“何燕青有没有做出任何直接伤害到你身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