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洗完了碗,出来的时候,就见白晓带着洛宁在翻看过去的一本相册。

    “这是小晚的满月照,这张是三岁的时候,知道为什么哭吗?”

    洛宁抱着相册,时不时偏头看白晓的口型,看她讲照片背后的故事。

    某一张照片里的小迟晚穿着一条白裙子,梳着两个羊角辫,眉心还有用口红点的美人痣,手里握着一根半截甜筒,小脸哭得泪流满面。

    『裙子蹭脏了?』洛宁在手机上打字。

    “不,是刚尝了一口,甜筒就掉地上了。”白晓说。

    洛宁忍都没忍,直接笑了出来。

    “这是五岁那年她生日,我给她煮的长寿面,第一口面条就吸鼻子上了。”

    “这是六岁的时候……”

    迟晚觉得可以打住了,她的黑历史合集已经快把洛宁逗到笑抽了。

    虽然笑成这样依然好看……

    “打住打住打住!”迟晚走过去一把护住相册,“妈,你再翻下去,咱家这点老底就一点都不剩了。”我的面子里子也一点都不剩了。

    『可是我想看。』洛宁眼巴巴地望着她,漂亮温润的眼睛含着光,迟晚恍惚了一下,手中的相册就重新回到了洛宁手里。

    迟晚:“……”

    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这人是用了美人计?!

    总归反抗无效,迟晚干脆坐在洛宁身边,听自家老妈讲自己的黑料,时不时还能装作满不在乎地补充两句。

    洛宁一张张翻看地很慢。

    相册里收藏了许多关于过去岁月的痕迹,有迟晚参加幼儿园汇演的照片,穿着小蜜蜂衣服,一脸地闷闷不乐,看上去是被迫上台;有她第一天上学的照片,背着粉嫩嫩的书包,开心的模样哪里会知道之后学业繁重;也有她第一次拿起乒乓球拍的照片,还没球桌高的小女孩开心地比了个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这是他来不及参与的过去。

    相册翻完,就到了休息时间。迟晚家是三室一厅,有一间次卧,原本是想着将来外公外婆需要照顾了,方便接过来一起住,现在也能当做客房用。

    床褥被子都是新准备的。洛宁躺上去的时候,往边上挪了挪,示意迟晚也可以躺上来。

    知道躺上去也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可一想到自己妈妈就在隔壁,迟晚还是忍不住有点脸热。她顿了几秒,最终还是掀开被角钻了进去。

    床头灯光暖黄,洛宁侧身搂过迟晚,勾着唇角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她在温热干燥的掌心中蹭了蹭,轻声问:“刚才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她果然猜到了当时白晓是有话跟他说。洛宁早就知道,迟晚平时对自己有些粗枝大叶,可是一旦关于他,总是细心得不得了。

    洛宁轻轻地扬起嘴角,一手圈抱着她,另一只手拿过手机,把刚才的对话用打字的方式复述了一遍。

    怀里的人气息渐重,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眼角带了潮湿的痕迹。洛宁没有动,只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又打了一行字:你比我更加幸运,能有这么爱你的家人,我很开心。

    洛宁清楚地知道,迟晚的妈妈这么欢迎他,并不是因为他长得怎么样或是做什么职业的,而是因为他是迟晚的男朋友。因为迟晚喜欢他,这个母亲便接纳了他。

    迟晚在他怀里转过身来,注视着他的眼神:“从今以后,你也会有爱你的妈妈。”

    因为距离近,光晕落在她额头和眼角,她眼中的一切无所遁形,惹得他莫名想吻她。

    然后他就扔下手机,真的吻了上去。

    柔软地双唇相贴,清凉的薄荷气息缠绵在唇齿间。这个吻很轻柔,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但是足够让迟晚心跳骤然加快。

    洛宁看着她,眼底潮气渐涌,然后狠狠点头。

    这样的眼神让迟晚的一颗心又酸又软,忍不住往他怀里靠得更深。

    夜色浓稠,四周寂静,洛宁的怀抱温暖,迟晚蜷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的掌心贴在她隐隐作痛地腰部,隔着一层睡衣,轻轻缓缓地按揉。

    以前迟晚很忌讳别人碰她的腰,就连按摩的时候也得做足心理准备,原因无他,就因为她有痒痒肉。

    而现在,那个人动作轻缓却也稍稍带点力,她感受得出来,他就是在单纯的为自己按摩,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想法。

    熟悉的清冽味道仿佛可以催眠,倦意潮水般上涌,迟晚上一秒还想着回自己房间,下一秒就去梦里找周公了。

    洛宁见她睡熟了,原本想把她抱回房间,但他只是略微一动,熟睡中的人就皱了眉。

    还是算了……半夜醒来要是想回,到时再回房间也一样。

    洛宁在心里道了句晚安,抬手关了灯。

    只是没想到,平时不管在家还是在队里,迟晚半夜总要醒一两次,这回竟然一觉睡到天大亮。

    翌日一早,迟晚被厨房的锅铲声吵醒,迷迷糊糊坐起来,然后使劲揉了揉眼睛。

    这房间里的陈设……哦,还是自己家。

    再一看身边躺着的人,迟晚愣了片刻,又开始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默默反应了一会,迟晚才想起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随即她又意识到,如果让妈妈发现她昨晚是和男朋友睡在一起,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是……

    迟晚连忙翻身下床,跟做贼一样打开门,伸出小脑袋张望了一下,确定白晓在厨房,才猫着腰往外走。

    她的房间挨着厨房,但幸好厨房现在半掩着门。她轻手轻脚走出去,打开自己房门,钻进去之后,过了几分钟,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与端着煎蛋走出厨房的白晓来了个对视。

    “早啊妈。”

    “早,你去看看小宁醒了么,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样的早餐,我就做了中式的。”

    “可以的可以的,他给我做早饭的时候也是这些。”

    “给你做……早饭??”

    迟晚恨不得给自己两下子,这嘴怎么就跟漏勺一样。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未成年了,干嘛那么心虚……

    “之前放假,去他家里玩了两天。那什么……我去叫人。”

    白晓相信迟晚在这方面有分寸,所以没有多问。

    迟晚去到客房里准备叫人起床,没想到刚才还在熟睡的人已经醒了,正在换衣服。她推门而入,入目便是他光洁的后背。

    漂亮的肩胛线条流畅,高领毛衣随着他的动作从后背滑落,掩住了柔韧的腰。洛宁换好衣服一转身,就见楞在门口的迟晚。

    洛宁扬扬眉,走过去刚要说点什么,就见迟晚丢下一句“准备吃饭”,转身跑走了。

    留洛宁在原地一头雾水

    去到餐厅,洛宁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起晚了,白晓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在自己家客气什么,是我起的太早了,岁数大了觉少。”

    “什么岁数大了,您风华正茂。”迟晚说,洛宁就在一边比赞。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白晓要出门买年货,迟晚和洛宁跟着一路相陪。

    洛永森在这天给洛宁发了微信,邀请他过去他那里过年,洛宁找了个要出去采风的理由把他推了,洛永森倒是也没坚持。文晴最近在国外办了画展,带着女儿丈夫一起出了国,上次与洛宁的联系好像还是在去年中秋,母子两人用微信互相问候了一句。

    这次出门就是查缺补漏,白晓该买得早就买好了,没多久就开始问洛宁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回家之后贴了对联和窗花,下午就没什么事做了。

    白晓让两个年轻人出门玩一玩,于是迟晚如同导游一般,把自己小时候常去玩的公园,练球的球馆,甚至连小学的学校都跑了一个遍。

    每到一个地方,迟晚就拍一张两人的合影,并且更新到朋友圈,配上文字:回到老地方打卡。然后一刷新,发现洛宁也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配字:旧的地方迎来了新的人。

    迟晚内心:艺术生就是不一样……

    第二天就是除夕,白晓带着迟晚和洛宁去了外公外婆家。

    白晓一早就给家里人打好了招呼,所以长辈们并没有对洛宁的缺陷有什么特别对待。洛宁恭恭敬敬地向长辈们问好,拿出特意备上的见面礼挨个送上,长辈们更是痛快,直接掏出了厚厚的红包,比给迟晚和白朗年的红包加起来还要厚。

    外婆更是拉着洛宁的手感慨:“真是我见过最好看最漂亮的孩子了。”

    带了两个最的夸赞让洛宁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他可是好久没被人称作孩子了。

    白朗年捧着洛宁送他的贵重耳机,在一边跟迟晚嘀咕:“上次你要我帮忙挑生日礼物,就是送他?”

    “是的。”迟晚还在看着洛宁,随时准备翻译他的话,外公外婆岁数大了眼睛花,看他打字难免费劲。但洛宁带了便签纸,写字交流的时候外公忍不住夸赞这一手好字,真是字如其人。

    白朗年又问:“去年你发朋友圈说游B大,也是跟他一起?”

    “对呀。”

    见迟晚的眼睛就没怎么从洛宁身上移开,白朗年默默握紧了小拳拳:“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吗?”

    “我说啥了?”迟晚回过神来,终于肯施舍给她哥一个眼神。

    “你说你要是想好了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结果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白朗年看迟晚的眼神仿佛在看抛弃盟友的叛徒,“你一声不吭就脱离了单身群众,背叛了单身队伍,留我一人面对催婚催恋的炮火,你……”

    还没等白朗年指控完她的罪状,迟晚垂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耳机:“这不是给你赔罪了吗?”

    白朗年:“……”

    合着别人的是见面礼,我的是赔罪礼?!

    迟晚看出了白朗年在想什么,平静地提示道:“你俩同辈。”按照他们这里的习俗,见面礼都是送长辈的。

    白朗年捂着心口仰头让悲伤倒灌回去,他明白了,胳膊肘往外拐什么的,只是一个开始。

    到了晚上,开始吃团圆饭。以前一到这个时候,迟晚的碗里就会被家人堆积成“山”,而今天,饭“山”被移到了洛宁面前。

    盛情难却,洛宁仿佛成了食物的搬运工,刚开始十分钟,就有点吃撑了。

    迟晚看他为了不剩饭,已经努力到了极致,稍稍拿起筷子,趁长辈们在说话,从他碗里搬运到自己碗里。

    吃完饭,长辈们在客厅支起桌子准备打牌,白朗年在阳台上接同事的祝福电话,迟晚和洛宁挤在沙发上,一个给队友发新年祝福,另一个则在好友群里给两位好友汇报见家长的进程。直到舅舅说,楼下车库有他买来的烟花和鞭炮,让他们想玩哪个玩哪个。

    迟晚想起去年隔着视频给他放烟花,忽然心血来潮,拉着洛宁就往楼下跑。

    本地不禁烟花爆竹,小区空地多,有许多家长带着孩子出来放烟花。迟晚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摆好烟花,但不知是谁在这时点了一挂炮,声音略大,吓得迟晚抖了一下。

    随后,一个温暖的身躯从身后搂住了她,抬手替她捂住了耳朵。

    噼里啪啦的声音仍然能穿透耳膜,但隔着手掌,听起来闷闷的,没那么吵了。

    直到鞭炮声停下,迟晚轻轻拍了拍他,洛宁才放下捂在她耳朵上的双手。

    “看好了。”迟晚说完,点燃了烟花。

    绚丽的烟花腾空而起,宛如流星一般绽放在夜空中。洛宁仰头看了一会,又看向迟晚,仿佛已经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了。

    “去年视频里没看清的烟花,现在补给你。”迟晚笑,“趁烟花还没放完,许个愿。”

    洛宁看了她一会,然后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怀里人不明所以,但依然回抱住他。

    洛宁想,不用许愿了。

    因为他已经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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