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不论烈日晴空、暴雨惊雷,孔陌都陪着林紫苏练习射箭。

    林紫苏一箭接着一箭地射,孔陌大多时候在一旁看,偶尔指点一下。有时也陪着林紫苏一起练,有时帮她擦擦汗。

    不到两月的功夫,林紫苏几乎百发百中。

    接着射靶子对林紫苏的技艺毫无帮助,孔陌在附近找了一处树林,既可游玩,亦可练箭。

    他在林中找了一块视野开阔的地方,跟林紫苏示范:如何射中随风摇曳的树叶。

    “先判断所处地势离目标的高度差,然后感受风起的方向。”

    他拉开弓,“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不要犹豫,屏住呼吸,松手。”动作一气呵成。

    话毕,远处树上一朵小花被他连着花茎射落。

    林紫苏在一旁拍手叫好。

    抬头看见空中飞过几只孤鸟,孔陌在她耳旁耐心地教,“看着鸟飞的方向……”

    林紫苏听着他的话,跟着自己的感觉,居然真的射下一只鸟。

    她兴奋地跳起来。

    孔陌和她一样高兴,“悟性不错。”

    两人不忍浪费,把射下来的鸟烤了。

    可惜厨艺不佳,鸟被烤得像碳一样黑。

    林紫苏不死心,决定尝一口,紧接着她龇牙咧嘴地吐出来,“果真吃不得。”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这天林紫苏闲来无事,准备去天衣局逛逛。

    她走在街上,转头对丁香说:“咱们找个人问问天衣局怎么走。”

    问好路之后,两人很快找到了天衣局。

    之前孔陌说,天衣局刚搬到安城,打不开销路,生意不好。

    本以为门可罗雀,现在看着却是门庭若市。

    天衣局坐落在安城繁华的街巷,北侧紧挨着同安居客栈,这可是当地最好的客栈之一。

    同安居客栈的北边,则是有名的烟花柳巷之地——醉心楼。

    传说这醉心楼里的姑娘个个身姿窈窕、能歌善舞,楼里的小哥软腰酥骨、面如冠玉。

    无论你喜欢弱柳扶风、温柔可人的、还是喜欢热情如火、高挑泼辣的,保管有一款能入得了你的眼。

    林紫苏看着周围的店铺,“想不到我师父还颇有做生意的头脑,天衣局占尽位置优势。同安居临时落脚的赶路人没了换洗衣物,出门一拐就可以到天衣局里采买,更不用说醉心楼里的姑娘最会打扮了,衣服布料还能少买。”

    丁香翘着嘴吐槽:“小姐,你都把孔公子夸上天了。我看呀,就是因为人家长得俊俏。”

    “一码归一码,长得俊俏也是我师父的优点,但不能因此否认他会做生意呀。”

    丁香摇了摇头,“小姐,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我师父’。”

    “有吗?”林紫苏丝毫没有意识到。

    “有——”丁香郑重的点头。

    两人一起进了天衣局,林紫苏问掌柜的:“请问孔公子在吗?麻烦跟他通报一声,说林紫苏找他。”

    掌柜的回:“林小姐,真不巧,公子出门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赶紧叫人去找,要不您先到里面坐一下。”

    “谢谢掌柜的,不用了。我们也没什么要紧事,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了,我们就在店里随意看一下。”

    “好的,林小姐,您慢慢逛。”

    林紫苏对丁香说:“等夏天过完就入秋了,我们提前给老爷裁几件冬衣吧。”

    “小姐,您给自己也裁几件吧,穿得这么朴素,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您和我都是哪家的丫头呢。”

    “别人要说就让别人说去,有什么打紧的。”她看中了一块布料,“你看这块棉布,纹理细腻、布料厚实,穿着一定暖活。”

    丁香摸了摸布料,“是挺适合老爷的,老爷那里冬天大风凛冽,布料要挑厚些的。”

    丁香又摸了摸旁边一酒红色的布料,“我看这个也挺适合老爷的。”

    林紫苏看着那块适合六十大寿穿的布料,想象着林将军穿着这身站在队伍里教士兵怎么排兵列阵,不经打了个寒颤。

    她连忙拒绝,“不妥。”

    两人挑好了,丁香跟店子的伙计说了林将军的的身型,让把布料做成冬衣,做好送到自己府上。

    这时孔陌从外头赶回来了,后面跟着小厮风信。

    他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笑盈盈地开口,“我刚刚去见了一下卖棉布的商户,紫苏,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们就瞎逛逛。”

    她接着问到:“师父,你不是说你这店打不开销路吗?我看着生意挺好呀,这才一会儿工夫,都有好几个客人抱着布料走了。”

    “南方盛产丝绸、擅长刺绣,大家喜欢的多是淡色的衣物、素雅的花纹。我刚到安城,产的也多是简单纹饰的素色衣物,客人看了直摇头。后来才知道安城的百姓喜欢绚丽多彩的服饰,这里的贵人更是偏爱图案华丽、纹饰复杂的刺绣。摸清了当地人的喜好,生意才慢慢好起来。”

    他看林紫苏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袍,“像紫苏这么喜欢穿素色衣服的安城人可不多见。”

    “像师父这样一直穿一身黑衣的也不多见呀。从第一次见师父,就没见过师父穿别的颜色。师父这样年轻,黑色显得老气,师父穿浅色一定好看。”

    孔陌没有做声。

    林紫苏问他:“对了,师父,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午饭呢。”

    “一早上忙着生意,还没来得及吃。”

    “正好,师父,我们一起去同安居酒楼吃吧,那里的卤藕堪称一绝。”说着拉着孔陌的衣袖出门了。

    风信和丁香跟在两人后面,风信叹了口气。

    丁香一脸嫌弃地问:“你叹什么气?”

    “今天公子本来有要紧事要办,店里的伙计来报,说林小姐在店里等他,他二话不说就赶回来了。”

    “得了吧,我都听到了,不就是去见卖棉布的店家,我当是天塌下来那般要紧的‘正事’。”丁香一脸不屑,“今天没谈成,明天接着谈嘛。”

    风信:“才不……”

    “才不什么?”

    风信顾左右而言其它:“没什么,走快点,不然追不上他们了。”

    丁香心想:这离他们还不到十米远,小脚丫子随便捣鼓得快一点不就追上了,至于吗?

    风信看着林紫苏拉着孔陌的袖子,直摇头,“现在,又被人牵着袖子,上一个拉公子衣袖撒娇的莫小姐,被公子当场训斥,公子冷着面说她‘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可现在呢?唉……”

    丁香不服气:“牵着袖子怎么了?我家小姐还能瞧得上你家公子不成?可拉倒吧,你家公子不过是长得俊,我家小姐能文能武,没人能配得上我家小姐。”

    林紫苏刚踏进同安居客栈的门槛,就看到王小弟坐在那里,面前点了一大桌子菜。

    他一边一脸惬意地摇着扇子,一边对着对面的俏娇娘侃侃而谈,面前的菜没怎么动过。

    林紫苏走近一看,他对面的小姐气质非凡,想必就是王小弟未过门的妻子李清清。

    王小弟这才注意到林紫苏,连忙起来打招呼:“老大,这么巧,你们也来吃饭。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李清清。”

    他转头对李清清说:“清清,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发小,我跟你提过的,林将军的女儿林紫苏。这位呢,是紫苏的箭术师父,孔陌孔公子。”

    “早就听闻李小姐不仅是个才女,还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林紫苏盯着李清清瞧。

    李清清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回了一礼,“林小姐,过奖了,传闻做不得真的。”

    她又向孔陌浅浅行了一礼,“见过孔公子。”

    “老大,咱们拼一桌,快坐下一起吃吧。”王小弟招呼店里的伙计加了两幅碗筷。

    “既然是你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日我定要吃个饱。”林紫苏没有跟他客气。

    “吃吧吃吧,一顿饭钱,我王小弟付不起不成。”

    林紫苏不忘调侃,“有李小姐在,你倒是大方。”说着夹了一片卤藕放入口中,辣中带酸,果然爽口下饭。

    “你能不能不损我?我平时不大方吗?”

    “大方大方,王大公子没有不大方的时候。”林紫苏不再开玩笑。

    “那是自然。”

    兴许是之前在将军府,已经和王小弟吃过一顿饭,熟了一些,今日孔陌身上无形的敌意淡了一些。

    李清清:“我听王小弟提前过你,他说他这位发小功夫了得,我心想一定是个身材魁梧的女子。今日一见,倒跟我想象中相差甚远。对了,紫苏妹妹,你最近在练习射箭吗?”

    林紫苏盛情邀请,“清清姐,你平时闲暇都读书作画去了。我活得粗糙,闲来没事喜欢弄枪舞剑。下次有空,你来我府上,舞剑、射箭随你挑,我表演给你看。”

    “这些我都没看过,就这么说定了。下次,我一定让纲远带我到贵府做客。”

    “好呀,到时候我定要和王小弟比试比试。我最近练得勤,射箭准头提高不少,定能胜过他。”

    “师父都说我技艺精进了不少,是吧,师父?”她侧过头问孔陌。

    “是长进不少,不过还是不可骄傲冒进,日后还要多练习才是。”孔陌从不吝啬对林紫苏的夸奖。

    “我知道。”

    王小弟不服,“你话可别说太满,咱两比试,谁赢还不一定呢。”

    林紫苏丝毫不谦虚,“好呀,下次就请清清姐做裁判。要是你输了,可别哭鼻子。”

    王小弟:“哼。”

    一行人边吃边聊,待吃完饭,王小弟提议,去醉心楼听花娘弹琴奏曲,“花娘不仅人如其名、貌美如花,琴技也是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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