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看上去很大，应该能容纳小一百人。
林冉星走了进去，里面零零散散坐着一些人，都在安静地低头玩手机。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刚从兜里掏出手机，就看到群消息刷刷刷的往外冒，几乎都是“中国法治之光”群聊的消息。
这个群是贡宁政法大学毕业年级同学所建，本意是让同学们交换一下招聘信息，以打破信息差。
一般来说，全国最好的政法院校，法学毕业生应该不至于找不到工作。
但是贡宁政法大学每年毕业的学生太多了，且这些同学中80%都是法律专业，意向工作地点也很一致——就在贡宁，导致当地的法律市场供过于求。
即使大批学子降低薪资要求，也找不到满意的工作，一时间哀鸿遍野。
群里人一多，画风就容易跑偏，本来好好的一个招聘互助群，变成了应聘吐槽群。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吐槽面试律所的奇葩经历。
还有一堆吃瓜群众作为氛围组，情绪价值提供得非常到位。
“一个精神病”:【什么鬼，我一去律所就叫我填表，让披露大学时长跑800米的成绩。】
“土豆牛肉盖浇”：【兄弟，不幸的告诉你，恐怕你要去街上发小广告了，我之前就因为腿短，跑得慢，被警察叔叔逮住狠狠教育了一顿，避雷，赶紧跑！】
“杨大侠”：【家人们，今天在万凡律所笔试，旁边的同学老往我这边看，会不会被判雷同卷啊？害怕，呜呜。】
“当回自己”：【哭死，我就是你旁边的那个同学。我没带表，想看看别人做题的进度，可是你做的太慢了，我最后还剩3个大题没做，我的悲伤逆流成河。】
“杨大侠”：【（扶额苦笑），对不起啊姐妹……】
“无脸男”：【兄弟们看这个！我这个也很离谱！】
下面跟着一张截图，上面明晃晃的写着：
“录取条件：每天工作和学习到晚上十二点半者优先（好多人都是十二点以后睡，这里不是指追剧，刷抖音，唱歌跳舞。好多富二代比蓟南大山里的做题家还要努力）。”
“可太搞笑了”：【……蓟南人，感觉有被冒犯到。】
不得不说，苦中作乐，这群人真的很有意思。
林冉星正兴致勃勃地往下划拉聊天记录，耳边突然响起敲门声，她愣了一下，抬眼望去。
一个身着灰色职业装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口，抱着一沓文件。
她面容姣好，披散着长卷发，脚踩一双7厘米左右的高跟鞋，眉宇间隐隐透露出雷厉风行的样子。
“大家好，我姓刘，单名一个念，是负责这次面试的律师。”
刘念疾步走上演讲台，拿起文件最上方的一张纸搁在桌面上，冲下面的同学吆喝道：
“已经到了的同学先来这边签到，别忘记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学校，按照顺序对应放上简历。”
也许是因为昨天熬了夜，刘念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了一个哈欠，催促道：
“大家可以稍微快点哦，等大家都签到完，就可以分发试卷了。”
？？？
说好的面试呢？
学生们面色如土，心里一片哀嚎，他们不擅长打没有准备的仗。
刘念仿佛很喜欢捉弄这些小朋友，她勾起嘴角，故意放慢语调道：
“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天晖的笔试和面试题目都是保密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你们一会儿上来签到，也别忘了在保密协议旁边签个字啊。”
台下一片死寂。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天晖是红圈所，笔试又是一批一批进行的，没准儿下批同学还是这套题目，要是泄题，对其他同学的确不公平。
刘念看大家已经签到完毕，便一边发试卷，一边给大家介绍考试规则。
本次考试为闭卷，时间两小时，题目倒是很简单，根据给出的材料，完成相应法律文书。
他们是第二批参加笔试的学生，每批50人。
所有考生的卷子将由律所管委会统一批改，根据笔试成绩进行排名，一批学生中只有前3名可以获得实习资格。
当然，如果这3名同学中有人主动放弃实习的话，名额可以往下递补。
果真是……非常人性化呢。
不过真的有法学生会拒绝天晖吗？
刘念收起笑容，严肃道：“友情提醒，天晖非常注重保护知识产权，如果发现有雷同卷，我们会做零分处理，相应同学会被天晖永久拉入黑名单。”
她指着旁边的玻璃门：“这是单向玻璃，外面不定时会有监考官巡视，所以劝大家不要存侥幸心理。”
学生们闻言纷纷抬头看向玻璃门，从里面果然看不见外面。
敢情这玩意儿是这个作用啊。
天晖创始人得多变态，特意斥巨资建一个监考教室，只为笔试实习生？
看着台下学生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刘念忍不住想笑，她提醒道：“可以开始答题了，大家抓紧时间哦。”
众人“嘶”了一声后便低头看题。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经天晖筛选后的学霸，大家都非常默契地抓紧时间做题，整个教室充斥着沙沙的翻书声。
林冉星写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她抿了抿嘴，牵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
相比之下，坐她旁边的男生就没那么淡定了。他时不时朝林冉星这边瞟一眼，仿佛在确认对手写了多少内容，然后埋头继续奋笔疾书。
“好了，交卷吧。”刘念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林冉星站了起来，发现旁边的哥们儿还在奋战，一张卷子被他填的密密麻麻。
“放弃挣扎吧，朋友们。”刘念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阅卷官可不会因为字多而给感情分的。”
她眨了眨眼睛，微笑道：“毕竟，那群人没有感情。”
林冉星感觉旁边的男生要哭出来了。
她交完卷走到门口，看到先出去的几个女生竟然还没离开，就站在考场外不远处，笑着不知在说些什么，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走廊对面。
林冉星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走廊尽头是休息区，摆着一套皮质沙发，沙发旁站着一位个子很高的男律师，面容极为英俊。
他手上随意地搭着深灰色西装外套，白色衬衣领口上有两粒扣子不知为何没有扣上，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慵懒。
虽然隔着段距离，但是林冉星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郑辩知。
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那张脸，她瞬间想起了保安之前提到的“冷脸明星”，好像也姓郑？
不会这么巧吧。
郑辩知戴着耳机，似乎正在打电话。
也许是那几位女生目光太炙热，他突然抬眼朝这边看了过来。
郑辩知的目光从那群女生中一扫而过，最终聚焦在林冉星身上。
对视了几秒过后，他冷淡地收回视线，仿佛刚刚就是随意一瞥，然后转过头去。
林冉星有一瞬间的晃神，大概他不记得自己了吧。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四年了。
刚刚郑辩知的态度，和他们初见时一样，冷漠又疏离。
也是，只是很久不见的同学而已。
林冉星这样想着，转身走向电梯。
——————————————
一天后
林冉星正和严季北推着满车货物在超市收银处排队结账，就听到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有些狐疑地按下接听键。
“喂？”
“你好，是林冉星吗？”电话里面传来的正是刘念的声音。
林冉星：“嗯嗯是的。”
“我是你的主考官刘念。恭喜你通过本次笔试，经四名判卷官判定，你的笔试排名第一。如果你有意愿入职，请于下周一下午两点，带上身份证和学历证明材料，至天晖律师事务所2楼大会议厅报道，我们非常期待你的加入。”
林冉星愣了一下。
虽然她非常笃定自己能够拿到天晖的入职资格，但实打实得了第一名还是让她感到惊喜。
电话对面半响没有听到回声，刘念忍不住发声：“你好？请问你还在听吗？”
林冉星回过神来，应道：“在的，我一定准时参加。”
“呜呜呜，老天开眼，你终于要踏上飞黄腾达的第一步了。从此以后我就等着你成为顶级大律师，我来做你的小白脸，以后我吃泡面都要多加两个蛋！”
严季北激动地蹦到林冉星面前，熊抱住她，姐妹的发达比自己的成功更让人兴奋。
林冉星忍不住笑，心想：大小姐，你从哪里学到的台词啊，就没见过你吃泡面好吗？
当然，并不是只有林冉星一个人接到了天晖律师事务所的通知结果。
有人晋选，自然就有人被淘汰。
也不是每一个输家都能够安心接受自己的失败。
当天深夜，天晖律师事务所的官方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你好，我要实名举报林冉星笔试作弊。”
林冉星走了进去，里面零零散散坐着一些人，都在安静地低头玩手机。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刚从兜里掏出手机，就看到群消息刷刷刷的往外冒，几乎都是“中国法治之光”群聊的消息。
这个群是贡宁政法大学毕业年级同学所建，本意是让同学们交换一下招聘信息，以打破信息差。
一般来说，全国最好的政法院校，法学毕业生应该不至于找不到工作。
但是贡宁政法大学每年毕业的学生太多了，且这些同学中80%都是法律专业，意向工作地点也很一致——就在贡宁，导致当地的法律市场供过于求。
即使大批学子降低薪资要求，也找不到满意的工作，一时间哀鸿遍野。
群里人一多，画风就容易跑偏，本来好好的一个招聘互助群，变成了应聘吐槽群。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吐槽面试律所的奇葩经历。
还有一堆吃瓜群众作为氛围组，情绪价值提供得非常到位。
“一个精神病”:【什么鬼，我一去律所就叫我填表，让披露大学时长跑800米的成绩。】
“土豆牛肉盖浇”：【兄弟，不幸的告诉你，恐怕你要去街上发小广告了，我之前就因为腿短，跑得慢，被警察叔叔逮住狠狠教育了一顿，避雷，赶紧跑！】
“杨大侠”：【家人们，今天在万凡律所笔试，旁边的同学老往我这边看，会不会被判雷同卷啊？害怕，呜呜。】
“当回自己”：【哭死，我就是你旁边的那个同学。我没带表，想看看别人做题的进度，可是你做的太慢了，我最后还剩3个大题没做，我的悲伤逆流成河。】
“杨大侠”：【（扶额苦笑），对不起啊姐妹……】
“无脸男”：【兄弟们看这个！我这个也很离谱！】
下面跟着一张截图，上面明晃晃的写着：
“录取条件：每天工作和学习到晚上十二点半者优先（好多人都是十二点以后睡，这里不是指追剧，刷抖音，唱歌跳舞。好多富二代比蓟南大山里的做题家还要努力）。”
“可太搞笑了”：【……蓟南人，感觉有被冒犯到。】
不得不说，苦中作乐，这群人真的很有意思。
林冉星正兴致勃勃地往下划拉聊天记录，耳边突然响起敲门声，她愣了一下，抬眼望去。
一个身着灰色职业装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口，抱着一沓文件。
她面容姣好，披散着长卷发，脚踩一双7厘米左右的高跟鞋，眉宇间隐隐透露出雷厉风行的样子。
“大家好，我姓刘，单名一个念，是负责这次面试的律师。”
刘念疾步走上演讲台，拿起文件最上方的一张纸搁在桌面上，冲下面的同学吆喝道：
“已经到了的同学先来这边签到，别忘记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学校，按照顺序对应放上简历。”
也许是因为昨天熬了夜，刘念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了一个哈欠，催促道：
“大家可以稍微快点哦，等大家都签到完，就可以分发试卷了。”
？？？
说好的面试呢？
学生们面色如土，心里一片哀嚎，他们不擅长打没有准备的仗。
刘念仿佛很喜欢捉弄这些小朋友，她勾起嘴角，故意放慢语调道：
“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天晖的笔试和面试题目都是保密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你们一会儿上来签到，也别忘了在保密协议旁边签个字啊。”
台下一片死寂。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天晖是红圈所，笔试又是一批一批进行的，没准儿下批同学还是这套题目，要是泄题，对其他同学的确不公平。
刘念看大家已经签到完毕，便一边发试卷，一边给大家介绍考试规则。
本次考试为闭卷，时间两小时，题目倒是很简单，根据给出的材料，完成相应法律文书。
他们是第二批参加笔试的学生，每批50人。
所有考生的卷子将由律所管委会统一批改，根据笔试成绩进行排名，一批学生中只有前3名可以获得实习资格。
当然，如果这3名同学中有人主动放弃实习的话，名额可以往下递补。
果真是……非常人性化呢。
不过真的有法学生会拒绝天晖吗？
刘念收起笑容，严肃道：“友情提醒，天晖非常注重保护知识产权，如果发现有雷同卷，我们会做零分处理，相应同学会被天晖永久拉入黑名单。”
她指着旁边的玻璃门：“这是单向玻璃，外面不定时会有监考官巡视，所以劝大家不要存侥幸心理。”
学生们闻言纷纷抬头看向玻璃门，从里面果然看不见外面。
敢情这玩意儿是这个作用啊。
天晖创始人得多变态，特意斥巨资建一个监考教室，只为笔试实习生？
看着台下学生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刘念忍不住想笑，她提醒道：“可以开始答题了，大家抓紧时间哦。”
众人“嘶”了一声后便低头看题。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经天晖筛选后的学霸，大家都非常默契地抓紧时间做题，整个教室充斥着沙沙的翻书声。
林冉星写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她抿了抿嘴，牵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
相比之下，坐她旁边的男生就没那么淡定了。他时不时朝林冉星这边瞟一眼，仿佛在确认对手写了多少内容，然后埋头继续奋笔疾书。
“好了，交卷吧。”刘念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林冉星站了起来，发现旁边的哥们儿还在奋战，一张卷子被他填的密密麻麻。
“放弃挣扎吧，朋友们。”刘念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阅卷官可不会因为字多而给感情分的。”
她眨了眨眼睛，微笑道：“毕竟，那群人没有感情。”
林冉星感觉旁边的男生要哭出来了。
她交完卷走到门口，看到先出去的几个女生竟然还没离开，就站在考场外不远处，笑着不知在说些什么，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走廊对面。
林冉星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走廊尽头是休息区，摆着一套皮质沙发，沙发旁站着一位个子很高的男律师，面容极为英俊。
他手上随意地搭着深灰色西装外套，白色衬衣领口上有两粒扣子不知为何没有扣上，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慵懒。
虽然隔着段距离，但是林冉星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郑辩知。
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那张脸，她瞬间想起了保安之前提到的“冷脸明星”，好像也姓郑？
不会这么巧吧。
郑辩知戴着耳机，似乎正在打电话。
也许是那几位女生目光太炙热，他突然抬眼朝这边看了过来。
郑辩知的目光从那群女生中一扫而过，最终聚焦在林冉星身上。
对视了几秒过后，他冷淡地收回视线，仿佛刚刚就是随意一瞥，然后转过头去。
林冉星有一瞬间的晃神，大概他不记得自己了吧。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四年了。
刚刚郑辩知的态度，和他们初见时一样，冷漠又疏离。
也是，只是很久不见的同学而已。
林冉星这样想着，转身走向电梯。
——————————————
一天后
林冉星正和严季北推着满车货物在超市收银处排队结账，就听到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有些狐疑地按下接听键。
“喂？”
“你好，是林冉星吗？”电话里面传来的正是刘念的声音。
林冉星：“嗯嗯是的。”
“我是你的主考官刘念。恭喜你通过本次笔试，经四名判卷官判定，你的笔试排名第一。如果你有意愿入职，请于下周一下午两点，带上身份证和学历证明材料，至天晖律师事务所2楼大会议厅报道，我们非常期待你的加入。”
林冉星愣了一下。
虽然她非常笃定自己能够拿到天晖的入职资格，但实打实得了第一名还是让她感到惊喜。
电话对面半响没有听到回声，刘念忍不住发声：“你好？请问你还在听吗？”
林冉星回过神来，应道：“在的，我一定准时参加。”
“呜呜呜，老天开眼，你终于要踏上飞黄腾达的第一步了。从此以后我就等着你成为顶级大律师，我来做你的小白脸，以后我吃泡面都要多加两个蛋！”
严季北激动地蹦到林冉星面前，熊抱住她，姐妹的发达比自己的成功更让人兴奋。
林冉星忍不住笑，心想：大小姐，你从哪里学到的台词啊，就没见过你吃泡面好吗？
当然，并不是只有林冉星一个人接到了天晖律师事务所的通知结果。
有人晋选，自然就有人被淘汰。
也不是每一个输家都能够安心接受自己的失败。
当天深夜，天晖律师事务所的官方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你好，我要实名举报林冉星笔试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