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狐家恩怨
寿仙宫的天雷很快引来了各方窥探。
第一个出手的，是后宫之主姜皇后。
且说这漫天乌云刚刚散去，姜皇后便乘着车辇来至寿仙宫前。迎驾官高声唱喏，命苏美人出宫迎接。
苏梅才送走云中子，正要带刘湘去地下天牢，忽闻姜皇后堵在门口，不禁眉头一皱，低声嘟囔道：“真是黄鼠狼单咬病鸭子，烦什么来什么！你在这儿等会，我先去打发了她。”
“我听闻姜皇后素有贤名。”
刘湘抓住苏梅的手，轻轻吹了口气，一个硅胶版的苏妲己就出现在苏梅身畔。
“你这么不耐烦，难道是她德不配位？”
“倒也不能这么说，姜皇后的品性确实不错，就是过于贤惠，没了本性，脑门上就刻着两个大字，‘臣妾！’”
苏梅恨恨啐了一口，无奈地抱怨道：“张嘴宫中规矩，闭嘴祖宗法理，被驯化得忘记了自己首先是个人！”
这样的女子，很难不令苏梅想起她早逝的母亲——同样被男人背刺，同样选择隐忍，同样含恨而终……
苏梅只恨不得给她两个大耳瓜子，打出她脑子里的泔水。
“别生气，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刘湘给那硅胶傀儡打了个响指，傀儡便如真人一般，代苏梅出宫迎驾。
“女人就只会责怪女人祸水，男人却是完美隐身……你看这会儿还没有周礼男尊女卑那一套呢，就已经把吃女人的精髓运用得炉火纯青，可见咱们今后的工作阻力有多大！”苏梅攥拳冷笑，“有时候，真想如通天教主说的那般，重立地水风火，换个新的世界。”
“这正是我们现在做的呀。”刘湘拍了拍她的肩膀，“打碎旧世界的枷锁，摧毁那些早该扔进垃圾堆里的规矩法则，重新塑造一个众生平等的新世界。”
“但是人心难测。”苏梅低低叹了一声，握住刘湘的手，化作一束流光，飞往天际，“你看那‘殷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明明是个现代穿越者，却把男尊女卑君王父子那一套刻进了骨子里，思想比古人还要封建。”
“可能他就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吧。”刘湘漫不经心地说，“还是那种上课玩手指，下课不写作业的学渣，就爱给自己裹小脑。”
苏梅噗嗤一声：“你这张嘴，以前可没这么溜。”
“人都是得成长的么。嚯！这下面究竟关了多少邪物？”刘湘指着斜下方冲天的煞气，“煞气都要冲破云霄了。”
“不应该啊。”苏梅脸色一沉，“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精怪，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煞气？”
说话间，两人降落云头，直奔一棵三层楼高的大槐树。
“这里便是地下城的入口。”苏梅领着刘湘，急速穿入槐树下的结界。
结界之下，又闷又热，黑乎乎的长街上蛇鼠乱窜，污水横流。
刘湘被臭气熏得直咳嗽，半晌，捏着鼻子道，“他们怎么会将妖魔关入这种地方，这不是助长了妖魔身上的怨毒之气吗？”
“那你想怎样？重建一个功德林？”苏梅调侃道，“别傻了，理想主义的光辉只会让这群发烂发臭的妖魔瞬间灰飞烟灭。”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刘湘不信邪，倔强地道，“没有谁天生就是妖魔，都是被命运摆布的可怜虫罢了。说句心里话，人跟妖魔也没区别，妖魔吃人，人还吃肉呢，不过是肉弱强食，适者生存……”
苏梅听得眉头竖起，一把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祖宗，您怎么什么都敢往外招呼啊！从刚才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是在涂山受刺激啦？还是涂山耒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你这思想滑坡得太厉害，都快赶上泥石流了。”
“不是涂山耒，跟他没关系。”
刘湘使巧劲儿甩开苏梅的手，低声叹息道：“我就是感慨，天道凭什么将众生分为三六九等……”
“别说了行吗，您是嫌天雷劈不到您身上？！”
苏梅气急败坏地指着头顶，隆隆雷声时隐时现。
“听听，都快追下面劈你来了。咱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别让它胎死腹中好吗？有什么委屈先憋着，等十拿九稳了再嘚瑟也不迟。”
刘湘不说话了。
她垂着头，跟在苏梅身后来到一间水牢前。
阴森森的水牢内，泡着一只三条尾巴的杂毛狐狸。
这狐狸长得眉清目秀，嘴里发出“啊哈哈哈”的笑声，抱着自己湿漉漉的尾巴玩儿得不亦乐乎。
苏梅：……
刘湘：……
“这就是传说中勾引了几十个小姑娘的狐狸精？”
刘湘不敢置信地问，“不会是抓错了吧？怎么看上去傻兮兮的，像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哈士奇。”
“装的。”苏梅没废话，抬手打去一束红光，笼罩在那傻狗似的狐狸身上。
狐狸“嘤”了一声，化作个俊美道人的模样，习惯性地冲上面二位抛了个媚眼。
苏梅冷笑，身后飘起九条尾巴。
同一时刻，一股强大的威压自她额间发出，令下首的狐狸不自觉地跪倒行礼。
“原来传闻是真的。”狐狸看上去有些狼狈，轻佻的表情亦被倨傲所取代，“你真的回来了。”
苏梅：“？”
“姐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苏梅一怔，随即问道：“你谁？”
狐狸抬起下巴，露出一个与年轻脸蛋毫不相干的沧桑微笑：“你竟不知我是谁？”
他眉梢微跳了几下，随即释然道：“也对，毕竟死了两次，总不能一口孟婆汤都不喝……”
苏梅下意识看向刘湘。
刘湘则缓缓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我刚刚觉醒，以前的事想不起来很正常。”苏梅面不改色地道，“话说回来，阁下现在这副躯壳也不是自己原装的吧？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狐狸怔了一会儿，随即懒洋洋地摇身一变，化作个千娇百媚的大姑娘，眉宇间与苏梅有着七分相识。
“我呀，是你的亲妹妹。”
苏梅“啊”了一声，尴尬地反问：“我还有个亲妹妹？我怎么不记得？”
刘湘赶紧在识海中翻找她的欲界天书拓本，想要看看苏妲己的前世是否也有一帮不省心的蠢亲戚。
“你不信？”狐狸面容瞬间狰狞，呲出獠牙，忽又恍然大笑，神经质地嚷道，“不错，这才是你！从一开始，你的眼里就没有我的存在，自然不会记得这世上还有个与你血脉相连的妹妹！”
“万狐王确实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刘湘很快找到天书记载，偷偷传音给苏梅，“只是这妹妹不服管束，又好勇斗狠，欺负族中弱小，被万狐王赶出了有苏部落……”
之后，同母异父的妹妹便对长姐怀恨在心，走上了邪魔外道，以吸取女子纯阴真气来提升自己的功力，还与那些反对万狐王休养生息政策的妖魔混在一起，策划叛乱，企图推翻万狐王的和平统治，令妖族与人族再次开战。
万狐王在得知亲妹子背后捅刀的行为后勃然大怒——她可以容忍妹妹觊觎狐王之位，却容不得她颠覆妖族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于是，万狐王决定亲自去往人间清理门户，将所有企图破坏妖族未来的叛徒一网打尽。
然而，万狐王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妹妹竟然勾搭了她身边的亲信，在一个暴风骤雨之夜，将她置于死地。
那一夜，万狐王含恨而死，她的魂魄被狼族的沼巽救起，投入了苏妲己的肉身。
——原来是这样！
苏梅听后，不自然地扯了下嘴角。
“想起来了。”她说，“上辈子，是你伙同叛徒害死了我。”
“那是你欠我的！”狐狸发出桀桀怪笑，理直气壮地呵斥道，“是你忘记了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更忘记了生而为妖的责任！”
身为上一任有苏狐王的幼女，青黎自幼将长姐青挽当做最大的竞争对手。为了争夺母亲留下的王位，她用尽各种手段，却都是杯水车薪——无论她怎样努力，也敌不过天命在身的长姐。
在青挽带领有苏部落收复妖族，建立统一帝国时，青黎在她背后耍心机使绊子；当青挽成为妖族共主，打算带领群妖休养生息之际，青黎又勾结她的反对者，企图推翻三百年来唯一的和平机会……
不过，青挽也不是吃素的。
她不但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叛乱，还废除青黎法力，将她逐出妖族领地。
“青挽，你够狠，够绝！”青黎恶狠狠地瞪向苏梅。
那一天，骄傲的青黎终于领悟到什么叫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她要报复青挽，她要让全天下的妖魔都知道，所谓的共主不过是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
“我也是母亲的孩子，狐族的辛秘，不是只有你才知道。”
青黎嘴角一扯，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当年涂山一族是如何衰败的，另外三大家族都有各自的揣测。有苏狐王最为聪慧，所以也最接近真相。她将涂山一族可能与魔族有染之事告诉两个孩子，本意是要她们恪守底线，不要为眼前的利益而损害部族的未来。但青黎却觉得，这是一条可以快速打败姐姐的捷径。于是，她向魔主献祭了自己的灵魂。
“魔主？”苏梅十分意外，“魔主就教你变成男人勾引女人？”
“你懂什么！”眼见苏梅面露轻蔑，青黎毫无意外地炸毛了，“变成男人，才能快速攫取女人阴气……”
“你造那么多孽，想过以后吗？”苏梅抢白道，“你脑子是不是叫驴踢了！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蠢钝如猪的妹子！”
“青挽！你别欺狐太甚！”青黎气得跳脚开骂，嘴脏得不由让苏梅怀疑，小时候她娘是不是用尿芥子给她擦的嘴。
青黎见苏梅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更疯了。
这种感觉，就像她当年造孽无数，忍着天打雷劈之苦，却依旧不能将青挽从妖王宝座上拽下来一样痛苦。
——凭什么，青挽就有天赋异禀，总能压她一头，令她百般算计都成虚空！
“为了对付你，我不但献祭灵魂，还舍弃了母亲赋予的身躯！”青黎咬牙切齿地说，“若非当年你身边的野狗过于忠心，也不至于令吾等功亏一篑，被你抢得一线生机！”
随着青黎自爆似的诉说，苏梅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过往，与沼巽所展示的记忆完全重合。
她看得又急又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是哼哧不出一个音节。
——万狐王啊万狐王，你是舍利子成精吗？这么作的蠢货为何不早点干掉！养虎为患好玩吗？
刘湘见她目光呆滞，嘴唇泛青，赶紧握住她的手掌，将一抹真气输送过去。
苏梅在真气入体的刹那就恢复了理智，反手握住刘湘，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臭事儿分享给她。
——对不住了妹子，我再不跟你吐槽，非疯了不可。
——理解，谁遇见这种事儿，心里都会很憋屈。不过万狐王真不愧是统一妖族的王者，就那份心胸和眼界，我是自愧不如。
青挽的仁义令她得以绝处逢生，而献祭了所有的青黎则气得要死，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也要屠尽姐姐转世的满门。
可惜，老天赋予她的时间到了。
在青黎即将下手的时刻，天雷呼啸而至，她的身躯碎成齑粉，唯余一缕幽魂在世间飘荡。
就在她即将灰飞烟灭之际，一只死于雷击的小狐狸出现在她眼前。
为了活下去，青黎不得已附在那小妖身上。
“想我堂堂有苏氏，最后竟沦落得附身于一只小妖，还是轩辕坟的杂毛小妖！”
自诩高贵的青黎一想到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就恨不得扑出水牢结界，死死咬住宿敌的脖子。
“青挽，你拿什么赔我！”
“你有病吧！”苏梅不是很理解神经病的脑回路，“你自己作死，与我何干！”
一旁闷不做声的刘湘突然“嘶”了一声，不解地道：“你既附在已死之躯上，这么多年过去，按说早该元神衰竭，魂飞魄散才对……”
第一个出手的，是后宫之主姜皇后。
且说这漫天乌云刚刚散去，姜皇后便乘着车辇来至寿仙宫前。迎驾官高声唱喏，命苏美人出宫迎接。
苏梅才送走云中子，正要带刘湘去地下天牢，忽闻姜皇后堵在门口，不禁眉头一皱，低声嘟囔道：“真是黄鼠狼单咬病鸭子，烦什么来什么！你在这儿等会，我先去打发了她。”
“我听闻姜皇后素有贤名。”
刘湘抓住苏梅的手，轻轻吹了口气，一个硅胶版的苏妲己就出现在苏梅身畔。
“你这么不耐烦，难道是她德不配位？”
“倒也不能这么说，姜皇后的品性确实不错，就是过于贤惠，没了本性，脑门上就刻着两个大字，‘臣妾！’”
苏梅恨恨啐了一口，无奈地抱怨道：“张嘴宫中规矩，闭嘴祖宗法理，被驯化得忘记了自己首先是个人！”
这样的女子，很难不令苏梅想起她早逝的母亲——同样被男人背刺，同样选择隐忍，同样含恨而终……
苏梅只恨不得给她两个大耳瓜子，打出她脑子里的泔水。
“别生气，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刘湘给那硅胶傀儡打了个响指，傀儡便如真人一般，代苏梅出宫迎驾。
“女人就只会责怪女人祸水，男人却是完美隐身……你看这会儿还没有周礼男尊女卑那一套呢，就已经把吃女人的精髓运用得炉火纯青，可见咱们今后的工作阻力有多大！”苏梅攥拳冷笑，“有时候，真想如通天教主说的那般，重立地水风火，换个新的世界。”
“这正是我们现在做的呀。”刘湘拍了拍她的肩膀，“打碎旧世界的枷锁，摧毁那些早该扔进垃圾堆里的规矩法则，重新塑造一个众生平等的新世界。”
“但是人心难测。”苏梅低低叹了一声，握住刘湘的手，化作一束流光，飞往天际，“你看那‘殷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明明是个现代穿越者，却把男尊女卑君王父子那一套刻进了骨子里，思想比古人还要封建。”
“可能他就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吧。”刘湘漫不经心地说，“还是那种上课玩手指，下课不写作业的学渣，就爱给自己裹小脑。”
苏梅噗嗤一声：“你这张嘴，以前可没这么溜。”
“人都是得成长的么。嚯！这下面究竟关了多少邪物？”刘湘指着斜下方冲天的煞气，“煞气都要冲破云霄了。”
“不应该啊。”苏梅脸色一沉，“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精怪，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煞气？”
说话间，两人降落云头，直奔一棵三层楼高的大槐树。
“这里便是地下城的入口。”苏梅领着刘湘，急速穿入槐树下的结界。
结界之下，又闷又热，黑乎乎的长街上蛇鼠乱窜，污水横流。
刘湘被臭气熏得直咳嗽，半晌，捏着鼻子道，“他们怎么会将妖魔关入这种地方，这不是助长了妖魔身上的怨毒之气吗？”
“那你想怎样？重建一个功德林？”苏梅调侃道，“别傻了，理想主义的光辉只会让这群发烂发臭的妖魔瞬间灰飞烟灭。”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刘湘不信邪，倔强地道，“没有谁天生就是妖魔，都是被命运摆布的可怜虫罢了。说句心里话，人跟妖魔也没区别，妖魔吃人，人还吃肉呢，不过是肉弱强食，适者生存……”
苏梅听得眉头竖起，一把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祖宗，您怎么什么都敢往外招呼啊！从刚才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是在涂山受刺激啦？还是涂山耒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你这思想滑坡得太厉害，都快赶上泥石流了。”
“不是涂山耒，跟他没关系。”
刘湘使巧劲儿甩开苏梅的手，低声叹息道：“我就是感慨，天道凭什么将众生分为三六九等……”
“别说了行吗，您是嫌天雷劈不到您身上？！”
苏梅气急败坏地指着头顶，隆隆雷声时隐时现。
“听听，都快追下面劈你来了。咱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别让它胎死腹中好吗？有什么委屈先憋着，等十拿九稳了再嘚瑟也不迟。”
刘湘不说话了。
她垂着头，跟在苏梅身后来到一间水牢前。
阴森森的水牢内，泡着一只三条尾巴的杂毛狐狸。
这狐狸长得眉清目秀，嘴里发出“啊哈哈哈”的笑声，抱着自己湿漉漉的尾巴玩儿得不亦乐乎。
苏梅：……
刘湘：……
“这就是传说中勾引了几十个小姑娘的狐狸精？”
刘湘不敢置信地问，“不会是抓错了吧？怎么看上去傻兮兮的，像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哈士奇。”
“装的。”苏梅没废话，抬手打去一束红光，笼罩在那傻狗似的狐狸身上。
狐狸“嘤”了一声，化作个俊美道人的模样，习惯性地冲上面二位抛了个媚眼。
苏梅冷笑，身后飘起九条尾巴。
同一时刻，一股强大的威压自她额间发出，令下首的狐狸不自觉地跪倒行礼。
“原来传闻是真的。”狐狸看上去有些狼狈，轻佻的表情亦被倨傲所取代，“你真的回来了。”
苏梅：“？”
“姐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苏梅一怔，随即问道：“你谁？”
狐狸抬起下巴，露出一个与年轻脸蛋毫不相干的沧桑微笑：“你竟不知我是谁？”
他眉梢微跳了几下，随即释然道：“也对，毕竟死了两次，总不能一口孟婆汤都不喝……”
苏梅下意识看向刘湘。
刘湘则缓缓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我刚刚觉醒，以前的事想不起来很正常。”苏梅面不改色地道，“话说回来，阁下现在这副躯壳也不是自己原装的吧？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狐狸怔了一会儿，随即懒洋洋地摇身一变，化作个千娇百媚的大姑娘，眉宇间与苏梅有着七分相识。
“我呀，是你的亲妹妹。”
苏梅“啊”了一声，尴尬地反问：“我还有个亲妹妹？我怎么不记得？”
刘湘赶紧在识海中翻找她的欲界天书拓本，想要看看苏妲己的前世是否也有一帮不省心的蠢亲戚。
“你不信？”狐狸面容瞬间狰狞，呲出獠牙，忽又恍然大笑，神经质地嚷道，“不错，这才是你！从一开始，你的眼里就没有我的存在，自然不会记得这世上还有个与你血脉相连的妹妹！”
“万狐王确实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刘湘很快找到天书记载，偷偷传音给苏梅，“只是这妹妹不服管束，又好勇斗狠，欺负族中弱小，被万狐王赶出了有苏部落……”
之后，同母异父的妹妹便对长姐怀恨在心，走上了邪魔外道，以吸取女子纯阴真气来提升自己的功力，还与那些反对万狐王休养生息政策的妖魔混在一起，策划叛乱，企图推翻万狐王的和平统治，令妖族与人族再次开战。
万狐王在得知亲妹子背后捅刀的行为后勃然大怒——她可以容忍妹妹觊觎狐王之位，却容不得她颠覆妖族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于是，万狐王决定亲自去往人间清理门户，将所有企图破坏妖族未来的叛徒一网打尽。
然而，万狐王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妹妹竟然勾搭了她身边的亲信，在一个暴风骤雨之夜，将她置于死地。
那一夜，万狐王含恨而死，她的魂魄被狼族的沼巽救起，投入了苏妲己的肉身。
——原来是这样！
苏梅听后，不自然地扯了下嘴角。
“想起来了。”她说，“上辈子，是你伙同叛徒害死了我。”
“那是你欠我的！”狐狸发出桀桀怪笑，理直气壮地呵斥道，“是你忘记了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更忘记了生而为妖的责任！”
身为上一任有苏狐王的幼女，青黎自幼将长姐青挽当做最大的竞争对手。为了争夺母亲留下的王位，她用尽各种手段，却都是杯水车薪——无论她怎样努力，也敌不过天命在身的长姐。
在青挽带领有苏部落收复妖族，建立统一帝国时，青黎在她背后耍心机使绊子；当青挽成为妖族共主，打算带领群妖休养生息之际，青黎又勾结她的反对者，企图推翻三百年来唯一的和平机会……
不过，青挽也不是吃素的。
她不但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叛乱，还废除青黎法力，将她逐出妖族领地。
“青挽，你够狠，够绝！”青黎恶狠狠地瞪向苏梅。
那一天，骄傲的青黎终于领悟到什么叫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她要报复青挽，她要让全天下的妖魔都知道，所谓的共主不过是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
“我也是母亲的孩子，狐族的辛秘，不是只有你才知道。”
青黎嘴角一扯，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当年涂山一族是如何衰败的，另外三大家族都有各自的揣测。有苏狐王最为聪慧，所以也最接近真相。她将涂山一族可能与魔族有染之事告诉两个孩子，本意是要她们恪守底线，不要为眼前的利益而损害部族的未来。但青黎却觉得，这是一条可以快速打败姐姐的捷径。于是，她向魔主献祭了自己的灵魂。
“魔主？”苏梅十分意外，“魔主就教你变成男人勾引女人？”
“你懂什么！”眼见苏梅面露轻蔑，青黎毫无意外地炸毛了，“变成男人，才能快速攫取女人阴气……”
“你造那么多孽，想过以后吗？”苏梅抢白道，“你脑子是不是叫驴踢了！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蠢钝如猪的妹子！”
“青挽！你别欺狐太甚！”青黎气得跳脚开骂，嘴脏得不由让苏梅怀疑，小时候她娘是不是用尿芥子给她擦的嘴。
青黎见苏梅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更疯了。
这种感觉，就像她当年造孽无数，忍着天打雷劈之苦，却依旧不能将青挽从妖王宝座上拽下来一样痛苦。
——凭什么，青挽就有天赋异禀，总能压她一头，令她百般算计都成虚空！
“为了对付你，我不但献祭灵魂，还舍弃了母亲赋予的身躯！”青黎咬牙切齿地说，“若非当年你身边的野狗过于忠心，也不至于令吾等功亏一篑，被你抢得一线生机！”
随着青黎自爆似的诉说，苏梅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过往，与沼巽所展示的记忆完全重合。
她看得又急又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是哼哧不出一个音节。
——万狐王啊万狐王，你是舍利子成精吗？这么作的蠢货为何不早点干掉！养虎为患好玩吗？
刘湘见她目光呆滞，嘴唇泛青，赶紧握住她的手掌，将一抹真气输送过去。
苏梅在真气入体的刹那就恢复了理智，反手握住刘湘，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臭事儿分享给她。
——对不住了妹子，我再不跟你吐槽，非疯了不可。
——理解，谁遇见这种事儿，心里都会很憋屈。不过万狐王真不愧是统一妖族的王者，就那份心胸和眼界，我是自愧不如。
青挽的仁义令她得以绝处逢生，而献祭了所有的青黎则气得要死，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也要屠尽姐姐转世的满门。
可惜，老天赋予她的时间到了。
在青黎即将下手的时刻，天雷呼啸而至，她的身躯碎成齑粉，唯余一缕幽魂在世间飘荡。
就在她即将灰飞烟灭之际，一只死于雷击的小狐狸出现在她眼前。
为了活下去，青黎不得已附在那小妖身上。
“想我堂堂有苏氏，最后竟沦落得附身于一只小妖，还是轩辕坟的杂毛小妖！”
自诩高贵的青黎一想到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就恨不得扑出水牢结界，死死咬住宿敌的脖子。
“青挽，你拿什么赔我！”
“你有病吧！”苏梅不是很理解神经病的脑回路，“你自己作死，与我何干！”
一旁闷不做声的刘湘突然“嘶”了一声，不解地道：“你既附在已死之躯上，这么多年过去，按说早该元神衰竭，魂飞魄散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