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院子里没有看到闫庆，我却第一次见到了闫程的妈妈。那个女人乖乖地坐在屋子前面低矮的小板凳上。那块地方正对着暖暖的太阳，估计是闫程专门扶她出来的。
乔成玉年轻时应该确实是个美人，她的轮廓、眼睛、鼻子、嘴巴都和闫程一样，精致又漂亮。只是现在的她瘦骨嶙峋，顶着被剃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皱纹满面很不好看。乔成玉嘴里的牙齿也掉了大半，不知道什么原因闭不上嘴，一直在流口水。
“又是你奶奶给你妈剃的头吗？”徐姐嫌弃道：“真难看！”
看见这么些陌生人进来，乔成玉开始不安地哇哇怪叫，闫程立刻到乔成玉身边蹲了下来，低垂着眼，耐心地拍着妈妈的背，小声地安抚。
徐姐说道：“小闫程啊，镇上发的过冬物资来了，镇上的孟主任、小卓主任专门来送的。”她环顾了整个院子，问道：“你爸爸他们呢?”
闫程抬了下头，眼神平静地望着我们回答：“闫喜生病了，奶奶和闫庆带他去了医院。”随后，他面色冷淡地拿了块干净的毛巾给乔成玉擦嘴。
对于闫程直呼闫庆大名这件事，徐姐好像见怪不怪一样，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开始招呼着闫程过来拍照。
是了，我是要拍照的。
过冬物资放在前面，领导和困难群众站在后面，画面定格，这就是要上传的工作。
闫程走过去和徐姐以及孟主任站在一起。
他的神色始终平淡，表情无悲无喜，好像逆来顺受，又好像习以为常。
旧棉服在他身上显得过于宽大，他瘦削的像是初生的坚韧的竹。
在没有见过闫程的时候，我曾设想过如果我是他那般处境，我该如何。
答案是模糊的，我们生活在光亮里不曾切身感受过他的苦痛，怎么能轻易的高高在上以上帝视角设想关于他的人生？
我唯一明确知道的是闫程很好，他比我设想的还要好。
我的手机落在了车上，现在只能暂时借用徐姐的手机拍照。
我举着手机站在他们的对面，隔着镜头和闫程对视，他眼神平淡似乎带着冷漠和疏离，没有半点哀愁也没有一丝欢喜，仿佛游走在世间无欲无求的傍观者。
我实在忍不住不去看他，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只是他。
我不由自主地就被他所吸引，我从不曾这样密切的关注过一个人，我惶恐地感知到自己现在的异常，又无法自控地沉沦。
“卓明溪。”
孟主任叫了我一声，“怎么发呆了？照片拍好了吗？”
我回过神来，答道：“好了，主任。拍好了。”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闫程一眼，只低头看着手机刚刚拍下来的画面。
孟主任点点头，开始热络地拍着闫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鼓励他，让他好好学习，积极面对生活。
我过去把手机还给徐姐，“徐姐，谢谢你。你加我的微信吧，后面再把相片传给我。”
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背了一遍，徐姐利落地添加了好友。
临走的时候孟主任还在嘱咐着闫程，让他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们。
闫程送我们出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在看我，若有若无的眼神，像纠缠的蛛丝，脆弱但依然足以裹挟我。
......闫程让我觉得危险。
我很少会去形容一个人危险……可以是讨厌，可以是喜欢，但是危险不一样，它复杂得太多。
我自顾自的将今天的异常定义为一场失误，只不过是平淡无波的河面突然被风吹皱了起来，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我忍住心中的悸动，我告诉自己，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我每周都会清理一次相册，把手机里没用了的工作照片统统删除。
可是，闫程那一张，鬼使神差地被我保留了下来，存在手机里，保存了很久很久。
下班之后，我从镇上回到市里和许雯晴吃晚饭，我想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给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话要出口的时候，又开始迟疑，我要说什么，我要怎么说。
一见钟情吗？太离谱了。
许雯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高中认识到现在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在我们年少的时候也曾经畅想过一见钟情到底是什么，可能是小说里缱绻绮丽的美丽梦境，也可能是遥远的没有根生的美丽传说。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再是懵懂的少女，我应该清楚的，一见钟情，是泡沫。
我顾左右而言他，换来了许雯晴的评价：“卓明溪，你今天太奇怪了。”
怎么会不奇怪呢，我从不曾感受过如此这般的心动，在我看到闫程的第一眼，我就被他所吸引，我就清楚地知道我会喜欢这个人。
我感到了无比的迷茫和慌乱，可是这一切只是我单方面的事情，而且我和闫程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并不是说我有多么的好，只是贫穷困苦此类的词语都仿佛是刻在他名字后面的烙印。而且，我的年纪也要大他很多。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偶然的相遇，我和闫程不在一个世界，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交集，我们之间也绝对不会发生任何的羁绊。
我自己最了解自己，我是不会行差踏错的，我也不能。
只是我，动了心。
高中的时候许雯晴喜欢看张爱玲的小说。我记得有一本叫《小团圆》，里面有一句话我偶然看见，却印象特别深刻：
“她只是微笑，对海的探海灯搜索到她，蓝色的光把她束在临时的神龛里。”
又何尝不是呢？我的镜头举起来，闫程就被定格在了我的画面里。他就仿佛是天神一般，塑在了我的神龛里。
元旦假期的时候，我和许雯晴相约到郊区的雪场滑雪。
我问她，“你说爱是什么？”
许雯晴滑了半天，摔了半天，好不容易安分下来在休息区安静地刷手机。许雯晴显然没有正视这个问题，头都没有抬，随口说道：“爱……反正不能当饭吃。”
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爱是一定存在的，但是爱没有那么重要，毕竟爱当不了饭吃。
许雯晴手机里短视频的背景音乐响起来，“爱让悬崖变平地，生出森林，一整片的森林……”
爱能让悬崖变平地吗？
那么需要多少的爱呢？悬崖那么高，怎么能够变成平地呢？
或许是物以稀为贵，因为爱太少，所以爱才格外珍贵。
我以为我关于闫程的情绪只是一时的失控，可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总是会忍不住地想起他。
他或许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但一定是我见过的最符合我心意的那个人。我控制不住自己像个变态一样留存着他的照片。我看着照片，看着他淡漠的眉眼，心跳剧烈。
我不知道该如何再去与闫程相见，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有关于他的工作。
我可怜他，爱惜他，也害怕他，太过于复杂的情绪……
我不知道。
春节之前，按照工作要求，我们要把镇上很多像闫程一样符合标准的困境少年组织起来，做一个集中的慰问活动。
我很期待又忍不住开始忐忑……
天气更冷了。
上午九点半，我们到了会议室。那群苦难的孩子早已等在了那里。
从进门的那一刻我就开始下意识地去搜索闫程的身影，可是没有闫程。
因为今天这个活动的主办单位不是我们科室，所以事前我并没有看到过具体的人员名单。跟其他相关部门的同事沟通后，我终于拿到了名单。
是有闫程的，只是他没有来。
我雀跃而又忐忑的心，冷却了下来。
我来到会议室外面给徐姐打电话，“姐，咱们村的人都来了吗？”
徐姐爽利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都来了，除了小闫程其他人都来了。闫程这孩子不是放寒假了吗，他去打工了。从他初中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放假了就在市里找个短期工，可懂事了呢。”
我攥着手机，手指无意识的用力，“好的，我知道了，没什么别的事，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闫程不来了。
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我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往那人声鼎沸的会议室里看。
实际上，闫程和那个房间里所有的受助少年一样，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痛苦的经历，都有那么一个不甚完美的人生。
我们不也都是这样吗，谁的人生一帆风顺呢？
可是……为什么我偏偏只对他，只对闫程，产生了侧隐之心呢？
今年的天气太过异常，格外的冷。走廊里没有暖气，我冻得手指发木才回到了温暖的室内。
新闻说是因为环境污染严重了，所以导致气温出现了异常。环境污染确实严重，就像我们所在的清河镇上那条清河事实上已经被污染成了一条脏污的黑河。
那群受助少年小的只有五六岁，大的十六七岁。他们都穿着破旧的衣服，双手皴裂，脸上也有冻出来的红晕。小孩子吸着鼻涕，小心谨慎地打量着环境，神色不安，面向大人又会露出略微讨好的微笑。
我不喜欢上班，但是我不讨厌工作。我喜欢去扶贫济弱，我喜欢救人出苦海，我喜欢给人以希望。可是我也有很多不喜欢的，太多太多了。
随着春节临近，我们的工作越来越忙碌。或许是因为工作得认真，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异常。春节前一个月我常常生病，小小的感冒却持续不好。许雯晴说是因为我体质太差，不运动的原因，于是非要拉着我去健身房办卡。
许雯晴是个老师，放寒假之后，她始终空闲常需要事情来将时间填满。
我也乐意陪伴她。
我不喜欢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也喜欢有人陪着我。
乔成玉年轻时应该确实是个美人，她的轮廓、眼睛、鼻子、嘴巴都和闫程一样，精致又漂亮。只是现在的她瘦骨嶙峋，顶着被剃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皱纹满面很不好看。乔成玉嘴里的牙齿也掉了大半，不知道什么原因闭不上嘴，一直在流口水。
“又是你奶奶给你妈剃的头吗？”徐姐嫌弃道：“真难看！”
看见这么些陌生人进来，乔成玉开始不安地哇哇怪叫，闫程立刻到乔成玉身边蹲了下来，低垂着眼，耐心地拍着妈妈的背，小声地安抚。
徐姐说道：“小闫程啊，镇上发的过冬物资来了，镇上的孟主任、小卓主任专门来送的。”她环顾了整个院子，问道：“你爸爸他们呢?”
闫程抬了下头，眼神平静地望着我们回答：“闫喜生病了，奶奶和闫庆带他去了医院。”随后，他面色冷淡地拿了块干净的毛巾给乔成玉擦嘴。
对于闫程直呼闫庆大名这件事，徐姐好像见怪不怪一样，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开始招呼着闫程过来拍照。
是了，我是要拍照的。
过冬物资放在前面，领导和困难群众站在后面，画面定格，这就是要上传的工作。
闫程走过去和徐姐以及孟主任站在一起。
他的神色始终平淡，表情无悲无喜，好像逆来顺受，又好像习以为常。
旧棉服在他身上显得过于宽大，他瘦削的像是初生的坚韧的竹。
在没有见过闫程的时候，我曾设想过如果我是他那般处境，我该如何。
答案是模糊的，我们生活在光亮里不曾切身感受过他的苦痛，怎么能轻易的高高在上以上帝视角设想关于他的人生？
我唯一明确知道的是闫程很好，他比我设想的还要好。
我的手机落在了车上，现在只能暂时借用徐姐的手机拍照。
我举着手机站在他们的对面，隔着镜头和闫程对视，他眼神平淡似乎带着冷漠和疏离，没有半点哀愁也没有一丝欢喜，仿佛游走在世间无欲无求的傍观者。
我实在忍不住不去看他，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只是他。
我不由自主地就被他所吸引，我从不曾这样密切的关注过一个人，我惶恐地感知到自己现在的异常，又无法自控地沉沦。
“卓明溪。”
孟主任叫了我一声，“怎么发呆了？照片拍好了吗？”
我回过神来，答道：“好了，主任。拍好了。”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闫程一眼，只低头看着手机刚刚拍下来的画面。
孟主任点点头，开始热络地拍着闫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鼓励他，让他好好学习，积极面对生活。
我过去把手机还给徐姐，“徐姐，谢谢你。你加我的微信吧，后面再把相片传给我。”
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背了一遍，徐姐利落地添加了好友。
临走的时候孟主任还在嘱咐着闫程，让他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们。
闫程送我们出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在看我，若有若无的眼神，像纠缠的蛛丝，脆弱但依然足以裹挟我。
......闫程让我觉得危险。
我很少会去形容一个人危险……可以是讨厌，可以是喜欢，但是危险不一样，它复杂得太多。
我自顾自的将今天的异常定义为一场失误，只不过是平淡无波的河面突然被风吹皱了起来，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我忍住心中的悸动，我告诉自己，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我每周都会清理一次相册，把手机里没用了的工作照片统统删除。
可是，闫程那一张，鬼使神差地被我保留了下来，存在手机里，保存了很久很久。
下班之后，我从镇上回到市里和许雯晴吃晚饭，我想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给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话要出口的时候，又开始迟疑，我要说什么，我要怎么说。
一见钟情吗？太离谱了。
许雯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高中认识到现在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在我们年少的时候也曾经畅想过一见钟情到底是什么，可能是小说里缱绻绮丽的美丽梦境，也可能是遥远的没有根生的美丽传说。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再是懵懂的少女，我应该清楚的，一见钟情，是泡沫。
我顾左右而言他，换来了许雯晴的评价：“卓明溪，你今天太奇怪了。”
怎么会不奇怪呢，我从不曾感受过如此这般的心动，在我看到闫程的第一眼，我就被他所吸引，我就清楚地知道我会喜欢这个人。
我感到了无比的迷茫和慌乱，可是这一切只是我单方面的事情，而且我和闫程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并不是说我有多么的好，只是贫穷困苦此类的词语都仿佛是刻在他名字后面的烙印。而且，我的年纪也要大他很多。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偶然的相遇，我和闫程不在一个世界，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交集，我们之间也绝对不会发生任何的羁绊。
我自己最了解自己，我是不会行差踏错的，我也不能。
只是我，动了心。
高中的时候许雯晴喜欢看张爱玲的小说。我记得有一本叫《小团圆》，里面有一句话我偶然看见，却印象特别深刻：
“她只是微笑，对海的探海灯搜索到她，蓝色的光把她束在临时的神龛里。”
又何尝不是呢？我的镜头举起来，闫程就被定格在了我的画面里。他就仿佛是天神一般，塑在了我的神龛里。
元旦假期的时候，我和许雯晴相约到郊区的雪场滑雪。
我问她，“你说爱是什么？”
许雯晴滑了半天，摔了半天，好不容易安分下来在休息区安静地刷手机。许雯晴显然没有正视这个问题，头都没有抬，随口说道：“爱……反正不能当饭吃。”
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爱是一定存在的，但是爱没有那么重要，毕竟爱当不了饭吃。
许雯晴手机里短视频的背景音乐响起来，“爱让悬崖变平地，生出森林，一整片的森林……”
爱能让悬崖变平地吗？
那么需要多少的爱呢？悬崖那么高，怎么能够变成平地呢？
或许是物以稀为贵，因为爱太少，所以爱才格外珍贵。
我以为我关于闫程的情绪只是一时的失控，可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总是会忍不住地想起他。
他或许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但一定是我见过的最符合我心意的那个人。我控制不住自己像个变态一样留存着他的照片。我看着照片，看着他淡漠的眉眼，心跳剧烈。
我不知道该如何再去与闫程相见，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有关于他的工作。
我可怜他，爱惜他，也害怕他，太过于复杂的情绪……
我不知道。
春节之前，按照工作要求，我们要把镇上很多像闫程一样符合标准的困境少年组织起来，做一个集中的慰问活动。
我很期待又忍不住开始忐忑……
天气更冷了。
上午九点半，我们到了会议室。那群苦难的孩子早已等在了那里。
从进门的那一刻我就开始下意识地去搜索闫程的身影，可是没有闫程。
因为今天这个活动的主办单位不是我们科室，所以事前我并没有看到过具体的人员名单。跟其他相关部门的同事沟通后，我终于拿到了名单。
是有闫程的，只是他没有来。
我雀跃而又忐忑的心，冷却了下来。
我来到会议室外面给徐姐打电话，“姐，咱们村的人都来了吗？”
徐姐爽利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都来了，除了小闫程其他人都来了。闫程这孩子不是放寒假了吗，他去打工了。从他初中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放假了就在市里找个短期工，可懂事了呢。”
我攥着手机，手指无意识的用力，“好的，我知道了，没什么别的事，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闫程不来了。
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我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往那人声鼎沸的会议室里看。
实际上，闫程和那个房间里所有的受助少年一样，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痛苦的经历，都有那么一个不甚完美的人生。
我们不也都是这样吗，谁的人生一帆风顺呢？
可是……为什么我偏偏只对他，只对闫程，产生了侧隐之心呢？
今年的天气太过异常，格外的冷。走廊里没有暖气，我冻得手指发木才回到了温暖的室内。
新闻说是因为环境污染严重了，所以导致气温出现了异常。环境污染确实严重，就像我们所在的清河镇上那条清河事实上已经被污染成了一条脏污的黑河。
那群受助少年小的只有五六岁，大的十六七岁。他们都穿着破旧的衣服，双手皴裂，脸上也有冻出来的红晕。小孩子吸着鼻涕，小心谨慎地打量着环境，神色不安，面向大人又会露出略微讨好的微笑。
我不喜欢上班，但是我不讨厌工作。我喜欢去扶贫济弱，我喜欢救人出苦海，我喜欢给人以希望。可是我也有很多不喜欢的，太多太多了。
随着春节临近，我们的工作越来越忙碌。或许是因为工作得认真，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异常。春节前一个月我常常生病，小小的感冒却持续不好。许雯晴说是因为我体质太差，不运动的原因，于是非要拉着我去健身房办卡。
许雯晴是个老师，放寒假之后，她始终空闲常需要事情来将时间填满。
我也乐意陪伴她。
我不喜欢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也喜欢有人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