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窗效应
晚上八点，飞机落地，刘湘拖着小行李箱从航站楼出来，打了辆出租，直奔钱老板订好的五星级酒店。
“刘湘，这儿！”
远远的，一个眉清目秀的文雅青年站在酒店门口，冲她傻兮兮的招了招手。
“二舅！”
刘湘见着亲人，赶忙拖着行李，小步快跑地冲了过去，“您吃饭了吗？”
杨戬帮她提起行李：“还没，你吃过了吗？”
刘湘摇头：“飞机上的不好吃。我叫了几份外卖，一会儿就送过来。”
杨戬眉头一竖：“不会又是炸鸡薯条汉堡那些垃圾食品吧？”
刘湘一脸心虚地傻笑：“偶尔吃一回也没什么，我的肠胃好多了。”
杨戬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你就不省心吧！都这会儿了，还吃这么不健康的宵夜，要是被你……被你爸知道，又得念叨你好几天。”
刘湘笑嘻嘻地凑到她二舅身畔，使劲摇晃起他的胳膊：“您别跟他说不就行了。”
杨戬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在不为例。”
说话间，刘湘带着二舅乘坐户外电梯来到四层的总统套房。
“行李随便放，就几件换洗的衣服。”刘湘说着，从袖里乾坤掏出一套天青色的茶具，“您喝白茶还是绿茶？”
“都行。”杨戬坐到沙发声，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啦？谁惹您不痛快，我帮您套它麻袋。”
刘湘做上热水，大步走到杨戬身侧，“来，吃颗话梅糖，心情会好些。”
杨戬抬起手，拒绝了她的好意。
“天狱被妖魔偷袭，镇压天下邪魔的地书不见了。”
“地书？”刘湘吃了一惊，“地书不是镇压在幽都吗？”
“原来是在幽都，直到天书丢失后，你舅爷亲自去幽都将地书请上来镇压天狱。”
杨戬顿了顿，垂下眉眼，掩盖瞳中的怒意，“神仙里有叛徒，祂们与天魔一族里应外合窃取地书，妄想得到操控万千生灵之伟力……”
“二舅。”刘湘蹙着眉头打断他，“天书被盗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既然地书在天庭，那幽都之下的地界又是何物在镇压？”
杨戬再次叹息，声音愈发低沉：“没人知道天书是何时不见的。至于地界的镇物，地藏王菩萨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不是许下宏愿那么简单……”
当年周武王伐纣，天道开启第三次无量大劫，天书化作封神榜，由元始天尊交与姜子牙带下凡间。后来众神归位，太上老君亲自将其自封神台取出，悬置于天狱之上，镇压三界邪魔，约束天庭众神。
到了秦末汉初，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凶星计都受魔神罗睺蛊惑，带领一群不成气候的妖魔攻上天庭，虽说很快被众仙镇压，但也将天狱震塌一角，无数邪魔四散奔逃。直到此刻昊天和他的下属们才愕然发现，镇压在天狱之上的天书不见了。
“众所周知，天道无法欺骗，但能糊弄。”杨戬说着，露出一抹讽刺的冷笑，“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从上到下都逃不了干系，于是天庭众仙难得同心协力，用了些手段将地界的地书弄到天庭，然后再让渡一些权力给西方，让那边送个佛菩萨过来，代替地书镇在地界，保地界千年安宁。”
刘湘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里面的弯弯绕，除了发出“呵呵”的冷笑，嘴里没有迸出半个脏字儿。不过深谙外甥女心理的杨戬清楚，她这会儿估计是在骂街。
杨戬犹豫了一下，等她脸色稍微好看一些后，继续说道：“小世界发生的改变已经影响到现实世界中，如今天庭大乱，更有不少神仙趁乱来到人间……”
他话音还没落地，刘湘就感到一股莫名的暴躁在心头蔓延。
她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憋屈、愤怒、还有几分隐秘的幸灾乐祸。
她几乎抓狂地问：“十万天兵天将呢？下来抓呀，查呀！”
杨戬：“……你先冷静。”
刘湘眉眼一吊，十分嚣张地骂道：“冷静不了，这都什么狗屁倒灶的烂事！”
杨戬眼角一耷拉，重重拍了下桌子，声音极其冷峻：“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息了刘湘心口不断腾起的火焰。
她臊眉耷眼地说：“我这不是着急嘛。”
杨戬斜眼瞧她。
刘湘扭捏地垂下头，嬉皮笑脸地说：“我错啦，您慢慢说。”
开水沸腾，刚刚还仿佛比格附体的刘湘顿时变成微笑萨摩，规规矩矩地泡起功夫茶来：“您喝水，先润润嗓子。”
杨戬见她这副狗里狗气的模样，心里的火气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把嘴抿得死死的，努力抑制住眼中的笑意，继续说道：“好在人间还有灭世黑莲镇着，不管是神还是魔，来到人间都要遵循人间的规矩。”
刘湘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就是，老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这蛇还是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魔神。”
杨戬点点头，随即又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声：“但是吧，灭世黑莲出手帮忙也不是全无条件的……”
刘湘忙问：“什么条件？”
——不会是三界动物保护法案吧？
据她所知，那位黑莲娘娘是骨灰级猫奴，看见毛茸茸就走不动道，偏偏家有悍猫，只能对其他可爱的幼崽垂涎三尺，雾里看花了。
杨戬轻咳一声，低低说道：“她想要打净世白莲一顿，以泄当年杀身之仇。”
刘湘恍惚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一本正经地道：“也不是不行。若非当初净世白莲一意孤行，非要搞什么双保险计划，也不会差点复活罗睺，使三界几乎毁于一旦。幸亏人家黑莲好性子，非但不计前嫌还力挽狂澜，现在不过是想打她一顿出气而已……”
“问题是，净世白莲根本不在天庭。”
杨戬压低声音道，“三十三重天里根本没有白莲的行踪，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刘湘愣了一下：“可舅爷不是说她去闭关了吗？莫非是听到风声提前跑路？”
杨戬抬手给她一个脑瓜崩：“要是跑路就好了。”
刘湘品出他言下之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说？”
杨戬苦笑道：“洞府内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是被绑走的。但你知道她……有时候的想法真的很天真，可能会被天魔一族利用。”
刘湘脑袋嗡地一声：“就像之前给罗睺转世一个机会那样？”
杨戬“唉”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湘再次抓狂：“要我说，打她一顿都是轻的，就该让黑莲吞了祂！真是累了，赶紧毁灭吧。好不容易退了休还得强行返聘，工资一分没落着，还差点把小命搭进去！我现在就去找舅爷爷，这活儿谁爱干谁干吧，我不干了，回家躺平当咸鱼去！”
杨戬抬起眼皮，轻轻说了句：“你娘呢？你也不救啦？”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刘湘这条躺下的咸鱼翻了个身。
——怎么可能不救！她能撑到今日，全凭“重塑母亲神魂，好叫一家团聚”的执念，她发过誓，一定要将母亲带回家，无论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会放弃，亦不能放弃！
想到这儿，刘湘深深吸了口气。
她阖上眼，缓和着莫名激动的情绪，开始强行转移注意力。
她在脑海里梳理起天庭发生的变故，与她在小世界里的遭遇结合，推测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天庭早就被妖魔渗透成了筛子，许多身居高位的神明俨然已是魔族最忠诚的奸细。
虽然不知天魔一族承诺给祂们什么好处，但她相信，只要价格合适，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就在刘湘琢磨着如何分化、拉拢那些反水神仙时，门铃声骤然响起。
她揉了揉眼睛，走到门口，将之前订购的外卖提了进来。
一个个五颜六色的保温袋里，装的是热气腾腾的炸鸡、烤串、小龙虾、麻辣烫，还有一碗红彤彤的毛血旺。
杨戬：“……”
——真该拍下来给刘臻瞧瞧，省得他一天到晚吹嘘他闺女多听话多懂事。
——呵呵，就跟谁没有个闺女似的。
——我家莫离至少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作践本来就不好的脾胃。
可能是心有灵犀，就在杨戬想给便宜妹夫发消息的一瞬，他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杨戬拿出来一瞧——嘿，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掏出手机，顺手点开视频功能，又“不小心”点了下后视镜头，将一桌子高油高盐高辣的不健康食品展示得清清楚楚。
镜头那边，刘臻暴跳如雷：“刘湘！”
刘湘手一哆嗦，差点把香酥鸡块扔到地毯上。
“爸，您吓死我啦！”
她轻拍心口，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嘴脸。
刘臻面无表情地对小舅子说：“你把手机给她。”
杨戬憋着笑，将镜头对准低头剥小龙虾的刘湘。
“爸。”刘湘叫了一声，继续低头剥虾，还时不时捏一块炸鸡扔进嘴里，“您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刘臻无语地看着屏幕那头胡吃海塞的闺女，一个不留神，捏碎了掌心的高脚玻璃杯。
听到响动，刘湘终于抬头，蹙着眉头说：“我就吃一点，剩下的都给我二舅……”
在刘臻几乎噬人的目光下，刘湘理直气壮的声音越来越小：“带回去喂哮天。”
刘臻哼了一声，用沾血的手指点点屏幕：“你最好说到做到。”
刘湘笑嘻嘻地点头：“您先去处理下伤口，不然一会儿该愈合了。”
“逆子！”
刘臻瞪了她一眼，面色忽然变得无比凝重。
“刚昊天传来消息，净世白莲手握天、地二书，为魔主改变三千小世界的气运，用不了多久，失去信仰和香火的天庭就会倒塌，而无量劫也会卷土重来。”
“啊？！”
刘湘与她二舅异口同声的惊呼，两张相似的脸上露出一模一样的难以置信。
***
与此同时，北都狸儿胡同，同样有人“啊”的一声惊叫。
“不是吧，不是吧，她疯了吗？”
灭世黑莲李樱桃在与地界的九幽元君视频中得知了这个看似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坏消息。
“净世白莲，不愧是她。”
李樱桃啧啧两声，讽刺地说：“她就爱干这peace and love的事儿。 ”
“玉帝老儿都快气疯了。”
电话那头，九幽元君憋着笑道：“他跟喝了假酒似的，跑到幽都跟后土娘娘跟前儿骂了半天大街，还非要喝孟婆新熬出来的孟婆汤，说什么要一醉解千愁，吓得我哥分分钟跑去巫山找来瑶姬仙子，总算把祂劝进地君殿，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丢鬼现眼。”
“换我也得疯。”李樱桃身为白莲花的受害者，对玉帝感同身受，“她捅下的篓子，总要让旁人给她擦屁股……我先通知下杨瑾，让他早做准备，人间已经够乱了，再乱起来又是一个量劫，这谁受得了！幸亏当初人皇伏羲算得准，没把人书放到天地两界，不然这会儿被天魔一族连锅端了，咱们这些人都得淹没于时空缝隙之中。”
“我哥已经给杨瑾发消息了。”
九幽元君说着，忽然压低声调：“我听玉帝跟他妹子说，命运已从归墟逃出，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当年参与封印祂的瑶池金母。如今西昆仑血流成河，金母差点陨灭，还是九天玄女冒死将她救出，现在两位女神都呈天人五衰之相，离陨灭也就一步之遥。据九天玄女说，命运还要吞噬欲望，继而取代现有天道，成为三界六道唯一的真神。”
“混沌这个废物，当年怎么就没把祂消化掉！”李樱桃轻叱一声，随即冷笑，“可惜欲望也不是面团捏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十分八卦地问：“西昆仑可是金母的地盘，她平时不是很精明吗，怎么被命运坑得这么惨？”
“家有恋爱脑呗。”九幽元君在唉声叹气中带着点幸灾乐祸，“七个闺女同时在她背后捅刀，你能想象她当时有多绝望吗？”
李樱桃挑挑眉：“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恋爱脑是什么烈性传染病吗，一个传七个？”
“不是七个。”电话那头稍稍顿了一下，低沉地说，“是整个瑶池。”
“刘湘，这儿！”
远远的，一个眉清目秀的文雅青年站在酒店门口，冲她傻兮兮的招了招手。
“二舅！”
刘湘见着亲人，赶忙拖着行李，小步快跑地冲了过去，“您吃饭了吗？”
杨戬帮她提起行李：“还没，你吃过了吗？”
刘湘摇头：“飞机上的不好吃。我叫了几份外卖，一会儿就送过来。”
杨戬眉头一竖：“不会又是炸鸡薯条汉堡那些垃圾食品吧？”
刘湘一脸心虚地傻笑：“偶尔吃一回也没什么，我的肠胃好多了。”
杨戬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你就不省心吧！都这会儿了，还吃这么不健康的宵夜，要是被你……被你爸知道，又得念叨你好几天。”
刘湘笑嘻嘻地凑到她二舅身畔，使劲摇晃起他的胳膊：“您别跟他说不就行了。”
杨戬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在不为例。”
说话间，刘湘带着二舅乘坐户外电梯来到四层的总统套房。
“行李随便放，就几件换洗的衣服。”刘湘说着，从袖里乾坤掏出一套天青色的茶具，“您喝白茶还是绿茶？”
“都行。”杨戬坐到沙发声，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啦？谁惹您不痛快，我帮您套它麻袋。”
刘湘做上热水，大步走到杨戬身侧，“来，吃颗话梅糖，心情会好些。”
杨戬抬起手，拒绝了她的好意。
“天狱被妖魔偷袭，镇压天下邪魔的地书不见了。”
“地书？”刘湘吃了一惊，“地书不是镇压在幽都吗？”
“原来是在幽都，直到天书丢失后，你舅爷亲自去幽都将地书请上来镇压天狱。”
杨戬顿了顿，垂下眉眼，掩盖瞳中的怒意，“神仙里有叛徒，祂们与天魔一族里应外合窃取地书，妄想得到操控万千生灵之伟力……”
“二舅。”刘湘蹙着眉头打断他，“天书被盗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既然地书在天庭，那幽都之下的地界又是何物在镇压？”
杨戬再次叹息，声音愈发低沉：“没人知道天书是何时不见的。至于地界的镇物，地藏王菩萨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不是许下宏愿那么简单……”
当年周武王伐纣，天道开启第三次无量大劫，天书化作封神榜，由元始天尊交与姜子牙带下凡间。后来众神归位，太上老君亲自将其自封神台取出，悬置于天狱之上，镇压三界邪魔，约束天庭众神。
到了秦末汉初，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凶星计都受魔神罗睺蛊惑，带领一群不成气候的妖魔攻上天庭，虽说很快被众仙镇压，但也将天狱震塌一角，无数邪魔四散奔逃。直到此刻昊天和他的下属们才愕然发现，镇压在天狱之上的天书不见了。
“众所周知，天道无法欺骗，但能糊弄。”杨戬说着，露出一抹讽刺的冷笑，“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从上到下都逃不了干系，于是天庭众仙难得同心协力，用了些手段将地界的地书弄到天庭，然后再让渡一些权力给西方，让那边送个佛菩萨过来，代替地书镇在地界，保地界千年安宁。”
刘湘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里面的弯弯绕，除了发出“呵呵”的冷笑，嘴里没有迸出半个脏字儿。不过深谙外甥女心理的杨戬清楚，她这会儿估计是在骂街。
杨戬犹豫了一下，等她脸色稍微好看一些后，继续说道：“小世界发生的改变已经影响到现实世界中，如今天庭大乱，更有不少神仙趁乱来到人间……”
他话音还没落地，刘湘就感到一股莫名的暴躁在心头蔓延。
她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憋屈、愤怒、还有几分隐秘的幸灾乐祸。
她几乎抓狂地问：“十万天兵天将呢？下来抓呀，查呀！”
杨戬：“……你先冷静。”
刘湘眉眼一吊，十分嚣张地骂道：“冷静不了，这都什么狗屁倒灶的烂事！”
杨戬眼角一耷拉，重重拍了下桌子，声音极其冷峻：“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息了刘湘心口不断腾起的火焰。
她臊眉耷眼地说：“我这不是着急嘛。”
杨戬斜眼瞧她。
刘湘扭捏地垂下头，嬉皮笑脸地说：“我错啦，您慢慢说。”
开水沸腾，刚刚还仿佛比格附体的刘湘顿时变成微笑萨摩，规规矩矩地泡起功夫茶来：“您喝水，先润润嗓子。”
杨戬见她这副狗里狗气的模样，心里的火气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把嘴抿得死死的，努力抑制住眼中的笑意，继续说道：“好在人间还有灭世黑莲镇着，不管是神还是魔，来到人间都要遵循人间的规矩。”
刘湘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就是，老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这蛇还是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魔神。”
杨戬点点头，随即又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声：“但是吧，灭世黑莲出手帮忙也不是全无条件的……”
刘湘忙问：“什么条件？”
——不会是三界动物保护法案吧？
据她所知，那位黑莲娘娘是骨灰级猫奴，看见毛茸茸就走不动道，偏偏家有悍猫，只能对其他可爱的幼崽垂涎三尺，雾里看花了。
杨戬轻咳一声，低低说道：“她想要打净世白莲一顿，以泄当年杀身之仇。”
刘湘恍惚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一本正经地道：“也不是不行。若非当初净世白莲一意孤行，非要搞什么双保险计划，也不会差点复活罗睺，使三界几乎毁于一旦。幸亏人家黑莲好性子，非但不计前嫌还力挽狂澜，现在不过是想打她一顿出气而已……”
“问题是，净世白莲根本不在天庭。”
杨戬压低声音道，“三十三重天里根本没有白莲的行踪，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刘湘愣了一下：“可舅爷不是说她去闭关了吗？莫非是听到风声提前跑路？”
杨戬抬手给她一个脑瓜崩：“要是跑路就好了。”
刘湘品出他言下之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说？”
杨戬苦笑道：“洞府内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是被绑走的。但你知道她……有时候的想法真的很天真，可能会被天魔一族利用。”
刘湘脑袋嗡地一声：“就像之前给罗睺转世一个机会那样？”
杨戬“唉”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湘再次抓狂：“要我说，打她一顿都是轻的，就该让黑莲吞了祂！真是累了，赶紧毁灭吧。好不容易退了休还得强行返聘，工资一分没落着，还差点把小命搭进去！我现在就去找舅爷爷，这活儿谁爱干谁干吧，我不干了，回家躺平当咸鱼去！”
杨戬抬起眼皮，轻轻说了句：“你娘呢？你也不救啦？”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刘湘这条躺下的咸鱼翻了个身。
——怎么可能不救！她能撑到今日，全凭“重塑母亲神魂，好叫一家团聚”的执念，她发过誓，一定要将母亲带回家，无论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会放弃，亦不能放弃！
想到这儿，刘湘深深吸了口气。
她阖上眼，缓和着莫名激动的情绪，开始强行转移注意力。
她在脑海里梳理起天庭发生的变故，与她在小世界里的遭遇结合，推测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天庭早就被妖魔渗透成了筛子，许多身居高位的神明俨然已是魔族最忠诚的奸细。
虽然不知天魔一族承诺给祂们什么好处，但她相信，只要价格合适，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就在刘湘琢磨着如何分化、拉拢那些反水神仙时，门铃声骤然响起。
她揉了揉眼睛，走到门口，将之前订购的外卖提了进来。
一个个五颜六色的保温袋里，装的是热气腾腾的炸鸡、烤串、小龙虾、麻辣烫，还有一碗红彤彤的毛血旺。
杨戬：“……”
——真该拍下来给刘臻瞧瞧，省得他一天到晚吹嘘他闺女多听话多懂事。
——呵呵，就跟谁没有个闺女似的。
——我家莫离至少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作践本来就不好的脾胃。
可能是心有灵犀，就在杨戬想给便宜妹夫发消息的一瞬，他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杨戬拿出来一瞧——嘿，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掏出手机，顺手点开视频功能，又“不小心”点了下后视镜头，将一桌子高油高盐高辣的不健康食品展示得清清楚楚。
镜头那边，刘臻暴跳如雷：“刘湘！”
刘湘手一哆嗦，差点把香酥鸡块扔到地毯上。
“爸，您吓死我啦！”
她轻拍心口，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嘴脸。
刘臻面无表情地对小舅子说：“你把手机给她。”
杨戬憋着笑，将镜头对准低头剥小龙虾的刘湘。
“爸。”刘湘叫了一声，继续低头剥虾，还时不时捏一块炸鸡扔进嘴里，“您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刘臻无语地看着屏幕那头胡吃海塞的闺女，一个不留神，捏碎了掌心的高脚玻璃杯。
听到响动，刘湘终于抬头，蹙着眉头说：“我就吃一点，剩下的都给我二舅……”
在刘臻几乎噬人的目光下，刘湘理直气壮的声音越来越小：“带回去喂哮天。”
刘臻哼了一声，用沾血的手指点点屏幕：“你最好说到做到。”
刘湘笑嘻嘻地点头：“您先去处理下伤口，不然一会儿该愈合了。”
“逆子！”
刘臻瞪了她一眼，面色忽然变得无比凝重。
“刚昊天传来消息，净世白莲手握天、地二书，为魔主改变三千小世界的气运，用不了多久，失去信仰和香火的天庭就会倒塌，而无量劫也会卷土重来。”
“啊？！”
刘湘与她二舅异口同声的惊呼，两张相似的脸上露出一模一样的难以置信。
***
与此同时，北都狸儿胡同，同样有人“啊”的一声惊叫。
“不是吧，不是吧，她疯了吗？”
灭世黑莲李樱桃在与地界的九幽元君视频中得知了这个看似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坏消息。
“净世白莲，不愧是她。”
李樱桃啧啧两声，讽刺地说：“她就爱干这peace and love的事儿。 ”
“玉帝老儿都快气疯了。”
电话那头，九幽元君憋着笑道：“他跟喝了假酒似的，跑到幽都跟后土娘娘跟前儿骂了半天大街，还非要喝孟婆新熬出来的孟婆汤，说什么要一醉解千愁，吓得我哥分分钟跑去巫山找来瑶姬仙子，总算把祂劝进地君殿，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丢鬼现眼。”
“换我也得疯。”李樱桃身为白莲花的受害者，对玉帝感同身受，“她捅下的篓子，总要让旁人给她擦屁股……我先通知下杨瑾，让他早做准备，人间已经够乱了，再乱起来又是一个量劫，这谁受得了！幸亏当初人皇伏羲算得准，没把人书放到天地两界，不然这会儿被天魔一族连锅端了，咱们这些人都得淹没于时空缝隙之中。”
“我哥已经给杨瑾发消息了。”
九幽元君说着，忽然压低声调：“我听玉帝跟他妹子说，命运已从归墟逃出，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当年参与封印祂的瑶池金母。如今西昆仑血流成河，金母差点陨灭，还是九天玄女冒死将她救出，现在两位女神都呈天人五衰之相，离陨灭也就一步之遥。据九天玄女说，命运还要吞噬欲望，继而取代现有天道，成为三界六道唯一的真神。”
“混沌这个废物，当年怎么就没把祂消化掉！”李樱桃轻叱一声，随即冷笑，“可惜欲望也不是面团捏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十分八卦地问：“西昆仑可是金母的地盘，她平时不是很精明吗，怎么被命运坑得这么惨？”
“家有恋爱脑呗。”九幽元君在唉声叹气中带着点幸灾乐祸，“七个闺女同时在她背后捅刀，你能想象她当时有多绝望吗？”
李樱桃挑挑眉：“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恋爱脑是什么烈性传染病吗，一个传七个？”
“不是七个。”电话那头稍稍顿了一下，低沉地说，“是整个瑶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