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妖兽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整栋楼的人们都探出头来瞧。络月见状,赶紧喊着:“回屋,别出来。”

    又注意到身边的知梦,让她待在这里的确不是办法,便拽着她下了楼,找了间空屋子匠人塞了进去。

    “千万别出来。”留下这一句话,络月便关门、设结界,翻身上了楼。

    巫师在房中与淮安打斗在一起,络月进入房门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地上以及床上七零八落的尸体。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她们的脖子被咬破,血流满了整间屋子,扑面而来的一股血腥味。

    拿出弯刀进入战斗,但这巫师显然不是淮安的对手,这一段下来,已经被淮安揍得鼻青脸肿了。

    他拼了命地往窗户上撞,想要逃出去,结界也因为时间关系慢慢变得脆弱。

    见窗户行不通,便冲着门冲了出去,本以为他会掉下去,谁曾想却长出了翅膀。一个青面獠牙、满身是血又长着翅膀的怪物出现在眼前,将众人都吓得够呛。

    知梦趴在窗边看着这一幕,出了一身的冷汗。

    巫师朝着楼门冲去,淮安瞬间追了过来。但长了翅膀的巫师十分灵敏,楼中空间又太小,淮安有些施展不开。

    络月本想着从楼上跳了下来,但这样高空的打斗却是她的短板。不但没有帮得上忙,还让对方抓住了把柄。

    巫师亮出利爪冲了过来,速度之快让络月躲闪不及,被抓伤了好几道。千钧一发之际,淮安冲了过来,将络月挡在怀中,自己的背暴露在外。

    毫不疑惑被巫师抓伤,鲜血洒了出来。

    见状,巫师挥动翅膀,瞬间消失在了楼门前。

    淮安怒视着巫师逃去的方向,便追了出去,留络月一人待在这里。

    络月跳下楼准备跟着出去,但一直躲在一旁的老鸨跑了过来,问道:“这是干什么呢?你们这是耍杂技的还是变戏法的?”

    “你楼里的姑娘都快被那个怪物杀光了,这么大的血腥味,你上下楼这么多次都没闻到?”

    闻言,老鸨跑到楼上的房间,瞬间传出尖叫声回荡在楼里。

    *

    络月速度慢,她感受不到任何气息,迷茫地站在原地。

    结界灵力变弱,知梦推开门追了出来,说道:“你们是捉妖的?”

    转头看向她,络月说道:“算是吧。”

    知梦听后,激动的抓住络月的手,道:“我也想捉妖,你教教我。”

    看着身量纤细的花魁,络月有些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要学捉妖,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闻言,知梦的表情虽然有些失落,但紧拽着络月的手却不见松,并且越来越紧。她低头不语,回忆着那段像是噩梦的过往。

    “十年前我的全家都死在了妖怪的手上,就是像方才那一只一样,青面獠牙,喝人血吃人肉的怪物。”

    知梦之前家庭幸福,是因为妖兽才家破人亡,被迫成为青楼女子。在来青楼之前,她也曾四处寻访,想要学习捉妖之术。但在人族之中,哪里会有能够捉妖的能人义士。

    不死心的她寻访各处,这才会被骗入青楼,做起了风尘之事。

    人族没有修为、没有灵力,便不会有捉妖的本事。但这样说似乎有些太过伤人,可若不这样说,一时半会儿又走不了。

    络月轻抚着知梦的手,保证道:“眼下太过危险,你先待在品香阁,待我与同伴抓住了妖,我便回来教你捉妖之法。”

    闻言,知梦眼睛都亮了。

    “此话当真?你该不会是骗我的,你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了,我到时候上哪找你?”

    天地可鉴,络月此生从未说过慌,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不像辜负了知梦对自己的信任,她只能硬着头皮承诺道:“不会骗你,等抓完了妖,我定会回来。”

    犹豫再三,知梦点了点头,慢吞吞走进了品香阁。

    见她进去了,络月施展灵力,设下结界。

    结界时间有限,必须在此期间将巫师抓住,并将他身后之人也一并揪出。

    既然巫师是那位山神的人,经此变故,若没有猜错的话,定会回去向那位山神报告情况。

    络月凝聚灵力,飞行一段时间,迅速返回。但是到距离村子不远的那片林子时,灵力便支撑不住,只能落地跑回去。

    此时天正黑,林里什么都看不清楚,月光被叶子挡得严严实实。

    络月静下心来,仔细听着林中的声音,妄图从中得知淮安的方向。

    她回忆起淮安当时用玉坠与她说话的场景,拿起玉坠靠近唇边,试探性地道了声:“淮安?你能听到吗?”

    对面没有回应,可片刻后将玉坠靠近耳边听,竟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络月继续说道:“淮安,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无回应。

    没办法,只能在林中像无头苍蝇般寻找着,可这林中竟该死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且整个林子笼罩在黑暗中,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迷茫地在林中穿梭着,用力看清楚周围的事物,避免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

    络月抬头看向空中,她竟才察觉到,天上的月亮也变得模模糊糊,暗淡无光。这时想起来,之前遇到妖族时,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是妖族散发的黑烟。

    原来络月早已深陷黑烟之中。

    可最令人无助的,便是此次就连澎水法都排不上用场。几次过后,林中的黑烟竟未半点被驱散的。

    不知走了有多久,络月瞥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她不敢轻举妄动,悄悄拿出弯刀慢慢靠近那抹身影。

    走近才发现,是淮安站在那里。

    顿时心中欣喜,收起了刀便走了过去,却在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听到了一声极具威严的声音。

    一位声音雄厚,震慑人心的男人高高在上,站在帝座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一位少年,呵斥道:“优柔寡断,你这样怎么做我淮灼的儿子!”

    年少的淮安反问道:“那如何才能做你的儿子?铁石心肠?还是杀伐果断?我优柔寡断,可死的那个人是我的母亲,你难道还要我笑吗?”

    “我母亲死得不明不白,你不彻查就罢了,竟然想把她的死搪塞过去,让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进门。你这样子,配在魔帝的位置上待着吗?”

    淮灼有些恼羞成怒,厉声喝斥道:“我配不配不是你这个黄毛小儿说了算,只要我还在位一天,就没有人敢说我不配。”

    ……

    络月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才得知,原来淮安与他父亲的关系并没有外界说的那般好,至少在淮安这里没有。

    淮灼走到淮安跟前,那时的淮安只到他父亲的胸膛。他紧握着拳,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以及痛苦。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络月与少年淮安同时转头,可看到的,却并非发出啼哭之人,而是一位孩童。

    他身材瘦小,小心翼翼地靠近着淮安,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蹴鞠。

    “兄长,可以陪我玩这个吗?”

    淮安看着那位弟弟,眼神冷漠,心中纠结再三,抬脚走了过去。淮舟抬着头看向他,咬紧嘴唇不敢说话。他双手紧握着蹴鞠,不安地扣着上面的皮革。

    只见淮安稍微抬手,将淮舟手中的蹴鞠拿了起来,沉默片刻,淮舟不安的模样更加明显了。

    接着,淮安开口,说道:“走吧。”

    络月的目光追随着那兄弟二人,抬脚跟着他们走出了殿中。在刚踏出殿门时,迎面扑来一股热气。闭上眼睛适应了会儿,等再次睁开眼时,此刻却身处一片火海之中。

    换句话说,她此刻脚下踩着的,便是翻滚燃烧的赤焰。赤焰流淌在数道沟壑中,汇聚于同一位置之上。

    而淮安正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双目紧闭,表情痛苦,周身炽焰燃烧,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他的汗水滴在地上,“嗞”的一声被赤焰瞬间蒸发。

    周围反复响起淮灼的声音,“你看看你什么样子,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饮酒作乐,比你弟弟差远了。”

    “和你的母亲一样不成器,和她一样的没用!”

    “早知道你今日如此不成气候,还不如在你出生时,我就掐死你!”

    “……”

    可转眼间,便看到淮灼是如何在淮舟与一位女子面前夸赞淮舟,同时贬低淮安的场景。

    在淮安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他未曾亲眼瞧见的母亲死亡时的惨叫声与痛苦模样。与淮灼的声音合在一起,十分刺耳。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扰乱了淮安的心神。

    利用强大的意念控制住自己胡思乱想,可等他平静下来时,却发现自己早已身重剧毒,修为逐渐施展不出,像被锁住般。

    此时从门外闯进一股强烈的妖气,直奔着淮安而来,他修为受阻,躲避起来十分困难。在躲避途中,他瞥到了妖气中,浮现了那一块独属于淮舟的玉佩。

    也就是这一分心,被妖气击中,命在旦夕。

    最后一刻,淮安用尽全身力气逃出,用蛋壳将自己保护起来,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为自己指引方向,只能听天由命坠落而去。

    后面的络月便也知晓了,之后,淮安落在了灵河旁,被她捡到,当成灵宠地养了五百多年。

    *

    山洞中,绍离正在全力救治花青,他并不是出生便是疯子,且犯病时间不长,若是尽全力救了,恢复应当不是问题。

    花甜不安的在旁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紧盯着花青。

    绍离看了她一眼,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你兄长会没事的。”

    花甜感激地看了看绍离,又瘦又细的手指紧攥在一起,攥得直发白。

    白麟守在洞口,以防有意外发生。

    不一会儿,洞中传来声音,花青正抱着头蜷缩着,不好的回忆正不断地涌现在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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