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璇消沉了几日后,不再反对,算是默许了这门婚事,沈林两家恐婚事有变,沈璇刚一授官,便给二人定了亲,婚期定于明年三月。

    定亲礼上沈家席开百桌,陆家人也去参加了喜宴,子悠自知经历了此事,她到沈府定会让大家都尴尬,她就谎称身体不适,和霖儿留在家里。

    午后,大家回到府中,子悠看出哥哥脸色很是不好,想偷偷溜出去,被哥哥发现后,厉声喝住:“你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子悠胆战心惊灰溜溜的进来,心想莫不是哥哥知道了自己私见沈璇拒绝他的事情了,正愈想对应之策。

    陆霄望向大家开口道:“今日一众女眷,简直,简直是长舌妇,说话如此不中听,怎可背地里说念儿从中作梗,差点搅黄了沈林两家的姻缘,明明就是沈璇上赶着找的我们。”

    舒云也很不平:“是啊,官人你莫要生气,我们陆家行得正坐得端,任他们说去吧。”

    陆行对众人道:“随他去吧,沈璇如今已经定亲了,此事到此为止。我们陆沈两家几十年的交情,莫因为这点流言蜚语就疏远了,霄儿,你以后还少不得你沈伯父提点。”

    陆霄稍稍平静下来,子悠偷偷把大家的脸色看了一遍,躲在角落不敢做声。

    “最可气的是,一个老婆子还嚼舌头跟,说有人看见一个男子翻墙与妹妹私会,我刚巧经过听了一句,差点没把她桌子给掀了。”舒云气的咬牙切齿。

    听了嫂嫂这话,子悠吓的一抖,站在那里远远给觅樱使了个眼色。

    “我问你,可曾有人翻墙来找过你?”陆霄望向子悠。

    子悠望了一眼爹爹,爹爹面无表情的坐着,她慌忙否认道:“没有,没有的事,如此离谱之事哥哥你也当真。”陆霄看了一眼子悠没在做声。

    还没等子悠说话,陆霄对陆行说道:“爹爹,近日就不要让妹妹出门了,外面流言蜚语多,听了烦心,在家里清静几天,过一段,大家忘了这事,就没人会再提了。”

    陆行点点头,对着子悠说道:“你哥哥说的也对,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子悠没好气的噘噘嘴。

    南景皇宫。

    九月九日重阳节祭祖后,皇后设宴,邀请了一众皇亲国戚以及在京的宗室子弟相聚一堂。

    皇后谢凤澜端坐于正堂之上,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头戴凤冠,双目囧囧有神,透着一股精明干练之气,不怒而自威。

    下方左右排成两边,皇后的亲眷坐于一边,萧姓皇亲坐于一边。

    傅相率先站起来举杯致词道:“今日九九重阳,陛下与娘娘心系天下,携手祭祖,为我大景子民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等做臣子的,感念陛下与娘娘的勤政爱民之心,特以此薄酒,祝愿陛下与娘娘福寿天齐、千秋万载。”

    众人皆站起来举杯:“祝陛下与娘娘福寿天齐,千秋万载。”

    皇后摆摆手:“好了好了,都坐下吧,陛下今日祭祖累了一天,先回寝殿休息了。本宫来招待大家,今日我们是家宴,大家不要客气。民间重阳有喝菊酒的习俗,传闻能去灾去病,今日本宫也让御膳房备了菊酒,给大家添点过节的气氛。来啊,赏菊酒。”虽语调不高,颇有一番威严肃穆。

    婢女们上前给每个席位酒杯里都倒上一杯菊酒,太保大人一饮而尽,“嘶”的一声回味,说道:“好酒啊,好酒,清香甘冽,今日蒙皇后娘娘恩赏,才得以品此佳酿。”她身边的婢女赶快给他添酒。

    太保接着说道:“近日东海郡守来报,东海有一渔民夜里出海捕鱼,见一大鱼浮于水面,此鱼通体亮光闪闪,如万盏明灯,渔民吓的正要摇船逃走,谁知这大鱼竟挡住他去路,朝着西北向扣了几个头,吐一珠子在渔民的船上,而后沉入水中。渔民一看这珠子通体皎洁,亮如明月,料想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夜明珠吧,他想起大鱼叩首的方向正是金陵的方向,遂将此珠交予东海郡守,不日将送至金陵。神鱼吐珠,乃是祥瑞之兆啊,正是天神对我陛下和娘娘勤政爱民的褒奖啊。”

    “好,好,下边的人有心了。”皇后心中舒爽道。

    “臣女敬娘娘一杯,恭祝娘娘万福安康,青春永在。”皇后亲弟弟太常卿谢蕴之女,谢语嫣起身举杯道。

    “嫣儿嘴还是这么甜,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在身边,本宫也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你们平日里要多到宫里走动走动,把外面的新鲜事儿也讲于太子听听。”皇后望着太子萧宝卷笑道。

    太子点点头。

    “臣女遵旨,皇后姑母本来就年轻,不认得的人见了您,还以为您二十出头呢。”谢语嫣继续恭维着。

    皇后笑的合不拢嘴:“你啊,惯会讨本宫开心。”

    傅相给傅元蘅递了个眼色,傅元蘅赶忙起身道:“蘅儿祝皇后姨母朝朝暮暮颜如玉,岁岁年年福寿长。”

    “蘅儿也是乖孩子,瞧这词儿,一套一套的,都有赏啊,宴席散了,你们都到永宁宫领赏。”皇后舒心一笑。

    众人欢笑宴饮,舞乐升平,一个侍女缓缓走上前,对着皇后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皇后点头,旋即皇后起身举杯说道:“众卿,本宫要先行一步了,丞相,你替本宫招待好各位。”

    傅相回道:“是,臣谨遵懿旨。”

    皇后起身,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殿外,众人起身行礼道:“恭送皇后娘娘。”

    傅相敬了大家一杯,交代大家不必拘礼,随意宴饮。

    其间几个女眷窃窃私语:“听说林国公家的小姐与沈参政家大公子前日定了亲。”

    “是啊,是啊,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和。”

    “我倒听说这中间还有些曲折,不知为何,这沈公子还被他爹给关起来了,林小姐那边也闹着退婚。”

    傅元蘅听到这谈话,不屑的笑了笑回头对着后面的妇人说:“还能为何,自是有人从中作梗。”

    “可不是嘛,听说是沈家公子的旧相好的,从苏州找上来了。那女子粗鄙浅陋,偏却生的妖艳动人,沈璇自是摇摆不定。”

    太保三公子听到“妖艳动人”四个字,耳朵立马竖了起来,杯中的酒都忘记喝了。

    又有妇人声音传来:“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那女子可是个善妒狠辣的角色,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心计十分了得,帮着兵部董家老三的娘子把外室骗出了京城,做的那是滴水不漏。”

    “是吗?还有这事?”大家窃窃议论起来。

    方才那妇人来了兴致:“这可是董家老二的娘子亲口跟我说的,自然不假。”

    底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傅元蘅很是幸灾乐祸的勾起一边嘴唇笑了一下。

    萧忆安听到她们的话,抬头望了说话那人一眼略显不悦,遂又低下头继续喝酒。

    三公子正坐在傅元蘅一旁,他暗戳戳的想打听一下这个妖艳动人的女子:“蘅儿,那女子果然姿色了得?”

    傅元蘅正望见萧忆安不悦,她故意抬高了声音说道:“不过是个下贱坯子,给表哥你提鞋都不配。”

    三公子闻言,兴致减了一半。

    萧忆安见她如此歪曲子悠,给她了一个愤怒的眼神,轻声提醒道:“傅小姐,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只有他们当事人知道,如此场合谈论此事,实属不妥。”

    傅元蘅看萧忆安为子悠说话,气的瞪大了眼:“忆安哥哥,她反复盘旋于几个男子身边你也是见过的,你莫不是也被那狐媚子迷住了,还替她说话。”

    萧忆安没有理会她,望向窃窃私语的妇人们,厉声道:“沈璇乃我好友,此事并非如传言所说,恕晚辈冒犯,在座的都是皇亲贵戚,莫要以讹传讹,失了皇家身份。”

    众妇人被萧忆安这一句喝住,停了嘴里的话。

    傅元蘅“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谢语嫣嘴角露出幸灾乐祸一笑。

    傅相瞪了傅元蘅一眼对萧忆安说道:“小女自小被老夫惯坏了,说话不知轻重,方才冒犯到了二公子,老朽在这里赔个不是,请恕小女无礼。”

    傅元蘅娇嗔的叫了一声:“爹。”

    萧忆安起身郑重的回了一礼。

    傅相望了萧忆安一眼,露出些许意外,在他印象中从来都是惯于隐忍、默不作声的萧忆安,竟会为了好友出头,不惜得罪在座的权贵宗亲,着实让他震惊。

    太子看萧忆安似乎对傅元蘅不满,他举杯对萧忆安说道:“忆安哥哥,来,我敬你。”

    宴席散后,众人纷纷离去,傅相特意带着傅元蘅去皇后宫中拜别,傅相是皇后的心腹肱股之臣,他早就打定主意让女儿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妃,故而不会放过每一个让傅元蘅在皇后面前露脸的机会。

    皇后与他们父女寒暄了一阵,赏了傅元蘅一串上好的珍珠串子,就让他们跪安了。

    两人走出皇宫外,傅家的马车已经等在宫门口了,傅元蘅扶着她父亲上了马车,一路上她都忧心忡忡,似有话要对他爹说,但还是没有开口。

    回到府中,傅相送她回房,她悠悠抬起头说道:“爹爹,女儿觉得皇后姨母心中早就有了太子妃的人选了,她定是要让她的亲侄女谢语嫣嫁给太子,我们还是早做打算吧。”

    “喔,蘅儿你有何打算,说来给为父听听。”傅相面露一笑。

    “女儿心系忆安哥哥已久,望爹爹为我做主。”傅元蘅噗通跪在地上。

    傅相左右看了看,柔声说道:“蘅儿你起来。”

    傅元蘅并未起来,她的爹爹来扶了她一把,脸色有些难看:“蘅儿,我们傅家的女儿是要与皇家结亲的,爹爹自小便对你寄予厚望,你一定要嫁给太子。皇后那边无需担忧,朝堂上一干事务都还需仰仗你爹我,想来皇后也不会拂了爹这分薄面。”

    “女儿心中不愿,太子样貌才华样样都比不上忆安哥哥,我不嫁她。”傅元蘅满脸委屈的反驳着。

    “放肆,堂堂太子岂容你如此诋辱,你是傅家的女儿,你要考虑的是傅家满门的荣辱,只有你做了太子妃,将来才能做皇后,我傅氏一门才能昌盛安乐,代代相传。”傅相从未对傅元蘅发过如此大的怒气。

    傅元蘅被吓的呆住了,没再说话。

    “皇后明日便会差宫人来取你的生辰八字,随后便要安排你入宫受教,这件事也算板上钉钉了。蘅儿你已经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爹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傅相说完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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