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孟婧踏进八宝山时，天刚蒙蒙亮。
镶着金边的西山仿佛近在咫尺，让人有种走到山脚的错觉。
强劲的北风卷着枯叶形成气旋，夹杂着浓烈的土腥气，不断拉扯她黑色的针织裙摆。
孟婧收紧风衣，抱肘取暖，石板路上映出一道柔美曲线，平底靴踩在上面，发出嗒嗒的声响。
很久没回国，北方的干燥和寒冷让她有些不适。
都说这个城市几乎没有秋天，总算是见识了。
“表姐！这边！”乔小仙气喘吁吁地来接，满脸沮丧懊恼，“我妈和大姨她们刚走，哎就差十几分钟。”
“没事的。”反正已经错过告别仪式，孟婧对其他的并不在意，“碰不到也算好事。”
国际航班延误，她等了五个多小时才飞，再加上中途转机，到现在已将近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
舟车劳顿，孟婧面色微倦，嘴唇也有些苍白，好在一双美眸还算清澈。几缕黑色卷发被风吹得勾在风衣的纽扣上，被她随手拨弄开，甩在肩后。
倒是没有太多悲伤。
乔小仙不知怎么安慰：“路上平安最重要，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要是再晚回来，可能降落不了呢。”
随即挽起孟婧的胳膊，嘟囔着：“刮这么大风，怎么可能下雪。”
孟婧向来擅长捕捉善意，心里一暖：“还有心思关心天气，看你，眼睛又红又肿。”
乔小仙不好意思：“嗨，我这算什么呀，刚才大姨差点哭晕过去。”
孟婧点点头：“我妈本来就比较脆弱，再加上以前小梦的事，可能对这种场合有心里阴影。”
提及故人，两人短暂沉默。
孟婧不想表现出难过，主动开口：“已经忘了上次见你是哪年，转眼小屁孩都大学毕业了。”
她出国时，乔小仙还在读高中，姐妹俩从小到大没见过几面，也算不上熟。
近两年开始，孟婧经常托她照看外公，才又有了联系。视频中的小人终于跳出屏幕站在面前，彼此都有种自然的亲近。
“现在也是小屁孩。”乔小仙嘿嘿一笑，“姐你倒是没变，还是宇宙第一温柔漂亮。”
“数你嘴甜。”
拐了几个弯，眼前景色开阔不少。
四周环绕茂盛的苍柏和青松，更显幽静寒冷，十几只乌鸦和喜鹊在树丛中飞来蹦去，空旷的墓园中回荡着叽叽喳喳的声音。
中间区域是划分好的排列整齐的墓碑，密密麻麻却又孤孤单单。迎面碰上两三个往外走的人，手里提着打扫的工具和换下来的贡品，看不出什么表情。
一只松鼠从脚边窜走，孟婧扫了眼，问：“刚刚的仪式还顺利吗？”
“那必须的，外公的丧事，梁家肯定要出力。总裁秘书天没亮就来了，跟这边的经理对接之后，所有环节都是VIP待遇，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结束。”
两家老人都已不在，孟家式微，没想到梁家还能这么尽心力。孟婧试探说：“梁叔叔有心了。”
乔小仙纳闷问：“姐你不知道吗？梁叔叔病了，脑梗，现在是梁家大哥管家。”
事实和孟婧预想的差不多。
根据她在国外的调查，梁氏集团半年前已经任命梁庭什为集团临时CEO，接替其父亲梁屹承掌管公司。
如果现实是梁屹承病重，那么“临时”两个字就变了意味。
“看来这五年我错过不少。”孟婧微微一笑，“有时间给我讲讲梁家的八卦，请你吃饭。”
乔小仙没想到孟婧还能如此大方地提起梁家，表情古怪：“姐，有些事你还是提前知道一下比较好，今晚珞唯哥生日宴，听说大姨要去提你和他…”
“小仙，老人家赌气的话，别当真。”孟婧轻拍她的肩膀，“晚宴我确实会去，但不为婚事。你在这里等我就好，我自己过去。”
“好的。”乔小仙朝某个方向指了指，“D区十二排，外公和小梦姐都在。”
“谢谢。”
从C区路过一块块石碑，又穿过一条小路，孟婧终于来到D区。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是孟婧记忆中第一次进入此处，但她确信，自己出国前一定来过，只是记忆尚处于空白而已。
面对这种朦胧到抓不住的感觉，她早就习以为常。
四年前，孟婧在不列颠的病床上醒来时，记忆直接回到了大学毕业后的暑假——她得知孟梦死讯后回京的飞机上。
出院后，异国的街景、邻居、同学，都曾让她有过那种感觉。她已经在国外生活近一年，却什么都忘了，甚至出国前发生的所有，也一同埋在无数熄灭的往事中，成为大脑中被藏匿的一部分。
孟婧停在D区十二排，一整排的墓碑式样和周围的植物明显经过统一的规划，刻了字的只有两处，其他地方还空着。
两块墓碑一新一旧，旧的葬少女，新的葬老人，两张黑白照片在孟婧眼中无限放大，再慢慢模糊。
她放轻脚步，白皙的手指抚上冰冷石碑，最终停留在沈未山描金的名字上。
“外公，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未山在照片中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好像在安慰她。
墓碑前摆放着新鲜的水果和花，香炉中的三炷香刚刚燃尽，落下的香灰积成三小堆，还能闻到幽幽檀香味。
甚至连泼在地上的酒渍还在。
原来真的就差一点。
孟婧俯身去摸大理石拼接处新打的胶，有种温热的错觉。
如果早到一个小时，或许就能见到外公最后一面了。
她从包中拿出一副配着金色链条的玳瑁色老花镜，轻轻放在香炉旁：“上周刚做好，本想托小仙交给您的，只能去那边戴了。”
一阵风吹来，墓碑前的菊花摇曳，孟婧随手捡起掉落的叶子捏在手心：“外公，今天来得匆忙，很多事情来不及说。”
她的头发被风吹到胸前：“信和照片我都收到了，请您放心，我会小心梁家。不过…有些事一定要去找他问清楚。外公，您会保佑我的，对吗？”
“还有小梦。”孟婧从包里拿出一枚珍珠发卡，放到孟梦墓碑前的紫色风信子旁，“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别嫌弃。”
照片中的少女有着一张和孟婧相似的面容，只是眼神中充满倔强傲娇，一看便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
家中长辈大概不会送风信子，孟婧多看了几眼花：“小梦，今晚我会去梁家，如果当年的事真有隐情，我会替你要个说法。”
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突然震动。
孟婧看到屏幕上的“boss”字样，起身对着两座墓碑告别：“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快走几步，她按下接听键，带着鼻音：“Devin…我没事…没有变化…晚上见。”
*
傍晚，半岛酒店。
PPWC作为国际知名事务所，已经和梁氏合作多年。一个月前，梁氏集团海外分部被查出存在重大舞弊，正是孟婧所在团队参与相关工作。
两周后，PPWC中国项目组即将进入梁氏集团总部进行进一步审计，合伙人Devin提前抵京，受邀参加梁家二公子梁珞唯的二十八岁生日宴。
孟婧下了飞机才收到消息，大boss临时要她做女伴，可她回国匆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梁家的车到达停车场时，她还在一层的CHANEL。
“Amazing！Sandra，你像个天使！”Devin看到从试衣间出来的孟婧，满眼惊艳，“很荣幸今晚有你来当我的女伴！”
“谢谢。”孟婧看着镜中人，“我也很荣幸。”
精致的妆发大大提升了她的气色和状态，修身晚礼裙勾勒出S曲线，黑色缎面材质衬得皮肤更加白皙。背部的镂空和缝制的水晶恰到好处，让孟婧整个人集优雅和性感于一身。
店员为她披上灰色羊毛披肩，搭配珍珠项链更显雍容华贵。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打扮过了，或者说，已经很久没有需要她这么打扮的场合了。
“我也很满意。”孟婧拿出手机准备结账。
“已经付过了。”Devin对店员摆摆手：“合伙人的置装费里当然包含女伴的，快走吧，梁家的车在外面，迟到不符合礼仪。”
孟婧无奈的笑：“可是boss，我已经辞职了。”
Devin理了理自己的西装，留下略秃的健硕背影：“我还没有批准！”
宾利一路开到西山，走走停停，到达梁家刚好八点。
车子进门后又开了五分钟，Devin看院内至少十几辆车，疑惑道：“William一直都很低调，怎么会请这么多人。”
孟婧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微笑回应：“中国有句古话，叫人不可貌相。”
Devin挑眉摊手：“Maybe.”
“女士，先生，我们到了。”梁家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孟婧一眼，随即下车为他们开门。
Devin认为卡点到是礼节，其他大部分宾客却不这么想。梁家已经很久没办宴会了，众人早早进场，自然各有各的目的。
顶级乐团现场演奏，奢华的水晶吊灯璀璨耀眼，满堂觥筹交错间，Devin携孟婧入场。
踏进门的一瞬间，孟婧就已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在她今晚只需要做优雅的花瓶，跟在老板身后微笑就好。
“Devin先生，晚上好！”一位旗袍美人举着酒杯上前。
“梁太太晚上好。”Devin接过侍者的香槟，“好久不见，您又变漂亮了！”
“Devin还是这么绅士。”女人朝他抛了个媚眼，又目光灼灼地转向孟婧，“这位美女倒是面生得很呐。”
孟婧在梁氏集团的资料中见过此人，刁涟，二十七岁，京城刁家的小女儿，五年前嫁给梁庭什，婚后做了全职主妇。
“梁太太叫我Sandra就好。”孟婧礼貌点头，“PPWC普通员工。”
Devin不满孟婧的自我介绍：“已经升高级项目经理了，上个月不列颠分部的案子她也有参与。”
“哦——那不就是一家人！还叫什么梁太太，叫我阿涟就好。”
女人目光流转，主动和孟婧碰杯：“公司的事儿我也不懂，听妹妹口音不像本地人，等工作结束了，我带你在这儿好好玩儿玩儿。”
孟婧工作后久居国外，国内圈子的行事作风她并不熟悉，面对刁涟这样的人，能想到的应对方法只有微笑。
好在她本就美得人畜无害，用力笑时，嘴角隐约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清纯至极。
刁涟这种人精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孟婧的无措，她游刃有余道：“瞧我，看见美女都忘了正事儿了，我这就去叫两位少爷出来，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入席，入席啊！”
孟婧刚准备松口气，突然，搭在Devin肘间的手被人一把拽出。
她趔趄着转身。
“是孟婧吗！”一位五十多岁的美妇红着眼，紧紧抓着她的手：“小婧…我就知道你会来！”
“妈。”
在场宾客的目光再次投向孟婧。
镶着金边的西山仿佛近在咫尺，让人有种走到山脚的错觉。
强劲的北风卷着枯叶形成气旋，夹杂着浓烈的土腥气，不断拉扯她黑色的针织裙摆。
孟婧收紧风衣，抱肘取暖，石板路上映出一道柔美曲线，平底靴踩在上面，发出嗒嗒的声响。
很久没回国，北方的干燥和寒冷让她有些不适。
都说这个城市几乎没有秋天，总算是见识了。
“表姐！这边！”乔小仙气喘吁吁地来接，满脸沮丧懊恼，“我妈和大姨她们刚走，哎就差十几分钟。”
“没事的。”反正已经错过告别仪式，孟婧对其他的并不在意，“碰不到也算好事。”
国际航班延误，她等了五个多小时才飞，再加上中途转机，到现在已将近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
舟车劳顿，孟婧面色微倦，嘴唇也有些苍白，好在一双美眸还算清澈。几缕黑色卷发被风吹得勾在风衣的纽扣上，被她随手拨弄开，甩在肩后。
倒是没有太多悲伤。
乔小仙不知怎么安慰：“路上平安最重要，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要是再晚回来，可能降落不了呢。”
随即挽起孟婧的胳膊，嘟囔着：“刮这么大风，怎么可能下雪。”
孟婧向来擅长捕捉善意，心里一暖：“还有心思关心天气，看你，眼睛又红又肿。”
乔小仙不好意思：“嗨，我这算什么呀，刚才大姨差点哭晕过去。”
孟婧点点头：“我妈本来就比较脆弱，再加上以前小梦的事，可能对这种场合有心里阴影。”
提及故人，两人短暂沉默。
孟婧不想表现出难过，主动开口：“已经忘了上次见你是哪年，转眼小屁孩都大学毕业了。”
她出国时，乔小仙还在读高中，姐妹俩从小到大没见过几面，也算不上熟。
近两年开始，孟婧经常托她照看外公，才又有了联系。视频中的小人终于跳出屏幕站在面前，彼此都有种自然的亲近。
“现在也是小屁孩。”乔小仙嘿嘿一笑，“姐你倒是没变，还是宇宙第一温柔漂亮。”
“数你嘴甜。”
拐了几个弯，眼前景色开阔不少。
四周环绕茂盛的苍柏和青松，更显幽静寒冷，十几只乌鸦和喜鹊在树丛中飞来蹦去，空旷的墓园中回荡着叽叽喳喳的声音。
中间区域是划分好的排列整齐的墓碑，密密麻麻却又孤孤单单。迎面碰上两三个往外走的人，手里提着打扫的工具和换下来的贡品，看不出什么表情。
一只松鼠从脚边窜走，孟婧扫了眼，问：“刚刚的仪式还顺利吗？”
“那必须的，外公的丧事，梁家肯定要出力。总裁秘书天没亮就来了，跟这边的经理对接之后，所有环节都是VIP待遇，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结束。”
两家老人都已不在，孟家式微，没想到梁家还能这么尽心力。孟婧试探说：“梁叔叔有心了。”
乔小仙纳闷问：“姐你不知道吗？梁叔叔病了，脑梗，现在是梁家大哥管家。”
事实和孟婧预想的差不多。
根据她在国外的调查，梁氏集团半年前已经任命梁庭什为集团临时CEO，接替其父亲梁屹承掌管公司。
如果现实是梁屹承病重，那么“临时”两个字就变了意味。
“看来这五年我错过不少。”孟婧微微一笑，“有时间给我讲讲梁家的八卦，请你吃饭。”
乔小仙没想到孟婧还能如此大方地提起梁家，表情古怪：“姐，有些事你还是提前知道一下比较好，今晚珞唯哥生日宴，听说大姨要去提你和他…”
“小仙，老人家赌气的话，别当真。”孟婧轻拍她的肩膀，“晚宴我确实会去，但不为婚事。你在这里等我就好，我自己过去。”
“好的。”乔小仙朝某个方向指了指，“D区十二排，外公和小梦姐都在。”
“谢谢。”
从C区路过一块块石碑，又穿过一条小路，孟婧终于来到D区。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是孟婧记忆中第一次进入此处，但她确信，自己出国前一定来过，只是记忆尚处于空白而已。
面对这种朦胧到抓不住的感觉，她早就习以为常。
四年前，孟婧在不列颠的病床上醒来时，记忆直接回到了大学毕业后的暑假——她得知孟梦死讯后回京的飞机上。
出院后，异国的街景、邻居、同学，都曾让她有过那种感觉。她已经在国外生活近一年，却什么都忘了，甚至出国前发生的所有，也一同埋在无数熄灭的往事中，成为大脑中被藏匿的一部分。
孟婧停在D区十二排，一整排的墓碑式样和周围的植物明显经过统一的规划，刻了字的只有两处，其他地方还空着。
两块墓碑一新一旧，旧的葬少女，新的葬老人，两张黑白照片在孟婧眼中无限放大，再慢慢模糊。
她放轻脚步，白皙的手指抚上冰冷石碑，最终停留在沈未山描金的名字上。
“外公，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未山在照片中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好像在安慰她。
墓碑前摆放着新鲜的水果和花，香炉中的三炷香刚刚燃尽，落下的香灰积成三小堆，还能闻到幽幽檀香味。
甚至连泼在地上的酒渍还在。
原来真的就差一点。
孟婧俯身去摸大理石拼接处新打的胶，有种温热的错觉。
如果早到一个小时，或许就能见到外公最后一面了。
她从包中拿出一副配着金色链条的玳瑁色老花镜，轻轻放在香炉旁：“上周刚做好，本想托小仙交给您的，只能去那边戴了。”
一阵风吹来，墓碑前的菊花摇曳，孟婧随手捡起掉落的叶子捏在手心：“外公，今天来得匆忙，很多事情来不及说。”
她的头发被风吹到胸前：“信和照片我都收到了，请您放心，我会小心梁家。不过…有些事一定要去找他问清楚。外公，您会保佑我的，对吗？”
“还有小梦。”孟婧从包里拿出一枚珍珠发卡，放到孟梦墓碑前的紫色风信子旁，“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别嫌弃。”
照片中的少女有着一张和孟婧相似的面容，只是眼神中充满倔强傲娇，一看便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
家中长辈大概不会送风信子，孟婧多看了几眼花：“小梦，今晚我会去梁家，如果当年的事真有隐情，我会替你要个说法。”
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突然震动。
孟婧看到屏幕上的“boss”字样，起身对着两座墓碑告别：“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快走几步，她按下接听键，带着鼻音：“Devin…我没事…没有变化…晚上见。”
*
傍晚，半岛酒店。
PPWC作为国际知名事务所，已经和梁氏合作多年。一个月前，梁氏集团海外分部被查出存在重大舞弊，正是孟婧所在团队参与相关工作。
两周后，PPWC中国项目组即将进入梁氏集团总部进行进一步审计，合伙人Devin提前抵京，受邀参加梁家二公子梁珞唯的二十八岁生日宴。
孟婧下了飞机才收到消息，大boss临时要她做女伴，可她回国匆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梁家的车到达停车场时，她还在一层的CHANEL。
“Amazing！Sandra，你像个天使！”Devin看到从试衣间出来的孟婧，满眼惊艳，“很荣幸今晚有你来当我的女伴！”
“谢谢。”孟婧看着镜中人，“我也很荣幸。”
精致的妆发大大提升了她的气色和状态，修身晚礼裙勾勒出S曲线，黑色缎面材质衬得皮肤更加白皙。背部的镂空和缝制的水晶恰到好处，让孟婧整个人集优雅和性感于一身。
店员为她披上灰色羊毛披肩，搭配珍珠项链更显雍容华贵。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打扮过了，或者说，已经很久没有需要她这么打扮的场合了。
“我也很满意。”孟婧拿出手机准备结账。
“已经付过了。”Devin对店员摆摆手：“合伙人的置装费里当然包含女伴的，快走吧，梁家的车在外面，迟到不符合礼仪。”
孟婧无奈的笑：“可是boss，我已经辞职了。”
Devin理了理自己的西装，留下略秃的健硕背影：“我还没有批准！”
宾利一路开到西山，走走停停，到达梁家刚好八点。
车子进门后又开了五分钟，Devin看院内至少十几辆车，疑惑道：“William一直都很低调，怎么会请这么多人。”
孟婧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微笑回应：“中国有句古话，叫人不可貌相。”
Devin挑眉摊手：“Maybe.”
“女士，先生，我们到了。”梁家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孟婧一眼，随即下车为他们开门。
Devin认为卡点到是礼节，其他大部分宾客却不这么想。梁家已经很久没办宴会了，众人早早进场，自然各有各的目的。
顶级乐团现场演奏，奢华的水晶吊灯璀璨耀眼，满堂觥筹交错间，Devin携孟婧入场。
踏进门的一瞬间，孟婧就已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在她今晚只需要做优雅的花瓶，跟在老板身后微笑就好。
“Devin先生，晚上好！”一位旗袍美人举着酒杯上前。
“梁太太晚上好。”Devin接过侍者的香槟，“好久不见，您又变漂亮了！”
“Devin还是这么绅士。”女人朝他抛了个媚眼，又目光灼灼地转向孟婧，“这位美女倒是面生得很呐。”
孟婧在梁氏集团的资料中见过此人，刁涟，二十七岁，京城刁家的小女儿，五年前嫁给梁庭什，婚后做了全职主妇。
“梁太太叫我Sandra就好。”孟婧礼貌点头，“PPWC普通员工。”
Devin不满孟婧的自我介绍：“已经升高级项目经理了，上个月不列颠分部的案子她也有参与。”
“哦——那不就是一家人！还叫什么梁太太，叫我阿涟就好。”
女人目光流转，主动和孟婧碰杯：“公司的事儿我也不懂，听妹妹口音不像本地人，等工作结束了，我带你在这儿好好玩儿玩儿。”
孟婧工作后久居国外，国内圈子的行事作风她并不熟悉，面对刁涟这样的人，能想到的应对方法只有微笑。
好在她本就美得人畜无害，用力笑时，嘴角隐约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清纯至极。
刁涟这种人精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孟婧的无措，她游刃有余道：“瞧我，看见美女都忘了正事儿了，我这就去叫两位少爷出来，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入席，入席啊！”
孟婧刚准备松口气，突然，搭在Devin肘间的手被人一把拽出。
她趔趄着转身。
“是孟婧吗！”一位五十多岁的美妇红着眼，紧紧抓着她的手：“小婧…我就知道你会来！”
“妈。”
在场宾客的目光再次投向孟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