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早,大船开到扬州水驿,驿站中伙计纷纷近到船边将大船固定在岸边。

    船内三层,默从屋中出来,刚好碰见走廊上思康与延礼。

    思康见到默带佩剑出门,不解问:“庾捕头这般早外出公办?”

    “我去陈家村。”默直言。

    “陈家村?”思康若有所思片刻。“捕头去作何?”

    默随意道:“找人。”

    思康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低语问:“可是与起义兵有关?”

    默浅笑夸起来:“方郎君到是聪慧。”

    “起义兵头目尸体至今下落不明,此头目是扬州陈家村人,我总觉得他甚是可疑,便让万里去陈家村调查,可一直未归回。”默如实告知思康,不禁令思康担忧。

    “若如此,此趟可谓凶险。”思康考虑片刻。“庾捕头稍等我半个时辰,待我回来跟捕头一起去陈家村。”

    思康提步刚要走,默拦了下来。

    “等等,你跟去做什么?”

    “我帮你。”

    思康此话多有情意,默还是头次听思康说这样的话,稍稍愣住。

    延礼也怔住看着思康。

    思康有感此番话不合时宜,稍有拘谨解释道:“若出事,多一人多份助力。”

    默思索了一番:“那我跟你去便好了,待你忙完,我跟你走。”

    这话更是含情脉脉,思康不免羞涩,故作无恙轻咳一声。

    “该走了。”思康话后提步便走,延礼随后。

    默即刻跟上,走在思康身旁,故意不懂,实则打趣。

    “你跟我走也好。”

    思康看了看默,浅笑不语,默见思康这般矜持姿态榆木疙瘩不解风情甚是不满。

    岸上驿站里的伙计正等着思康,便望见思康身旁有女子陪同一起下船,瞬时碎碎念起。

    “快看少卿身旁娘子是谁呀?”

    “这娘子还带着剑,看着不像一般人。”

    “没望见那娘子脚上穿着官靴,一看就是当官的人。”

    待思康三人上了岸,驿站伙计纷纷恭敬唤起。

    “少卿。”

    思康颔首回应,同延礼吩咐着:“你留下检查一番水道安全,我去找曹掌柜,若入夜我未归回,船便在此停留一晚,待我回来启程。”

    “是郎君。”延礼字字记下,看着思康跟默一同离开。

    扬州街道,零零散散路人,不少商铺还未开门,默随思康走在街道上。

    “方郎君要去哪里?”默好奇问。

    思康指了指不远处牌匾上镶刻了大大一铁字:“就在此处。”

    默瞧了瞧那店面便认出是曹福禄的店,不语跟着思康进店。

    许是一大早,店内无客人,伙计正打扫橱柜见思康前来这才迎接。

    “郎君看点什么?”

    思康左右没见到曹福禄:“你们掌柜不在?”

    店内里屋忽曹福禄走出来,甚是惊喜:“方郎君!”

    “曹掌柜。”思康浅笑。

    曹福禄喜道:“真是许久不见,方郎君过来怎不先说一声,我去接你。”

    “几步路的事,不用劳烦曹掌柜。”思康提起。“先前曹掌柜的信我收到了,那几日我身体不适病了几日,不巧长安城中动荡不安,没来得及回信。”

    曹福禄后怕道:“我也听说了长安近日有杀人剑客见人便杀,方郎君现在过来可安好?”

    “不打紧,现下城中安稳一些,从曹国带回来的舶来品还卖出不少,此次来与曹掌柜平分。”

    思康话音刚落,曹福禄便邀约。

    “进屋说。”

    思康同默道:“庾捕头稍等。”

    默点了点头,曹福禄看了默一眼带思康去了里屋。

    那里屋与前厅之间仅隔了一道帘子,思康不禁回头看向前厅,透过帘子缝隙见到默漫无目的转悠欣赏橱中摆放着精致饰品。

    随后思康收敛目光,从袖中拿出厚厚一叠银票递给曹福禄。

    “这是舶来品卖完的钱。”

    曹福禄掂量了一下银票份量满意的很:“看来买卖不错,平分后还有这般多钱。”

    “曹国人心灵手巧,好物精致,难怪受人喜爱。”思康直言,曹福禄扬声大笑。

    “方郎君几日不见变得会打趣人了。”

    思康抿嘴一笑,便谈起:“长安城中有几位贵族想买琵琶绸缎,我这里已无库存,还需请曹掌柜同曹睿郎君说一声需再进购一批。”

    曹福禄一口应了:“好说好说,我这次从家里出来正好带了不少琵琶绸缎,你先拿去应急,待我过些时日回家再带一批回来。”

    “那就劳烦曹掌柜差伙计送到驿站岸边船上。”思康道。

    “小事小事。”曹福禄转身去往后院大喊起。“来人啊!”

    思康在里屋等候,不经意看见书案手帕上正正方方摆着一枚通红单簪,簪体透亮,瓷质细润,簪头雕刻成一朵兰花,见到兰花思康不禁想起默。

    “方郎君,久等了。”曹福禄从后院回来才让思康回过神。

    “不急。”思康指了指那枚兰簪问曹福禄。“这是?”

    “近日我打造出来的新簪子。”曹福禄见思康目不转睛看着兰簪,便是好奇笑问。“方郎君这般盯着这簪子看,可是要送给一起来的那位娘子?”

    思康婉转道:“还未成好。”

    “方郎君这般优秀,成亲是迟早事。”曹福禄向思康打听起。“那位娘子平时如何妆扮?”

    思康回想道:“她不过多打扮,总是穿一身红衣不带发饰,梳普通发髻。”

    “如此的话,这支簪子刚好配那位娘子,光艳不乏淡雅。”曹福禄将兰簪递给思康。

    思康拿在手中细细看此簪,一旁曹福禄讲解起。

    “这簪是上好红宝石打磨抛光制成,上面雕刻兰花,用珍珠点缀,名为红运兰簪。”

    思康这才发现兰花上点缀大小不一墨绿鹅黄珍珠,确实光艳淡雅,不由得说:“兰色结春光,氛氲掩众芳。”

    曹福禄笑道:“你这是夸花还是夸人呢。”

    思康笑而不语,拿出银两便要买下,曹福禄当下回绝。

    “就当是我助你们结亲微薄之力。”

    “这怎好。”

    曹福禄故作不悦:“方郎君再掏钱,可是与我生疏客气。”

    思康收回钱:“那我先谢过曹掌柜了。”

    大厅上默随意瞧了瞧橱内饰品是有几分精美,比不过西海宝物高雅。

    “便有劳曹掌柜。”思康说着话同曹福禄出了里屋。

    曹福禄笑应:“过会儿我让伙计把东西送船上去。”

    “好。”思康看向默。“庾捕头,可以走了。”

    曹福禄含笑对默道:“娘子是位捕头呀,真是女中豪杰。”

    默浅浅一笑当是回应了。

    曹福禄见默多少有些冷淡,便问思康:“你们不回长安?”

    “还有旁的事要做。”

    “可是在扬州?我在扬州认识不少人,或许能帮上忙。”曹福禄所言,思康同默互看一眼后默点了点头。

    “曹掌柜可知陈家村在何处?”思康此问,曹福禄听着陈家村三字甚是耳熟。

    “陈家村......”曹福禄回想着猛然记起。“那里是荒村,早无人居住,你们去作何?”

    “听说那边春暖花开风景极美,这才去踏春瞧瞧。”默忽开口,思康便静站一旁。

    曹福禄摆手道:“娘子莫不是被人蒙了,那边都是枯草干地,不值得一看。”

    “不过你们要去,出了门向东走上三十里,看见石碑上刻着陈家村三字就到了。”曹福禄提醒。“走过去可是要一天才能到,不如乘马车前去,我让伙计备车。”

    “怎好一直让曹掌柜费心。”

    “小事。”曹福禄大气甩手让思康莫要回绝,扬言招呼来伙计。“去备辆快一些的马车,放些吃食,再接人回来。”

    “知道了。”伙计转身出门,曹福禄同思康二人讲起。

    “听说陈家村有猛兽出门伤人,你们小心点,天黑前赶紧回来,那里荒郊野岭不适合逗留。”

    “我们记着了,多谢曹掌柜。”思康话音未落,伙计已在店外备好马车。

    “郎君,可以上车了。”伙计吆喝声,思康同曹福禄拜别,同默上了马车。

    曹福禄站店门口望着马车向东远去。

    街上商铺陆续开门,零星路人闲散走着,唯一辆马车急速行驶。

    车内甚是狭小,默跟思康只能并齐坐,两人间仅一指距离,思康多是拘谨,到是默撩着车帘悠然自得瞧着窗外街市。

    忽马车颠簸一下,默身形不稳一不小心被晃倒碰上思康胳膊,两人紧紧挨着。

    “郎君娘子没事吧?已经出城门了,郊外多是土路有些晃动,二位坐稳了。”伙计喊声从车外传来,思康看了看默无恙才回伙计。

    “我们无事。”

    “庾捕头小心。”思康一句关心,默便紧紧贴在思康身边稳稳坐好,思康浅浅一笑并未躲开。

    此时马车奔驰在郊林,寂静林间只有车轮辘辘声,车内思康与默静悄无话呆呆坐着。

    “郎君娘子,车里有吃食可填饱肚子。”车外伙计声响起,思康见到车里有食盒,打开里面是一些精致点心。

    “多谢了。”思康客气一声,拿起一块点心分给默。“庾捕头尝尝。”

    默抿了一口,笑言:“入口即化,淡甜不腻。”

    思康也吃了一口点心,确实如此。

    “上次一起乘车,还是庾捕头从水贼手里救了我,我们一起回长安。”思康忽说起此事,默也想了起来。

    “方郎君好记性,时隔几月也记得。”

    思康柔笑:“只是即日一起乘车,才忽然想起来。”

    默随口道:“从前见方郎君身手不错,一直不解,方郎君出身文家,怎习得一身好武功?”

    思康直言:“儿时跟成渝学了几招防身,只是花拳绣腿,不足挂齿。”

    “能跟水贼劫匪过上几招是真本事。”默想起在老幺家中王傅成渝出手那几招,若有所思起。“那位王傅郎君身手瞧着不凡。”

    思康缓缓同默解释起:“成渝父亲曾是武僧,成渝自小体弱,便跟王伯父习武修身养性,这才身手高超。”

    “方郎君与王傅郎君关系是极好了?”默问。

    思康笑言:“那是自然,我跟成渝从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兄弟,却犹如亲人。”

    原是亲人,所以那王傅成渝总令默有一股子直觉:阻拦她接近思康。

    思康见默走神,好奇问去:“庾捕头怎问起成渝?”

    默胡诌:“之前瞧见你们总在一起,随意问问。”

    “前不久王伯父带成渝来家中做客,所以我们时常见面。”思康此话,默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约莫走了大半天,已是日落时分,马车停在一块破旧石碑处。

    “郎君娘子,到陈家村了。”

    思康听到伙计此话,撩开帘子见车外果真一片荒林。”

    “走吧。”思康同默说一声,两人一同下了马车。

    石碑前方不远处便能望见一座座矮砖房,思康垂眸看向石碑,碑上刻着陈家村三字,转身跟伙计道谢。

    “多谢郎君,让郎君操劳了。”

    “郎君客气,我在这里等着郎君娘子,二位快去快回。”伙计不安望了望四周无人郊野,提醒思康。“入夜前赶紧回来,小心别碰上猛兽。”

    “多谢郎君提醒,我们天黑前定回来。”思康话后与默一同进村。

    陈家村方圆五里内杂草丛生荒无人烟,思康环顾了一番四周,只看到前方矮砖房。

    “这村子地方偏僻荒凉,见不到村民,庾捕头那位朋友可告知调查的如何?在何处查案?”

    默指了指近在眼前矮砖房,回应思康:“我也不知,去那里瞧瞧,或许能找到万里。”

    思康跟默走去一间矮砖房,房门虚掩,思康轻轻一推,吱呀刺耳一声响起,有风飘进吹散屋内灰尘,思康即刻捂住口鼻,不忘告诉默。

    “小心灰尘,若无意吸入恐会生病。”

    默随意用衣袖遮住口鼻,瞧了瞧屋中一些桌椅茶盏木床浮上厚厚一层尘土已弥漫开来,霎时嫌弃,后退一步放下衣袖。

    “还是莫要进去了,瞧屋里落得灰尘像是几十年没人住。”

    思康走到默一旁:“找的第一间屋子便如此,想必后面几间都一样。”

    默瞧了一眼周围除了矮砖房之外只剩杂草,无奈道:“一间间找吧,这里除了房屋,没有可藏身之处。”

    思康刚要跟默一同走,默忽止步。

    “我们分头找,赶在天黑前离开。”

    “那庾捕头多加注意。”

    默点头应了,瞧思康走向另一边后,默接着往前去。

    思康轻轻推开一间屋,捂着口鼻,由着飞尘落在身上近到屋中,见无人便离开。

    默一脚踹开屋门,躲着飞尘,微微探头瞧了瞧屋中并无万里转身便走。

    剩下的空屋,思康推开一间屋,默踹开一扇门,如此反复找寻,黄昏之时,思康推开最后一间屋,此屋异常干净,连桌椅茶盏摆设格外整齐,好似有人精心打扫。

    进到里屋,赫然一具干尸倒在墙边,思康稍有惊吓,慢慢近到干尸身旁,仔细看了一番干尸身上衣衫样式,跟默身边那位朋友着装相同。

    百步开外,默刚出屋便见思康走来,瞧见思康衣衫沾了尘土,为其掸了掸,不禁打趣起思康。

    “方郎君这是被打劫了,这般狼狈。”

    默此举多有像妻子为夫君整理衣衫,甚是暧昧,思康内敛一笑。

    “这些空屋多是灰尘,不小心沾上了,让庾捕头见笑。”

    “方郎君可找到了?”默问。

    思康担忧道:“那边一间屋里有具干尸,像是庾捕头朋友。”

    默霎时惊讶:“去看看。”

    跟思康走到最后那间屋,默一眼认出干尸便是万里,神情一下子狠厉起来。

    “万里尸首我要带回去。”

    “这是自然,总不能让他客死异乡。”思康见四下并无衣布之类,脱下自己外衣递给默。“这里没有可用来裹尸之物,先用衣衫包着。”

    “可这会脏了你的衣服,贴身衣衫用来包尸首,方郎君不怕晦气?”默反问起思康。

    思康无碍一笑,将外衣直接平摊在地上:“衣物若只穿戴在身上,岂不是太片面了,鬼神之说心存敬畏便好,总要让万里郎君入土为安。”

    默点了点头:“好。”

    抬起万里,思康一旁打下手,尸首整齐平躺在衣衫上,默蹲在万里身旁细细查看万里身上一番后顿感不解。

    “没有伤口,万里离开长安不过半月,怎变成干尸?”

    思康思索片刻:“或许受了内伤,尸首才这般诡异。”

    “内伤......”默猛然想起破庙那团黑气附在说书先生身上,令说书先生死而复生,还吸干了士兵精气变成干尸,难不成万里也是被黑气所杀?

    黑气即黑影,看来跟说书先生同流合污的那黑影也在此处,默瞬间警惕忽地起身,思康见默稍有戒备感到疑惑。

    “庾捕头?”

    “它在这里。”默四处走动搜寻。

    思康被默提防模样弄得紧张起来,也看了看周围,屋中只有他与默,再无旁人。

    “他是谁?庾捕头说何人在这里?”

    默刚走过万里脚边突然止步,回头瞧去,万里刚刚靠着那面墙上有一圆形图案,默上手摸了摸,甚感觉这圆形图案眼熟......长安郊外林子说书先生土屋中墙面也有圆形图案,这墙面上曾经挂着。

    “铜镜。”默不由蹙眉,握住腰间将军剑剑把,思康十分不解。

    “庾捕头是说这墙上本有面镜子?”

    门外乍然嘎吱清脆一声,默目光锐利瞧去。

    “有人。”

    默挥手甩去,将军剑飞向门框深深刺在门上,险些刺中门外偷听之人脖颈。

    “哇啊啊!”偷听人一声惊恐尖叫,趔趄摔倒扬声求饶。“好汉饶命别杀我!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

    “什么人?”思康肃穆质问,门外偷听者起身扫了扫身上飞土,怀抱拂尘小心翼翼进屋。

    思康同默打量着这位偷听人,原是位郎君,衣着道袍头戴逍遥巾,一身碧色尽显郎君朝气蓬勃。

    “在下齐动。”

    默一听这郎君名字稍稍耳熟,仔细瞧了瞧郎君面容,这才想起是曾在天庭蟠桃会见过的小仙齐动,当是便见齐动七情六欲太重,难不成真被贬下凡了?

    再次重逢,默并未与齐动相认,如今她顶着一张凡人画皮,齐动自然也不认得默。

    齐动对思康同默深深一躬后歉意道:“途径此处,偶然听见二位谈话,无意打扰,还请郎君娘子见谅。”

    默不语,走去门框收回将军剑。

    “不曾想在这偏僻地方还能见到其他人,刚才我们以为是贼人,这才出手。”思康几句解释,齐动讪讪一笑。

    “出门在外,小心一点也好。”齐动一眼见到思康身后万里尸首,神色刹那慌张。

    默站去思康身旁,思康微微向左挪了一步挡住齐动视线,稍有伤感。

    “那位是友人,先前来此处许久未归,我们便来找他,不料竟然遇险。”

    齐动轻叹道:“荒郊野岭难免不测。”

    “齐郎君说的是,我们这便就走了。”

    齐动忙伸出拂尘拦住思康与默:“不行,外面天色已黑,有恶妖伤人会吃了二位。”

    不知何时外面日落入夜,齐动拿出火折子照亮,火折子微微亮光照映三人脸庞忽暗忽明。

    思康难免担忧:“已经天黑了,铁铺伙计还等着,需赶紧回去。”

    默用衣衫包住万里尸首,思康帮忙抬起,却走到门口齐动一把将门关上。

    “真的有恶妖,此刻出去定能遇上,到时非死即残。”

    默不屑一笑:“那妖是三头六臂,还是吞刀吐火,你这般怕它。”

    “我是不想二位性命堪忧,你们不知晓这恶妖嗜血成性杀人如麻。”齐动话音未落,屋外兽嚎响彻夜色,嚎叫声回荡在屋中。

    思康顿时警觉,齐动还在四下观察。

    默一听嚎声便明了恶妖正集合,提醒起齐动:“你最好离门窗远一些,听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跑过来。”

    齐动立即后退几步同默思康站一起,一甩拂尘,齐动防备有恶妖冲撞进屋。

    “恶妖来了,二位小心。”

    屋外嚎叫戛然而止,屋内外一下子死一般寂静,忽屋顶门窗四周窸窣声环绕不断,齐动深感危机。

    “不妙,此刻这间屋上下左右皆被恶妖包围,它们怎这般聪明。”

    不容这三位商量对策,先一只八尺巨虎张牙舞爪破门而入奔着齐动脖颈咬来。

    齐动手中拂尘刹那延长圈住八尺巨虎虎嘴轻轻一挥,整只巨虎被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昏死过去。

    屋顶一瞬破裂,十几人影匍匐袭来,默思康一同带着万里尸首向后躲闪敏捷避开,借助齐动手里火折子亮光,思康三人这才在黑暗中看清偷袭者皆是长着豺狼脑袋利爪獠牙人身子,甚是怪模怪样。

    思康震惊道:“是人是鬼!”

    “那是妖怪,尚未完全修炼成人形,嗜血恶妖。”齐动紧紧提防恶妖冲来。

    默拔出将军剑将思康护在身后,提醒起:“方郎君可小心了,被它们咬上一口皮开肉绽。”

    “庾捕头也是,看这些妖怪模样凶狠来者不善。”思康站去默左手边,若恶妖从左侧袭来,好先一手挡下。

    默嗤笑一声,惹来恶妖不满纷纷杀向默。

    “不好!”齐动猛地挥手,拂尘变大伸长瞬时缠绕上恶妖,齐动用力一拽,拂尘狠狠勒住恶妖动弹不得。

    刹那间,默反手握住将军剑,只见火亮中划过几道寒光剑影,火光熄灭,漆黑屋中咚咚沉闷两声,似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滚动。

    齐动吹了吹火折子,火光复燃,拿火折子一看,那恶妖人身还被拂尘紧固,然项上兽头被砍掉正躺在地上。

    默一剑插破地上一乌黑球状肉块儿,一滩恶臭血浆缓缓流出。

    思康闻着血浆刺鼻的很,微微蹙眉:“这是何物?”

    齐动微微一甩拂尘缩小回到了手中,恶妖尸首撂倒一片。

    “那是恶妖的心,没了心必死无疑。”齐动走到默身旁看了看满地被砍下来恶妖兽脑血浆,齐动不由得拱手抱拳称赞默。“这位娘子身手好生厉害,那恶妖凶残得很,娘子快刀斩乱麻砍兽头挖妖心,在下佩服佩服。”

    这恭维话默听过太多早起了耳茧子,默一手拔回将军剑,不理齐动同思康道:“走吧,去看看那伙计还在不在。”

    思康点了点头跟默一同拎着万里尸首推门离开,齐动紧跟其后。

    “二位等等,这荒郊野岭的小心有恶妖同伙。”

    屋外那昏死过去八尺巨虎还未醒,思康戒备起问默。

    “这只妖放此处,若有人经过村子恐会被妖袭击。”

    默一把握住将军剑剑柄,顽笑起:“好说,杀了便无事。”

    “万万不可!”齐动连忙上前护住八尺巨虎,劝起默。“万物有灵,好歹是条生命,应当给它一次改过自新机会。”

    默冷言道:“你给它机会,如何给被它杀死的人交代。”

    齐动长叹一声:“万事自有因果,一味杀伐只会加重罪孽,何不各退一步,宽赦他人净化心性,放下屠刀超度亡灵。”

    啰啰嗦嗦又是一堆神仙屁话道理,默不耐烦上前一步,齐动忽感受到默身上刺骨渗人杀气不禁手抖。

    默步步上前紧逼,齐动以身护住八尺巨虎还依旧嘴硬。

    “给它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庾捕头。”思康柔声唤去,默止住脚步。

    “我听齐郎君说的话也有理,人之初性本善,妖本性一开始应该也不坏,或许有什么缘由才变得残暴。”思康此言让默敛了杀意,松开将军剑剑柄。

    齐动放下悬着的心,同思康友好笑了笑以表感谢:“在下这就收了它,不让它再出来害人。”

    撩开道袍,齐动摘下腰间别着的木葫芦,打开木塞对准地上昏死八尺巨虎,齐动手指在空中比划一通嘴中低语碎念,一道金光笼罩巨虎后即刻被吸进木葫芦。

    塞好葫芦木塞,重新系回腰间,放下道袍遮住木葫芦,齐动放心道:“这样才安然无事。”

    默瞥了齐动一眼后提步离开,思康随同,齐动立马小跑跟上。

    “二位可是要出村,正巧我也是,不如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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