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来看向张夕兰说道:“兰兰,这东西的年份大概多久?”

    张夕兰:“中来,这应该是百年的何首乌。”

    说罢,张夕兰又掰断了一小块根须,仔细观察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不是养殖的,这是野生百年何首乌。”

    管中来拉着男子的手,放在了那个何首乌上面,他说道:“这位哥哥,百年何首乌,是很贵重的药材,您还是拿到药店卖了吧。我们做得是正经生意,不能白要这东西。”

    男子:“哎,你这什么意思啊,我进来都说好了,不是来卖药的,我要去药店,那干嘛还来你这一趟啊。”

    “可这东西,不是萍水相逢就能随便送的啊,它很贵重的。你之前是不清楚,我们给你鉴定完,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对不?”

    “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我不跟你说了。这位女大夫是姓张吧,张大夫,咱们山里人办事,是这样的吗?你给说说,有说完反悔,见钱眼开,坐地起价的人吗?”

    张夕兰有点蒙圈,山里民风淳朴,的确不会见钱眼开,看人下菜。

    她支吾着说道:“这,这,咱山里人的确,的确。”

    “你看吧,管大夫,你老婆都明白。咱们山里人不带这样的。我在山上挖一东西,送到你们这,你们不要,然后我再去市里,卖到药店去?这叫什么事啊?再说了,你们看我像缺钱的主吗?”

    从男子一进门,管中来就打量了对方,看这人的面向,应该是个做领导的。不是混机关,就是开厂子的,大概不是差钱的主。

    可差不差钱,是对方的事。自己的做事原则,哪能说变就变,眼下这尊何首乌到底该怎么办呢?

    男子见管中来二人犹豫不决,抢言说道:“要不这样吧,你给我一张大团圆,就当我的路费,大家意思一下,交个朋友,这总行了吧。”

    管中来:“一张大团圆?这位哥哥,您知不知道,这可不是一张大团圆的事啊。”

    管中来知道,这尊何首乌,以市价来说,至少也是万元以上。

    “一张不行?那两张?你这人怎么这么矫情啊!我厂子里还一堆事儿呢!”

    “哎,哥哥,这差太多了,要不这样,您这尊何首乌先寄存在我这,我们妥善保存,不会失了药性。什么时候您想取回,就来取。”

    “奶奶的,你这诊所开的,脑子都开傻了!我挖的药材,就是想让它物有所用,这是山里人打小受的教育,不是拿来供着玩的。再说了,你们以为这山,还能挖几年?”

    “挖几年?哥哥,这话怎么说?”

    管中来与张夕兰都面现疑惑之色。

    男子:“哼!你们还不知道吧。后面那座无名山,就要开煤矿了。”

    张夕兰:“怎么会,咱们这也要开煤矿了吗?哎,还是没能躲过啊。”

    管中来:“兰兰,这边的煤炭储量大,开矿挖煤也是早晚的事,不过,这和挖药材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山还在,也就是矿洞那边受点影响,其他地方还是可以采药的啊?”

    男子:“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这次的项目,是露天矿。石沟村这边探矿的结果,是浅层煤,直接开山挖煤就行,不用打洞下井。”

    张夕兰:“什么!开山挖煤?那岂不是整个家园都要没了!”

    男子:“是整个山,不是整个家园。村子还会保留的。”

    张夕兰:“没了山,那不就是个死村!”

    男子:“哎,如果你这么想,那也有道理。现在就希望,这帮探矿的,探得不准,让他们挖不出煤,这样或许就能保住山了。”

    管中来:“哥哥,这个项目已经板上钉钉了吗?”

    男子:“公开招标阶段,肯定是要干了。现在最有希望中标的,就是一个月都省的老板。”

    管中来:“月都省的老板?那人姓什么?”

    男子:“姓江啊。”

    管中来:“江亦山?”

    男子一听到这个名字,神色有异,他打量了二人一眼,而后说道:“你们认识江亦山?”

    管中来:“认识,他在我这里看过病。”

    男子:“你给这挖山的主看病?你们也太。”

    “我们看病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算是凑巧吧。但是,这位哥哥,我们医生看病,并不会考虑患者的身份,不论贫贱富贵,都一视同仁。”

    “嗯,这倒也没毛病,话说这江亦山得的什么病啊?”

    “他只是头痛,需要行针治疗一段时间。”

    男子凑近了二位低声说道:“行针治疗一段时间,哎我说二位,你们行针的时候,给他放点水,不给他治好病,这没准,他就挖不了山,滚回月都省了呢。”

    “万万不可,这有违我的医道,再说了,就算他回了月都,不还会有别人中标吗,到头来都是一样的。”

    “还真不是一样的,你们以为招标会像拍卖会一样,举牌叫价吗?”

    “这,难道不是公平竞争吗?”

    “这么大的项目,怎么可能公平竞争呢。又不是几百万,几千万的小煤窑。这里面的水,深着呢。这么和你们说吧,现在举牌的,就他江亦山一个人。”

    “就一个人?难道其他对手都被买通了?或者是,开价太高?”

    “哼,你们是外行,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咱们就简单点说吧。探矿和开矿是两个步骤,矿探得准了,那它就值这个价。可如果探得不准,江亦山就买了座石头山。这里面的赌性很大啊。除非嘛,你知道内情。”

    “您的意思是说,江亦山知道内情,而其他人不知道,所以不敢跟进?”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江亦山真的是在赌呢。”

    “哥哥,你莫不是也在这局里?”

    “我倒是想在来着,可门槛太高,够不着啊。所以啊,你就不用多想了。我纯粹就是凑凑热闹,了解一下行业动态而已。不过啊,话又说回来了,你要是放点水,那这场招标会,没准就搁置了,也算是给石沟村保住了青山绿水,哎,你甭说医道不医道的,我就是这么随便一嘴,没那么多意思。

    对了,咱们话还得转回来,这东西你就收了吧,山里人办山里事,要不我这一摊子话,可就白说了。”

    “好吧哥哥,那我就破个例,收下了。不过,您留个名号,改日看病给您免费!”

    “纪东元!”

    说罢,男子起身离去。

    纪东元的精巧算计,让初出茅庐的管中来夫妇破了例,这番手段与江亦山相比,高下立判!

    破例这种事情,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第一次往往是最难的,有一就有二三四五六,这个道理是值得我们所有人警醒的,尤其是身处高位或者能力超凡的人。

    管中来属于后者,此刻他的一只脚已经陷入了彀中,这百年何首乌哪里是纪东元在山上挖的,分明就是一尊免费的夺命乌!

    江亦山在中医诊所治疗了两周,头疼病已经全去,不仅如此,管中来还为他来了一套针灸保健疗法,这也是应江亦山的要求。

    什么叫针灸保健疗法呢?就是用毫针刺激人体的强壮功效穴位,以激发经络气血,使人体新陈代谢旺盛起来。江亦山的头疼病,是一种阴阳失衡的表现,他觉着,此次石沟村之行,真是应了那句高手在民间的老话,既然遇到了针道高手,为何不让他为自己调理一番呢?

    管中来不会因为纪东元毁林开山,就不给他治病和调理,更不会在治疗时放水坏人家,他甚至压根就没提这茬。就算在物欲横流的今天,也没多少医生会在治疗中故意使坏,坑害患者的吧。

    所以,那尊百年何首乌还暂时并未发挥作用。

    纪东元此举,也只不过是顺手而为,放长线钓大鱼。他遇到能人异事,就喜欢插上一脚,在山岭省这块地皮上,单打独斗是不行的,拉帮结伙也不行,那什么才行呢?便是他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用人于春花沐浴之中,伤人在谈笑风声之下,得有这般手段,才能最终立于群魔之上。

    眼下,虽然纪东元还无法抢走江亦山的饭碗,不过啊,他根本就把这位姓江的外来货放在眼里,先让他蹦跶两年,帮自己探探矿吧。

    这日的下午,中医诊所迎来了一位棘手的病患。

    一辆农用拖拉机,送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还簇拥着一群男女老少,应该是他的亲朋好友。

    此人呼吸困难,气喘,咳嗽,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好像是有痰咳不出,明显是犯了急症。

    这群人下了车,就想推门而入,可未曾料到的是,管大夫人没在,诊所的门上了锁。他们和周围邻居一打听才知道,下午的时候,看病的人少,管大夫有时就会上山采药,或者客串赤脚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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