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锦衣行》以何尊饰演的明朝最强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为主线,他权侵朝野,在朝堂争斗中屹立不倒,同时总领锦衣卫破取奇案。赵司远则首次突破形象,挑战出演大反派无胥——江湖神秘组织神明殿主人。

    今天拍摄锦衣卫城中探线索与制香坊女杀手雨中狭路相逢短兵相接。

    武打戏拍的艰辛,演员们拍完近景特写,又换替身上阵。天气阴沉,干凛的风裹着冰凉的雨水。我们在贴身衣服外缠了层层的保鲜膜,一遍遍的过戏。

    我的身体与风雨纠缠,灵魂却独自快乐。只因我终于走进期盼已久的梦想之地。

    中午放饭的时候,我和漫宁、薄嘉树、姚奇奇聚在里侧的堂屋里。姚奇奇单独给剧组递了资料,后来被选中成了跟组演员。他说方晴好进了古装网剧演芝麻小角色,周末和李子恒在拍短剧。

    闲聊间,汤梨端着盒饭过来同我们打招呼;她饰演的是原先施漫宁的角色——阿楚。

    她径直坐到薄嘉树身旁,先甜津津夸了一番他的打戏利落,又向他请教怎么做动作才好看。

    我和她同场戏居多,早上也跟她聊了一些,得知她也是从小城市出来;非科班,之前参加过真人秀综艺,演过几个电视小角色。

    她巧笑嫣然同薄嘉树搭讪,一张饱满的小圆脸娇俏甜美,占着小半张脸的眼睛里闪着生命勃勃的光彩。

    薄嘉树平和回应她,话说得简短。倒是姚奇奇,直直看着汤梨,热情踊跃加入他们的对话。

    “姚奇奇不是钟意方晴好吗?”漫宁悄声问我。

    我摇摇头,“也许钟意和视觉迷恋并不冲突?”

    今天大夜,拍陆炳在酒楼与无胥会面试探的戏份。

    现场导演跟我们说可以收工,但我不想离开。我在镜头外找了个角落贪婪地看着,现场的一举一动都觉新鲜,直到凌晨仍兴致满满。我想我大概干枯得太久,突然扑入这份热爱里宁愿至死方休。

    而薄嘉树坐在导演旁,认真观摩镜头里的表演,此刻他或许跟我心境相通。只不过,他更接近那神圣的四方之镜。

    至凌晨三点收工回酒店,五点朦朦胧胧起床,弄完梳化到现场居然见到了余三望。

    他兴冲冲地同我和姚奇奇打招呼,原来他是今天的特约演员。

    “三望,今天又特高兴吧,可以见到你的何尊哥哥!”姚奇奇最爱调侃他。

    “哼,除了何尊哥,还可以看到嘉树哥呢!咦,他人在哪?”余三望四处张望。

    “你嘉树哥是主要演员,那造型且弄着呢!大侠都得到最后才闪亮登场!”姚奇奇说着,比划起姿势。

    三望配合地与他对招,我们几个都是眉开眼笑,仿佛学堂的日子得到延伸。

    上午在城郊拍摄,陆炳与无胥正邪交锋,竹林恶战。

    或许是昨晚通宵,何尊状态不佳,台词与动作都不太顺畅,一个镜头来来回回地拍。赵司远这边也不闲着,吩咐助手紧盯监视器,但凡不满意的画面都央求导演再来一次。

    我们这些身后的跟班只能跟着各自的主人营营逐逐。

    女杀手们均黑衣蒙面与锦衣卫对打,两方刀光剑影,气势汹汹。

    开拍前招式已经套好。这场我与一名锦衣卫对打,他攻势凌厉先将我长剑卸走,几招过后我也夺走他的武器;他猛力使出旋风腿进攻,我后仰躲开……

    然而我身后却有一个人抵住我的去势,我避之不及,对方的腿迅疾踢向我的右脸。

    这名锦衣卫是武行所扮,力度不小,当下便觉得一记吃痛,颧骨生疼。然而拍摄仍在继续,我们当无事继续“拼杀”。

    导演一喊卡,武行过来看我的情况,只是轻微红肿,又拿来药膏给我涂。

    汤梨站在我身边,一脸歉意,“倪家喜,真是对不起!刚才我本来应该退开的,但是我记错了招式,多使了一招。没想到害你伤到了!”

    “怎么回事,阿楚你怎么多做动作了呀?”副导演估计刚看完回放,大步过来粗声粗气问道。

    “昌哥,是我的错!你看我这个剑花后刺是不是还不错,我练了很久,您看我待会把这个动作加进去行不行?”汤梨甜笑着,转动手腕以指绕剑耍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招式。

    “你别瞎加动作哈,你这一加别人都乱了!”

    汤梨笑意盈盈,“您看不会乱的,后面都接的上,要不您帮我跟导演和武指老师说说!”

    “别整事,片场三板斧知道吧?不迟到不抢戏不添戏,待会还是按之前设计好的动作拍!”

    副导演丢下话转身往监视器方向走,汤梨紧跟上去。

    漫宁、薄嘉树等都过来看问,我抚脸说没事,拍摄按部进行。

    晚上拍完夜戏收工,我跟在姚奇奇余三望身后准备上大巴车回酒店。

    “家喜。”薄嘉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他低声说道,“我那台车的师傅出去了,还得等一会儿才过来。我跟你们一起坐车回去吧。”

    “但是车上好多人,不要紧吗?”

    “没事,我穿成这样,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我就着现场熹微的灯光看他,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色长羽绒服里,还带着黑色口罩。

    嗯,只要不注视那双极好看的眼睛,确实不易认出。

    我们是队伍的尾巴,最后上车。大巴车上也只有末排还有两个位置。

    “倪家喜,过来,这还有座!”姚奇奇看到我招手喊道。

    我和薄嘉树默默走到他和余三望左边的空位上坐下。

    车厢光线幽暗,余三望和姚奇奇盯着薄嘉树看了一会。两人同时眼睛亮起,又一齐手指举向他,嘴巴大张。

    “嘘!”薄嘉树无声地作出噤声手势。

    四人相视而笑,默契不提。

    车上都是追梦的年轻人,大家火热不疲聊着现场趣事,激情洋溢。姚奇奇带头开始唱歌——

    “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在我活的地方,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

    薄嘉树安静坐在靠窗位置上。我们的黑色羽绒服充盈蓬松,车子每一急行晃动,贴挨着的衣料撞击摩挲,哧嘶而响。我和他相望一笑,他的瞳仁像两丸黑晶石,人间灯火盈荡其中,越暗微处越现光彩。

    车在弯曲山道上下颠簸,我的心愉悦地仿佛要跳起来。

    从前我的小小梦想藏在大大的世界里,无人问津。可如今周遭的人都和我同欢同乐,我的爱好与世人共享。

    这份快乐是理想的甜蜜,只要尝过就愿意用毕生去回味。

    早起醒来照镜子,颧骨处泛红带有轻微的灼热感,想着问题不大便去洗漱。

    刚洗完头出来便听到门铃“叮叮”作响,打开门,薄嘉树戴口罩拎着一个藏青色袋子站在门口。

    我让他进来,“这么早!我看你还是小心一点,万一被拍到水洗都不清。”

    “我倒希望有人拍我。”他取下口罩,边说边从袋里依次淘出保温饭盒、红花油和几个冰袋。

    “小东早上煮了糯米紫薯粥,我给你带过来一些,今天我们又不在一个场,碰不到。你的脸,好点了吗?”他凑近详看我的脸。

    小东是经纪公司为他配的生活助理。

    “没事,就是有一点点肿,昨晚回来也用鸡蛋揉过了。”我坐在镜子前,摸着脸说道。

    “你的脸对鸡蛋不过敏吗?”他开着玩笑,拿起冰袋递给我,“还是先冰敷一下消肿,红花油你留着,后面可能会用得上,粥现在喝吗?”

    我注目看他,“那要先做哪一样?”

    他微笑,望着我柔声说:“先吹头发吧,别受凉了。”

    薄嘉树取了两张纸巾把冰袋隔好放到我手上,又顺手拿起桌边的吹风机帮我吹头发。

    我捧冰袋敷脸,怔忡地看着镜中他认真的模样,眼角泛酸。自从姥姥姥爷去世后,好像再也没被人如此体贴冷暖。

    宋名雅对我的照顾,之于“我”是倪家喜。而他不一样,我虽不习惯,但他是薄嘉树,他做得自然而然,我似乎也可以安心受下。

    他的动作很轻柔,指腹一会一会地在我的发丝头皮间游来点去,心也跟着一下一下酥麻地跳动。

    “好了。”他轻轻收拢好头发,放下吹风机,扭开盒盖把粥取出摆在我面前。

    他很细心,连餐勺都备好。

    我尝了一口,笑眼说:“小东的手艺不错!”

    “嗯,他很聪明,跟着菜谱学习做什么都快。”

    “薄嘉树,下次终于要拍我俩单独同框的戏了!”

    这场戏讲阿离在执行任务后落单,江邑尾随跟踪,两人一番打斗兰夜折回搭救。

    “可惜,我在戏里没有台词!”我微微懊恼道。

    “一身之戏在于脸。”

    “一脸之戏在于眼!”我轻快接道。

    “嗯,所以你要把握用眼睛说话的机会。”

    在学堂时赵老师让我们练习眼神,我又常常和薄嘉树搭档。阿离最后一场戏就是死在江邑刀下,她悲愤地看着他,死不瞑目。

    似乎因缘早就在那时悠吐着丝接下了细碎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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