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温南随手将手中的湿帕子仍在贺兰伏的身上,若不是自己已经醒了许久,怕是信了这人的鬼话了。

    “当然。”

    贺兰伏理直气壮。

    温南却没心情跟他逗趣,心不在焉的问着:“南藩现在是如何情况。”

    这贺兰伏就来劲了,说话一连起来就不停,从她受伤开始讲起,一路讲到她醒来,温南看着这人喋喋不休的摸样,突然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惨白的脸因为这些笑意变得终于红润起来。

    “怎么?”

    贺兰伏摸摸自己的脸,好奇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笑了?

    “你笑什么!”

    见温南迟迟不语,只在那里笑,贺兰伏不免有些着急。

    “我在笑你与我当时见你时也不一样了,那个时候你孤傲的像个仙人,现如今喋喋不休的模样倒是有种落入凡尘的感觉。”

    温南轻言细语,她现在没有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也小,更加柔弱,贺兰伏倒是赶紧摸摸自己的脸,瞬间闭上嘴。

    他这张脸,可是金贵。

    “我现在已经醒了,约摸着后面也不会有什么事了,你是不是也要回藏食了?”

    笑过后,温南开始于贺兰伏说起正经事,只见这人一脸轻松:“藏食已经到手了。”

    “真的?”

    温南一脸诧异,忍不住好奇的问:“那你怎么还在此处,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照顾我?我可不信。”

    “你这个小嘴,真是尖酸。”

    贺兰伏看温南一脸嫌弃的摸样,毫不留情的反击,感觉这人彻底没事之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自言自语的开口:“说的倒是简单,我已经许久没有回过藏食了,如今四位长老生死不明,我想,就算我回去,那王位也不是能轻易坐稳的。”

    温南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说,直到这人停下,她才问:“说完了?”

    “?”

    贺兰伏有些茫然,抬起头看着温南,有些疑惑,这件这人慢条斯理的掀开被子,伸手捏着自己泛酸的腿脚,尝试自己下床,却因为没有力气又重新躺了回去。

    废物。

    温南心中骂了自己一句,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脾气对贺兰伏:“你都已经想好了,去做就是,低眉顺眼的在我这里装模作样,是想让我先开口吗?”

    贺兰伏见人这么说,捂嘴轻笑:“南南,你真聪明。”

    他和温南,从实质意义上是属于同一类人,与其是这样说,道不如说这人比自己还要坦诚一些,有什么便说什么。

    不像他,步步为营不说,还不能给人留话柄。

    将自己变成被动之人。

    在这一方面,他倒是不如温南坦荡了。

    “你要将阿菹渠带回去,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

    温南利落的推拒了贺兰伏接下来的话,她挑着眼尾看着人,有些发笑,都是狐狸,在这里给她装什么小白兔。

    “为何?”

    贺兰伏笑着,没被温南一句两句便打发了,他轻眯了眯眼睛,有些狡黠的望着人:“你现在重伤初愈,你去李柏忌身边吹吹枕头风,叫阿菹渠跟我回一趟不好吗?”

    温南也笑了,她伸手拉了一把贺兰伏的脸,轻叹一声:“脸皮真厚啊,阿伏,你确定阿菹渠跟你回去,你还会让他回来?”

    贺兰伏收了笑意,轻轻摇头:“习惯了,总觉得别人会猜不到。”

    “阿伏。”

    温南收回手:“我们二人算是半斤八两了,我不信在阿菹渠的身边你不会下手,这人是个兵莽子,虽说彪悍,但对于你,他是防不住的,怕是刚被抓住,你就下手了吧。”

    贺兰伏会做什么,温南心里清楚,哪怕这个人不是阿菹渠,是别人,不论是谁,都逃不过,只要那人是强的,只要那人有适当的好处,有利用价值。

    贺兰伏伸手托住脸,对着温南眨眨眼睛,歪着头开口问:“你说你我二人会不会是失散已久的兄妹?”

    “少跟我套近乎,别想我帮你,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南双手环臂,瞥了这人一眼,肯定贺兰伏一定会答应。

    “藏食到手之后,我要你将兵权收于手中,若是我有事,我要你拼尽所有,都要帮我一回。”

    贺兰伏似乎在思考,只听温南又补了一句:“阿菹渠不能死。”

    “你这是两个要求。”

    贺兰伏浅笑摇头,只见温南扬起一抹笑意:“做生意都是要讨价还价的,我的条件在这里,你愿不愿意,是你的事。”

    许久的沉默后,只见贺兰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阿菹渠不死也行,只是什么时候放他回来,那是要我说的算。”

    “好。”

    温南干脆利索的答应,贺兰伏倒是有些不自在,这人总是这样,什么事都猜的准,又对旁的没有一点好奇心。

    “你不好奇吗?”

    终于,还是贺兰伏开口问着。

    “不好奇,你在宫中伺候的是谁,我不好奇,你现在伺候谁,我也不好奇,你拿到藏食,并将它名正言顺的拿在手里,才是我关心的。”

    贺兰伏被她一本正经惹得发笑,温南现在想法,倒是真的很像一个草莽英豪,虽有事不懂,但胜在干脆利索,没有什么情分在的。

    不过跟她说话倒是很舒服,贺兰伏还想说什么,门外却响起了脚步声,他伸手捡起温南扔了的手帕转身放在后面的铜盆中,下一瞬,只见有人走了进来。

    他自觉的捧着铜盆走了下去,留下两个人在房间里。

    “身体如何?”

    李柏忌上前一步,先坐在温南的身边,这人点点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然后,瞬间扑在李柏忌的怀中:“郎君,我好害怕,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温南趴在李柏忌的肩头,眼睛望着这人已经染黑了的发丝,没控制住自己的手,轻轻的勾起一缕发丝在手中细细的摩挲着。

    你爱我,多爱我一些吧,爱到我以后做的事情不论有多错都爱我吧。

    “哪里疼?”

    李柏忌的声音有些紧张,他扣住温南的胳膊,小心的掀开衣领,想去看看那里的伤口。

    伤口已经结痂掉落,再结痂再掉落,一圈圈的红晕昭示着这里的伤口有多重。

    “遮欢,叫大夫。”

    李柏忌开口吩咐,却被温南拉住了衣角,双眼微红,连眼尾处的眼皮都是红红的,只见温南轻轻摇摇头:“不要叫大夫,你在身边陪着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李柏忌的面上没有太大的情绪,关于温南的万事万物却都是亲力亲为。

    “烫吗?”

    李柏忌用勺子舀着碗里的药,轻轻的吹吹,递到温南的面前。

    “不烫。”

    温南摇摇头,乖乖的将勺子里的药吞咽下去,温南的眼神紧盯着李柏忌,不想错过任何一瞬间。

    多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说不眷恋此时的温柔是假的,说不享受现在的庇护也是假的。

    看着李柏忌放下药碗,温南这才垂下头,有些别捏的拉着这人的手,手指不断在这人的手指上揉捏:“我现在是不是个拖累,这些日子,我耽误你了吧。”

    “要起来走走吗?”

    李柏忌反手抓紧温南的手,没有回答,反而要站起身来带着她往外走。

    “好。”

    温南接上话,看着这人为她绾上发丝,披上外衣。

    南藩城,温南以前也来过,只是现在矗立于城墙之上,将这里的土地踩与脚下,是完全不一样的感慨。

    “贺兰伏呢,近日怎么没有见到他。”

    温南还记得她答应贺兰伏的事,开口浅浅的试探着,李柏忌没有什么情绪:“他在照顾舅舅。”

    温南抬起头来,无辜又茫然的问道:“狼王怎么了?”

    “无事。”

    李柏忌只是轻轻摇摇头,伸手将她抱在怀中。

    温南就被李柏忌半搂在怀中,淡然的看着这一切,李柏忌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温南也懒得再往下深想。

    不想自己的心被困住。

    若是困住,那会不会就是另一个深渊。

    低头便看见两人十指交缠的手,温南不动神色的扣的更紧,她随手指了指下面:“那里好生热闹,你陪我去看看可好。”

    南藩已经不是那战乱过后的南藩了,这里依旧繁华如常,似乎没有被战争掠夺过的痕迹。

    温南身上披着斗篷,靠在李柏忌的身边,与他并肩走着。

    集市上热闹,李柏忌只是用手护住她,看着这人满脸好奇,四处看着,最后停在一个兔子花灯上。

    “喜欢?”

    李柏忌开口问,轻言细语,好似在哄她。

    “嗯,我从未这样在外面过,这些东西,我也不曾拥有过。”

    李柏忌没有旁的,只是拉着她到那摊贩处,利落的拿钱,叫温南挑自己最喜欢的。

    温南有些犹豫,眼花缭乱的自己也不知道要挑那一个,小摊贩连忙起身,推荐着自己的花灯。

    “娘子,都是我家那口子亲手做的,你看这只兔子多俏皮,这里还有旁的,你都看看,看看喜欢哪个?”

    他如此热情,温南讪讪的笑了几声,她不习惯被人的对她的热情与好意,随手拿了一个,准备逃离。

    “你确定要这一只?”

    李柏忌手指拉着她,不让她走,语气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温南低头一看,自己的手里正拎着一只大黑胡子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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