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过一遍的闹钟铃声被唐玉迷迷糊糊地摸索着掐掉。
直到熟悉的Redbone响起，她才一个激灵坐起来接通了电话。
“喂？”
受风了的嗓子还哑着。
“听这声音，还病着呢小唐？”老板娘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呃……我，可能是有点吧。”
前些天为了准备文件，她跟餐馆的老板谎称自己病了，本来打算今天按时上班，谁知昨晚出了那档子事儿导致今天错过了闹钟。
“那今天还能不能来了？”
“能的姐，我现在就过去。”说话间唐玉悉悉索索地穿好拖鞋从床上下来，右手把被子一掀，扬起的灰尘在清晨的阳光中悬浮跳跃。
老板娘把电话挂断了。
唐玉一个箭步冲进厕所，飞快地掬了把水，漱口水咕嘟咕嘟两下吐进水池，抓起手机塞在外衣口袋里夺门而出。
手忙脚乱地扫了个共享单车，双腿飞快倒腾，单车链条常年无人维护，橙黄色的单车吱扭吱扭地尖叫着穿过十字路口。
她窜进餐馆的时候险些撞到客人，边道歉边走进后厨拿起围裙工服和帽子，喘着粗气跟正在清点采买菜单的老板娘道歉。
迟到的年轻女人头发扎得松松垮垮，常年苍白的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流下来的汗都显得脆弱易碎。
老板娘摇摇头，“太邋遢了小姑娘。”放下手中的单子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来，坐。”
“现在这个点的客人也不少……”她站着没动。
“你来晚那么久了，这一会怎么了？小杨还在呢，一个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忙到哪去。”
唐玉坐在浸润了黑色油渍的方板凳上，露出纤细的后脖颈，老板娘拆开她随手扎的鸡毛头，用指缝充当梳齿，将头发捋顺后扎了个紧紧的高马尾。
老板娘把帽子给她带好，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行了，去吧。咱店不大，但基本的精神面貌还是要有的嘛。”
“你还是去前台收钱点单就行，小杨忙不过来的时候给她添把手。”
餐馆里弥漫着小笼包喧腾而上的香气，坐了不少客人的前厅熙熙攘攘，杨婷正从橱柜里拿着新的醋和酱油。
“唷，小唐，回来啦。”
唐玉刚从后厨走出来，坐吃着小笼包的王叔搭讪地招呼了一声。
唐玉笑着点点头。
“咋的？听刘姐说你病了？啥病啊。”
刘姐就是老板娘，这家餐馆是她和丈夫一起开的。老刘做的饭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不重油盐不用味精，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厨，刘姐则负责掌管流水支出。
唐玉在这家店打工大约有三四年的时间，刘姐给的时薪算周边餐馆服务员里高的，这家老店的顾客也很固定，天还没亮就上工的农民工、附近大学城的学生、偶尔有几个闻名而来的散客，至少不用担心工资稳定性的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不爱吃饭胃不好了。”唐玉半真半假地答道。
她确实有肠胃炎，还是常年吃泡面落下的毛病，有时舍不得买泡面以外的饭，胃病犯了能疼一天一夜。
“那不行啊，看来是每天闻着老刘的饭香把胃口养刁了！”王叔仰头一笑，小笼包碎屑从嘴里喷出来，旁边桌的老客也跟着笑，也不知是笑他的窘相还是笑这幽默的话。
老刘所在的后厨跟前厅通着，客人一般向唐玉点菜，唐玉再记下来告知老刘，偶尔也有不用唐玉知会老刘就能听见的时候。
老刘这一听王叔的恭维，乐的合不拢嘴。
“知道你高兴了老刘，”王叔将沾满烫香辣椒油的小笼包一股脑塞进嘴里，“要不好吃我也不能天天好这一口啊！”
王叔十年如一日地钟爱青椒火腿馅儿的小笼包，这馅儿还是老刘自己研发出来的独门秘诀，别的店都做不出来这味。
“嘿！哪怕再多人夸过我做的饭，每天有人夸那还是常听常新啊！”老刘炒着菜的脸黝黑，呲着的大白牙却是喜滋滋的。
说起老刘和刘姐，听说两人原本是附近高级中学的教师，退休后因为要供大女儿学艺术，二儿子上重高，听说大女儿还喜欢滑雪爬山之类的极限运动，两个人又宠孩子，自然是尽力给孩子最好的生活。
“你咋了，胃不好？”杨婷趁着擦桌子的间隙抬起脸来问唐玉。
“我们那有个偏方，我儿子肠胃打鸣的时候就用，我一会发你。”
杨婷是高中辍学南下来大城市漂泊打工的，在这家店也少说干了七八年了。她早婚早育，打工的钱全寄给家里的父母，好给她儿子小熊买点好的。
杨婷想了想接着道，“其实也就是榆钱煮水，和蒜头还有蝉脱一起煮开，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喝一大缸。”
“那谢谢你了，小熊最近还好吧？”唐玉给客人递了个号码牌问道。
“好着呢，他姥姥前两天还给我发了个视频，他们小学高年级的篮球比赛，老帅了！”说起儿子，杨婷脸上一阵迷蒙的微笑，好像孩子就在眼前似的。
“那一定很多女生追，后面有你操心的。”唐玉看着她的笑容微微笑道。
这话果然夸到杨婷心坎子上了，她故作谦虚地摇摇头，“嗳，太早啦！不过还真是，听说给他桌洞里塞巧克力豆的女生不少呢。跟他爸一个德行。”
唐玉把两个人的早饭端上桌。
“吃吧，趁现在没什么新客人，一会又忙起来了。”
杨婷把抹布一把塞进围裙口袋，在袖套上揩了揩手就抓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杨婷瞟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
唐玉站起来避开人群走到店门口，“喂？”
“唐小姐，这么早打扰您了。是这样，想问问您对股权的继承意向。”
“按理说，金总作为公司的主要股东，公司也没有相关的规定，您是可以自然继承金总在公司的股东资格的。但是……”
“但是？”
“其他股东可能，有点意见，想跟您聊聊。”助理如芒在背，斟酌着字眼答道。
“聊聊？”
“是，想问问您对外贸这方面的看法，您也知道，金总是自己打拼发家搞起来的外贸公司，很不容易。”
“那要是没聊好呢？”
“当然还是您的，但到那时候可能对您来说变卖股权，或者找个代理人会更合适。”助理很委婉。
“这周吗？”
“这边暂时定的是下周一下午三点，当然您要是不方便也可以跟股东们商量。”
“产证估计还要二十天才能拿到，到时候再说吧。下周我不方便。” 垂着眼帘的唐玉没有犹豫。
“哦……呃，当然可以！我会替您转告的。”
免提中的电话被那端挂断了，助理转过来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看着一室的股东。
“那就……？”
“她能有什么事。”右手边一个头发稀疏的股东摇了摇头，“一个没读过大学的丫头片子。”
“简直荒唐。”披着大衣的中年男人站起来，言语间尽是不忿，“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一个不确定的日期？”
其余的股东面面相觑，无奈耸了耸肩打算散会。
只有张丛添坐着没吭声。
“张总？”
眼见着陆陆续续地走光了一室人。
“嗯……？哦。”支着下巴的张丛添回过神来。
“怎么了吗？”助理问他。
“我倒是挺欣赏她的，不卑不亢。”
“金总的女儿？”
“挺好的。”张丛添推开椅子，“至少不是软弱可欺的性子，说不定真能给公司带来活力呢。”
“您就这么乐观？”助理取了架子上的外套递给他。
“外贸嘛。”他就着助理举着的姿势穿进一只袖子，“普通人实现华丽转身最常见的方式。她这么聪明，学起来很快的。”
“您打算教她吗？”
张丛添哼笑着整了整领子，抚平肩膀上的褶皱，“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好歹跟着我学过几年，也该让他练练手了。”
“你换手机了？”杨婷边夹起一筷子小菜边问她。
“嗯。”唐玉没多说。
“攒了多久的钱啊？我也踅摸着给我儿子买一个，这好用吗？”
“也就是这半年除了吃喝剩的钱。”
“哟，”杨婷一惊，蛋黄渣都掉在桌子上，“怎么舍得拿半年工资换手机了？”
“上一个用不了了，没办法。”
“你那个赌鬼爹能同意？”杨婷讲话没什么顾忌，说话间用食指沾了蛋黄渣塞进嘴里嗦了嗦。
唐玉笑了一下没答话，见讨了个没趣，杨婷转向她的手机铃声，“见你用好久了，这铃声是你弹的？”
她的手机铃声是电吉他版的Redbone。
“不会弹，网上找的。”唐玉?了一筷子酱腌萝卜丁。
杨婷见她情绪没先前那么好，也不跟着步步紧问了，低了头兀自吃饭。
唐玉抿了一勺甜豆花，却是没品出来什么滋味。
她的铃声是林海川弹的。
当初她说喜欢Blues，没过多久他就给她发了一个弹Redbone的视频，问她弹的怎么样。
视频里清瘦的少年将摄像头对准脸部以下的位置，左手颇为熟练地滑按品丝中间，右手则是轻松随意的指弹。
意气风发的少年，和温柔缱绻的琴声。
【怎么样？】见对面只是正在输入中却不回复，少年问道。
【好听。】
那个视频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最终却只能吐出来干巴巴的两个字。紧攥着手机的少女输入又删掉，删掉最隐秘的少女心事和欲言又止。
她用加载页面都困难的手机在各大论坛爬了不少的灌水帖子，搜了无数个经验教程，好不容易才把视频转成mp3格式设成了来电铃声。
这一用就是七年。
直到熟悉的Redbone响起，她才一个激灵坐起来接通了电话。
“喂？”
受风了的嗓子还哑着。
“听这声音，还病着呢小唐？”老板娘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呃……我，可能是有点吧。”
前些天为了准备文件，她跟餐馆的老板谎称自己病了，本来打算今天按时上班，谁知昨晚出了那档子事儿导致今天错过了闹钟。
“那今天还能不能来了？”
“能的姐，我现在就过去。”说话间唐玉悉悉索索地穿好拖鞋从床上下来，右手把被子一掀，扬起的灰尘在清晨的阳光中悬浮跳跃。
老板娘把电话挂断了。
唐玉一个箭步冲进厕所，飞快地掬了把水，漱口水咕嘟咕嘟两下吐进水池，抓起手机塞在外衣口袋里夺门而出。
手忙脚乱地扫了个共享单车，双腿飞快倒腾，单车链条常年无人维护，橙黄色的单车吱扭吱扭地尖叫着穿过十字路口。
她窜进餐馆的时候险些撞到客人，边道歉边走进后厨拿起围裙工服和帽子，喘着粗气跟正在清点采买菜单的老板娘道歉。
迟到的年轻女人头发扎得松松垮垮，常年苍白的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流下来的汗都显得脆弱易碎。
老板娘摇摇头，“太邋遢了小姑娘。”放下手中的单子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来，坐。”
“现在这个点的客人也不少……”她站着没动。
“你来晚那么久了，这一会怎么了？小杨还在呢，一个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忙到哪去。”
唐玉坐在浸润了黑色油渍的方板凳上，露出纤细的后脖颈，老板娘拆开她随手扎的鸡毛头，用指缝充当梳齿，将头发捋顺后扎了个紧紧的高马尾。
老板娘把帽子给她带好，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行了，去吧。咱店不大，但基本的精神面貌还是要有的嘛。”
“你还是去前台收钱点单就行，小杨忙不过来的时候给她添把手。”
餐馆里弥漫着小笼包喧腾而上的香气，坐了不少客人的前厅熙熙攘攘，杨婷正从橱柜里拿着新的醋和酱油。
“唷，小唐，回来啦。”
唐玉刚从后厨走出来，坐吃着小笼包的王叔搭讪地招呼了一声。
唐玉笑着点点头。
“咋的？听刘姐说你病了？啥病啊。”
刘姐就是老板娘，这家餐馆是她和丈夫一起开的。老刘做的饭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不重油盐不用味精，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厨，刘姐则负责掌管流水支出。
唐玉在这家店打工大约有三四年的时间，刘姐给的时薪算周边餐馆服务员里高的，这家老店的顾客也很固定，天还没亮就上工的农民工、附近大学城的学生、偶尔有几个闻名而来的散客，至少不用担心工资稳定性的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不爱吃饭胃不好了。”唐玉半真半假地答道。
她确实有肠胃炎，还是常年吃泡面落下的毛病，有时舍不得买泡面以外的饭，胃病犯了能疼一天一夜。
“那不行啊，看来是每天闻着老刘的饭香把胃口养刁了！”王叔仰头一笑，小笼包碎屑从嘴里喷出来，旁边桌的老客也跟着笑，也不知是笑他的窘相还是笑这幽默的话。
老刘所在的后厨跟前厅通着，客人一般向唐玉点菜，唐玉再记下来告知老刘，偶尔也有不用唐玉知会老刘就能听见的时候。
老刘这一听王叔的恭维，乐的合不拢嘴。
“知道你高兴了老刘，”王叔将沾满烫香辣椒油的小笼包一股脑塞进嘴里，“要不好吃我也不能天天好这一口啊！”
王叔十年如一日地钟爱青椒火腿馅儿的小笼包，这馅儿还是老刘自己研发出来的独门秘诀，别的店都做不出来这味。
“嘿！哪怕再多人夸过我做的饭，每天有人夸那还是常听常新啊！”老刘炒着菜的脸黝黑，呲着的大白牙却是喜滋滋的。
说起老刘和刘姐，听说两人原本是附近高级中学的教师，退休后因为要供大女儿学艺术，二儿子上重高，听说大女儿还喜欢滑雪爬山之类的极限运动，两个人又宠孩子，自然是尽力给孩子最好的生活。
“你咋了，胃不好？”杨婷趁着擦桌子的间隙抬起脸来问唐玉。
“我们那有个偏方，我儿子肠胃打鸣的时候就用，我一会发你。”
杨婷是高中辍学南下来大城市漂泊打工的，在这家店也少说干了七八年了。她早婚早育，打工的钱全寄给家里的父母，好给她儿子小熊买点好的。
杨婷想了想接着道，“其实也就是榆钱煮水，和蒜头还有蝉脱一起煮开，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喝一大缸。”
“那谢谢你了，小熊最近还好吧？”唐玉给客人递了个号码牌问道。
“好着呢，他姥姥前两天还给我发了个视频，他们小学高年级的篮球比赛，老帅了！”说起儿子，杨婷脸上一阵迷蒙的微笑，好像孩子就在眼前似的。
“那一定很多女生追，后面有你操心的。”唐玉看着她的笑容微微笑道。
这话果然夸到杨婷心坎子上了，她故作谦虚地摇摇头，“嗳，太早啦！不过还真是，听说给他桌洞里塞巧克力豆的女生不少呢。跟他爸一个德行。”
唐玉把两个人的早饭端上桌。
“吃吧，趁现在没什么新客人，一会又忙起来了。”
杨婷把抹布一把塞进围裙口袋，在袖套上揩了揩手就抓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杨婷瞟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
唐玉站起来避开人群走到店门口，“喂？”
“唐小姐，这么早打扰您了。是这样，想问问您对股权的继承意向。”
“按理说，金总作为公司的主要股东，公司也没有相关的规定，您是可以自然继承金总在公司的股东资格的。但是……”
“但是？”
“其他股东可能，有点意见，想跟您聊聊。”助理如芒在背，斟酌着字眼答道。
“聊聊？”
“是，想问问您对外贸这方面的看法，您也知道，金总是自己打拼发家搞起来的外贸公司，很不容易。”
“那要是没聊好呢？”
“当然还是您的，但到那时候可能对您来说变卖股权，或者找个代理人会更合适。”助理很委婉。
“这周吗？”
“这边暂时定的是下周一下午三点，当然您要是不方便也可以跟股东们商量。”
“产证估计还要二十天才能拿到，到时候再说吧。下周我不方便。” 垂着眼帘的唐玉没有犹豫。
“哦……呃，当然可以！我会替您转告的。”
免提中的电话被那端挂断了，助理转过来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看着一室的股东。
“那就……？”
“她能有什么事。”右手边一个头发稀疏的股东摇了摇头，“一个没读过大学的丫头片子。”
“简直荒唐。”披着大衣的中年男人站起来，言语间尽是不忿，“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一个不确定的日期？”
其余的股东面面相觑，无奈耸了耸肩打算散会。
只有张丛添坐着没吭声。
“张总？”
眼见着陆陆续续地走光了一室人。
“嗯……？哦。”支着下巴的张丛添回过神来。
“怎么了吗？”助理问他。
“我倒是挺欣赏她的，不卑不亢。”
“金总的女儿？”
“挺好的。”张丛添推开椅子，“至少不是软弱可欺的性子，说不定真能给公司带来活力呢。”
“您就这么乐观？”助理取了架子上的外套递给他。
“外贸嘛。”他就着助理举着的姿势穿进一只袖子，“普通人实现华丽转身最常见的方式。她这么聪明，学起来很快的。”
“您打算教她吗？”
张丛添哼笑着整了整领子，抚平肩膀上的褶皱，“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好歹跟着我学过几年，也该让他练练手了。”
“你换手机了？”杨婷边夹起一筷子小菜边问她。
“嗯。”唐玉没多说。
“攒了多久的钱啊？我也踅摸着给我儿子买一个，这好用吗？”
“也就是这半年除了吃喝剩的钱。”
“哟，”杨婷一惊，蛋黄渣都掉在桌子上，“怎么舍得拿半年工资换手机了？”
“上一个用不了了，没办法。”
“你那个赌鬼爹能同意？”杨婷讲话没什么顾忌，说话间用食指沾了蛋黄渣塞进嘴里嗦了嗦。
唐玉笑了一下没答话，见讨了个没趣，杨婷转向她的手机铃声，“见你用好久了，这铃声是你弹的？”
她的手机铃声是电吉他版的Redbone。
“不会弹，网上找的。”唐玉?了一筷子酱腌萝卜丁。
杨婷见她情绪没先前那么好，也不跟着步步紧问了，低了头兀自吃饭。
唐玉抿了一勺甜豆花，却是没品出来什么滋味。
她的铃声是林海川弹的。
当初她说喜欢Blues，没过多久他就给她发了一个弹Redbone的视频，问她弹的怎么样。
视频里清瘦的少年将摄像头对准脸部以下的位置，左手颇为熟练地滑按品丝中间，右手则是轻松随意的指弹。
意气风发的少年，和温柔缱绻的琴声。
【怎么样？】见对面只是正在输入中却不回复，少年问道。
【好听。】
那个视频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最终却只能吐出来干巴巴的两个字。紧攥着手机的少女输入又删掉，删掉最隐秘的少女心事和欲言又止。
她用加载页面都困难的手机在各大论坛爬了不少的灌水帖子，搜了无数个经验教程，好不容易才把视频转成mp3格式设成了来电铃声。
这一用就是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