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淡淡的月光飘进来。唐玉却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她干脆坐起身，套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沙发上的唐军不见了人影，大门虚掩着，想来是又出去了。
她什么也没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走着走着走到了江边，空气中嗅得出一丝海腥气，大约因为这江与外海相通。
静悄悄的风，夜的呢喃喧腾而上。唐玉靠在栏杆上听江水滚滚而去，疲惫地闭上了眼，任由思绪飘荡开来。
有脚步声传来。
不规律的，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桥的尽头是个醉醺醺的酒鬼，走两步路跌一下。
唐玉裹紧了衣服要离开，酒鬼抬头看见这人，忽然冲着她狂奔而来。
方才萦绕在脑海中的愁绪迅速消弭，她吓得打了个寒颤扭头就跑，拿出了高中一百米冲刺的架势。
唐玉蹬着高跟鞋并不方便，廉价鞋跟在频繁的撞击下几欲搉断。只听得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猛然被一股强劲力道扯得向后倒去，谁知身后的人还揽了一把防止她摔跤。
醉鬼抓住她，腥臭的酒气打在她脸侧，“金阿姨！金阿姨好！”
唐玉使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推开他铁一样的手臂，心里一慌。这个点的江运大桥连经过的车都很少，遑论过路的人。
醉鬼把她整个人扳过来，试图让两个人面对面交流，“你好！你好吗？我很好！你在这干嘛！”
眼前的酒鬼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肩的黑色皮衣滑落至半臂，明明是锋锐张扬的冷峻长相，却生了一双欲说还休的含情目，白皙皮肤因酒气透着虾子似的红。
他不满地蹙了蹙浓眉。
“金阿姨，你为什么不说话！”
半响，年轻女人在对面小猎犬般严肃认真的眼神里出了声，因为紧张而过于尖细的声音不像是自己的：“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唐玉插在口袋里的手不由得攥紧，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拿上手机。
醉鬼的大声回答打断了她的思绪。
“金阿姨，你不能把你的新儿子送到警察局！”
对方似乎没有明显恶意，但实在难缠，她只好木木地由着他耍酒疯。江边风大，穿着单薄的她手脚已然变得有些僵硬。
过了一会，也许是对新玩具略微失去了兴趣，醉鬼紧抓不放的手松懈了些。唐玉瞄准这时机，一个摆肘扫过去挣脱了桎梏，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她边狂奔边回头看他。被击懵的醉鬼捂着下巴呆在原地，想来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在思考追与不追的个中利害。但他很快就迈开了长腿，三下五除二再次拎住了猎物的后颈。
唐玉被他扯着帽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倒退了两步，咬着牙说：“金阿姨要回家了，你不能跟金阿姨回家。”
“不行！我要替我爸看着你！”酒鬼干干地嚎啕了几声。
唐玉：我崩溃。
她干脆放弃与这醉鬼理论，慢吞吞地向附近的警察局方向走去，身后缀了个小尾巴。
走得愈远，街边的灯十个有九个坏，两个人在一片漆黑中一前一后地走着。
“喂，我问你。”一片寂静中旁边的人忽然出声，吓了张砚一跳。
“金阿姨是谁？”
沉默，和更久的沉默。
张砚的脑子清醒了一瞬间，但也只是一瞬间。
“金阿姨？”
“你不是金阿姨，那你是谁？”张砚的脑子极力运转着，有点想不通现在是什么情况。
唐玉知道八成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在听到他的话后还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张砚又寂静下来，想来是忘记了刚刚还在盘问唐玉是谁这档子事。
唐玉缩着脖子，呼出的气体化成一团白雾。
秋天的夜可真冷。
身后的小尾巴忽然靠近，听见衣服悉悉索索的声响，唐玉转头看去，醉鬼把外套脱了下来，然后行云流水地套在唐玉脖子上充当围巾。
唐玉闻着鼻尖的酒腥气，一时间无语凝噎，倒也没矫情地推辞。
“你不冷吗？”走了一段路，唐玉忽然出了声。
醉鬼拍了拍胸脯，“米有事！我身体里暖暖的，甚至还想撒尿，喝的稍微有一点点多！”
唐玉：“……不可以。”
醉鬼见唐玉主动搭话，没骨头一样仰倒在唐玉身上开始蹬鼻子上脸，“阿姨什么时候到家，我要憋不住了。”
唐玉推不开他，被他压着走的慢了许多，面不改色地开始瞎编：“刚才我们经过了一个公厕，离这里大概两百米，你去找找就能知道了。”
醉鬼又开始哼哼唧唧的，“不行……你想赶我走。”
很委屈的样子。
唐玉又重重叹了口气，眼见着警察局已经在眼前了，任劳任怨地扶着张砚缓步前行。
不过这种氛围没维持多久，肩上的醉鬼很夸张地呕了一声。
她推开警局大门，张砚立马跌跌撞撞地冲进去，在地上乱爬一阵，最终选了个幸运角落开始哇哇吐。
值班的民警被这变故一惊，推开门走出来，“姑娘，这是怎么了？”
“您好，是这样。这个人喝多了硬要缠着我，我不认识他，没办法就只能把他送到这来了。”
“哦……”老民警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那你是想……”
唐玉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我只想平平安安回家，至于他是在这呆一晚上还是待一周在我眼里都没区别。”
“行。”老民警爽快一点头，“那姑娘你住哪啊？要不我开车送你一程？”
经此一遭，唐玉也有些后悔半夜一个人出门了，见她犹豫，老民警立刻拍板：“那走吧！愣着干啥啊！我让我徒弟看着他就行，别怕啊姑娘，保准给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下次不敢让他再出来撒泼！”
跪趴在地上的张砚脑子一片混沌，耳边有十万只蜜蜂似的嗡嗡作响。千恩万谢的唐玉跟在民警身后离开了警察局。
红色高跟鞋主人的纤细脚腕伴随着哒哒声消失在视野里。
又一个蓝衣服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鱼一样张着嘴说了什么。
张砚脑袋一歪，昏过去了。
张砚是被嘈杂声吵醒的。
他皱着眉头从椅子上坐起来，生锈的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他嗷地一声摸了摸后颈。
“哟，醒了。”
交班的民警从老民警嘴里得了事情经过，简单教育了两句就让他赶紧走。
“你老爹在外面等着你呢，去吧。”
张砚狐疑地站在原地，摇头晃脑地走开两步，又回头看看已经离去的民警，这么吊儿郎当地走出去当头挨了一棒槌。
“卧槽、”张砚双腿一软抱头蹲下，“卧槽啊，下手这么狠——”
张丛添又狠狠补了两脚，嘴里咬牙切齿地念念有词，“喝、喝、喝不死你！还敢到处找事？让你找、让你找，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张砚在警局大厅里抱头鼠窜，边跑边叫：“大哥、大哥！您真是老当益壮！别打了成吗！”
不等民警上前劝解，张砚刚跑两圈就熟悉了大厅构造，一个猛子扎出去紧接着悄无声息地躲在承重柱背后。
张丛添果然气咻咻地紧随其后，得体的西装袖口卷上去一截，油光锃亮的头发也掉下来一捋，像斗败了的公鸡。
一脸杀气的中年总裁疾冲上街，嘴里喊着张砚的名字让张砚滚出来。
张砚这才松了口气，摸摸脑后鼓起的大包，嘶地抽了口凉气。
外面的叫骂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张砚探个头出去，东张西望观察一番，刚要从掩体背后走出来，被猛地从身后揪住了耳朵。
吃痛的张砚顺着力道被扯到西装前，张丛添阴沉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还干不干了？”
“不干了、不干了、”张砚一向秉持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先进理念，“我错了，好兄弟，别揪了，你唯一的宝贝儿子要变成一只耳了，我还不想被黑猫警长追着打……”
“天天乱七八糟的说什么玩意！再说一遍！你叫我什么！”
“爸，爸，我的好父亲，總是向你索取、卻不曾說謝謝你，直到長大以後才懂，得你不容易……”
张丛添冷哼一声松开手，“滚上车。”
“你直到回美国读书，这整个假期都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
“好的好的，收到领导。”张砚揉着被揪得通红的耳朵一叠声答应。
张丛添不搭理他，心知没人理他自然会熄灭旺盛的表现欲，不过他还是错估了张砚的厚脸皮程度。
“哎。那啥。”
张砚刚跟犯人似的被他爹从副驾赶到后座，搭讪着吭了两声。
“有屁就放。”
“那啥……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啊。我说、昨天晚上，金仁桦好像魂兮归来了。”
张丛添面不改色地把刚系上的安全带又解开，扭头抬屁股压着后座就是一顿扇。
“说了你不要生气嘛！怎么玩不起！”张砚又是一阵抱头鼠窜。
张丛添好半天才停了手，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脸色不曾有所缓和。
“张砚，金阿姨以前待你不错吧？你何至于此，这么恨她？”
“我对你的教育是不是哪出了问题，我真心请问你？你到底懂不懂死者为大？”
总裁父亲说完这话仍然双目如炬地盯着儿子，父子俩定定地对视了五秒，直到张砚荒谬一笑撇开了头。
他舔了舔后槽牙看着窗外流动起来的街景，一个字也没回。
她干脆坐起身，套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沙发上的唐军不见了人影，大门虚掩着，想来是又出去了。
她什么也没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走着走着走到了江边，空气中嗅得出一丝海腥气，大约因为这江与外海相通。
静悄悄的风，夜的呢喃喧腾而上。唐玉靠在栏杆上听江水滚滚而去，疲惫地闭上了眼，任由思绪飘荡开来。
有脚步声传来。
不规律的，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桥的尽头是个醉醺醺的酒鬼，走两步路跌一下。
唐玉裹紧了衣服要离开，酒鬼抬头看见这人，忽然冲着她狂奔而来。
方才萦绕在脑海中的愁绪迅速消弭，她吓得打了个寒颤扭头就跑，拿出了高中一百米冲刺的架势。
唐玉蹬着高跟鞋并不方便，廉价鞋跟在频繁的撞击下几欲搉断。只听得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猛然被一股强劲力道扯得向后倒去，谁知身后的人还揽了一把防止她摔跤。
醉鬼抓住她，腥臭的酒气打在她脸侧，“金阿姨！金阿姨好！”
唐玉使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推开他铁一样的手臂，心里一慌。这个点的江运大桥连经过的车都很少，遑论过路的人。
醉鬼把她整个人扳过来，试图让两个人面对面交流，“你好！你好吗？我很好！你在这干嘛！”
眼前的酒鬼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肩的黑色皮衣滑落至半臂，明明是锋锐张扬的冷峻长相，却生了一双欲说还休的含情目，白皙皮肤因酒气透着虾子似的红。
他不满地蹙了蹙浓眉。
“金阿姨，你为什么不说话！”
半响，年轻女人在对面小猎犬般严肃认真的眼神里出了声，因为紧张而过于尖细的声音不像是自己的：“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唐玉插在口袋里的手不由得攥紧，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拿上手机。
醉鬼的大声回答打断了她的思绪。
“金阿姨，你不能把你的新儿子送到警察局！”
对方似乎没有明显恶意，但实在难缠，她只好木木地由着他耍酒疯。江边风大，穿着单薄的她手脚已然变得有些僵硬。
过了一会，也许是对新玩具略微失去了兴趣，醉鬼紧抓不放的手松懈了些。唐玉瞄准这时机，一个摆肘扫过去挣脱了桎梏，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她边狂奔边回头看他。被击懵的醉鬼捂着下巴呆在原地，想来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在思考追与不追的个中利害。但他很快就迈开了长腿，三下五除二再次拎住了猎物的后颈。
唐玉被他扯着帽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倒退了两步，咬着牙说：“金阿姨要回家了，你不能跟金阿姨回家。”
“不行！我要替我爸看着你！”酒鬼干干地嚎啕了几声。
唐玉：我崩溃。
她干脆放弃与这醉鬼理论，慢吞吞地向附近的警察局方向走去，身后缀了个小尾巴。
走得愈远，街边的灯十个有九个坏，两个人在一片漆黑中一前一后地走着。
“喂，我问你。”一片寂静中旁边的人忽然出声，吓了张砚一跳。
“金阿姨是谁？”
沉默，和更久的沉默。
张砚的脑子清醒了一瞬间，但也只是一瞬间。
“金阿姨？”
“你不是金阿姨，那你是谁？”张砚的脑子极力运转着，有点想不通现在是什么情况。
唐玉知道八成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在听到他的话后还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张砚又寂静下来，想来是忘记了刚刚还在盘问唐玉是谁这档子事。
唐玉缩着脖子，呼出的气体化成一团白雾。
秋天的夜可真冷。
身后的小尾巴忽然靠近，听见衣服悉悉索索的声响，唐玉转头看去，醉鬼把外套脱了下来，然后行云流水地套在唐玉脖子上充当围巾。
唐玉闻着鼻尖的酒腥气，一时间无语凝噎，倒也没矫情地推辞。
“你不冷吗？”走了一段路，唐玉忽然出了声。
醉鬼拍了拍胸脯，“米有事！我身体里暖暖的，甚至还想撒尿，喝的稍微有一点点多！”
唐玉：“……不可以。”
醉鬼见唐玉主动搭话，没骨头一样仰倒在唐玉身上开始蹬鼻子上脸，“阿姨什么时候到家，我要憋不住了。”
唐玉推不开他，被他压着走的慢了许多，面不改色地开始瞎编：“刚才我们经过了一个公厕，离这里大概两百米，你去找找就能知道了。”
醉鬼又开始哼哼唧唧的，“不行……你想赶我走。”
很委屈的样子。
唐玉又重重叹了口气，眼见着警察局已经在眼前了，任劳任怨地扶着张砚缓步前行。
不过这种氛围没维持多久，肩上的醉鬼很夸张地呕了一声。
她推开警局大门，张砚立马跌跌撞撞地冲进去，在地上乱爬一阵，最终选了个幸运角落开始哇哇吐。
值班的民警被这变故一惊，推开门走出来，“姑娘，这是怎么了？”
“您好，是这样。这个人喝多了硬要缠着我，我不认识他，没办法就只能把他送到这来了。”
“哦……”老民警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那你是想……”
唐玉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我只想平平安安回家，至于他是在这呆一晚上还是待一周在我眼里都没区别。”
“行。”老民警爽快一点头，“那姑娘你住哪啊？要不我开车送你一程？”
经此一遭，唐玉也有些后悔半夜一个人出门了，见她犹豫，老民警立刻拍板：“那走吧！愣着干啥啊！我让我徒弟看着他就行，别怕啊姑娘，保准给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下次不敢让他再出来撒泼！”
跪趴在地上的张砚脑子一片混沌，耳边有十万只蜜蜂似的嗡嗡作响。千恩万谢的唐玉跟在民警身后离开了警察局。
红色高跟鞋主人的纤细脚腕伴随着哒哒声消失在视野里。
又一个蓝衣服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鱼一样张着嘴说了什么。
张砚脑袋一歪，昏过去了。
张砚是被嘈杂声吵醒的。
他皱着眉头从椅子上坐起来，生锈的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他嗷地一声摸了摸后颈。
“哟，醒了。”
交班的民警从老民警嘴里得了事情经过，简单教育了两句就让他赶紧走。
“你老爹在外面等着你呢，去吧。”
张砚狐疑地站在原地，摇头晃脑地走开两步，又回头看看已经离去的民警，这么吊儿郎当地走出去当头挨了一棒槌。
“卧槽、”张砚双腿一软抱头蹲下，“卧槽啊，下手这么狠——”
张丛添又狠狠补了两脚，嘴里咬牙切齿地念念有词，“喝、喝、喝不死你！还敢到处找事？让你找、让你找，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张砚在警局大厅里抱头鼠窜，边跑边叫：“大哥、大哥！您真是老当益壮！别打了成吗！”
不等民警上前劝解，张砚刚跑两圈就熟悉了大厅构造，一个猛子扎出去紧接着悄无声息地躲在承重柱背后。
张丛添果然气咻咻地紧随其后，得体的西装袖口卷上去一截，油光锃亮的头发也掉下来一捋，像斗败了的公鸡。
一脸杀气的中年总裁疾冲上街，嘴里喊着张砚的名字让张砚滚出来。
张砚这才松了口气，摸摸脑后鼓起的大包，嘶地抽了口凉气。
外面的叫骂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张砚探个头出去，东张西望观察一番，刚要从掩体背后走出来，被猛地从身后揪住了耳朵。
吃痛的张砚顺着力道被扯到西装前，张丛添阴沉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还干不干了？”
“不干了、不干了、”张砚一向秉持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先进理念，“我错了，好兄弟，别揪了，你唯一的宝贝儿子要变成一只耳了，我还不想被黑猫警长追着打……”
“天天乱七八糟的说什么玩意！再说一遍！你叫我什么！”
“爸，爸，我的好父亲，總是向你索取、卻不曾說謝謝你，直到長大以後才懂，得你不容易……”
张丛添冷哼一声松开手，“滚上车。”
“你直到回美国读书，这整个假期都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
“好的好的，收到领导。”张砚揉着被揪得通红的耳朵一叠声答应。
张丛添不搭理他，心知没人理他自然会熄灭旺盛的表现欲，不过他还是错估了张砚的厚脸皮程度。
“哎。那啥。”
张砚刚跟犯人似的被他爹从副驾赶到后座，搭讪着吭了两声。
“有屁就放。”
“那啥……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啊。我说、昨天晚上，金仁桦好像魂兮归来了。”
张丛添面不改色地把刚系上的安全带又解开，扭头抬屁股压着后座就是一顿扇。
“说了你不要生气嘛！怎么玩不起！”张砚又是一阵抱头鼠窜。
张丛添好半天才停了手，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脸色不曾有所缓和。
“张砚，金阿姨以前待你不错吧？你何至于此，这么恨她？”
“我对你的教育是不是哪出了问题，我真心请问你？你到底懂不懂死者为大？”
总裁父亲说完这话仍然双目如炬地盯着儿子，父子俩定定地对视了五秒，直到张砚荒谬一笑撇开了头。
他舔了舔后槽牙看着窗外流动起来的街景，一个字也没回。