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罗拉欠的捉鬼债终于还完了。最近工作忙，她也不想接新活儿，就当给其他法师们留点儿机会，促进行业均衡发展。
咖啡馆离公司近，她即便赖个床，也能从从容容地提前到公司。这也是她喜欢住在咖啡馆的原因。今日是周五，她晚上要回家看看爸妈姐姐和龙龙。万一姐姐又结婚了，就算离得再近，也不能经常见面。
丁罗拉在电梯厅等电梯，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丁罗拉回头，发现是打着哈欠一脸丧的亚美。她今天穿得很奇特，有点像动漫里的女仆装，白色花边衬衫，黑色围裙外套。乍暖还寒的天气，她脚上只穿了一双有花边的白色中袜和松糕娃娃鞋。
“你不冷吗？”丁罗拉问。
“冷啊。”亚美打完哈欠，眯着眼睛抱紧胳膊。“出来急，忘记换衣服了。”
“换？”丁罗拉又打量一番，问她，“你穿这个当睡衣？”
亚美无语地笑了一声：“我疯了？我直播完就睡了，醒了发现来不及了，就直接出来了。”
“直播？”
“嗯。”亚美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点头。
“你直播卖什么？”丁罗拉知道如今直播横行，讲笑话、唱歌跳舞、卖东西、打游戏……但凡有个手机就有机会成为网红，没想到亚美也是个女主播，还是个穿女仆装的主播……这是卖什么呢？
“我不卖东西，太low了。”她拽拽地说，“我们是俱乐部，搞cos秀的。”
虽然对漫展之类不是很了解，但丁罗拉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一副丧丧的样子了——困的。丁罗拉的兼职跟她比起来好像还是轻松些。
“阿伟也是主播。”亚美甩了下假发。
“啊？”谁是阿伟？
“他是游戏主播。”
阿伟，梁伟，每天午休都要玩一会儿游戏，这就对上了。果然现代社会的年轻人不容易，个个要打两份工。
此时的电梯厅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一部电梯来了，显然不太够用。看到大家争先恐后往里挤，丁罗拉有些退缩——她来的早，没那么急，不想被挤成肉饼。而且还有两部电梯很快就下来了。
她还在愣神，就感觉胳膊被一只枯瘦的手死命一抓，如同九阴白骨爪般捏得她生疼，然后她就被拽进了电梯。电梯已经很满，她们被夹在中间真成了肉饼。
丁罗拉正担心这么多人会不会超重，就见电梯最角落一阵拱动，接着就有个人连滚带爬地摔出去了……
谁这么谦让？
大家都垫着脚尖儿看热闹。就见那人年纪不大，一身休闲装，此刻从地面上翻过身，惊恐地看向电梯里，如同见了鬼一般。
是杜远。
“干嘛？见了鬼一样，神经病！”亚美冷冰冰道。
大家都忙，有人按下关门键，杜远便消失在逐渐变小的缝隙中。
别人不知道，但丁罗拉心里有数——杜远这一出，必定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他的恐惧从何而来？害他的人又不是她。
出了电梯，亚美抱着胳膊快走几步，就缩进了座位。没多久，游戏主播梁伟也踩着点儿来了。丁罗拉没想到自己竟坐在两位网红中间。她在策划部已有些日子，大项目没做什么，打杂中倒也学到不少。
她打开电脑，准备开始今天的打杂。没多久，于经理果然叫她了。
丁罗拉走进于经理办公室，发现坐在经理位置上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个三十来岁、浑身大牌、一看就“贵气十足”的男人。丁罗拉见过形形色色的客户，也有了一些分辨能力。他的西装一看就很贵，他的发型一看就很贵，他平时的皮肤保养应该也很贵。然而他的眼神却很掉价，丁罗拉进来，他只抬起眼皮用眼角夹了夹，全没有贵公子的矜贵和儒雅。丁罗拉记得他，在去年的年会上，他狂妄自大的发言让人记忆犹新，他对乔程昱的挤兑也让人愤慨。然而他恰恰就是营销部门的最高领导——营销总监斐世恒，斐氏的表少爷，全公司最看不上乔程昱的人。
“这就是救了乔程昱的人？”他都没正眼看向丁罗拉，只是傲慢地问着于经理。
“啊，对。是费欧娜交待我的，说是小姑娘踏实肯干，又有灵气，做助理限制了发展，所以送到我们部门锻炼锻炼。”
“费欧娜？她怎么会管这种闲事？那就是乔程昱安排的了。”斐世恒是韩式单眼皮，不大的眼睛本就装不下几个人，说话也阴阳怪气。
“额……这个不太清楚。”于经理支吾着。
“全公司都知道我们不对付，他还送你来我这里，你说这是帮你啊，还是害你？”斐世恒冷笑道。
丁罗拉向来对他没好感，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小虾米能够惊劳他的大驾，直接冲过来找她麻烦。
丁罗拉盯着他不讲话，他又自言自语道：“有灵气……那我就看看什么叫灵气。都哪些项目是她做的啊？”
于经理连忙在桌上翻了几个文件夹，递呈上去：“最近这几个项目，她都参加了，也出了不少好点子。”
丁罗拉有些心虚，她出过什么点子？
好在斐世恒连翻都懒得翻，随手就拨开了。
“既然这样，那就留下吧。我倒要看看，乔程昱调教出来的人，能有多大灵气？不要是给我埋了个棋子才好啊！”
“不会不会！”于经理知道这是在给他话听，连连解释，“我会好好盯着的，总监放心。我跟着您快十年了，肯定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的。她只是个小策划，过来后也没人过问过，真就是对乔总有恩，费欧娜给她调动个工资高点儿的工作而已。”
“这样么，就最好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别忘了是谁把你提拔到现在的位置的！”
“当然当然，谢谢恒总。”
丁罗拉没想到，自己这么个小职员的工作调动，也能牵扯到豪门风云。这斐世恒心胸如此狭小，定不是做大事的人，格局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斐世恒点拨够了，于经理战战兢兢地送走了他。回来时对丁罗拉小声道：“我欠乔总一个人情，才把你调过来。你千万别给我惹什么麻烦！”
丁罗拉已经了然，乔程昱本是好心帮她调职，只是没想到斐世恒这等小事也要过问。那么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被盯上，若是做不好，随时会被当作反杀乔程昱的工具。她愤然道：“于经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于经理见她表情决绝，似是抱了同归于尽的念头，连忙安抚：“不不，你别误会。你就在这儿好好干。你走了，我没法跟乔总交待。我是要你安安分分就好了。不指望你做多大贡献，别惹麻烦就好了。”
丁罗拉看了于经理一眼，他也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然而丁罗拉也不再是软弱的小女孩，她不会辞职，也不会混日子，她不想给乔程昱丢脸。
“我知道了。”丁罗拉不会跟他讲太多，打定的主意，自己知道就好。
许是丁罗拉一上午脸色不善，午餐在座位上一起吃外卖时，梁伟得空问她：“早上挨骂了？”
“什么？”丁罗拉凭借做助理时的经验，把手头所有案子都理了一遍，竟也把这些流程细节摸了个大概，发现没有想象的难。梁伟突然问她话，倒是让她愣了一下，不知他所问何事。
“老于叫你进去，出来后就一直板着脸，他骂你了？”
丁罗拉想想，于经理确实常常大声吼她，但他也吼别人，在这方面是一视同仁的。于是她点了点头：“是啊。”
“早上恒总过来是做什么？”这次问话的是亚美。
“嗯，就是他刚好问到那个案子……”丁罗拉不能说实话，努力编理由。
“老于叫你进去背锅的吧？”梁伟道，“上面骂他，他就找个老实新人背锅，老把戏了。”
“哼！”亚美轻蔑笑道。
“嗯，差不多吧。”丁罗拉编不出更好的理由，只能让于经理背锅了。反正大家对他的印象先入为主，也不差多她这一次了。
“真没劲。”亚美道。
“努力吧，等当上大主播，就不用受这份儿气了。”梁伟笑道。
“你也快了，看谁先走。”亚美回应他。
两人笑笑，继续吃饭。中间的丁罗拉听得有些无奈。这里的气氛全不像设计部，好像每个人都在混日子，每个人都想着早日离开。
丁罗拉不一样，她反而更有干劲儿了。凡是交给她的工作，事无巨细，她都要比认真更加认真地完成。这天新领到的案子，是他们三人一起完成一个广告方案。边上两人老油条了，自是敷衍了事。但丁罗拉却把这是看得很重，每一项资料都查的十分仔细，直查到了晚上十点多也不肯离去。
丁罗拉这排工位只剩下她了，但她仍废寝忘食没有离开的意思。一个人影从她桌边经过，慢悠悠停了下来。丁罗拉弄到紧要处，无暇理他，只等他有事开口。
却只见一个丰田车的钥匙在她桌上点了点，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小丁同志，非要我开警车来请你吗？”
咖啡馆离公司近，她即便赖个床，也能从从容容地提前到公司。这也是她喜欢住在咖啡馆的原因。今日是周五，她晚上要回家看看爸妈姐姐和龙龙。万一姐姐又结婚了，就算离得再近，也不能经常见面。
丁罗拉在电梯厅等电梯，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丁罗拉回头，发现是打着哈欠一脸丧的亚美。她今天穿得很奇特，有点像动漫里的女仆装，白色花边衬衫，黑色围裙外套。乍暖还寒的天气，她脚上只穿了一双有花边的白色中袜和松糕娃娃鞋。
“你不冷吗？”丁罗拉问。
“冷啊。”亚美打完哈欠，眯着眼睛抱紧胳膊。“出来急，忘记换衣服了。”
“换？”丁罗拉又打量一番，问她，“你穿这个当睡衣？”
亚美无语地笑了一声：“我疯了？我直播完就睡了，醒了发现来不及了，就直接出来了。”
“直播？”
“嗯。”亚美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点头。
“你直播卖什么？”丁罗拉知道如今直播横行，讲笑话、唱歌跳舞、卖东西、打游戏……但凡有个手机就有机会成为网红，没想到亚美也是个女主播，还是个穿女仆装的主播……这是卖什么呢？
“我不卖东西，太low了。”她拽拽地说，“我们是俱乐部，搞cos秀的。”
虽然对漫展之类不是很了解，但丁罗拉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一副丧丧的样子了——困的。丁罗拉的兼职跟她比起来好像还是轻松些。
“阿伟也是主播。”亚美甩了下假发。
“啊？”谁是阿伟？
“他是游戏主播。”
阿伟，梁伟，每天午休都要玩一会儿游戏，这就对上了。果然现代社会的年轻人不容易，个个要打两份工。
此时的电梯厅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一部电梯来了，显然不太够用。看到大家争先恐后往里挤，丁罗拉有些退缩——她来的早，没那么急，不想被挤成肉饼。而且还有两部电梯很快就下来了。
她还在愣神，就感觉胳膊被一只枯瘦的手死命一抓，如同九阴白骨爪般捏得她生疼，然后她就被拽进了电梯。电梯已经很满，她们被夹在中间真成了肉饼。
丁罗拉正担心这么多人会不会超重，就见电梯最角落一阵拱动，接着就有个人连滚带爬地摔出去了……
谁这么谦让？
大家都垫着脚尖儿看热闹。就见那人年纪不大，一身休闲装，此刻从地面上翻过身，惊恐地看向电梯里，如同见了鬼一般。
是杜远。
“干嘛？见了鬼一样，神经病！”亚美冷冰冰道。
大家都忙，有人按下关门键，杜远便消失在逐渐变小的缝隙中。
别人不知道，但丁罗拉心里有数——杜远这一出，必定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他的恐惧从何而来？害他的人又不是她。
出了电梯，亚美抱着胳膊快走几步，就缩进了座位。没多久，游戏主播梁伟也踩着点儿来了。丁罗拉没想到自己竟坐在两位网红中间。她在策划部已有些日子，大项目没做什么，打杂中倒也学到不少。
她打开电脑，准备开始今天的打杂。没多久，于经理果然叫她了。
丁罗拉走进于经理办公室，发现坐在经理位置上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个三十来岁、浑身大牌、一看就“贵气十足”的男人。丁罗拉见过形形色色的客户，也有了一些分辨能力。他的西装一看就很贵，他的发型一看就很贵，他平时的皮肤保养应该也很贵。然而他的眼神却很掉价，丁罗拉进来，他只抬起眼皮用眼角夹了夹，全没有贵公子的矜贵和儒雅。丁罗拉记得他，在去年的年会上，他狂妄自大的发言让人记忆犹新，他对乔程昱的挤兑也让人愤慨。然而他恰恰就是营销部门的最高领导——营销总监斐世恒，斐氏的表少爷，全公司最看不上乔程昱的人。
“这就是救了乔程昱的人？”他都没正眼看向丁罗拉，只是傲慢地问着于经理。
“啊，对。是费欧娜交待我的，说是小姑娘踏实肯干，又有灵气，做助理限制了发展，所以送到我们部门锻炼锻炼。”
“费欧娜？她怎么会管这种闲事？那就是乔程昱安排的了。”斐世恒是韩式单眼皮，不大的眼睛本就装不下几个人，说话也阴阳怪气。
“额……这个不太清楚。”于经理支吾着。
“全公司都知道我们不对付，他还送你来我这里，你说这是帮你啊，还是害你？”斐世恒冷笑道。
丁罗拉向来对他没好感，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小虾米能够惊劳他的大驾，直接冲过来找她麻烦。
丁罗拉盯着他不讲话，他又自言自语道：“有灵气……那我就看看什么叫灵气。都哪些项目是她做的啊？”
于经理连忙在桌上翻了几个文件夹，递呈上去：“最近这几个项目，她都参加了，也出了不少好点子。”
丁罗拉有些心虚，她出过什么点子？
好在斐世恒连翻都懒得翻，随手就拨开了。
“既然这样，那就留下吧。我倒要看看，乔程昱调教出来的人，能有多大灵气？不要是给我埋了个棋子才好啊！”
“不会不会！”于经理知道这是在给他话听，连连解释，“我会好好盯着的，总监放心。我跟着您快十年了，肯定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的。她只是个小策划，过来后也没人过问过，真就是对乔总有恩，费欧娜给她调动个工资高点儿的工作而已。”
“这样么，就最好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别忘了是谁把你提拔到现在的位置的！”
“当然当然，谢谢恒总。”
丁罗拉没想到，自己这么个小职员的工作调动，也能牵扯到豪门风云。这斐世恒心胸如此狭小，定不是做大事的人，格局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斐世恒点拨够了，于经理战战兢兢地送走了他。回来时对丁罗拉小声道：“我欠乔总一个人情，才把你调过来。你千万别给我惹什么麻烦！”
丁罗拉已经了然，乔程昱本是好心帮她调职，只是没想到斐世恒这等小事也要过问。那么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被盯上，若是做不好，随时会被当作反杀乔程昱的工具。她愤然道：“于经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于经理见她表情决绝，似是抱了同归于尽的念头，连忙安抚：“不不，你别误会。你就在这儿好好干。你走了，我没法跟乔总交待。我是要你安安分分就好了。不指望你做多大贡献，别惹麻烦就好了。”
丁罗拉看了于经理一眼，他也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然而丁罗拉也不再是软弱的小女孩，她不会辞职，也不会混日子，她不想给乔程昱丢脸。
“我知道了。”丁罗拉不会跟他讲太多，打定的主意，自己知道就好。
许是丁罗拉一上午脸色不善，午餐在座位上一起吃外卖时，梁伟得空问她：“早上挨骂了？”
“什么？”丁罗拉凭借做助理时的经验，把手头所有案子都理了一遍，竟也把这些流程细节摸了个大概，发现没有想象的难。梁伟突然问她话，倒是让她愣了一下，不知他所问何事。
“老于叫你进去，出来后就一直板着脸，他骂你了？”
丁罗拉想想，于经理确实常常大声吼她，但他也吼别人，在这方面是一视同仁的。于是她点了点头：“是啊。”
“早上恒总过来是做什么？”这次问话的是亚美。
“嗯，就是他刚好问到那个案子……”丁罗拉不能说实话，努力编理由。
“老于叫你进去背锅的吧？”梁伟道，“上面骂他，他就找个老实新人背锅，老把戏了。”
“哼！”亚美轻蔑笑道。
“嗯，差不多吧。”丁罗拉编不出更好的理由，只能让于经理背锅了。反正大家对他的印象先入为主，也不差多她这一次了。
“真没劲。”亚美道。
“努力吧，等当上大主播，就不用受这份儿气了。”梁伟笑道。
“你也快了，看谁先走。”亚美回应他。
两人笑笑，继续吃饭。中间的丁罗拉听得有些无奈。这里的气氛全不像设计部，好像每个人都在混日子，每个人都想着早日离开。
丁罗拉不一样，她反而更有干劲儿了。凡是交给她的工作，事无巨细，她都要比认真更加认真地完成。这天新领到的案子，是他们三人一起完成一个广告方案。边上两人老油条了，自是敷衍了事。但丁罗拉却把这是看得很重，每一项资料都查的十分仔细，直查到了晚上十点多也不肯离去。
丁罗拉这排工位只剩下她了，但她仍废寝忘食没有离开的意思。一个人影从她桌边经过，慢悠悠停了下来。丁罗拉弄到紧要处，无暇理他，只等他有事开口。
却只见一个丰田车的钥匙在她桌上点了点，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小丁同志，非要我开警车来请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