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虽然事先不知情，陈微然也没多诧异。
这门课是实验课搭着讲座课一起上，学校也素来是有这种惯例，实验课的助教，会被调去和教授一起监考讲座的大课。
只是惊讶于梁以恒为什么认定她有事。
“我点错了。”她回了个看起来更为自然的理由。
“你快去准备监考吧，要提前去的吧？”
这次梁以恒过了几分钟才回，“是的，现在就去教授办公室了。那我们晚点见面再说。”
她盯着后半句茫然，既然说了没事，为什么他要晚点见面再说？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踌躇了半晌，故作镇定以表情包结束对话。
距离下一场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他需要提前去见教授，确认下流程和试卷。
电梯口堵了不少人，他看着眼晕，转身往反方向走，推开楼梯间的门。
诸多疑惑盘旋在脑中，随着门弹回关上，一瞬间隔绝了楼道内的喧嚣，加深了从学校抽离的感觉。
刚才那场考试，题目倒是简单，题型也是从前见过的。提前交了卷，沾沾自喜又拿了个满分的同时下意识掏出手机，有两条信息。
准确来说也算不上是消息，是陈微然和赵佳雯，相隔十分钟，一人撤回了一条。
二人理论上来说除了他以外，再无任何交集，怎么会一前一后和他打哑谜？很容易便认为二者相关。
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不是第一次冒出这个想法，半小时前还在答题时，就有点不好的预感，心跳加快，呼吸有点堵。当时急着写完题目也懒得在意，只当这两天体力有点透支，反正再下一场考试在后天，今晚好好睡一觉也就缓过来了。
不过若是家里的事，能解决的话，大概会在解决之后告诉他。如果暂时不能解决，也不会都急着来找他。
陈微然看起来就像找借口避而不谈，赵佳雯更是不再回复，现在国内已是后半夜，也不排除睡着了。
然而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精力再从微信里挖出什么。
习惯性地一步跨两级台阶，匆匆到了三楼，直奔教授办公室，敲开了虚掩的门。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中餐厅倒是迎来了络绎不绝的食客，一看便知是刚考完试的同学，脸上挂着遮掩不住的轻松惬意。
陈微然那一脸焦灼与他们格格不入。
“梁老师考完了？”
周清和结完账，从吧台走回座位，路过她身后时瞟了眼她那竖着两只耳朵的手机，看到了聊天背景，是张他们的合照，便下意识问了她。
两张脸紧紧贴在一起，都穿暗色羽绒服，淹进黑乎乎的背景里，笑容却腻得都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他不想再细看，更不想多问。
那是前两天在楼下随手拍的。
“考完了，但还没到时间接他。”她下意识看了眼残羹剩饭，以前因为不会做菜，出国后便有了打包的习惯，眼前都是调料，也没什么好包的。
况且也不方便。
“走吧。”她起身拎起叠在邻座的羽绒服，对周清和道，“送你到你停车的地方。”
“好。”周清和还想在聊几句，看她神色严肃，没这个兴致，预感她会拒绝，也没挽留。
曲线救国，以退为进，就是这么被动。
不过这次从她车上下来与她分开，却没上次分开时那样悲观。那晚意识跳脱，言语夹枪带棒，以为一切再无回转的余地。
直到发现陈微然付了电费，浇灭的火种上又隐隐亮起火星。
她还是想回到这房子里，他们总有一天还会一起住。
他甚至大胆预测，今天开始时不时和她聊些有的没的，再没有那些碍眼的家伙在party上捣乱，他们的关系迟早回到当初。
她不习惯有男生替她出头，期待值一直在低估徘徊，
而梁以恒从头到尾惜字如金，不是怂又是什么？
他根深蒂固地认为，阿灵顿的报团取暖多半因为新鲜感，不论留学生人来人往多少届，这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短的一星期，多的耗上一学期，和网上流传的三个月理论同理。
至少他自己从未打破，陈微然，他不知道算不算是个意外。
是留有以前那点不咸不淡的喜欢，还是愈发膨胀的占有欲，又或者是长久以来呆在一起很舒服的感觉，他觉得都有。
占有欲不容小觑，他明明有机会在梁以恒冒出来之前下手，偏偏那时在舒适区瞎混，觉得来日方长，等他们暗自发展起来，才意识到危机。
虽说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他心里的羊圈还在，也不妨碍补。
周清和兀自点了根烟，一路开回家，也想不到她这段感情有可能坚持超过三个月的理由。
陈微然回到家，就看到桌子上平平整整的麦当劳纸袋。
汉堡、炸鸡块、薯条，她的“老几样”一应俱全。
心中莫名不是滋味。
趁它们把完全冷掉之前，她把薯条掏出来，打开电视一边看一边吃，和薯片一个作用。
王轩今天不会回来，他的考试在晚上。梁以恒中午进家门时，撞上他冒冒失失出去，嘴里念叨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要去图书馆找“大腿”过一遍复习题。
和周清和破冰这事，不会只有王轩赞同吧，毕竟他喜欢把大家聚在一起喝酒。
不赞同也罢，爱赞同不赞同。吃都吃了。
好久没一个人看电视了，她打开久违的“网飞”，登录自己的账户。
上一次观看记录还是近一个月前，当时看的《无耻之徒》，这剧讲的就是附近芝加哥的故事。周清和不爱看，理由无关内容，仅仅是因为无论正常表达或是俚语，他能不看字幕听懂得不多。
她把没用的思绪掐断，钻进了快节奏的剧情，以至于天色不知不觉暗了，她也没怎么察觉。
来了条新微信，手机在桌角亮起来，她才去看，竟然已经六点多。
梁以恒说监考结束，但不用去接他，一会儿就到家。
电视里正在放冷枪，她跟着揪心，认真追问了他原因。
他回了语音，乱哄哄的人声中，他的声音清澈又清晰，“刚刚和另一个TA聊了几句，她顺路带我回去。”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理由，讲座课的考场一百多号人，六个实验课的人都在，监考的人肯定有他认识的。她回了个兔子说哦的表情包，将手机放在一旁，继续看剧。
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心虚，现在搞得草木皆兵。
一个下午终于看到了这一季的最后一集。她太过投入，以至于梁以恒进门的时候，她还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抱着前几天他新买给她的毯子，蜷缩在沙发上。
梁以恒不满的啧啧两声，顺手打开灯，“前几天不是和你说了，关着灯看屏幕，对眼睛不好。”
她这扭了扭身子，抬头望他，挤出一句知道了。
他借着灯光看清，桌上只有个薯条的空纸盒，其余食物摊在桌面却没动。
“你就吃了薯条？”
“嗯......”陈微然垂下眼，声音越来越低，她以为梁以恒会问起午饭的事，她已经想好了怎么云淡风轻地忽悠过去。可偏偏他没问，目光灼灼等她自己开口，反倒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事实上梁以恒并无任何不满，见她这般委屈的表情，慌忙间反思，自己大概又当了半天老师，严肃的气息进门前没祛干净，连忙笑笑哄她，“走吧，带你去超市。今天......就不烧菜了，买点鸭肉烤来吃好不好？”
“好啊！”听到鸭肉，她瞬间眉飞色舞。见他也含着笑等她穿外套，终于怀疑起他是不是其实不知道，或者没当回事。
这样最好，晚上躺下再说，那样即使他有什么不爽，有更简单的解决方式。
兴冲冲和他讨论着烤鸭和酱鸭怎么做好吃，半认真半糊弄过了一路。然而前脚才迈进超市，他眸光一凝，似是又想起什么。
拉了辆购物车，转过身时突然问她，“白天找我是什么事？”
“白天......白天？”
她顿觉不妙，低下头支支吾吾着，正要继续说按错了，他发了问。
“白天和你妈妈联系了吗？”
“我妈？没有啊。”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和我妈联系？”
“我姐也发了信息给我，我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那你要不问问她呢？”她也关心这个问题，把话题赶了过去，提醒他，“现在国内七八点了。”
他果真掏出手机，一手把购物车往鸭肉的方向推，一手给赵佳雯发起信息。
她殷勤地安慰着他，她妈妈什么大场面都见过，送进去过人，也没少捞过人，他家那点事不在话下。
然而赵佳雯在他们买好食材，回到车里时，回了电话。
梁以恒按了引擎，手机自动连上蓝牙，赵佳雯的话，她也听了一清二楚。
“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他一边等着热车，一边回答方便。
“你哪天考完试？”
“就这事？”梁以恒摩挲着方向盘，“大后天考完。后天和大后天都有考试。”
“姑妈的意思是过几天考完试再告诉你，但是......你爸爸，昨晚没抢救过来。”
“什么？”
方向盘上的手和气氛一起，瞬间僵住。
“和几个人打牌，在牌桌上昏过去了，就没醒过来。”
赵佳雯试图找些委婉的言语，然而在这个话题上，再修饰也无济于事。
“我和爷爷想现在告诉你，是想说，你可以早点安排好时间，好回来见最后一面。再怎么样......终归是你爸爸。”
这门课是实验课搭着讲座课一起上，学校也素来是有这种惯例，实验课的助教，会被调去和教授一起监考讲座的大课。
只是惊讶于梁以恒为什么认定她有事。
“我点错了。”她回了个看起来更为自然的理由。
“你快去准备监考吧，要提前去的吧？”
这次梁以恒过了几分钟才回，“是的，现在就去教授办公室了。那我们晚点见面再说。”
她盯着后半句茫然，既然说了没事，为什么他要晚点见面再说？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踌躇了半晌，故作镇定以表情包结束对话。
距离下一场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他需要提前去见教授，确认下流程和试卷。
电梯口堵了不少人，他看着眼晕，转身往反方向走，推开楼梯间的门。
诸多疑惑盘旋在脑中，随着门弹回关上，一瞬间隔绝了楼道内的喧嚣，加深了从学校抽离的感觉。
刚才那场考试，题目倒是简单，题型也是从前见过的。提前交了卷，沾沾自喜又拿了个满分的同时下意识掏出手机，有两条信息。
准确来说也算不上是消息，是陈微然和赵佳雯，相隔十分钟，一人撤回了一条。
二人理论上来说除了他以外，再无任何交集，怎么会一前一后和他打哑谜？很容易便认为二者相关。
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不是第一次冒出这个想法，半小时前还在答题时，就有点不好的预感，心跳加快，呼吸有点堵。当时急着写完题目也懒得在意，只当这两天体力有点透支，反正再下一场考试在后天，今晚好好睡一觉也就缓过来了。
不过若是家里的事，能解决的话，大概会在解决之后告诉他。如果暂时不能解决，也不会都急着来找他。
陈微然看起来就像找借口避而不谈，赵佳雯更是不再回复，现在国内已是后半夜，也不排除睡着了。
然而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精力再从微信里挖出什么。
习惯性地一步跨两级台阶，匆匆到了三楼，直奔教授办公室，敲开了虚掩的门。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中餐厅倒是迎来了络绎不绝的食客，一看便知是刚考完试的同学，脸上挂着遮掩不住的轻松惬意。
陈微然那一脸焦灼与他们格格不入。
“梁老师考完了？”
周清和结完账，从吧台走回座位，路过她身后时瞟了眼她那竖着两只耳朵的手机，看到了聊天背景，是张他们的合照，便下意识问了她。
两张脸紧紧贴在一起，都穿暗色羽绒服，淹进黑乎乎的背景里，笑容却腻得都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他不想再细看，更不想多问。
那是前两天在楼下随手拍的。
“考完了，但还没到时间接他。”她下意识看了眼残羹剩饭，以前因为不会做菜，出国后便有了打包的习惯，眼前都是调料，也没什么好包的。
况且也不方便。
“走吧。”她起身拎起叠在邻座的羽绒服，对周清和道，“送你到你停车的地方。”
“好。”周清和还想在聊几句，看她神色严肃，没这个兴致，预感她会拒绝，也没挽留。
曲线救国，以退为进，就是这么被动。
不过这次从她车上下来与她分开，却没上次分开时那样悲观。那晚意识跳脱，言语夹枪带棒，以为一切再无回转的余地。
直到发现陈微然付了电费，浇灭的火种上又隐隐亮起火星。
她还是想回到这房子里，他们总有一天还会一起住。
他甚至大胆预测，今天开始时不时和她聊些有的没的，再没有那些碍眼的家伙在party上捣乱，他们的关系迟早回到当初。
她不习惯有男生替她出头，期待值一直在低估徘徊，
而梁以恒从头到尾惜字如金，不是怂又是什么？
他根深蒂固地认为，阿灵顿的报团取暖多半因为新鲜感，不论留学生人来人往多少届，这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短的一星期，多的耗上一学期，和网上流传的三个月理论同理。
至少他自己从未打破，陈微然，他不知道算不算是个意外。
是留有以前那点不咸不淡的喜欢，还是愈发膨胀的占有欲，又或者是长久以来呆在一起很舒服的感觉，他觉得都有。
占有欲不容小觑，他明明有机会在梁以恒冒出来之前下手，偏偏那时在舒适区瞎混，觉得来日方长，等他们暗自发展起来，才意识到危机。
虽说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他心里的羊圈还在，也不妨碍补。
周清和兀自点了根烟，一路开回家，也想不到她这段感情有可能坚持超过三个月的理由。
陈微然回到家，就看到桌子上平平整整的麦当劳纸袋。
汉堡、炸鸡块、薯条，她的“老几样”一应俱全。
心中莫名不是滋味。
趁它们把完全冷掉之前，她把薯条掏出来，打开电视一边看一边吃，和薯片一个作用。
王轩今天不会回来，他的考试在晚上。梁以恒中午进家门时，撞上他冒冒失失出去，嘴里念叨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要去图书馆找“大腿”过一遍复习题。
和周清和破冰这事，不会只有王轩赞同吧，毕竟他喜欢把大家聚在一起喝酒。
不赞同也罢，爱赞同不赞同。吃都吃了。
好久没一个人看电视了，她打开久违的“网飞”，登录自己的账户。
上一次观看记录还是近一个月前，当时看的《无耻之徒》，这剧讲的就是附近芝加哥的故事。周清和不爱看，理由无关内容，仅仅是因为无论正常表达或是俚语，他能不看字幕听懂得不多。
她把没用的思绪掐断，钻进了快节奏的剧情，以至于天色不知不觉暗了，她也没怎么察觉。
来了条新微信，手机在桌角亮起来，她才去看，竟然已经六点多。
梁以恒说监考结束，但不用去接他，一会儿就到家。
电视里正在放冷枪，她跟着揪心，认真追问了他原因。
他回了语音，乱哄哄的人声中，他的声音清澈又清晰，“刚刚和另一个TA聊了几句，她顺路带我回去。”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理由，讲座课的考场一百多号人，六个实验课的人都在，监考的人肯定有他认识的。她回了个兔子说哦的表情包，将手机放在一旁，继续看剧。
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心虚，现在搞得草木皆兵。
一个下午终于看到了这一季的最后一集。她太过投入，以至于梁以恒进门的时候，她还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抱着前几天他新买给她的毯子，蜷缩在沙发上。
梁以恒不满的啧啧两声，顺手打开灯，“前几天不是和你说了，关着灯看屏幕，对眼睛不好。”
她这扭了扭身子，抬头望他，挤出一句知道了。
他借着灯光看清，桌上只有个薯条的空纸盒，其余食物摊在桌面却没动。
“你就吃了薯条？”
“嗯......”陈微然垂下眼，声音越来越低，她以为梁以恒会问起午饭的事，她已经想好了怎么云淡风轻地忽悠过去。可偏偏他没问，目光灼灼等她自己开口，反倒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事实上梁以恒并无任何不满，见她这般委屈的表情，慌忙间反思，自己大概又当了半天老师，严肃的气息进门前没祛干净，连忙笑笑哄她，“走吧，带你去超市。今天......就不烧菜了，买点鸭肉烤来吃好不好？”
“好啊！”听到鸭肉，她瞬间眉飞色舞。见他也含着笑等她穿外套，终于怀疑起他是不是其实不知道，或者没当回事。
这样最好，晚上躺下再说，那样即使他有什么不爽，有更简单的解决方式。
兴冲冲和他讨论着烤鸭和酱鸭怎么做好吃，半认真半糊弄过了一路。然而前脚才迈进超市，他眸光一凝，似是又想起什么。
拉了辆购物车，转过身时突然问她，“白天找我是什么事？”
“白天......白天？”
她顿觉不妙，低下头支支吾吾着，正要继续说按错了，他发了问。
“白天和你妈妈联系了吗？”
“我妈？没有啊。”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和我妈联系？”
“我姐也发了信息给我，我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那你要不问问她呢？”她也关心这个问题，把话题赶了过去，提醒他，“现在国内七八点了。”
他果真掏出手机，一手把购物车往鸭肉的方向推，一手给赵佳雯发起信息。
她殷勤地安慰着他，她妈妈什么大场面都见过，送进去过人，也没少捞过人，他家那点事不在话下。
然而赵佳雯在他们买好食材，回到车里时，回了电话。
梁以恒按了引擎，手机自动连上蓝牙，赵佳雯的话，她也听了一清二楚。
“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他一边等着热车，一边回答方便。
“你哪天考完试？”
“就这事？”梁以恒摩挲着方向盘，“大后天考完。后天和大后天都有考试。”
“姑妈的意思是过几天考完试再告诉你，但是......你爸爸，昨晚没抢救过来。”
“什么？”
方向盘上的手和气氛一起，瞬间僵住。
“和几个人打牌，在牌桌上昏过去了，就没醒过来。”
赵佳雯试图找些委婉的言语，然而在这个话题上，再修饰也无济于事。
“我和爷爷想现在告诉你，是想说，你可以早点安排好时间，好回来见最后一面。再怎么样......终归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